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动了下喉结，眸色更沉了，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
    他微微侧过目光，避免与她视线的接触，可是她却直挺挺站着，挡住他的去路。
    抬着头，苏远眼底灼亮，嗓音不由得尖锐：“萧寒，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回应她。
    “萧寒你别走！”
    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苏远蓦然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全然不在意旁人惊讶的目光。
    她无法接受他的冷漠，她无法忍受他对她的忽视，她无法相信过去六年，他就已经将她忘掉！
    他狠狠地拽开她，暗沉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眼底：“够了苏远！”
    苏远挽起唇，抬手擦掉眼泪，轻笑着，也哽咽着：“没错萧寒，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是我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我一声不响躲到国外六年，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爱！可是萧寒……就像你父亲说的，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景，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多的东西，你明明可以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女人，而我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成为他的累赘？
    她自私地以为，倘若彼此分开，那样对他会更好。
    也是……对她更好吧。
    况且那时候，他的父亲几乎把她逼入绝境，甚至不惜要她的性命。
    那可是萧家啊，那可是心狠手辣的萧老爷子啊，她当时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她有什么底气去反抗？
    后来，她保住了性命，却伤了眼睛。
    这几年来，她在国外没少看眼科医生，只是曾经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就是和他相爱的代价吧。
    她并不后悔，却也不甘心。
    “那时我要的只有你！”萧寒目光狰狞，低声嘶吼！
    用力掐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墙壁！
    他喘息着，她也喘息着，彼此的瞳孔中，清晰倒映着彼此的面孔。
    他略弯着腰，唇离她很近，声音听起来格外得嘶哑：“但是苏远，那是在六年前，不是现在。”
    她的眼泪淌了下来：“萧寒……”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既然当初能狠心离开，现在又何必出现在他眼前？
    他松开了她，一瞬间，收敛起所有情绪，转身往病房走。
    “萧寒！”
    她脚步虚软，摇摇晃晃往前几步，沙哑地喊住他：“我结过婚，所以你介意了，是吗？”
    他停顿脚步，拳头捏得死紧，浑身冒着寒气！
    因为她的话，好似戳到他的伤口！
    六年来，酒醉的时候，做梦的时候，想她的时候，他无数次在脑海中回忆过那个场景……
    那晚在海边的木屋，她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他为她庆祝大学毕业。
    烟花、蜡烛、玫瑰……
    梦幻，美丽，无比浪漫。
    就在繁星点点的夜幕下，他们拥有过彼此最珍贵、最美好、最深刻的那一次。
    在那小木屋里，在沙滩上……就像夏穆承嘲讽他的，可他与她，在那两天两夜的时间，有的何止只是七次……
    “我结过婚，我有了别的男人，我的身子不再属于你一个人，所以萧寒你嫌弃我脏了是吗！”
    她哭着从身后抱住他，手指越来越用力攥紧他的衣服，生怕一松开，他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眼前。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实。
    但是她没有办法。
    她是女人，她需要依靠，况且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
    萧寒的面色冷如寒霜，狠心拉开她的手指，他转身看着她：“苏远，你我之间，都过去了。”
    “过去了？”她轻扯嘴角，轻轻重复着他的话，心里沉闷得透不过气。
    她不顾形象蹲坐在地，双手捂住面孔，低低抽泣起来。
    而他只是站着，没有说话，更没有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
    哪怕，他心里有着强烈的冲动。
    可是忍住了。
    ……
    回到病房。
    当他推开门，他的小女人赤着一双脚站在门口，眼眸是猩红的，下嘴唇好像被她自己咬破了血。
    他的脸色立刻冷沉下来，格外严厉地瞪着她：“谁让你下床的？”
    凌小安往后挪了挪步子，可是一动，整个人感到一阵晕眩。
    她扶着墙壁，就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横抱起来，他的眉头蹙得更深，她的分量简直轻得不像话！
    她双手下意识勾住他脖子，把脸搁在他温暖的颈边，嗓音可怜又哽咽：“萧寒，你刚才……你去哪里了？”
    他去外面了，他和那个女人见面了，那个女人又来找他了，又来了……
    就在外面。
    听着她茫然的声音，他心里一阵痛惜，把她抱回到病床上，他坐在床边，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心口。
    “没睡着吗？这么快就醒了？”
    她仰着脸，含着泪光的眸子投进他暗沉的眼底：“萧寒，我可以亲你吗？”
    他垂眸，眼里满是惊愕。
    但是他极其配合，将脸低了下来。
    她软软的唇，怯生生地在他面庞轻轻碰了一下，她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掌立刻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
    吻着她，拥着她，他觉得悬浮着的心，好像逐渐安定下来。
    他喜欢这种感觉，也习惯了她。
    手指抚着她的脸蛋，他的目光慢慢柔和下来：“生病了，就变得这么粘人了，嗯？”
    她红着脸往他怀里藏，过了会儿，她幽幽地开口，带着祈求的语气：“萧寒，你让我去万基实习，可以吗？”
    可他的脸色却立刻冷了许多，淡声道：“我说过，你的身体不好，不需要勉强。”
    “没有勉强，我的身体也没事，而且我，我想去。”
    “为什么又想去了？”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已经知道他是万基的总裁，她那次分明很抵触来万基实习，吓得都逃走了，但是为什么现在又如此强烈要去实习？
    他轻笑：“安安，待在我身边实习，不害怕吗？嗯？”
    她摇摇头，紧张地看他，声音很小很小：“你说……会给我开后门的。”
    “……”他的眸色顿时暗了下来，目光很热。
    凌小安轻颤的睫毛微微遮掩……
    说着不想说的话。
    做着不想做的事。
    强迫自己讨好他，满足他的趣味。
    只是因为这样……他会喜欢的，他喜欢她这样，然后就不会把她扔掉了。
    她的掌心缓缓覆在心口，很疼，弥漫着一种扭曲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