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上一次，这是黎雅晰第二次在秦翊面前哭了，但他显然还是不懂怎么对付女人的眼泪，直接伸手指在黎雅晰脸上抹了几下，“别哭了。”
    他口气硬邦邦地安慰，也不理是不是有用，倒是有心探究她为什么哭，两只眼睛紧追着她躲闪的视线。
    “别摸了。”黎雅晰推他还留在自己脸上的手，她本就不是喜欢用眼泪来宣泄负面情绪的人，一时被秦翊触动下落了几滴眼泪，此时除了眼里水汪汪的，其他也看不出来什么了。
    秦翊的手又落在她下巴上，“你脸上好摸呗，滑溜溜的。”
    黎雅晰一笑，算是看穿他死皮赖脸、得寸进尺的性子，懒得跟他计较。
    秦翊才问：“为什么哭啊？总不是被我真诚的告白感动的吧？”
    感动……也不能说是没有。
    但男人的告白，黎雅晰都记不清收到过多少个了，即使是秦翊，那也最多不过占上十分一二而已。
    “我昨天不是出去聚餐了嘛……”
    在聚餐上看到他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是院会主席，跟老师关系也很好，于这场聚餐可以说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但万嘉媛呢？
    嫌无聊怕累，叁年来什么社团活动都没有参加过，院会组织的活动也都从来没去过，她为什么……又凭什么在？
    交换生项目的事，黎雅晰自觉看透了潜在的规则，说实话已经认命似的不在意了。
    但偏偏此时看着万嘉媛和他坐在一起，还开心地跟老师不知道聊着什么，心里的酸涩就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直到被邀请她来的学妹带着正好坐到那两人的对面，还是一阵恍惚。
    学妹“适时”地凑到她耳边，“嘉媛学姐和主席在一起了……他们之后会一起出国……”
    “什么？”黎雅晰转头问她，可等她看到这个并没有什么私交的学妹脸上的笑似乎是有些讽刺意味时，立刻就明白她其实并不需要答案了。
    她一瞬间想到很多事情。
    为什么有时下课后会看到学妹在等万嘉媛……为什么万嘉媛好几次在学生会要开会的时候拎着一堆吃的说是要来看她……又为什么院会换届前的几个月总觉得和他之间陌生了许多……
    黎雅晰和他做了叁年的搭档，从部员到部长再到主席，还都是辩论社的成员。从陌生到熟稔，有过一起笑着哭着的日子，在院会和辩论社的办公室里，吵过架也通过宵，开心到醉酒，也有过安慰悲伤的拥抱。
    她觉得自己看他，是欣赏之中带着至少叁分喜欢的。
    虽然因为自己的状况，忙着学业忙着赚钱忙着社交忙着焦头烂额的乱七八糟，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大学期间谈恋爱，也从没明确表示过什么，但也不是没有想过在两人都申请成功交换生项目之后，说不定会自然而然地在一起的。
    两个都是聪明人，她也以为彼此都有默契，只是现在想起都是些怪不得了。
    怪不得有突然的冷淡，怪不得有名单公布后的不闻不问，怪不得有现在的一个眼神都欠奉。
    圆桌很大，到了人全到齐，黎雅晰也就知道了这一桌不只是有学生会的人，更有交换生项目名单上的人。
    她直到老师开始说话才抬头，对上万嘉媛的视线，也就意识到她一直在等自己抬头，而这场聚餐或许一开始就是她组织起来的。
    看着两人毫无顾忌放在桌子上交握的手，黎雅晰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转头又露出笑脸，回答老师抛到她面前的问题。
    “何老师介绍我去……”
    当然，自尊心和习惯作祟之下，那些复杂的过去和心理，黎雅晰都没有说，只不过是把没有告诉过秦翊的交换生事件说了一遍，提到“他”也不过是以“学生会搭档”一语带过。
    秦翊也没在意到这个叙述中出现了两叁次的路人甲，只恍然道：“噢……难怪帮你搬东西的时候你还问我借钱呢，她抢了你的名额还用化妆品讹你啊，太坏了。”
    黎雅晰听着他自以为是的总结一阵无语，但心情总是好过了一些，手上还抱着他紧实又温暖的腰，心里只觉得安全和可靠，有些不想松手，靠在他手臂上，闭上了眼睛。
    没安静几秒钟，又听到秦翊问出了一个她听不懂的问题。
    “姐姐，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哈。”秦翊看向了阳台，“你平常那个，是用左手还是右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