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这点大人你也大可放心,这个唐枫在离开泾县时包正是知道他的去向的,他此来南直隶是为去歙县见自己的岳父,现在才三五日而已我想他还不会离开回京,所以大人只要着人给唐枫送一封信,只要他是有心之人的话,就会明白了。”廖师爷说道。
    杨宾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如果真能借他之力的话,对本官和宣州的百姓来说确是一件大好事了。也罢,我这就修书一封请他帮忙,看他能不能解我们这围了。”打定了主意之后,杨宾就立刻来到案前铺开纸就写了起来,在将事情的经过都写了之后,他又言辞恳切地请求唐枫的帮助,完了又道:“我这就让包正带了书信去歙县见唐大人,只是有一事却还要请教廖师爷你了,在唐枫回复我之前,我该怎么回复崔呈秀呢?”
    “大人可以先将那两个冲撞了官府的崔家兄弟给放回家去,这样对崔家也先有了个交代,若是那唐枫不肯相助的话,大人你只好顾眼前,放那崔呈广出来了。然后大人你就借口身有恶疾辞去了官位,这样才能自保!”廖师爷在想了好一阵后才说道。
    “也只有这样做了。本官原来还想做一个公正无私,为民请命的好官,想不到朝廷黑暗,只能昧着良心做事了。”在封好了信口之后,杨宾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句。
    当这封求助的书信送到歙县的时候,唐枫果然如那廖师爷所猜测的一般尚在那里。这倒不是他真的对两老有着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他想先在这里避一避京中的风头,同时也好与田镜筹划出一个系统的方案之后再回京去,他虽然身在徽州,但是京中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信王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自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自然要等皇帝和魏忠贤的气都消了之后再回去了。而且这次有一个半月的假期,他当然要悠闲地过了这一个半月再回京去了。
    所以这几日来他不是在家里休养,就是和胡烈等人在野外射射猎,又或是去到乡间见田镜,与他谈论一些事情,倒也过得很是愉快。这日他刚从城外射猎回来,就看到了当日陪自己去过泾县的包正在柳家门外等候着,这就让唐枫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将包正叫进了门后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找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包正立刻就将杨宾所写的那封书信递给了唐枫:“唐大人,这是我家老爷写给你的信,说是现在只有你能够救他了。”
    唐枫很是惊讶地接过信来,不知道自己只与这个杨知府只有一面之缘,怎么他就会如此冒昧地写信向自己求助呢?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唐枫还是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唐枫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看来对方也知道现在南直隶有胆量和崔呈秀为敌的只有自己一人,而且自己也早就想对付他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打压下他的嚣张气焰。
    唐枫刚想应承下来,突然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了,还有田镜可以出谋划策呢,所以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道:“此事我需要考虑一下,你就先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就说本官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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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章    主动出击
    “田老以为我该怎么对待此事呢?”唐枫看着田镜小声地问道,他在打发了包正离开之后也不耽搁,立刻骑马来找田镜询问了。田镜在看了这封书信之后就闭目不语,好一会后才说道:“大人,看来这个杨知府也不是可以随便对付的人,想来他也是看到了大人你与崔呈秀之间必有嫌隙才敢写信求助的。”
    “这一点我倒是不曾想到。”唐枫一呆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我不要管此事了?”
    “不,以老朽看来这个杨宾是有意也好,实在没有法子才无心写信也罢,此事大人你还是应该插手的。”田镜此时已经理出了一点头绪,在喝了口茶后慢慢地道。
    “您的理由呢?我虽然也想趁此机会打压下崔呈秀,但是现在我毕竟表面上是阉党的人,这样做会不会让魏阉等人产生怀疑呢?”唐枫虽然心里很想插手,却还是有所顾忌。
    “大人只管放心,此事你伸手管了,也只有崔呈秀一人会记恨在心,其他人是不会对你的立场有什么怀疑的。理由嘛也是很现成的,当年您当知县时就敢与汪文言的兄弟子侄为敌,现在您成了朝中大员还会怕他一个崔呈秀吗?而且这对你在南直隶的声望也有很大的好处,现在连歙县的百姓都对您很不以为然,其他地方的人就更看你不起了。但若是你在这件事上站在了赵家那边,他们就会哦对您另眼相看了。”田镜说道。
    唐枫点头道:“田老说的是,这倒是一个树立我正义形象的好机会,不过这样一来阉党那边不是更会怀疑我了吗?”田镜一笑道:“大人你其实并没有和阉党的人攀什么交情啊,只是魏忠贤看重了你在军中的作用才重用的你,此时你不过是凭着本性而为,他魏忠贤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另外,我这两天想了大人你所告诉的一些京中发生的事情,知道您与崔呈秀其实早就有了矛盾了,这次他更是在信王一事上与你有了过节,那你这次借着这件事与他为难下也是说得过去的。而且此事若成的话,对崔呈秀在阉党中的声名必然有所打击,甚至还会使他的地位下降,这对大人你今后要做的事情是很有帮助的。
    “虽然大人与他同属一党,但也不是好所与他之间就不能产生矛盾了。既然已经成了敌人,那大人何不先下手为强呢?在京里因为有魏忠贤在,您又根基不深不是他崔呈秀的对手,可是在这里就不同了,你完全可以借此事将狠狠地打击一下他!”
    唐枫听了这番话后,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兴奋的神情,诚如田镜所说,既然已经注定与崔呈秀无法善了了,那就索性先出手吧,即便有魏忠贤问起来,自己也可说是咽不下之前的那口气,这样也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不好轻侮的。想到这里,唐枫立刻拍案道:“好,那我就按田老你的意思去办,和崔呈秀做一次对,只是我们该如何与他过招呢?”
    “大人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赶去宣州替杨宾撑腰,然后我们再看情况而定!”田镜也是面有红光地说道,这一年多来他在这里看书种花都忘了当年在衙门里的事情了,直到今天才让他找到当年在县衙翻云覆雨的感觉,而且这次的事情比当年更大,怎能不叫他兴奋呢?
    杨宾刚将崔家的那两个兄弟放走,准备好两套方案之后不久,就听人报说唐枫到了。这下他立刻就欢喜了起来,将原来忐忑难安的心给定了下来,然后出门去将唐枫给迎了进来。此次来宣州的人比之上次来时更多,唐枫知道这次到最后或会起什么大的冲突,所以将陪自己南来的百来名护卫都给带了过来,当然田镜也在其中了。
    见唐枫还带了这么多军士前来,杨宾心里就更加有底了,见了面寒暄之后就道:“唐大人你果然是有着公正之心的人,下官果然没有求错了人。”说着他再次将自己所遇到的麻烦给说了出来,然后又诉苦道:“崔大人势大,我这个小小的五品知府实在不敢与他对抗,所以在还不知道您是否能来之前就将那几个冲撞本官的人给放了。不过那崔呈广作为本案的元凶,下官却是不敢轻易放了他的。以后就要靠大人你做主了。”
    唐枫也不表态,只是笑了一笑,道:“本官在听闻此事后也觉得崔家所为有些过了,可是我对事情的了解还不够,所以还不能枉下结论。这样吧,杨大人将此案的案卷都拿来我看,待我有了一个细致的了解之后再做决断如何?”杨宾现在只想要唐枫帮自己这个忙,当然不会将案卷给藏起来了,听了他的话后立刻就命人将此案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资料都拿了出来,让唐枫他们过目。
    在宣州府的驿馆之中,唐枫仔细看了这案子的所有卷宗,然后道:“看来此事的确是崔家犯错在先,杀人已经是重罪了,之后还仗着崔呈秀的势去衙门闹事,这与当年的汪文豪的所为很像啊。不过这个杨知府与我相比可就差许多了。田老,你看我们该从哪里入手呢?”
    田镜也一样看完了卷宗,笑着说道:“很简单,那就是将此事先闹大了,让杨知府先无后路可退,只有这样在形势对我们不利的时候他才不能抽身。然后大人再命他再将那两个崔家兄弟给抓回牢里来,依着律法定他们的罪。”
    “那杨知府敢这样做吗?”唐枫有些怀疑地问道。
    “只要将事情给闹大了,杨知府为了自保就不得不这样做了,而且现在有大人你在后面替他撑腰,他自然少了一份顾忌,就更会这样做了。而一旦将崔家的人入了刑的话,崔呈秀必然会插手,到时候大人就可以借此事打击他了!”田镜嘿然一笑道。
    唐枫看他如此有把握的样子,自然很是相信了,便让自己从辽东带来的几名军士穿着百姓的衣服在宣州府中宣扬此案的一切细节,甚至连崔家找来了崔呈秀的事情都给捅了出来,当然其中还有知府为怕崔家在朝中的靠山而将崔家兄弟给放出牢去的消息。这些小道消息传起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两日就连身在知府衙门的杨宾也知道了。
    在知道了这些事情被百姓们传得街知巷闻后,杨宾就慌了神了,他立刻就去驿馆见唐枫,向他求助。唐枫听了此事后故作惊讶地道:“杨知府,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连崔大人涉及本案的事情都让人知道了。”
    杨宾不是笨人,他一想就知道这是唐枫所做的事情,但现在有求于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便只有苦着脸道:“这一点下官也不得而知了,不知大人你可下了决断没有,现在下官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还请大人帮我啊。”
    唐枫心里好笑,但是面上却一片严肃道:“此事本官倒是也觉得是这个崔家过分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千古不易之理,这个崔家又怎能够免呢?所以我觉得杨大人你之前的所为很对,至于崔家的那两个兄弟也是犯了国法的,以我看来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大人你的意思是……”杨宾心里已经知道了唐枫的想法,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唐大人是想彻底与崔大人为难了,而自己将从借力之人变为他的一把刀。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自己了,杨宾只想从唐枫的口中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唐枫看了杨宾一眼,淡淡地一笑道:“既然百姓对大人你放了人很是不满的话,大人你就应该改过,将应该受国法严惩的人重新抓了回来,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得理直气壮,不然本官也是帮不了你的。”
    此时若是罢手的话,不但在崔家那得不了好,而且还得罪了眼前的唐枫,另外百姓那也不好交代,那杨宾就只有选择继续硬顶这一条路了。所以在沉默了好一会后,他才说道:“大人说得甚是,我这就下拘票将那两个被放出牢去的崔家兄弟给重新拿回狱中!”
    唐枫满意地点头道:“你若这样做了,本官才有理由在后面帮你,只要我们占住了这个法字,便上将官司打到了御前,本官也不会有任何的害怕!”
    杨宾一旦下了决心,动作也是非常的快,那两个才刚放回家没有两天的崔家兄弟就又一次被投进了大牢里,然后杨宾更不耽搁,立刻就在府衙里当众断起了案来。他明白唐枫所想,所以定的罪名极重,崔呈广因指使杀人罪同杀人,被判秋决,而那两名崔家兄弟则以大逆之罪被判绞刑,也是在秋后处决。
    这判决一下,那些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但是崔家上下却是慌做了一团,他们的管家立刻就亲自上京去向崔呈秀求救,而唐枫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着崔呈秀的出招。
    第241章    崔呈秀出招
    “岂有此理!”在听完了急急赶来京城,将事情都说了出来的崔家管事的话后,崔呈秀的面色顿时通红,在一掌拍在了茶几之上后,他怒吼道:“这个知府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官的面子都不肯给,反而与我为难,看来他是不知道本官的手段了!”虽然崔呈广和他的交情并不怎么样,但是他既然已经发话了当然不想有人驳了他的面子了。
    在怒气冲冲地在厅里来回走动了半晌之后,崔呈秀才对那边已经惊得面色苍白的崔默风道:“你放心吧,虽然这个知府定了你父亲他们的罪,但本官却有的是办法救他们出来,我这就去找人帮忙!”说着他就一拂袖子往外走去。当他坐上轿子,往魏忠贤的府邸而去,从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吗个杨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罢了,怎么敢与我如此作对?他难道就不怕我拿他开刀吗?记得那管事所说在我的书信送到他那里之后他确是将两个侄子给放了出来,那显然他是有服软的可能了,怎么到了后来却又改变了主意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或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崔呈秀毕竟不是一个卤莽的人,他可是阉党的智囊,刚才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面子被削之故,现在冷静了下来当然不会在这样了。
    在盘算了一阵之后,崔呈秀突然拿脚一踢轿子的边沿:“回府去,我现在不去九千岁的府上了。”那轿夫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没想到却要走回头路,只得答应了一声转回了身子。而轿里的崔呈秀就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的话,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是因为崔家才出的手,又或是知道我参与其中了,故意想要下我面子呢?若是冲着崔家去的倒还好对付,的,按若是冲着我而来,这个又会是谁,他既然敢与我为敌,当也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可在宁国府这样的小地方会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和本事呢?”在回去的路上,崔呈秀一直就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轿子终于回进府中,落地的刹那他才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一定是那个回去南直隶的唐枫,一定是他发现了此事,又因为与我有着过节而想在此事上让我难堪。他也太小看我了,我一定让他知道厉害,让他今后不敢与我为难!”当走出轿子的时候,崔呈秀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此事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都必须全力以赴了。
    “叔父你已经找到人肯帮忙了吗?”见到崔呈秀的轿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崔默风只当是自己的这位堂叔父的本事有这么大,只是出去一下就将事情安排妥当了。不想崔呈秀在进了厅后摇头道:“我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回来做准备的。对了,你们此次进京可有带金银细软来吗?”
    “金银细软?我来时是带了几千两的银票,不知叔父认为可够?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让管家回家去拿。”崔默风说着就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一叠银票。崔呈秀老实不客气地伸手接过了,数了数后才道:“恐怕这四千两白银是不够的,你若想帮你的父兄脱罪,至少得要花上两万两白银,这样才能万无一失。”他已经想到了法子,那就是学之前不久发生的一件案子。就在不久前的山西出了一件杀人案子,知县已经定了罪,但那杀死人的人犯却是一个当地的富户,他托了关系给魏忠贤送去了一万两银子,魏公公就立刻为他开脱了罪名,然后还应他的要求将那定他有罪的知县给判了入罪。既然有前车可鉴,能够用银子来摆平此事的话,崔呈秀当然不想多用其他的法子。不过他虽然也有许多的钱财,可是让他替人出钱是做不到的,即便是自己的堂兄弟,所以崔呈秀就问崔默风要钱了。不过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现在崔呈秀还不想花钱,如果不是唐枫从中作梗的话,这点银子还是留给自己比较好。
    “这个……那侄儿这就命管事回去宣州取银子,只要能救我父亲和兄长脱罪,对花些银两也是不成问题的。”崔默风只略一愣就答应道。
    “这样一来一去时间拉得太长,对方有心为难我们或许会提前动手,这样吧,你先打上一张欠条,待我先凑些银两出来应急吧?”崔呈秀想了一下后道。对他的这个提议崔默风这个有求于人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立刻就立下了字据。
    在有了这层保障之后,崔呈秀就没了什么顾忌,立刻让自己下面的一众御使上奏章弹劾宣州知府杨宾草菅人命,断案不明了。如今的言官御使差不多都是阉党的人,他崔呈秀又是阉党中的大人物,所以他的一声令下之后,许多弹章就如雪片一般飞进了内阁。
    顾秉谦等内阁辅臣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见了这些弹章后就下令让锦衣卫去那宣州府查个明白,而这时候崔呈秀就再次去见了田尔耕。看到这个害得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丢尽颜面的家伙又来找自己说事了,田尔耕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了,只是冷着一张脸询问是什么事情。
    崔呈秀笑着取出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道:“田大人,你我兄弟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朝廷让你们锦衣卫查的这个杨知府是与我为难之人,我是想请你帮忙除去了他。这两千两银子就当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吧,若是事成的话,我还有大礼相送。”
    虽然田尔耕已经有些不待见崔呈秀了,但是谁会与银子过不去呢,便一手接过了银票,然后道:“若只是收拾一个小小的知府确不是一件难事,既然崔大人你都开口了我自然不好推辞。我会叫兄弟用些心的,这次的事情一定能让你满意。”
    崔呈秀心说既然不是什么难事你怎么就连推辞都说地就收了我的两千两银子?可是现在有求于他崔呈秀自然不敢真的表现了出来,所以也笑道:“如此就有劳田大人了。”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五月的上旬了,天气也有些热了起来,唐枫很是奇怪怎么崔呈秀的后手还没有用出来,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可就要离开这里回京去了。正当他有些心急的时候,杨宾就急急地跑了来:“唐大人,大事不好了,刚得到消息,有京中的御使弹劾下官,朝廷已经令锦衣卫来宣州拿问我,现在他们都已经在路上了。”
    唐枫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什么有人弹劾你?分明就是崔呈秀在后面搞的鬼,他终于是动手了,可查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了吗?”
    “这个我却没有打探到,听说奉命来的是北镇抚司的人,可到了南京后却变成了南镇抚司的人来查此事,不过无论来的是哪边的锦衣卫我们都得罪不起啊,这可如何是好?”杨宾见唐枫依然不当回事就急忙说道。笑话,他唐枫是不怕锦衣卫,可自己怕啊。
    唐枫看出了对方的惊恐,忙一拍他的肩膀道:“杨大人你放心吧,既然本官答应了帮你的忙,自然会帮到底了,没有人能够害得了你的,就算他是锦衣卫也不成!”
    眼见得唐枫自信满满的说话,杨宾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道:“这样吧,大人你还是来我的知府衙门休息吧,我想这些锦衣卫就快来了。”
    唐枫可以理解对方的不安心,而且也怕锦衣卫一来二话不说就将他给带走了,所以便道:“也好,我就随你去府衙,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对你!”
    在又过了有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暗下来之时,才有一队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人马直直地冲到了知府衙门之前。一路上但有见到他们这一身打扮的人,都纷纷躲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明白他们的可怕。府衙门前的衙役们早就得了信离开了此地,所以这些锦衣卫畅所无阻地就直冲进了府衙的大堂,然后当先一人就高声喝道:“奉上命特来拿问宣州知府杨宾,杨知府快些出来相见!”
    杨宾见了这些锦衣卫,全身都有些发软了,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走出来见他们,他一面拱手施礼一面说道:“下官便是知府杨宾了,不知各位上差来此所为何事?”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杨知府,你这就随我们去一趟吧!”其中一名锦衣卫冷冷地说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正好趁着夜凉赶路。”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两人就要上前来带杨宾离开,这时就听后堂传来了一声叫道:“且慢!”说着大步地走出了一个英挺的青年,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两个汉子,一个高大如铁塔,一个神气内敛,正是唐枫紧跟着走了出来。
    第242章    抢先机
    “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挠我们锦衣卫拿人!”一名锦衣卫见唐枫大剌剌地出来说话,登时就有些恼了,不过看他一身的贵介公子的做派还是留了点情面的,只是斥问而并没有上前动手。不想唐枫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眼睛扫向了这一众的锦衣卫:“你们是奉了什么人之命来拿人的?杨知府所犯何事,竟要劳动锦衣卫前来拿人?”虽然唐枫没有明说,但他的表情和神态已经表露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你们根本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大胆,竟然敢这样与我们说话!”他的傲慢行径将这些向来自大的锦衣卫也给激怒了。虽然他们不过是南镇抚司的人,但身上穿着这一身的飞鱼服就已经够让人害怕了,何况这次他们真的是奉命来拿人的,没料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人。当先那人冷冷一笑:“既然你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就也随我们一起去南京吧!”说着手轻轻一动,就有两个人走上前去,伸手就扣向唐枫的肩膀。
    虽然他们见唐枫无所畏惧的模样猜测他的身份不简单,可是他既然不肯将身份泄露出来那就当不知道吧,反正他得罪了自己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而且在南直隶毕竟不同京城,这里的人大多数只是有禄无权,或是等着养老的人,锦衣卫还不怕得罪了这些人。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两个听令上前的锦衣卫动手自然不会轻了,一出手就是能伤人筋骨的错骨功夫,虽然他们的武艺未必如何了得,但作为锦衣卫拿人的功夫却是必练的,他们坚信只要自己的双手一搭上唐枫的肩膀,他就不可能动弹了。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只听一声断喝,一人已经挡在了这个唐枫的身前,这人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也大了好多,一下就将他给完全遮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而后那两名锦衣卫的手就不知怎么的落在了他的手里。也不见他如何作力,那两名锦衣卫就痛得叫了起来,这人当然就是司马钧毅了。
    “反了,简直是反了!竟然敢与我锦衣卫动手,难道就不怕定你们一个殴打钦差的大罪吗!”当先的那名锦衣卫厉声道,但他面色却有些发白,显然是色厉内荏了。
    唐枫呵呵一笑,挥手道:“阿毅,放开他们吧!”司马钧毅自从随唐枫从辽东南来之后还从来没有与人动过手,这时好不容易可以与人打上一架当然很是兴奋,听了这话很是不甘地放开了手,然后瞪圆了小眼睛挑衅地看向那些锦衣卫。那些锦衣卫虽然怀恨在心,却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铁塔般的壮汉的对手,所以都很明智地没有上前。
    唐枫此时已经大模大样地坐到了堂上的椅子里,满眼嘲讽地道:“我当南镇抚司的人有多了得呢,原来不过如此。你们还不够资格与我说话,去找些够分量的人来和我谈吧。”
    那几名锦衣卫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对方显然是不将自己放在心里,不过这时候当先的一人却是冷静了下来。他从唐枫的说话和动作上已经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简单了,这一定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总旗就能应付的,而且这人身边又有个武艺不凡的人,就算想将他先拿下都不可能做到,于是便冷哼了一声道:“好,既然你敢管我们锦衣卫的事情就要有所准备,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吓得哭了才好。”说着便带着一众手下走了出去。
    杨宾直到这个时候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唐枫,满是担心地问道:“大人,这样做真的没事吗?他们可是奉上命来的啊。”
    “杨大人不必担心,我自有应付他们的方法。”唐枫淡然一笑道,“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让人伤了你的。”杨宾这时候只能相信并祈求唐枫所说的全是事实,这样自己才能保住性命,不然自己可就是想死都难了。
    这时一名军士走了进来,对唐枫报道:“那几个锦衣卫离开了,不过他们却留下了两人在府衙门前看守,大人我们是不是出手教训他们一下?”刚才那些锦衣卫的嚣张模样都落在了这些将士们的眼中,他们心中自然很是不忿了。虽然锦衣卫是天下无论官是民都畏惧三分的人物,但是偏偏就有人不怕他们,那就是这些从边关沙场出来的将士们,他们连凶悍的金人和蒙人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只知道狐假虎威的锦衣卫吗?
    唐枫摇手道:“不必理会他们,他们不过是怕我们趁机溜走罢了,可不敢再对我们无礼了,随他们吧。现在我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吕岸你负责吧,锦衣卫若是再来,你们再来叫我也不迟!”唐枫说着便回身走回了内堂。
    田镜见唐枫回来了,便上前问道:“怎么样,大人可将他们吓退了吗?”
    唐枫一笑道:“还真如田老所说的一般,他们知难而退了。这样一来,我们便能有时间从容布置了。只要在气势和实力上压过了他们,这些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到时候我就能反守为攻,杀崔呈秀一个措手不及了!”
    “大人,老朽刚刚才想到一件事情,那崔呈秀可是在魏忠贤的身边,若是他有所准备的话,只怕会想法子将魏忠贤给拖下水,到时候你想对付他可就难了。所以以我之见,我们在这方面也应该先下手为强!”田镜突然说道。
    唐枫听了他的话后也是一惊,自己若是与崔呈秀为敌倒还不怕,可要是敌人突然变成了魏忠贤,那可就不妙了,所以急忙问道:“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先下手为强呢?“
    “现在崔呈秀还不知道大人你已经插手了此事,所以他还不会因这样一件小事而惊动了魏忠贤,所以大人你大可先向魏忠贤上书将自己插手此案的事情上报堵住了他的嘴,到时候等崔呈秀知道了真实情况而想要借助魏忠贤的势时,已经是晚了。”
    “这倒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我怎么与魏忠贤说呢?”唐枫皱起了眉来。田镜笑道:“大人来南直隶不是刚好接了一个任务让您查办泾县一案吗?你大可借口上报此事而给魏忠贤上书,然后顺便提到宣州府的事情,而魏忠贤既然看重大人你,对这样的小事自然会放心交与大人你来办的。一旦他已经下了令了,即便崔呈秀怎么说话也无济于事了。”
    唐枫闻言喜道:“这倒确是一个好主意,我这就立刻修书一封,并用我的军中腰牌以军中快骑递去京里,这样更能争取到一些时间!”唐枫说着也不耽搁,立刻就写好了一封书信,然后叫来了自己的其中一名护卫,让他持了自己的佥事腰牌去卫所投递。
    次日下午,随着一阵急切的马蹄声,足有百人的锦衣卫队伍出现在了宣州府的街道上,看到比昨天更多的锦衣卫出现时,所有的百姓都躲避进了自己的家中,紧紧地关上了门,他们知道这次真是出大事了。众锦衣卫一到府衙门前,二话不说就先抽出了绣春刀,在当先一名阴沉着脸的中年汉子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一到了大堂之上就有人大声道:“奉命前来捉拿反贼与犯官杨宾,余人全都退避!”
    但是就在他们的话音刚落的刹那,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数十名全身披甲的军士就出现在了大堂之外,他们的手上还都拿着一张张的硬弓。看到这里居然有卫所的官兵出现,所有原来杀气冲天的锦衣卫的脸色就变了,他们虽然也是卫,但是和这些真正的军队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光是手上的兵器就不是对方的弓箭的对手。
    “本官是锦衣百户刑七,奉了上命来拿贪赃枉法的知府杨宾和一个不知法度的小子,你们乃是朝廷的兵马不要受了他人的鼓惑而来闹事,快快退下了!”那个阴沉着脸的汉子此时脸色更为阴沉了,但是现在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后悔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么档子事,如果这些卫所官兵真的受人鼓动而作乱的话,自己这百来人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当来的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七爷你大驾光临啊!”随着一声笑,唐枫从后堂处慢慢地踱了出来,然后朝刑七微一拱手。他可是还记得当日在歙县时所遇到的这个人的,想不到不见经年又在这里重逢了。
    刑七的模样基本没有改变,还是那样,而且他还自报了家门,所以唐枫一下就认出了他来,但唐枫却因为这两年的边关生涯,再加上身份的提高在气质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与当初的那个小县令大有不同了,所以刑七一时还认不出他来。不过凭感觉,刑七还是能够看出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便客气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你我曾见过面吗?”
    第243章    抢先机(2)
    这时,昨日与唐枫等见过面的那个锦衣卫已经看清了唐枫的样貌,立刻凑到了刑七的身边小声道:“七爷,昨天就是他阻挠了我们,还着人动手险些伤了我们兄弟。”刑七微一点头,但总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在面对自己这些锦衣卫时都能如此镇定,一定不是常人。
    “七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连在下都给忘了。”唐枫却好象根本没有看到那个锦衣卫在悄声说话,以及那些其他的锦衣卫眼中的怒火,就跟和一个普通的朋友闲聊一般地说道:“七爷你可还记得两年前的歙县,当日在下可是与你一起回的南京啊。”虽然是面对这么多的锦衣卫,但是对已经见过了十多万大军的攻防场面的唐枫来说,这些人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是……你是唐枫?”刑七经他这么一提醒之后,才猛地认出了唐枫的身份,随后又想到他现在的官位远高于自己,又补了一声道:“唐大人!”唐枫呵呵一笑,全无顾忌地走进了堂中,道:“看来七爷还记得本官哪,怎么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见我了?”
    这时刑七已经知道为什么昨天这些锦衣卫的兄弟会铩羽而归了,同时也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官兵了,只看他们身上所透出来的杀气,他就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从沙场中出来的百战老兵,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敌手。唐枫在辽东立功的事情作为消息很是灵通的锦衣卫的人,他刑七还是知道的,这下他已经明白事情很不寻常了。在勉强笑了一下之后,刑七才说道:“我们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捉拿犯官杨宾而已,却不知唐大人你也在此,倒是多有得罪了。不过此事事关机密,唐大人也应该知道我们锦衣卫的做事风格,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才好!”
    “我若是非管不可呢?”唐枫却没有退让的意思,一点不犹豫地看向了刑七。
    刑七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他可是知道现在唐枫在阉党中的地位的,自己这样的小角色和他比起来实在是什么都不是啊。正当他为难的时候,昨天受了一肚子气回去的锦衣卫不干了,他眼看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正想出口恶气呢,就厉声道:“我们百户大人好生与你商量你却不知自重,难道真当我们锦衣卫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我们可是奉钦命办差的,即便你是当朝的内阁辅臣也无权干涉。你若再敢阻挠的话,小心我们将你当作是他的同伙一并拿下!”他这话半是威胁唐枫,还有一半是提醒刑七,告诉他应该拿人了。
    刑七正自心里为难呢,一方面他不想在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面前丢了面子,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得罪了唐枫,此时听了这人的话后就有了决断了,便说道:“唐大人,我们锦衣卫拿人可不需要有任何人的同意,即便你深得九千岁的看重也不成,我看你还是罢手吧,这样我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有什么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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