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芜暝却是扬手示意他闭嘴。
    主仆二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那丫头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列出了自己的要求。
    “性情温顺，禀性灵敏，要擅长跳跃，奔跑速度也要够快，力速兼备之余，还要挽乘皆宜……”
    “小主子说的，可是轻乘马？”
    筎果看了他一眼，“你说是就是吧，就按照我的要求培育，几时可有？”
    “至少要两年。”
    马一胎尚需八个月，再经过培育改良，两年的时间已经是最快的了。
    筎果微微蹙眉，心中其实有些不满意的。
    萧芜暝的影卫常用于侦察和传递消息，速度无敌，后来就编入军队后，就成了一支所向披靡的轻骑兵，称玄鹰队。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筎果觉得打仗应当也是这个理。
    这一世洛易平想赢萧芜暝，定会在速度上下功夫。
    他前世与萧芜暝打游击战打了数年有余，对这一支轻骑兵是最为了解的。
    若非要说出这支轻骑兵的弱点，那就是战马还不够快。
    筎果要的，是能与将士们能力相匹配的轻乘战马。
    但她不能明说，所以只好说是她要骑的马。
    听到这里，萧芜暝才抬步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筎果，对着牵马人道，“此马培育出后，本殿有赏。”
    “是，小的定会告诉城北百姓。”
    那骑马人走后，萧芜暝看着正抱着黑马脖颈说着滔滔不绝的羡慕之意的筎果，眸光里带着点审视的味道。
    薄唇微微勾起，他笑着问，“你何时对马也有了解了？”
    她甚至还不怎么会骑马，萧芜暝也记得自己不曾与她说起过马与马的不同，可她方才列出的要求，分明就是对马有深度专研过的人才会说出的话。
    “年初的时候在北戎边境小城，听几个小兵闲聊过，我听着听着就记住了。”小丫头抬头看着那匹黑马，小手一遍一遍地摸过马背。
    她又说，“我记得他们说，行军打仗最怕的是消息传递晚了，倘若有马耐劳，善于爬山越岭，肌腱发达，传递消息的速度必当会快很多。”
    这样的战马，最适合轻骑兵了。
    她如此想，萧芜暝亦是也能想到。
    很快在黄昏的时候，二宝带着一纸萧芜暝亲笔列出的培育新良驹的要求，送到了城北。
    而狄青云在日落月升时，被放了出来，由马昭领着，带他进了府内。
    筎果正在新建起马厩里喂马，听到动静，就望了过去，恰巧见到狄青云大摇大摆地走在回廊里。
    她丢了手中的饲料，拍了拍手，走了过去，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主子，殿下召见狄青云。”马昭对着她行了礼，也不用她开口问，他就直接自己说了。
    筎果皱着眉头，盯着狄青云，脸色有些沉，半响过后，却是移开了脚步，让出了路。
    她是不知从何问起，为什么好好的关在牢中的人，就这样被放了出来。
    可偏狄青云是个脸皮厚的，竟是经过她身旁时，脚步顿下，狭长的眼眸弯弯的眯起，眸底的笑意蓄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你可有什么要问我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筎果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如此目中无人，狄青云也不与她计较，反倒是对着她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后，才跟着马昭一道离开了。
    晚风萧瑟，几片枯叶在回廊里盘旋着，挂在廊上的灯笼随风摇曳，晕黄的烛光忽明忽暗，显得整个走廊都尤为的萧条。
    筎果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狄青云走进了书房。
    对于萧芜暝愿意将他放出来，狄青云自是不意外。
    他笃定了萧芜暝不会拿筎果冒一丝一毫的险。
    萧芜暝斜散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一本书。
    “殿下，狄青云带到。”
    马昭禀报了一声后， 就退了出去，将书房的大门紧闭，站在外头候着。
    他远远地就看见那抹黄色的娇小身影正往这里移。
    筎果捻起裙边，踮着脚走了过来，小脸冻得红通通的，甚是可爱。
    便是马昭，他也有些忍不住地上前轻声与她道，“小主子，天色不早了，您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屋里头在谈什么？”她踮着脚，左右晃了晃，企图想目光越过高大的马昭，看到书房里。
    “小主子，殿下说了，今日谁都不准靠近书房。”
    “……包括我？”
    “是的。”
    马昭在这丫头扑闪扑闪灵动的一双眼眸下，回答时，有些不敢直视。
    要回绝这样娇媚的小丫头，甚难。
    生怕她恼怒，马昭又劝说道，“你容易受凉生病，眼看这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你还是回屋吧，倘若又生病了，我看殿下许是这个冬天都不会让你再出府了。”
    “乌鸦嘴，不准说。”筎果哼了一声。
    马昭笑了笑，“小主子，请回吧。”
    “我偏不回。”
    这丫头蛮心犯起来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地与马昭说道，“我们各退一步，你不要拦我，我也不进去，我就听会墙角，你不要揭穿我就好。”
    “……小主子，这样不好吧。”马昭有些勉强。
    小主子得罪不起，殿下的话却又不能不做到，此事，两难。
    筎果瞪了他一眼，“你若再拦着我，我回头就到马管家面前说近日花娘手里头有不少的好姑娘在找夫婿。”
    “别！”马昭头疼地扶额，“那你就听两句话。”
    “三句。”
    “……好。”
    马昭站在了石阶上，手背在身后，无语地望着天，身后是一个黄衫少女正趴着门缝。
    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筎果听得不是很清楚，用嘴哈了气，将门缝暖了暖，耳朵贴了上去。
    狄青云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殿下，实不相瞒，西……”
    一直坐在椅子上低眸看书的萧芜暝突然掀起眼皮，看了狄青云一眼，又朝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狄青云了然的闭上了嘴。
    萧芜暝突然起身，缓步走至门前。
    正趴在门上的筎果十分纳闷地道，“怎么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