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她这么坚决的求死,姬深心里又动摇了一分,犹豫良久,到底舍不得如花宠妃就这么死了,叹了口气道:“都先下去罢,容朕再想一想。”
    得了这句话,被召过来旁听的众妃心情各异,都低声告退了,只有牧碧微被叫住,姬深叮嘱道:“好生照料三郎。”
    牧碧微知道他是做好了皇长子、二皇子夭折的准备,心头也是一叹,庄重道:“陛下放心,妾身一定竭尽全力看好了恊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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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澄练殿,何氏如今悄悄的过来早就熟门熟路了,牧碧微叫人做的绿豆汤还没凉透,她已经赶到尝了一口,嫌弃道:“太甜了点。”
    “下回叫人少放些糖,你喝茶罢。”牧碧微道,“方才右娥英有些不对。”
    “步氏不过是小事,左昭仪才是难缠的那一个。”何氏喝了口茶水,微微冷笑着道,“依我看,先前她一定要寻到步氏这样的美人进宫,无非是为了对付孙氏,孙氏死后,步氏能用多久就多久!这一点右娥英也清楚,你看那个雪氏到现在都好端端的,亦是时常出入锦瑟殿里,听说右娥英待她一如从前呢!也不知道私下里是打算怎么处置她的!”
    牧碧微道:“左昭仪虽然在后宫一直都有宽厚仁义的名声,但今日为步氏辩解已经倾向十分的明显了。”
    “太后就差明着叫她将宫权交给右娥英,自己从此关在了华罗殿里好生带一带长康公主了,若她还是一样扮贤德,以后还混什么?”何氏道,“倒是陛下一点也没让我失望!我就晓得别看右娥英对步氏步步紧逼,一旦步氏泪如雨下的哭诉上一番,陛下是一定会舍不得的,说起来皇长子和皇次子也当真是作孽——陛下如今膝下连了你生的这一个,统共也才三个儿子呢!更别说没有嫡子的情况下,长子有多么重要?偏陛下早先还为他们的诞生喜出望外,如今步氏固然多半是被委屈的,但从右娥英那里寻出来的证据看,至少也该被怀疑个六七成了,换了一位,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妃子,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偏陛下居然还要再想想……你看着罢,他想着想着想到了步氏的温柔乡里,那就更加舍不得动步氏了!”
    牧碧微冷笑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咱们还不清楚吗?只不过今日右娥英并没有十分的劝说陛下当场给步氏定罪,显然是也晓得了这个结果,还不知道右娥英会有什么样子的手段在等着呢!”
    她想了一想又道,“其实我还是奇怪这次的事情倘若当真是苏家下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底野迦——这两日也没个风声传出来,再说陛下那里的早就用的差不多了,纵然步氏那次没糟蹋了去,救完了两位皇子还能有剩吗?”
    “若是逼着聂子恺拿出来呢?”何氏忽然道,“苏家背井离乡的,虽然武英郡夫人很能叫太后听话,可陛下忤逆太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聂子恺靠着陛下,为人又狡猾,纵然毫无防备,苏家想逼他就范,可也没那么容易!最紧要的是聂子恺明着不能拒绝也能拖,右娥英拖得起吗?”
    牧碧微心头惊疑不定,半晌才道:“他说此事他已有准备……”
    “指不定就是那准备叫苏家起了疑心,故意为之呢!”何氏提醒道,“你别忘记,这底野迦的事情里,还有曲家的手笔在!许多消息苏家想不知道都难!”
    等何氏走了,牧碧微到底心中难以平静,叫来阿善,打发她去宣室殿里传话。
    只是当晚聂元生却没来,次日一早,牧碧微才接到消息,说是临沂县公染了极重的风寒,聂元生是匆匆回去探病的。
    牧碧微心中暗叹一声,又为温太妃愁烦了一回,正自彷徨间,西平与新泰一起求见,只得按捺住心头百般愁绪,着她们进来。
    这姐妹两个从前因为彼此母妃之间的矛盾向来就是很不好的,一直到孙氏死后,西平又亲眼在御花园和澄练殿里看到新泰被欺负,究竟对她生出同情之意来,这两日处得倒也融洽。
    牧碧微含着和煦的笑叫她们走到跟前,细细打量了一下,看出西平将平常最爱穿的丹色衣裙换成了略素的粉色,心中有数,只作未觉,先问西平道:“黄女史今儿教了什么?学得可吃力?”
    “女史这几日开始教起了女四书,依儿臣说那些学着怪没意思的。”西平道,“莫如母妃与女史说一说,不要学了,另学有意思的罢?”
    牧碧微笑道:“你以为什么有意思?”
    “先前的丹青书法都有意思。”西平道,“那些什么贤德克己忍让——儿臣们都是金枝玉叶,母妃也说过,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难道咱们还要学那些寻常臣女一样躬身去伺候夫家的人吗?何必浪费了上天赐予的尊贵身份?”
    新泰听了这话,眼波一动,就看了看牧碧微,却见牧碧微轻轻点一点西平的面颊,道:“这样的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就是了,叫外人听见,必然要说母妃故意把你教坏了!”
    西平就缠上去抱着她胳膊撒娇道:“母妃最好了!谁敢说母妃,看儿臣怎么收拾他!”
    牧碧微道:“那么你就收敛些罢,什么话都传了出去,母妃该多为难呀?”
    西平趁机问:“那么这女四书……”
    “阿善你去与黄女史说,这些东西大概讲个一两回也就成了。”牧碧微到底被她纠缠得吩咐道。
    这才换向新泰,“也不知道你之前都学了些什么,这几日与你阿姐一道听课怎么样?”
    新泰抿了抿嘴才道:“女四书,先前的杨女史是教导过了的。”
    孙氏在世的时候一心一意的照着世家淑女的标准教导新泰,生怕她有什么地方被旁人比了下去,所以新泰公主虽然是妹妹,但论起来样样都比西平学得早,这一点牧碧微也清楚,是以并不意外,只是道:“依着本宫一直以来教导你阿姐的意思呢,你们左右身份尊贵,不爱学的就不学,喜欢的用点心,随意就好,只是你生母从前对你的课业向来都是上心的,你若是特别好学就说一下,免得跟着你阿姐耽误了你。”
    西平听了这话就不肯依:“母妃,儿臣哪里耽搁妹妹了?”
    牧碧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莫要吵闹,就见新泰迟疑了片刻,才下了决心道:“儿臣还是更习惯些杨女史的课。”
    杨女史以严厉苛刻著名,这就是说她到底还是认同孙氏的教导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西平因为是襁褓里就跟着牧碧微,早就被潜移默化得自恃身份、并不稀罕什么才艺了,新泰却是孙氏带大的,两姐妹各自跟着不同的女史学习也并不难,牧碧微心想新泰跟着杨女史,被管得严,反而不容易生事。
    当下就点头道:“本宫一会就打发人去告诉杨女史,这样你们就分开上课罢。”
    西平原本觉得新泰过来,两人又和解了,正好做个伴,见又要分开,心里实在很失望,只是新泰面露笑容,西平怜惜她经历,也就没说什么。
    牧碧微想了一想,又道:“你们今年的生辰也快了,到了明年过了生辰之后,按例就要住进凤阳宫里去……”
    西平闻言就撒娇道:“凤阳宫离得那么远,儿臣不想去!”
    “这是规矩,再说女孩子大了哪里能继续粘着母妃?你们将来不要驸马了吗?”牧碧微捏一捏她鼻子笑着道,“反正还有一年辰光,嗯,是说你们的侍者得挑选起来了。”
    第五十章 人选
    按着宫里的规矩,未下降的公主当有贴身四婢,另有乳母两人、一到两名懂规矩、知事的年长嬷嬷或姑姑陪伴,粗使另算。如今西平身边的蝶儿、歌青和歌天加起来才三个,她的乳母都是早先姜氏预备下来的,后来为着穆氏的事情皆被打发了,补上来的樊氏又被牧碧微指去服侍姬恊,如今就只有一个邓氏,这么算下来,至少缺了一个贴身宫女和一到两个年长宫女。
    至于新泰,她身边从前孙氏给的人,全部都在步氏小产之后被杖毙了,嘉福宫里颜氏给了人,胡宫人被打死,其他虽然没被吩咐处死,但在行刑里也有几个没熬过刑的,毕竟六宫都已经传遍了颜氏苛刻新泰公主,嘉福宫的侍者当然不能再伺候她了,到了澄练殿后,这几日牧碧微是指了蝶儿和挽襟并几个小宫女先伺候着她。
    如今这样提起来,西平和新泰心里都知道,这是要正式给新泰也补上固定的人手了,毕竟蝶儿本是西平的人,断然没有说给就给了新泰的道理,而挽襟更是牧碧微身边的大宫女,不可能让新泰明年带到凤阳宫里去的。
    果然牧碧微说着,就叫人拿上澄练殿宫人的名册上来,道:“殿里的人手原本就有些缺,但你们如今也长大些了,身边不能一直没有固定服侍你们的人!贴身宫女殿里怕是很难选全,母妃打算明儿个叫内司那边挑些人过来补充,这些人你们先看一看。”
    西平道:“儿臣觉得邓嬷嬷不错,如今的几个人也够伺候儿臣了。”
    “那你那边就明日补个宫女吧。”牧碧微问新泰,“你想要谁?”
    新泰并不看名册,只道:“一切全凭母妃安排。”
    “这也是叫你们练一练眼力。”牧碧微看了她一眼,道,“你挑了之后告诉母妃为什么选这些人,母妃再给你们参详。”
    见牧碧微的确是要给自己练手,没有趁机在自己身边放眼线的意思,新泰抿了抿嘴,才道:“儿臣说句实话罢,儿臣才到澄练殿也没几天,如今许多人还没认齐,这些个人什么样子儿臣也不清楚,自然是母妃选的比儿臣选的更好。”
    听她这么说了,牧碧微就道:“既然这样,索性就叫她们过来给你一一的过目罢,纵然一个都看不中也没关系,明儿内司还要送人过来的。”
    当下牧碧微吩咐下去,澄练殿里十二至十五岁的宫女,除了在西平公主身边伺候的三个外都被召了过来,由着新泰公主挑选,新泰斟酌了片刻,就指了指一个人,这人选,牧碧微问了下名字就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正是那个被何氏买通的甜儿。
    这甜儿与蝶儿年岁仿佛,都是十三岁,生得倒有几分清秀的姿色,只是新泰公主本来就长得好,并不怕美貌的宫女压过了自己的风头,牧碧微不欲将她给了新泰,正琢磨着如何阻止,不想新泰却道:“母妃,儿臣想要的是她身后之人!”
    牧碧微一看,果然这甜儿身后还站了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宫女,身量单薄,望去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穿着也不大好,她心里松了口气,道:“公主亲自点了你,还不快出来?”
    甜儿原本的一脸狂喜顷刻之间变作失望与愤恨——只是无论牧碧微还是新泰都没理她,在她身后的小宫女怯怯的出列,轻声报名道:“奴婢芳儿!”
    牧碧微看了看阿善,见阿善微微颔首,表示这小宫女没什么问题,就向新泰道:“你要她吗?”
    新泰观察了她片刻,点头道:“儿臣就要她一个,其他的还是等内司的人吧。”
    牧碧微道:“那么芳儿,你往后就跟着公主,记得要好生伺候!不可懈怠!”
    那芳儿一脸懵懂,仿佛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好运给砸晕了,呆了一呆才回道:“是!”却是旁的话都不会说了。
    西平不喜欢这样的宫女,就低声劝说了新泰几句,只是新泰摇着头,打定了主意看中这芳儿了,牧碧微就嗔了西平一眼,西平这才作罢。
    将其他人都打发了,牧碧微先叫来素绣,令她领着那芳儿去收拾,一面告诉新泰和西平:“粗使宫人吃住就那么回事,不说身上有虱子,总是不干净的,既然要她们近身伺候,必得使她们收拾好了,查看过没有隐疾,这才可以近身,你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那些不好的人是不可以近身伺候的,知道吗?”
    两人都应了是,因为闲人都打发了,西平就向新泰抱怨道:“二妹妹选的这个宫人一点也不好呀,看着就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新泰抿嘴一笑,道:“我觉得她看着很老实的样子,我现在就想寻个老实的伺候。”
    西平本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怕戳到了新泰的伤心处,到底住了口,牧碧微道:“你二妹妹选的是伺候她的人,她喜欢就成了,你非要她身边和你身边的人一样做什么?”
    “儿臣就是不喜欢芳儿那样的。”西平扮个鬼脸道。
    牧碧微打发她道:“你先回去,我要问你二妹妹几句。”
    西平就道:“儿臣不能听?”
    “不能!”牧碧微干脆的道,“回去罢!”
    邓氏忍着笑,将嘟嘴不满的西平领了出去,牧碧微这才问新泰公主:“你选那芳儿作甚?”
    新泰离了西平眼前,便不再装着饱受伤害楚楚可怜,狡黠道:“母妃难道不觉得那芳儿看着很可怜么?”
    牧碧微皱眉道:“你可别说你是看她可怜才挑选她的!”
    “因为先前步氏的事情,父皇记恨上儿臣了,母妃也说这件事情,便是满宫里都相信儿臣是被冤枉的,但父皇不信那也没办法。”新泰敛了调侃之色,淡淡的道,“所以儿臣没办法辩解,也只能扮可怜,叫父皇不至于看到儿臣的时候就想起前事,继而迁怒二弟弟了。”
    牧碧微很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这个年纪能够想到这里也不容易了,只是如今你既然叫我母妃,我也要劝你一句——这可怜装上一时也就是了,装久了反而没意思,你想你一直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先说我定然是不可能同意的,这不是等于说我没照顾好你吗?另外你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叫人知道,必然说你一直怀恨在心!你别忘记你为什么被污蔑!不就是因为一来你母妃得宠二来她生了你们姐弟吗?”
    新泰公主闻言脸色变了一变,低头思索片刻,才道:“儿臣知道了。”
    “既然知道,依我说你还是挑两个机灵点懂进退的小宫女好。”牧碧微语重心长道,“原本你因为你母妃的事情,六宫里一些踩低拜高的东西对你就有了几分轻看!虽然颜氏被处置,让他们知道你父皇、皇祖母到底还是念着你的,但时间长了,看你还是摆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未必我看顾不到的地方又要踩你!所以你身边的宫女应该比玉桐身边的更不好欺负才是!”
    新泰公主自以为高明的设想被驳得体无完肤,不免黯然失望,低声道:“是!”
    “另外有件事情,先前我是打算瞒着你的,但你如今经历这许多事情,还要惦记着恒郎,不告诉你,恐怕将来要恨我。”牧碧微却没让她退下,沉吟良久,才低声道。
    闻言新泰立刻敏感的抬起头:“母妃说什么?”
    “恒郎……其实也不是他一个人。”牧碧微招手让她到自己身前,轻声道,“他和你们大弟弟都出了花,如今甘泉宫已经封宫了,你们皇祖母亲自照料,她是出过花并活下来的人……”
    说到这里见新泰公主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茫然之色,倒也没有特别的惊慌,只是微微颤抖着问:“什么出花?”
    牧碧微这才想起来新泰到底年少,叹了口气才道:“便是天花,这是东汉初年的时候出现的一种病,过人极快,往往好了还容易落下疤痕……”见新泰面露惧色,到底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实际上落些痕迹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这病能够熬过来的人实在是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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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牧碧微沐浴毕,去看了一回姬恊,问了问成娘子等人,知道他过的不错,吻了吻他的面颊便回了寝殿,阿善打发了其他人,轻轻替她捶着腿,道:“新泰公主心志真正坚定。”
    “那也是命途多舛里头磨出来的。”牧碧微面无笑容,有些疲惫的道,“我情愿玉桐和恊郎都不要像她!”
    阿善怜悯道:“女郎说的是。”
    “事情交代葛诺了吗?”牧碧微沉默了片刻又问。
    阿善道:“已经交代了,葛诺说会竭尽全力看好了右娥英与永淳宫,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还有华罗殿。”牧碧微叮嘱,“也不可轻忽——虽然右娥英活不长了,可这十个月一年的,未必曲家就肯叫右娥英过舒心的日子呢?步氏活着,右娥英总不能很如意的。”
    “女郎放心,奴婢都叮嘱过了,那边另外使了人看着。”阿善轻声道,“女郎这几日也极累了,还是好生休憩罢。”
    “嗯。”
    第五十一章 珠钗
    清晨的时候牧碧微醒来,还没叫人,却在枕畔见着了一支珠钗,她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取过一看,不出意外的在钗底看到了一个极小的篆字,牧碧微在闺阁里时课业就平平,琢磨了片刻才认出来是自己闺名“微”字,捏着珠钗发了会呆,她才叫进阿善伺候自己梳洗,趁旁人没进来之际,低声问:“他昨晚来过?”
    阿善一呆,随即道:“奴婢没有察觉。”
    “你看。”牧碧微将珠钗递与她看,阿善看了,轻声道:“多半是他留下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唤醒女郎。”
    牧碧微想了想,道:“你叫挽袂进来伺候,先趁着陛下回宣室殿里更衣的光景,取份点心代我送过去,顺便,打听一下他如今是不是还在宫里。”
    阿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牧碧微被挽袂伺候着梳洗过,西平和新泰过来请了安,三人一同用毕早膳,打发两个养女去和黄女史进学,阿善才回来,先叫其他人退下,这才轻声道:“他如今不在宫里——听说,昨儿个夜里叩阍请了正当值的容太医,似乎那聂慕柏病得不轻!”
    “不是说风寒么……”牧碧微怔了一怔。
    “风寒在富贵人家也不是没有送命的。”阿善道,“何况如今很不凑巧,任太医因为天花的事情被困在了甘泉宫里,他那么大的年纪了恐怕现在自身都难保,那容太医虽然一直口碑不错,但论医术到底是不及任太医的。”
    牧碧微心头动了一动,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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