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自己爬上来了

    捞尸人和走阴人一样,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跨越阴阳两界。
    他们的工种或许还更危险些,因为每一次沉入水中打捞尸体,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再浮出水面,那些溺水而亡的水鬼,更是伺机侯在附近,妄图让捞尸人成为他们的替身,替他们在地府受过挨罚,自己乐在逍遥。不过捞尸人多少懂些走阴的术法,一来为了更好地找到尸体,二来就是为了对付水里的魑魅魍魉。
    小女孩挥手叫着爸爸,男人听到声音转身过来,他笑容灿烂,却在看到我和卫飏的时候,表情瞬间凝固下来。
    然后,他把船划到岸边,快走几步到了我们跟前,把小女孩干脆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芹儿,他们没欺负你吧?”
    他和所有的父母一样,看到自己的孩子和陌生人独处,理所应当地生出紧张。小芹摇头,指了指卫飏,又指了指我,“哥哥姐姐是过来钓鱼的,他还拿了好长好长的钓竿。”
    男人明显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用戒备的目光,将我和卫飏从上到下打量了圈,之后伸出手来。“我是这孩子的父亲,雷明。”
    他说话时,浓重的水气铺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奇怪的味道,我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倒是卫飏神色如常,伸手和他紧握,“这丫头是我的女人,我,卫飏。”
    卫飏自我介绍应该,但他趁机占我便宜,就有些流氓了。
    男人没有理会卫飏,不过给到我一个锐利的眼神!
    我赶忙放下捂住鼻子的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礼貌。“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认生、认生。”
    “没事。”男人倒没放在心上,甚至特别调侃了句。“我们这些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身上腥味重,是不好闻。”
    我脸羞得更红,将自己躲到卫飏的身后,妄图以他的身子遮挡自己,不让雷明看出我的尴尬。我的确在他身上闻到了水气,但同时还有遮掩不住的尸臭,仿佛雷明自己,就是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
    不过或许尸臭不是从雷明身上传来的,是因为他长时间接触那些被水浸泡过的尸体,近朱者赤,渐渐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和它们接近了……
    我拿不准。
    唯一庆幸的是,拿大主意的是卫飏。他挪动身子,让我和雷明隔开了些距离,替我开脱说,“小女孩,认生别见怪。看您这样,在河上工作很多年了?”
    “是的。”雷明点头,干脆承认,指了指卫飏放在身后的钓竿,“两位,真是过来钓鱼的?”
    护城河边,每隔十来米的距离,都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聚着,拿着钓竿,或站或坐地钓鱼。他们中的大部分是兴趣为主,多是为了打发时间。卫飏把钓竿握在手里,随便把玩着。“那是,不然我们大老远带着工具过来,不钓鱼,又做什么?”
    他的钓竿其实是幌子,他要钓的,是藏匿在水中,伺机而动的水鬼。
    雷明应该不是等闲之辈,他竟能毫不露怯地和卫飏对视,气场和阵势丝毫不落入下风。他两对视好一会,雷明先撤了眼神,退到小芹的身边,“时候不早了,这孩子得回去做作业了。我祝你们今天,能钓上大鱼。”
    他说完,推搡着催促小芹离开。小芹有些不情愿,不住回头看我和卫飏,但是拗不过雷明,还是越走越远。
    雷明小声警告小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以后记得躲他们远远的,还有他们给你的东西,也不许要!”
    小芹不情愿,还嘟囔了一句。“可是,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
    雷明听了,竟然提高声音,话不只是说给小芹听的,也像说给我和卫飏听。“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你知道什么?我让你离他们远些,你就离他们远些!”
    感受到他的怒意,小芹憋着委屈,只能认命地点头,哦了一声。
    她被拉着拽着,慢慢走出我们的视线。
    …………
    我松了口气,不过心还是提在嗓子眼。卫飏难得没说话,只安静地看着河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雷明停在河边的渡船,渡船系着的五帝钱随风轻摇,声音清越。
    我像个白痴一样站了会,实在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小心问卫飏。“那个,我们还钓水鬼吗?”
    卫飏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深邃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唇角缓缓上扬,声音低沉且遗憾地通知我说,“小忧,我们不用钓水鬼了。”
    “啊?”
    我还在诧异,他又补了句。“因为水鬼,自己已经从水下爬上来了。”
    他笑得,更深邃了。
    我,被卫飏的答案,惊得下巴都掉了,只能往下吞了吞口水,再问他,“你……你是说,刚才的男人,雷明是水鬼?!”
    难怪他身上会有那么重的尸腐味道……
    “不,他是人。”卫飏似乎有意逗我,竟然大喘气。眼见我急了,才稍微耸肩,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但是水下的一切,他门清着。”
    他把鱼竿递到我的手里,“小忧,你先回工地。我去会会雷明。晚点,我来找你。”
    说完,他竟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就没影了。
    我嘟囔着嘴巴,目送卫飏离开,虽然懵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觉得他难得英明了次,让我回去呆着,没继续留着我当拖油瓶,给他自己的任务上难度。
    卫飏不带我玩,这其实挺好的,我乐得自在。
    只是我没想到,就算不跟着卫飏去工地,一样有个天大的麻烦在等着我。
    我不过刚刚回到工地,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柯正浩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而且模样,赶着像是投胎,差点和我撞了个满怀。
    …………
    “夏忧,你可算来了。”柯正浩见我,激动得拽着我就往外走,我一脸茫然地被他拖了出来,拽到停放棺材的地方。
    子母棺安静地停着,只是之前封在上面的符咒,有些不大牢靠,里面的东西一个劲地推着棺材盖,仿佛随时会从里面蹦出!我的符咒,大概只能困住他一时,困不住他一世。
新书推荐: 阴阳提灯人 苟在明末当宗室 在东京找老婆的偶像 为没好的世界献上抽象 汉人可汗 崇祯太子 无限:从火影开始的主神空间 我在请回答1988的时候 索洛维约夫在沙俄1796 我是大明藩王,我不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