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行走的世界,常见神徒遍地。迷信者善恶难分,是因为信仰往往是盲目偏执的,偶像崇拜一旦失去了客观理性,就是一种魔障,不管信仰的对象是魔鬼还是神。
岛上来了对头,成百上千的大部队,高举着银色黑边的黑龙旗,叫喊着听不懂的日本话,一登上岛就摆出赶尽杀绝的架势。特工一号的目标太大,很快就被这伙人发现了,小恶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弃了到手的宝贝,跑来报信。
李牧野立即起身,小芬把红宝捉住塞进背囊,作为妇女儿童自然要优先撤退。小恶来提着狙击步枪要求断后,被李牧野一口拒绝了,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因为这鬼地方根本没有兵分两路的必要。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分析前因后果了。李牧野果断说道:“要走一起走!”一眼看到墙角盘起的那条将近七米长的大王锦蛇,皱眉道:“这东西不能留给那些人。”
小芬道:“那就一起带走,反正你不能当着红宝的面把它杀了吃肉喝血。”
李牧野打开背囊,清出空间来,走过去将这条佛性十足的老蛇硬塞进去,这时候已经能听到外面的枪声和大部队动作带来的嘈杂声。
仨人不敢稍有耽搁,赶忙从后院门出来,一路疾奔来到南湖岸边。入岛的桥只有一座,肯定已经被对方占领。仨人必须泅渡过去。小恶来之前有恶补过游泳,但水性仍不纯熟。李牧野身上还带了一套河鬼,之前也教过他怎么使用,这会儿赶忙交给他。小芬是海边长大的,加上功夫修养高深,水里的本事大的没边儿。
三人潜水泅渡,以最快速度游到对岸,一路往北飞奔,半途路过一处高崖时看见那伙人正在把特工一号装上货船。李牧野勃然大怒,他吗的,刚发了一笔财,忙活到最后却要给别人做嫁衣,尤其是那些古籍和丹药更不甘心落到日本人手中,想到这里不禁把心一横改变了主意。
“分头走,小芬你带着这小子去北边的大湖山区躲藏,联络狄安娜派船来接你们。”李牧野顿住脚步,随身将缠在腰间的百宝囊取出,摸了一颗易容丹在手里。
“叔,你要做什么?”小恶来不肯走,道:“不是说好了要走一起走吗?”
“我这辈子做过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坏的,却没做过几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刘老先生的研究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也是我们的责任,我不能眼瞅着就这样落到小鬼子手里。”李牧野看着小芬说道:“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别试图阻拦我,这样做只会让我感到为难。”
小恶来不等小芬表态,抢着道:“叔,我跟你一起去把东西抢回来!”
小兔崽子倒是有几分关二爷义气千秋的意思,生死关头没有怂。在对方明显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还有这份胆气就不错。可惜有点有勇无谋,真把他带上那就真是带了个猪队友了。
李牧野把眼一瞪,王八之气爆发:“这种时候,老子的话就是圣旨,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恶来还要说什么,却被小芬一把拎起,长腿妹回身道了一句:“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约束你去冒险的冲动,东西夺不回来也没关系,你一定要回来。”
李牧野目送小芬提着小恶来离开,转身一头钻入老林子里。
这帮人多半跟那几个阿伊努族人有关,小恶来说他们举着黑龙旗,乔扬科夫介绍过,那是伊势鹤神宫的标志之一。他们来这里不只是报仇的,看吃相就知道是奔着刘老先生的遗物来的。为什么以前不敢来抢?看来多半是已经知道刘老先生的死讯。对方有备而来,人多势众,力敌不过是白牺牲罢了,得想办法活捉一个人,易容成这个人的样子混进去再见机行事。
出手之前还要做一些充分的准备,另外背囊里的活物也要给它一个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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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李牧野出现在东岸悬崖上方。
悬崖脚下,四个身着黑色作训服的家伙正抬着刘长风的沉香榻走在路上,走的累了就决定停下休息一会儿,其中一个家伙到林子里方便一下。
李牧野目测此人跟自己身材相若,看准时机,从悬崖上飞扑而下,闪电般冲进林子里,无声无息来到此人身后,先用强效麻醉针射入此人咽喉,随即又用虎蛟骨刃直接从后颈入脑结果了这人。
认准他的样子,以易容丹将自己改形换貌,脱了身上价值不菲的防弹衣,换上这人的黑色作训服。戴好帽子,低着头直接走回到那三人当中。
一个大胡子带着讥嘲的口吻用日语叽哩哇啦说了一些话,其他人附和着笑起来。李牧野不敢搭腔,趁那仨人不注意的空当悄悄在自己咽喉处用力捏了一下,故意弄出个明显外伤用来掩饰不能说话的情况。
这时候一个身穿相同黑色作训服,手臂却多带了个银色臂章的家伙从后面走上来,冲着大胡子冷冷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了。其他三人吓的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目送银臂章远去。直到那人走远了,又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李牧野继续装聋作哑,所幸的是这帮人地位不高,干的是最累的活儿,抬着两百多斤的大床走了十几里山路,相互之间也没那么多话可说的。跟着这仨人一起默默抬着沉香榻,一路来到老军港码头,在另外一个带银色臂章的家伙指挥下将沉香榻抬上一艘大船。
其中一人改用俄语向那人汇报道:“弥生先生,沐风庄园里面的物品已经搬空,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记住了,任何时候不允许使用母语!”弥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人,用熟练的俄语冷然说道:“松原小五郎,你们几个违反了规矩,难道还想逃避惩罚吗?”
这几句话李牧野听的很清楚,顿时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从海参崴来的日本人,并且很有可能是来自官方的特工。他们纪律严谨,卧底在远东地区图谋不轨,为了将自己完全融入到俄罗斯人当中,甚至在语言方面都受到严格限制。
松原小五郎一听到惩罚二字,顿时吓的张口结舌,换做俄语连声争辩道:“弥生先生,请不要这样,我们……”
“闭嘴吧混蛋!”弥生愤怒的说道:“不要在我面前狡辩,你们难道忘记了狡茛敬春先生为什么要在你们少年时把你们带到这边来?我们的使命不允许我们犯下任何错误,记住了,你们已经不再是日本人,不能说本乡语,你们必须完全彻底的忘记旧日习俗,只有这样那些自诩高贵的俄罗斯人才会允许我们在这边继续传教。”
“可是当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是小笠原先生路过了而已。”松原极力辩解,显然是对惩罚十分畏惧。
“我当然知道这里没有外人。”
弥生肃然道:“有没有外人在不是重点,你们不能让自己彻底融入到这个国家当中来才是最可怕的,你要知道我们能在这边传教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绞茛敬春先生的伟大目标关乎了整个种族的生存,懂吗?混蛋!”
李牧野一直低头沉默聆听着。他们的俄语说的流利又标准,带着浓重的远东地区独有的阿尔泰口音,看来是从小就在这边生活的。这些小鬼子移民到海参崴,连母语都不许说了,摆明了是要在那边扎根下去了。
远东地区地广人稀,生存环境恶劣,多民族混杂,且远离莫斯科中央政权,从前苏联时代起就是政府权力落实的老大难地区。很多少数民族虽然服从联邦政府的管理,但日常生活中却是各行其道,依旧遵从着本民族的传统方式生活。他们留守在温带居民无法想象的严酷环境中繁衍生息,过的是几乎无政府状态的日子。
一个马加丹州就有四十六万平方公里,超过了日本本岛加四大岛的总面积近十万平方公里,却只有区区十六万定居人口。而在勘察加地区的东北端的楚科奇自治区面积是日本的两倍,人口却只有五万多。
李牧野是曾经在雅库特共和国长时间居住的人,深知在这个地区生存的艰难,更知道俄联邦政府对这个区域的移民政策向来宽松。尤其是最近十年,俄联邦人口出生率持续下降的情况下。除了针对中国人比较严格外,对其他国家地区民族的移民人口的年龄限制一再放宽。
日本是个忧患意识十分强烈的岛国,多年来政府一直鼓励本国人移民国外。重点区域则集中在那些地广人稀的国家,比如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和巴西,甚至在南半球的秘鲁还搞出个日本国籍的总统来。
绞茛敬春打着阿伊努族原住民的旗号,跑到这块土地上传教,显然是打着留下来繁衍生息的主意。这些年轻人显然都是在小时后便被带到了这里,为了能更好的融入进来,他甚至不允许这些人用母语交流。为的就是让这些移民来的年轻人在表面上俄罗斯化。从文化认同感上得到俄联邦的信任。
惩罚并没有李牧野想象的那么严厉,或者说对小野哥来说,这种程度的惩罚根本算不得什么。每人挨了三十棍子,用的是一种质地十分坚硬的乌木打腿肚子,打的非但不怎么疼,甚至还让李牧野有一种内部压力得到缓解的释放感。不过松原三人被打的鬼哭狼嚎,李牧野也只好模仿那仨人跟着惨嚎连天。
当一切结束,李牧野跟着另外三人一起回到船舱。这仨人再也不敢随便使用母语,那个松原用俄语对李牧野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窝囊的平原君居然没有被打的哭爹喊娘。”
李牧野嘶哑着嗓子回道:“在林子里方便的时候嗓子被虫子给咬了,所以叫不出来。”
松原哈哈笑道:“真是够蠢的,活该你被打的最重,弥生先生是你妻子的叔叔,却向来很讨厌你,就因为你这个窝囊的蠢样子,真不能理解那么可爱的弥生小姐为什么会嫁给你这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