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影一个字也不敢反驳,乖乖的下去了,其余宫人侍者皆不敢出声,她左右看了一看,一指中间一个小宫女,慢条斯理的道:“你留下来伺候,其他人都退下去,这许多人,没得看着心烦!”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若是放在了旁的主子那里,众人自然是希望自己才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只是步氏的脾气十分古怪,越是近身侍者,越是容易遭殃,他们同情的看了眼那小宫女,纷纷溜之大吉。
只是那小宫女等旁人都走了,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来,却面无惧怕之色,道:“你这样不好,总是罚身边的人,迟早会把他们都弄得离了心!别到时候连个可靠的人都使不了。”
步氏竟也未生气,而是漫不经心的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道:“就是不罚他们难道就忠心了?也不想想当年我家遭殃时,那些个奴婢下仆,有几个不是落井下石,哄抢财物的?之前我家人待他们不好吗?结果呢?当时我年岁不长,本不在株连之列,不想竟被家中没抢到财物的仆妇抱去卖与了勾栏!可见这些做奴婢的天生就是贱骨头!”
那小宫女见她说起了旧事,就道:“虽然如此,但也总有忠心的,譬如你那弟弟,岂不就是被忠仆所救?”
“所以……”步氏若有所思道,“你家主子才找着了他?”
“你家从前也不是什么望族,区区几个下人,有什么难的?”小宫女道,“不过呢,主子他也不是故意去找的,不过是恰好遇见了,这才留意到了你。”又道,“这有什么不好吗?先前你弟弟跟着那老仆,虽然老仆是极疼他的,到底也是缺衣少食,如今自有主子安排他,饮食用度件件精致,堪比主子呢!就是你,从勾栏污浊地到了这天下最为尊贵繁华的皇宫,不也是主子的恩典?”
步氏哼了一声:“我那弟弟也就罢了,我么,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这皇宫比勾栏之地又干净了多少?无非是只得陛下一个嫖.客罢了!”
小宫女笑道:“赌什么气呢?这话传出去,能听么?如今你可是堂堂的九嫔之一,顺华娘娘,乃是帝妃的身份,从前的事情,还提了做什么?左右那家勾栏是把你当花魁养的,也没叫你吃什么苦头,主子就寻到你了……说起来你可是你们家出事后活的最好的一个了。”
“你又过来,有什么事?”步氏托着腮,漫不经心的问。
小宫女道:“主子说,聂子恺回来,你必是见过了?”
“又要为难他?”步氏皱起眉来,“叫我说这聂舍人看着并不讨厌,你家主子怎么就这样看他不顺眼?”
“这你就不用管了。”小宫女警告道,“什么叫做你看着他不讨厌?你该不会当真瞧中他了罢?当初主子叫你同他投怀送抱时,你可还没进宫,本是打算叫你跟了他,近身刺探,不想他竟没上当,如今你都做了帝妃了,主子的意思可是叫你好好的争宠,可别对他还有什么心思!”
步氏懒洋洋的道:“你家主子管得可真多!”又问,“这次要我做什么?”
“聂子恺年岁也到了,如今该说亲了。”小宫女道,“你设法劝说陛下,使他尚了同昌公主!”
步氏一挑眉:“你家主子不是极为憎厌他的么?怎的会把尚主这样的好事给他?”
“同昌公主这金枝玉叶固然是实打实的,但却一直不受高太后喜欢。”小宫女解释道,“且尚主之后,便可以栽培驸马为名,使聂子恺离开邺都去历练,届时……”
“得了吧。”步氏不以为然道,“这回到燕郡,何尝不是个机会?你们都没能把他怎么样!不要平白的送个同昌公主给他了!”
见小宫女还要解释什么,便冷笑了一声道,“说实话罢!到底为什么要我这么劝说陛下?”
小宫女皱眉道:“主子就是这么交代的,你……”
“你方才也说了,我如今贵为顺华,陛下又极是喜欢我,还以为你那主子,当真可以继续同我摆什么款?”步氏悠闲的道,“当真惹急了我,大不了到宁德堂去来个竹筒倒豆子!谁也别想得了好!”
小宫女变色道:“你不想要你弟弟的性命了?”
步氏冷着脸:“你家主子莫非不知道这宫闱里头的凶险?还要拿话来误导我?万一出了事,我连个圆场的方向都不晓得!这是拿我命不当回事呢!我若没了命,我弟弟就能保了命?”
“……薄太妃打算叫同昌公主下降崔家郎君或者计家郎君。”小宫女只得如实道,“虽然如今未定是哪一家,但口风也透了。”
“这么说来,你家主子是想给聂子恺多树敌了?”步氏哼了一声,道,“你早些把话说清楚了不就成了?”
小宫女忍气道:“你可得记好了。”
“我知道。”步氏不耐烦的道,“你可以走了!”
“记住,只不过是要拿同昌公主做筏子,使得薄家、崔家和计家都厌了聂子恺,可不是当真要给他尚主的荣耀的!”小宫女又叮嘱了一番,见步氏真不耐烦了,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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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因着步氏主动让位,姬深接连召幸新人,甚至连乐美人撒娇撒痴、李世妇常在眼前也得了些恩泽,只是牧碧微与何氏一个病一个伤,两处里就被对比出了萧瑟来。
又过几日,高婕妤也好了,姬深也想起来自己这个气质清冷的表妹,与苏孜纭那泼辣刁蛮的表妹又是不同……
如此行宫里竟有百花齐绽之像。
旖樱台中,牧碧微隔着帘子同西平公主说了几句话,樊氏就很有眼色的上来劝走了西平,牧碧微不免又与阿善说起了忧心的事情:“届时使太医去说,我留在行宫,如今有那些新人在侧,陛下未必不同意,奈何玉桐要怎么办?”
“殿下留下却是不妥……”阿善沉吟着道,“一来到女郎日子大了之后,咱们的精力定然要放在了女郎的身上,难免会疏忽了殿下,这行宫又多假山和水池,万一殿下出了事可是不好的,二来殿下年纪小,万一有什么……被殿下无意之间记住,说漏了嘴,可就是大事了!”
“只是若送她回宫,先不说我若不回去,该托何人带了她回去,就说回去之后,总不能叫她独自一人住着澄练殿吧?”牧碧微忧愁道,“怎么办呢?”
阿善沉吟着道:“奴婢觉着……莫如,还是使殿下去往左昭仪处?”
“今时不同往日。”牧碧微叹了口气道,“当初左昭仪欲收养玉桐的时候就把话说的明白,她在宫闱之中甚是寂寞,因此才要同我争玉桐!却不是她当真多么喜欢玉桐,说来她也只是想找些事做、寻个伴罢了!如今太后已经将长康公主归了她抚养,纵然她对玉桐也有几分喜欢,奈何长康公主年幼,那是正经归她养的子嗣,你说……她会同意再养玉桐吗?何况这一养可不是一天两天啊!”
阿善道:“除了左昭仪,这宫里还有谁可信呢?纵然如今华罗殿里已经有了长康公主,殿下过去了,不免要被左昭仪疏忽几分,到底殿下在华罗殿,咱们是极放心的,否则,难道送到崔宣命处去?先不说咱们同崔宣明从未有半点交情,崔宣明却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啊!”
牧碧微拨着腕上镯子,仔细思索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这样,还是先求一求左昭仪,但望她肯答应罢,崔宣明——就算她肯答应,到底她在宫中地位不及左昭仪,太后因为薄太妃的缘故,对她也不过那么回事……还是华罗殿更可靠些!”
“左昭仪为人精明……”阿善道,“若是贸然要把殿下托付给她一两年,恐怕……”
牧碧微思忖了片刻,道:“这样,如今左右我这儿不见客,旁人纵然偶尔进来看到你不在,我也可以推说打发了你去办事,你去寻了高峻留下来照拂的那几个飞鹤卫,使他们暗放你离开行宫,趁夜回邺都,寻高峻……不,咱们与高峻的关系不可泄露,还是寻旁人罢,就雷墨,或卓衡,他们不是偶尔也会回外宅住一住吗?那些地方你都是晓得的,让他们帮你进宫——去寻左昭仪!”
阿善沉吟道:“女郎的身子……”
“就说我担心宫中养不下来,求她助我一助!”牧碧微咬牙道,“子……他也说,左昭仪不是个害人的,未必不可信!”
“女郎这样相信他,可若他看差了,左昭仪趁机对女郎下手,这……”
牧碧微苦笑着道:“那要怎么安排玉桐?她到底也是咱们养大的啊!”
阿善叹了口气:“奴婢明儿就去!”
第四十三章 太后之疑(上)
曲氏听了阿善的恳求,沉思了片刻,道:“单凭本宫,帮不了你。”
阿善听了,不曾心凉,却先心惊,就听曲氏又道,“宫里这些年了,统共也就只得太后身边如今养着的皇长子一个子嗣存活下来,就连公主,也不过生了三位,其中缘故,你和牧光猷想来都很清楚,她打算在行宫待到生产,也是心有余悸,问题是,子嗣大事,终究是要告诉长辈一声的。”
阿善这才听出来,曲氏是要把事情告诉到太后跟前去,她心头不禁暗暗的懊悔听了牧碧微的意思,来向曲氏托付西平公主了——若是太后一个疑心,使了任太医去问诊,那……
她不敢想下去,这么一迟疑,曲氏想来看出了她是对太后有所顾忌,便道:“这事情本宫可以替牧光猷去说。”
“奴婢代光猷娘娘谢左昭仪!”阿善此刻不论是不是愿意把事情捅到太后跟前,也只得先谢了曲氏,然后才道,“只是……奴婢说句儿实话,光猷娘娘一向是不甚得太后疼爱的……”
“太后纵然对牧光猷并非十分喜欢,但陛下的骨血,太后自然是重视的。”曲氏淡淡的道,“哪有做母亲的不盼望着自己儿子子嗣昌盛、枝繁叶茂呢?”
阿善忙将牧碧微授意的承诺说了出来:“若得左昭仪之助,使咱们娘娘在行宫平安生产,日后娘娘定当以左昭仪为马首!”她低声道,“除非左昭仪,余者若想践足桂魄宫,咱们娘娘必定不与之善罢干休!”
曲氏听了,却笑了出来:“那一个后位对本宫来说,有什么意思?莫非本宫名正言顺的管了这六宫,有些人就会愿意本宫插手她宫里的事情吗?”她瞥一眼阿善,“就是牧光猷,也是极不情愿的罢?当初南齐来使,那位善福公主,远隔千里的就叫咱们北梁的妃嫔都恨了一遍——你家娘娘难道没在中间推波助澜吗?”
阿善面有尴尬之色,但随即道:“先前光猷娘娘为西平公主担忧,言宫中除了左昭仪,再无他人可托付,还求左昭仪周全,若有所命,但凡能够做到,必不推辞!”
“本宫没什么要你们做的。”曲氏平静的道,“西平公主玉雪可爱,本宫也很喜欢她,虽然如今本宫这里养了长康公主,但西平公主也比长康大不了几岁,姐妹两个一同养着,并不费什么功夫……你去吧。”
“奴婢代光猷娘娘谢左昭仪!”阿善慎重的叩拜行礼,这才恭敬退出。
出了华罗殿,阿善心里到底不放心,悄悄到了澄练殿中,乔装一番后,就避着人往甘泉宫而去。
乐年殿里,温太妃听说阿善前来,顿时吃了一惊,低声问来报的解玉:“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只说是时疾吗?怎的就病到要她过来的地步?”
先前牧碧微才到御泉行宫就病倒的消息,自然是早就传回了宫里,一些宫嫔私下里可没少幸灾乐祸,温太妃也听说了,但因为知道这次随驾中有个正当风头的步顺华,也猜到几分,可能是牧碧微故意避其锋芒,如今忽闻阿善赶来,自然就想到行宫那边定然是出了大事,就担心起来。
见到阿善,劈面就问:“微娘怎的了?”
“回太妃的话,女郎身子很好。”阿善晓得温太妃是真心关心牧碧微,不敢叫她悬心,忙道,“并且,多谢太妃那副方子,女郎如今却是有了身孕!”
温太妃先是一呆,随即喜道:“这是好事啊!”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沉声道,“那么微娘称病……可是为了此事?”
阿善点头,隐瞒了孩子乃是聂元生的,道:“先前女郎也不知道这回事,因此就如常跟去了行宫,不想那日苏家女郎也跟到了行宫里去,并且还想着入住静澄堂,太妃晓得,那静澄堂乃是历代皇后所居,怎么能够叫她住呢?偏生行宫那边这次随驾的妃嫔里头以女郎位份最尊,管着事情,就被叫了过去,女郎只得代陛下拒绝了苏家女郎……后来见步顺华同苏家女郎斗了个不亦乐乎,女郎就索性想着称几日病,叫苏家女郎把注意力都投入到步顺华身上去,不曾想陛下闻说女郎病了,就使了太医去为女郎诊治,这么一诊……就诊出了孕事!”
温太妃惊喜道:“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阿善刻意将时间多说了一个月,小声道,“女郎知道后,就叮嘱了太医莫要往外说,先称着病,如今也有些没主意,这不,这几日女郎觉得既然已经在行宫了,不如索性就在行宫里生产——虽然那边不如宫里住着舒服,然而陛下也不在那里久住,到了八月初就会回宫来的,届时,行宫里头除了娘娘就是些宫侍,反而安心些!”
温太妃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你说的很是,这宫里子嗣要落地,可不容易!纵然微娘是个警醒的,你又忠心,我也好看顾一二,奈何防不胜防!这小产可是比什么都伤身子!”
“还有一件,就是西平公主,女郎打算留在行宫待产,可西平公主却不能跟着留在那里,先不说伺候女郎的人手到了女郎不方便的时候必定是忙着的,怕看顾不好公主,况且行宫简陋,公主年幼娇嫩,到底还是回来的好。”阿善道,“今儿奴婢就是奉了女郎的命,回宫来求左昭仪能够看顾西平公主一段时间的。”
“幼菽这孩子不错,西平公主托付给她可以不必忧心。”温太妃沉吟道,“但你也将微娘怀孕的消息告诉她了吧?”
阿善有些担心的点了点头。
温太妃就问:“她怎么说的?”
“左昭仪说,既然要在行宫里住下去,又打算要在那里生产,必定是要告诉太后的。”
“她说的很对。”温太妃点了点头,“你去了她那里,又到我这里来,可是不放心幼菽?这倒不必,她固然没有在这宫里救死扶伤的心,但也不肯伸手害人的,既然求到她头上应了,自然就不会使什么鬼祟的手段!”
阿善松了口气:“有太妃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你回去守着微娘吧。”温太妃温言说道,“既然幼菽要禀告到太后这里来,少不得要帮着说上几句话,何况我离太后也近,自会设法,只是行宫那儿到底简陋些,又是山上,若是有什么不好,还是回宫来的好……这宫里,小何美人不是也照样生产了吗?”
“回太妃的话,太妃也晓得,女郎自幼习武,身手是不错的,身子骨儿也好,若非当年进宫时喝了近半年的避子汤,损伤身子,也不至于两年多也没个消息。”阿善就道,“后来太妃赐了那副方子,正如太妃所言,喝了也才几个月,如今就有了消息,是以女郎这一胎,尽管先前不知道的时候有些劳累,据太医所言,却是极稳固的,便是在山上生产,定也无妨。”
温太妃欣慰点头:“若是如此那是最好的。”
阿善离开后,温太妃就寻了个借口,带着解玉到了和颐殿,和颐殿里如今只略放了冰,微感暑热,是怕皇长子受了凉。
高太后着纱衣,亲自守在了摇篮旁,慈爱的逗弄着方醒来的姬恢,见温太妃过来,就笑着问:“你今儿倒不忙了?”
——姬深避暑去之前,就已经下了圣旨,以武英郡公苏平嫡次女苏嘉懿赐婚高阳王姬照,并于年底完婚,温太妃终于择定儿妇,又是她所中意的门第和模样,连性情也是与高阳王投缘的,心中欢喜,这几日一直兴兴头头的在乐年殿里筹划着要怎么补贴高阳王府,高太后几次叫她过来都赶上了她忙碌的时候,此刻就打趣她:“自打四郎定了新妇,你就少到这里来了,这可真正是新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啊!”
“如今新妇可还没娶过门呢!”温太妃含着笑道,“不过是前几日一直在琢磨要送什么给苏家二娘,总是挑来挑去挑不定的,这才没心思过来——几日不见,皇长子倒是又长了许多?”
“恢郎却极乖的,很少哭,吃的也多,自是长的快。”高太后笑着道,“如今每日里看着他哀家也觉得胃口好了许多。”
“人家都说秀色可餐,皇长子如今尚且在襁褓里呢,就叫太后看得胃口大开了,可见将来长大了,也不知道俊秀成什么样?”温太妃笑道。
高太后道:“俊秀不俊秀倒没什么,哀家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才好。”说着就是一叹,“三郎膝下的子嗣到底还是单薄了一些啊!”
温太妃微微一笑,道:“陛下还年轻着呢,只怕回头皇孙多的太后目不接暇了!”
高太后道:“倘若当真那样,哀家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见皇长子又要睡了,高太后就叫宋氏过来把姬恢送到特意为他腾出来的偏殿里去,两人到殿上坐了,高太后不免要问起高阳王大婚的准备,温太妃道:“苏家二娘是极好的性.子,更难得才德俱备,高阳王府先前留出来预备给王妃筹划的地方,工部几次做了样子,绘了图与她看,苏家二娘都不喜欢,最后索性自己挽袖子画了样子给工部,连积年的工匠都赞她才思敏捷,闻所未闻呢!咱们私下里说句俏皮话——如今啊四郎对她是喜欢得不行,被我暗地里训了好几回,才没去到行宫纠缠着陛下使他可以提前完婚!”
高太后听着就笑了起来:“他们两个感情好,这是最好的,咱们这把年纪了,不就图个子孙和乐吗?”
温太妃道:“到年底也不差多少日子了,偏他就等不及……怎能不说他呢?”
这时候就有宫人上来禀告,说左昭仪在殿外求见。
高太后与温太妃都笑:“她也有几日没来了,快请进来罢。”
不多时,就见曲氏带着凌贤人并酣春、酣秋进来,和颐殿曲氏是极熟悉的,虽然是过来觐见太后,但也只穿了寻常的衣裙,行过礼,高太后就叫她到身前不远处坐了,笑着道:“你如今倒脱得开身?”
这是说曲氏抚养着长康公主的事情了,曲氏微微一笑:“长康是极乖的,不怎么哭闹,多半睡着,我才可以过来。”
“这话与方才太后说皇长子是一个样子的。”温太妃对高太后道,“真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连词用的都一般无二。”
众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高太后才又问曲氏:“可是有事情?”
“正是。”曲氏先道,“这几日因看着长康,我也有些疏忽,今早,酣春提醒,我才发现安福宫不久前才召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