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面具因为被血溅到,已经脱落了半张脸。
这人冷笑地看着筎果,面目狰狞极尽扭曲,犹如筎果年幼时,马管家跟她说的那些聊斋故事里会吃人的鬼怪一般的可怖。
她用力地甩开了筎果捂着自己心口的手,拿出一个小瓶子,用力地往那个伤口上压下去。
这一瞬,筎果明白了这人是为什么而来的。
竟是要取她的心头血!
筎果挣扎着想要反抗,可她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与这人面具极其不符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与一般的女子并未不同。
她轻轻地笑着,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撕去。
“卫……馥璃!”
“为什么!”筎果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人,她不敢相信这个人竟是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卫馥璃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却因手上沾着血,而让她的脸上都是筎果的鲜血。
“为什么?”她跪坐在筎果的身旁,那只拿着瓶子的手再度用力地往筎果的伤口上压了一压,直到看到筎果痛苦地蹙眉闭上了眼睛,她又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本是凤格,却被脸上的这道疤毁了。”
她趴在了地上,匍匐在筎果的身旁,附耳轻声与她说着最恐怖的话语,“有个人告诉我,用你的心头血可以帮我改命格,你说,我会怎么做?”
卫馥璃又再度笑了起来。
筎果看着她张狂的样子,却觉得她的笑声很轻,轻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这种感觉筎果并不陌生。
她甚至知道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地模糊,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的,痛苦也在一丝一点地剥离她而去。
或许,她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卫馥璃突然被人打到在地。
筎果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那道只能透进半缕日光的破旧木门。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踏着淡金色的日光,走了进来。
这个人背光而来,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筎果知道,是萧芜暝,一定是萧芜暝。
“对……不起……”
萧芜暝赶到筎果的身旁,却不敢将她抱起,生怕自己一动她,就会弄疼了她。
筎果的声音轻得几乎没有,可他还是听见了她在说抱歉。
这一世,她还是没能陪他走到最后。
“果子,寡人不接受道歉。”
萧芜暝看见筎果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就躺在血泊之中,丝毫没了反应。
他颤抖着抱着筎果,发出声音犹如受伤的野兽在嘶吼着,双目因绝望而赤红。
屋外的那棵老树上的乌鸦被惊起,扑扇着翅膀盘旋在上空中。
巫马祁喝下鹿角血后,没有半个时辰,就已经转醒。
他一睁开眼,就算了一卦,马管家在旁看着他面色变得比方才昏迷的时候还要难看,才想问他,就见他起身跑了出去。
巫马祁是看到了盘旋在城西上空的乌鸦,才寻到了这间破旧的屋子。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萧芜暝抱着筎果,正对着丹霜下令,温润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冷冽,“你,护主不力,罚你从今日起,在塔牢看管卫馥璃。”
“属下领命。”丹霜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她的双手握成了拳,捏得很紧。
她不敢去看筎果。
她的小主子永远都是活泼好动的,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人。
卫馥璃挣扎着嘶吼道,“不!萧芜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凤格!我才是配得上你的人!你不能把我关起来!你不怕我沧南将士卷土归来吗?你不怕吗?”
萧芜暝的眸底酿出了几分带有戾气的阴鸷,他没有看卫馥璃一眼。
清贵的男子将筎果抱起,力道极轻,就好似筎果只是在睡觉,他生怕自己力道一重,就吵醒了她。
她向来是有起床气的,被吵醒的话,会生他的气。
他总是要哄一哄,这丫头才会再对着他眉开眼笑。
巫马祁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筎果身前的那一滩鲜血。
只需这一眼,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信我,我有办法救她。”
“你知道寡人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萧芜暝微扬着唇,可他的眸底却丝毫没有温度。
他看着巫马祁,不紧不慢地道,“就是当初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杀了她。”
“萧芜暝……”巫马祁看着他怀里的脸色煞白的筎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日的黄昏,将这位年轻的君王身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