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出门时，遇到一队虫子。
    这群虫子身上挂着交流生的牌子，正来来往往地维持秩序、整理档案，他们接待客人时说着一口流利的人类通用语，被人敌视谴责也依然一脸微笑。
    还有一只虫族似乎刚刚忙完，正坐在角落里吃盒饭，它身边跟着一只只有半人高的小虫人，不时和它说着什么。
    “沃门，好久不见。什么时候过来的？”琳达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你怎么不喝营养剂？”
    沃门的虫巢在太空外，它身份敏感，一般是不能来首都星的。
    谢传灯的虫族学生抬起头，微笑道：“我刚过来一天，想带着族人来修习精神力医疗院系，盒饭是因为暂时没有虫族用的营养剂啊。”
    说着，它放下盒饭，抱起膝盖上的小虫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虫族的下一任女王。”
    长着金色头发的小萝莉很乖巧地抬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可爱极了，若不是她下半身是蜘蛛，想必会有很多人愿意将她举高高亲亲抱抱。
    琳达点点头，不好意思说它长得和你可真不像。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沃门轻声解释道：“要融入人类世界，长得像人类会容易很多。”
    琳达点点头，但并不看好：“可是，人类没那么容易接受吧？”
    “慢慢来，时间总会淡化一切，”沃门不介意地道，“人类文明非常有包容性，拥有了进化的道路后，我也不希望虫族再如以前一样成为宇宙流民。”
    “很多人觉得老大的精神力是一种文化入侵，正在消灭原本的文明特性。”琳达不由自主和他聊了起来。
    “我不觉得——”沃门笑了笑，突然问道，“你知道文明极限么？”
    琳达摇头。
    “虫族是宇宙中的游牧种族，我们见识过很多的文明，”沃门神情很平淡，没有提及被他们见过的文明怎么样了，“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达到一种极限，科技和文化都会停滞不前。这种极限在没有外力介入时，是很难突破的——用人类来举例，你们很多年前的美洲文明历史与其它文明一样久远，但在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里，进步缓慢，直到被外族入侵。”
    “文明在遇到一定瓶颈时，就需要寻找新的养分，异体其实就人类在虫族里找到的养分，精神力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养分，没有催毁文明的创造力，反而补全了人类在身体进化上的短板，”沃门微笑了一下，“宇宙里的法则是通用的，弱小就是原罪，能遇到这种养分，是中奖一样的幸运。能让文明拥有更多突破极限的机会。”
    “可是精神力成果更强的话，人们怎么还会发展科技呢？”琳达抛出网上的理论。
    “他们并不冲突，精神力能达高阶的只会是极少数，就好像强大的战士也只是少数一样，普通人学习精密力，更多的是在科学领域拥有更好的天分，”沃门仔细思考了一下，才答道，“若说负作用，肯定会有，但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谢谢你的指教。”果然外人看得更清楚，琳达脑中文思涌动，想着回去就与一篇文章，反驳那些网上的理论。
    “不客气。”沃门目送她远去，将身边的小虫女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一口：“你听明白了么，亲爱的？”
    “不要学人类那套！”小虫女傲娇地躲开他，随后，它又忍不住转头，问道，“你真的不将精神力的事情报告给厄语虫族么？”
    虫族是宇宙里非常强大的一支势力，南银河只是其中不怎么强大的一支，厄语虫族则是在遥远的另外一个遥远的星系群里，平时根本不联系。
    “不报，听说他们遇到非常强大的宇宙文明，正被按在地上摩擦，我们躲远一点免得被误伤。”沃门一口回绝。
    “强大的宇宙文明？”小虫女很好奇。
    “嗯，听说那些敌人比虫族凶残，各种掠夺，一点资源都不放过。”
    “可怕！你保密好位置，可不能把他们引过来。”
    琳达的事情，谢传灯不怎么关注，他现在只关心阿澈。
    “乖，阿澈，不要怕嘛，再试一次。”人族大佬谢传灯坐在门边，好声劝慰。
    阿澈整个人滩成了饼，默默地流泪。
    谢传灯自知理亏，但他也很无奈啊：“阿澈啊，要是不从胚胎就进去，等胚胎成长，有了自我意识，你去就是夺舍了，咱们正统修行，不能干那种恶事。”
    太清派倒不是忌讳这个，但谢传灯已经认定自己是昆莱人，当然就昆莱的要求来。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阿澈了。
    “这次应该没问题，我以已经改良注入模式了，保证细胞核没有一点受损。”谢传灯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尴尬，“但卵细胞质和你的胞核融合时，肯定有点损伤，你的细胞活性太强了，人造子宫有点受不住。”
    阿澈整个鬼已经缩成一团，肩膀一耸一耸。
    “问题都是一点点解决的，你不参与的话，就不能解决啊。”谢传灯苦口婆心，“来吧，我等着你长大。”
    阿澈终于抬起头，语调里都有了呜咽：“阿灯，已经一千多次了……”
    谢传灯面色一僵，柔声道：“但我们在进步啊！从你只能活二十秒就流产，到现在可以活十七个小时，我们的进度都是一点点涨上来的不是？”
    阿澈不回答，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从怀孕到出生至少七个月啊……
    “来嘛，这次过了，晚上我们在昆莱境里好好休息一下。”谢传灯不得不拿出大招。
    现在应该也只有神交能安抚一下阿澈了。
    “阿灯你别说了，我去就是……”阿澈被吓到了，嘤嘤道，“睡你就不要拿来当奖励了，次数多了，我怕真活过来会有阴影的。”
    “都依你都依你。”谢传灯只要阿澈出来，其它的都好说。
    进度终于可以继续了，还是他家阿澈最好了。
    哪像昆莱境里那只鬼，意志薄弱，才试试了一百多回，就死活不愿意继续，还说宁愿在虚拟境里一次死透也不想天天死着玩。
    等阿澈好了，一定好好爱他。
    谢传灯看着实验进度，心里感觉到了幸福。
    难怪当年昆莱说每个成功的医修身后都有一位支持的好伴侣。
    前辈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