第231节

    杨三阳走上前,跪倒在祖师身前。
    “为何?”祖师睁开眼,静静的看着他。
    “道缘师姐不能死!”杨三阳低下头,对着祖师叩首。
    “道缘不死,灵台方寸山便会天翻地覆!你可曾为山中考虑过?为山中诸位弟子考虑过?”祖师静静的看着他。
    杨三阳闻言沉默,只是额头触地,默不作声。
    祖师眉头皱起,过了许久后才道:“可惜了山中的基业,为师尽量保全山中弟子吧。你就是太过于倔强,这一点不改,早晚要吃大苦头。”
    杨三阳闻言苦笑许久,然后方才化作流光远去。
    有的时候,劫数不是你想化解,就能化解的!
    纵使你想化解劫数,人家也未必肯化解劫数!
    你躲避劫数,劫数也会主动找上你。
    做缩头乌龟是没有用的,麒麟族与灵台方寸山注定只能留存一个,神族将要退出这个舞台。
    山门下
    杨三阳显露身形,瞧着立于中央的石碑,阿弥陀经刻印其上,无数山中灵兽在默默参悟着佛法。
    “我这也是替祖师断决,免去了山门中祸患!”杨三阳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面对着凤族与麒麟族的合力围剿,灵台方寸山毫无反抗之力。若祖师修为尚且在巅峰时期,阿弥陀不曾涅槃蜕变,到也未必不能叫麒麟族老实下来。
    杨三阳手掌一伸,一把古朴的大弓不知何时出现在其手中,手中拿着柔顺的丝绸,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弓箭。
    “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意!”太阴仙子的声音在杨三阳耳边响起。
    “我还以为你要继续沉睡!”杨三阳头也不抬的道。
    “命中注定的事情,你又何必要逆天而行?你能救得了道缘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但你却救不了她十次、百次!那是她的命数!”太阴仙子声音里满是感慨。
    “因果而已,只要削了那因果,便可逆改定数!”杨三阳很坚定的道。
    “她于我有入道之恩”杨三阳抚摸着手中震天弓,体内杀机开始汇聚。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再不济你也可以利用阿弥陀法相脱劫而出!”太阴仙子的话说完,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杨三阳在山中站了很久、很久、三十年后,远方两道气机传来,杨三阳猛然抬起头,握紧了手中的射日弓。
    灵台方寸山地界
    眼见着即将跨入灵台方寸山地界,道缘却是忽然停下遁光,眼睛里露出一抹决然:“不行!我不能将劫数引入灵台方寸山。当年的惨剧,决不能在我身上重演。我绝不能看着山门陷入劫数,纵使是死,也只能我一个人去面对。”
    “你怎么不跑了?”瞧着停下遁光的道缘,鸤鸠好整以暇的落在其身前。
    第三百二十八章 弓如霹雳弦惊
    灵台方寸山地界,一只毛发雪白的猿人,此时端坐在青石上,手中持着绸缎,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弓箭。
    大弓长两米,只有主体,不见弓弦。
    弓身古朴幽邃,不见丝毫异彩,仿佛是一张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烧火棍一样。
    顶多是说,这烧火棍有些别致!
    远方
    金光划过,面色狼狈的道缘驾驭着遁光在拼了命的飞驰,周身泥浆根本就来不及清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泥猴子。
    杨三阳敢肯定,他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道缘!
    “小鸟,看你往哪里走,莫说是你躲进灵台方寸山地界,你纵使躲入灵台方寸山道场,那又如何?鸿的修为虽然厉害,但这是我凤凰族的家事,他没理由插手!否则,我凤凰族起百万大军,一举踏破灵台圣境!”鸤鸠的声音冰冷,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尸体味道,闻起来叫人作呕。
    “如今既然到了灵台方寸山,你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便是你的死期!”鸤鸠阴冷一笑,口中喷出一口黑气,竟然化作一道飓风,后发先至卷中道缘的遁光,然后只听道缘一声惨叫,摔落在了下方的泥土中。
    “我乃灵台方寸山弟子,你敢杀我?”道缘声音里满是怒火。
    “呵呵,灵台方寸山弟子又能如何?杀的就是你!我今日便要在山门前将你抽魂炼魄,倒要看看圣地内有没有人敢跑出来为你说话!”鸤鸠的声音里充斥着冰冷的杀机。
    杀死道缘,并不算什么,真正要做的是将灵台方寸山卷入泥潭中。
    本来一路上他对于灵台方寸山还是万分畏惧的,但如今事到临头,他反而放松了心态,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
    鸿若敢杀死自己,等候的必然是三祖追杀,他绝对没有那个胆子。
    “呵呵!”
    忽然一道冷笑声响起,却听一道冷清、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远处传来:“阁下好大的胆子!在我灵台圣境,也敢大放厥词?”
    声音不高,但却清晰入耳,足以叫所有人都听到!
    丛林内,杨三阳慢慢的站起身,手中古朴幽邃的弓身一阵变换,弹指间化作了血红色。那弓身两端衍生出了一道微不可查,近乎于不可见的弓弦。
    血红色弓身上一道金光闪烁,化作了一道箭矢,落在了其手中。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鸤鸠闻言循着声音望去,下一刻瞳孔紧缩,一股致命危机传来。
    “崩~”
    弓如霹雳弦惊,犹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这一箭似乎射穿了时空,那鸤鸠想要遁走,可惜那箭矢似乎定住了其元神,凝固了其三魂七魄,叫其动弹不得分毫。
    一朵血花在其咽喉处绽放,喷溅了道缘一脸,此时道缘面色惊恐的看着身前捂住脖子,不断挣扎‘咕咕’嘶吼的鸤鸠。
    鸤鸠手指杨三阳,双目内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砰~”
    烟尘卷起,鸤鸠化作了枯骨,然后变成了灰尘,消散在天地间不见了踪迹。
    道缘面色惊愕的跌坐在哪里,一时间回不过神,仿佛吓傻了一样。
    杨三阳收起弓箭,慢慢走到场中,然后看到了泥猴子般的道缘。他发誓,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白衣飘飘仙子般的道缘,从没有这般狼狈过!
    看起来很可怜!
    “可惜了小可怜!”杨三阳慢慢上前,伸出手轻轻擦拭着道缘面孔上的血渍、泥浆。
    她整个身躯都仿佛是被泥浆包裹一般,根本就擦不干净。
    “呜呜呜,小猴……”道缘在哭,声音里满是悲怆,仿佛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看到了家长。一头扎入了杨三阳怀中,然后不断啜涕。
    “好了,回去先洗个澡,天塌不下来!”杨三阳抱着道缘的身躯,向山中走去,只是面色却阴沉了下来。
    道缘三魂七魄波动的厉害,似乎有旧病复发的征兆。
    她又一次退缩了,退缩回了十万年前,退缩回了那个懵懂、欢乐的少年时代。
    杨三阳抱着道缘来到后山,将其扔入溪水中,施展神通驱动溪水清洗着道缘的身躯。
    杨三阳站在岸边背负双手,眼睛里露出思索之色。
    “在想什么?”月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在想灵台方寸山的事情,只怕灵台方寸山呆不了多久了!要不了多久就该离开了!”杨三阳苦笑着道。
    月神问了一句话,然后又一次陷入沉寂,没有回应杨三阳的话语。
    背负双手,抬起头看向熊熊大日,哗啦啦的水声将其自沉思中惊醒,道缘缓缓自溪水中走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大袖一挥,蒸干了道缘身上湿漉漉的衣衫,然后牵扯着道缘来到玉京山,点燃了一炷香火,道缘波动的魂魄逐渐安稳下来。
    “这次怕是要给山门添麻烦了”道缘苦笑着睁开眼,双目内满是内疚:“师弟,你不该这么莽撞的。那可是凤凰族的修士,师弟擅自将其斩杀于山门前,只怕会给三族发难的借口,进而波及到整个山门。”
    杨三阳笑而不语,只是瞧着池塘中的荷花:“师姐莫要担忧,一切皆在祖师的计算中。没有那鸤鸠,也会有别的人来捣乱,三族若想发难,总归是有办法的。”
    他理解道缘的担心,虽然原因是那个原因,但劫数偏偏从自己的身上惹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内疚!
    无尽的内疚!
    还有说不出的担忧。
    正说着话,大师兄道传面色淡然的自门外走来,人未到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师弟,你这玉京山倒是别具风格,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师兄若是喜欢,也回去这般装扮一番,此事对师兄来说不难!”杨三阳抬起头来看了道传一眼,依旧是那副温润如春风的样子。
    “来不及了!他年有机会,在这般装饰一番吧!”道传摇了摇头,瞧着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道缘,不由得叹息一声:“师妹,缘起缘落,花开花谢皆为定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想开一些就好了!”
    听闻此言,道缘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又将头低了下去。
    “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此?”杨三阳看向道传。
    “今日来此,是为了和师兄告别的!”道传叹息一声“我要走了!”
    杨三阳看着道传,这个温润如风的男子,太乙境界到哪里都不愁生活。纵使是三族,也绝不愿意贸然招惹一个了无牵挂孑然一身的太乙真人。
    “师兄珍重”杨三阳笑着道。
    “你要不然和我一起走?”道传笑眯眯的看着他:“护持你,为兄还是能做得到的。”
    “我这拖家带口,就不麻烦师兄了!”杨三阳苦笑着拒绝,他何尝不曾想和道传一起出去打秋风,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是他还有伏羲、冥河、娲以及道缘,都是一群需要照顾的拖累。
    “祖师即将闭关彻底陷入沉睡,师弟还需早作打算”道传不紧不慢道道:“再见面,怕是要下个量劫了。”
    “希望下个量劫师兄能证道大罗”杨三阳笑眯眯的道。
    “不可能!”道传摇了摇头:“大罗何等之难?除非是我能在大荒中发现一件先天灵宝,借助先天灵宝的力量成道。”
    听闻此言,杨三阳苦笑,先天灵宝岂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你不肯跟我走,我也不勉强你,祖师对你肯定另有安排。为兄正要趁机在大荒中走走,我已经数千万年不曾走出圣地,游历大荒了!也不知这些年大荒变得怎么样?当年的故人是否还活着!”道传扫视着方寸山,然后对杨三阳摆摆手,飒然离去:“师弟还需努力修炼,咱们下个量劫再见。”
    “下个量劫再见!”杨三阳叹息一声。
    “师兄,我总觉得山中气氛有些不对劲”冥河自门外走出来。
    “收拾家当吧,要不了多久,咱们便要离开这里了!”杨三阳叹息一声,慢慢的站起身将八宝莲花池中的青莲连根拔起。
    “为什么?”冥河一愣,眼中满是不解。
    他在山中呆的好好的,实在是不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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