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璟王妃再度来到安意意的寝居,她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托盘的老嬷嬷,托盘上,一碗褐色的汤药明晃晃地出现在安意意面前。
安意意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缩紧,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朝璟王妃绽放出一个天真柔弱的笑容:“王妃娘娘,您来看意姐儿了吗?”
“傻孩子,叫什么王妃呢?”璟王妃上前握住安意意的手,亲热地笑道:“你应该和你姐姐一样,叫我母妃才对。”
“母妃。”安意意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心底却在腹诽:璟王妃做这个王妃实在是太屈才了,她要是去做买卖,凭着她这份明里一盆火,暗里一把刀的本事,早就没徐州安家什么事了。
璟王妃见安意意唤了她一声娘亲,唇边的笑意愈发幽深:看来安意意是真的失忆了,毕竟之前的安意意,是打死也不会唤她娘亲的。
璟王妃在这儿和安意意扮着母女情深,安意意也全力配合着,直到璟王妃向端着药碗的那个嬷嬷招手,将那碗散发着热气的褐色汤药端到了安意意面前:
“意姐儿,你身体不好,又失去了记忆,母妃甚是心疼,这是母妃命大夫给你对症开的药,你快喝了吧。”
安意意笑意不变,她伸手接过璟王妃手中的药碗,慢慢地往嘴边送去……
璟王妃笑意加深。
却在这时,安意意突然咳嗽了起来,她手一抖,一碗药便洒了一大半在璟王妃的华服上,褐色的药汁浸入金线织就衣料中,看起来颇为狼狈。
安意意仿佛被这徒生的变故给吓到了,药碗直直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为璟王妃擦拭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母妃……母妃对不起……意姐儿不是故意的!”
璟王妃温柔的面庞有一瞬间的扭曲,在这一刻,她有些怀疑安意意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她望着带着污色的衣服,她只觉得心头火气不畅,她想命左右的人按住安意意,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但想到如今正日夜兼程往京城赶的璟王,又不得不生生地忍下这口气。
璟王妃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无妨,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只是可惜了这么珍贵的药,夏嬷嬷,你去厨房,重新煎一服来。”
夏嬷嬷领命而去,安意意本以为躲过一劫,不想璟王妃还有后招,这下该如何应对呢?
安意意打定主意,要是璟王妃再端一碗药来,她也不装柔弱了,无论如何不能喝下那碗药。
这时,安意意突然听见窗台上传来一声弱弱地“喵”,她侧头望去,原来是院子里的野猫跑了进来,璟王妃身旁的嬷嬷见状,便要上前去赶走那只野猫。
不想那只野猫见有人过来,不但不跑,还跳进了屋中,它躲过夏嬷嬷的手,伸出舌头在洒了药的地上舔了舔。
璟王妃眉心一跳,冲夏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去将猫捉在手中,急匆匆地准备扔出去。
就在这时,那只猫突然发出一声粗嘎破碎地叫声,然后便长大嘴巴,仿佛发不出声似的。
这一切就在众人的眼前发生。
安意意嘴角轻挑,但很快又作出西子捧心状,有些惊悸地望着璟王妃:“母妃,这是……”
璟王妃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想必是这药方子有些问题,意姐儿,别担心,母妃这就找秦大夫问罪去!”
好一个祸水东引,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推得一干二净!安意意冷眼看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璟王妃铩羽而归,但却将那个晚秋留在了安意意的房中,晚秋面上恭敬,但她神色中的敷衍并没有逃过安意意的眼睛,安意意心里也清楚,这个晚秋,必是璟王妃安排来监视自己的,不,应该是说,整个王府里的人,都是璟王妃的眼线。
这对安意意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不利,她在养病之中就琢磨着,要去外面寻一些与王府没有牵扯,且忠心耿耿的人带在身边才行。
所以安意意病好之后,便奏请了璟王妃,希望能出府散心。
璟王妃从来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为难安意意,所以安意意很容易就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