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星痕摇摇头,“最后的……唯一能做的事……活下去……”
他喃喃的念着。
“下面还真有个箱子!”流修不知何时爬到了桌子底下,“箱子里面真的有张地图啊!还有吃的……就是不知道该还能不能吃?这东西真能保存一个世纪吗?”
流修抱着一个木箱子爬出来,那个箱子有半个他大。
星痕拿出里面的东西,揭开了上面一层透明的薄膜,又掰开里面的一块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嚼:“能吃。”
“真的?我尝尝!”流修把剩下的另一半塞进嘴里,“嗯!味道还不错!”
“大叔……这封信……你怎么看?”星痕问。
“既然他都这样写了,”流修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那就去看看吧!那个中都。我们,已经没地方去了。”
“嗯!”星痕点头,又看了一眼白骨,“谢谢!”
“依照我们的标位,那个中都应该在这里。”流修摊开地图,上面标的很详细,虽然是五十多年前的地图,“从现在这个位置向东……也不知道装甲车的能量够不够?”
“应该够了吧……”星痕也有些不确定。
“希望吧!快走吧!我们没时间了!”流修把地图收好,抱起箱子。
“嗯!”星痕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信。
……
“嗷——!!!”
装甲车按照原路开了回去,令人难以置信的,当他们再次经过那两个火焰巨人时。
“矮小”巨人的手臂竟然穿过了另一个巨人的胸膛!
随着“轰”的一声倒地声,“矮小”的巨人踩着失败者仰天咆哮着。它居然赢了!
只不过看来这代价是惨重的,即使燃烧着火焰也能看出它的伤痕累累,火蛇不停的从它身上坠落,落在地上然后熄灭……接着,它的整个身躯也倒在地上,慢慢的熄灭了。
这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
对于这一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不关心。
只是星痕看了一眼那个逐渐熄灭的巨人,然后收回了目光。
它的叫声里有什么呢?悲伤?兴奋?还是一无所有?它赢了,但死了。
……
回到住处的时候,流修告诉了小乌和玲玲“中都”的事。
然后小乌“哦”了一下,说了一句“去就去呗”。
玲玲没有回答,她还是看着怀里的襁褓,不时的会笑一下。
再然后,星痕回了房间说要休息,流修就去准备了。
“哥哥,你想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就是那个?”星痕坐在洞口上,灰色的眼睛还是没有波动,那里面映着世界。
“没想到你已经残破成这样了……但还是没有放弃我们。”他又对这个世界说,嘴角轻扬。
“我……还能做什么呢……”
从那个时候,很长很长时间,他都在想一件事情,也许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就该放弃……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得心里空了很大一块,只是今天这种感觉更为强烈……是因为那封信的缘故吗?
“事到如今,我们还剩下的,唯一能做的事……活下去!”星痕模仿着记忆里哥哥的嘴型。
“哥哥!”
星痕转头,玲玲抱着襁褓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了玲玲?”他问。
“我们要去中都?”
“对!”
“那里真的还有人吗?”
“不知道。”
“有人吗?”
“应该有吧……”
“听见了吗?”玲玲笑着,对着怀里的襁褓,婴儿睡得很安详,“我们要走了,去有人的地方!”
星痕的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那个“睡着”的婴儿,他以前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婴儿,如果还在的话,应该很可爱吧?
只是为什么,那张脸觉得有些眼熟?
“玲玲,你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玲玲大眼睛看着星痕。
“什么?”星痕诧异。
“他不是我弟弟,我的家,在被毁之前是一座很美的小岛……然后它变成了废墟,那一天,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很害怕,我哭了,哭的停不下来。然后我又听到了别的哭声。”她说的很认真,小脸也在不停的变化,“我看到了他,我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他就不哭了,睡着了。而且我,也不害怕了!然后你们就来找我了!”
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星痕静静的听着她讲,手不自觉的向她怀抱里的婴儿伸了过去。
他的脸很光滑,但是冰凉,更没有血色。
只是突然的,突然的星痕感觉有什么东西扑打到了脸上,有些凉。
他的额发动了动,但是当他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吧?
星痕又看向玲玲怀里熟睡的婴儿,那个东西,又一次扑打到了星痕的脸上,他的额发不停的在抖动。
星痕笑了,那笑容隐藏的太久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那东西叫做奇迹!
……
星痕将信封递给流修:“等到了再看吧!”
“你确定吗?”流修始终皱着眉。
“大叔,”星痕又一次笑了,“再见!”
“算了,我也不管了。”流修笑着拍他的肩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直都没有拿下来,“做你想做的事吧!”
“嗯!”星痕笑着点头,转身。
“等一下!”小乌和玲玲跑了过来。
“怎么了?”星痕问。
“问你一个问题,如果那一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喊“救命”,你还会救我吗?”小乌咬着嘴唇。
“可能会吧……我不知道……”他想了想,这样说。
他还是说了实话,他不知道。
“大哥哥!你要……抛下我们吗?”小女孩嘴唇蠕动,眼泪在开裂的眼角打转,但还是努力忍住没有让它们流下来。
星痕摸着她的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活着!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只要有活下去的决心,无论怎样的世界都不可怕!”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转身跨上那台笨重的机器。
这场道别匆忙又缓慢。
摩托车的引擎轰鸣着远去,星痕走了,只留下废墟中的一行烟尘。
……
在这条路上,装甲车一直在急行,地面突出的岩石让这个巨大的怪物上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