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扫过,齐聚丹田,弹头身势一动,拳劲猛地一收,已是从锻炼当中抽离出来。
他的敏锐感知程度异于常人,从慕容妙涵现身的第一时间就是知晓,收回身形之后,侧头便是咧嘴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打拳的时候非常帅?看的这么痴迷!”
“呸。”
慕容妙涵轻呸了一声,对于这家伙崭露头角的无耻和无赖的程度也算是深有体会,舒展了一下身子,仰了仰首,目光远眺,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在清晨睁开眼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又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我在思考,是不是这么多年我都太固执了?”
“固执,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原则。”弹头擦拭着额角的汗滴,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妙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和内部结构,始终是以报仇为目的,需要做许多违法的事情见不得光,如果无法完全信任对方,拒绝和抗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这是自吹自擂自己的魅力非凡,才和我认识了一天就完全得到我的信任是么?”慕容妙涵似笑非笑。
弹头并不作答,算是洋洋洒洒的默认了这种说法,凝掌成拳,扬了扬手:“无论怎么说,从此时此刻开始,对于你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我更是一个新的开始。美女老板,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好好合作,打造一个各自美好的未来,为此而共同努力。”
慕容妙涵微微一愣,粉拳扬起,目光坚定:“新的开始。”
“……”
早餐过后。
车库,依旧是那辆兰博基尼。
驾驶位上,弹头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慕容妙涵看了一下秘书做的行程表,说道:“上午要先去恩施签一份合同,九点开始大概九点半结束。合同签约过后,要到市郊经济开发区视察新楼盘的销售情况并做出指导工作,然后还要安排一下我手中两个部门的人事问题,结束之后会直接在附近酒店用午餐。午饭过后便没有其他什么事,咸丰县乃是目前妙门暗中经营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我需要待在那里一下午,用职务身份作为掩护,操纵麾下成员进行一些筹谋。晚上的时候,爵爷安排了晚餐,名义就是恭喜我的身边多了你这样一个超级战力。同时,我也有心让你和妙门的核心层见一见面,你认为意下如何?”
“当然,这是在和你商讨,你有权利拒绝,绝不勉强。”
弹头含笑说道:“老板都这么给面子,我这做员工的哪能太过份?反正有免费的饭吃,去哪里不是一样?另外,我托你帮我找更强的强者和我交手,以达到刺激我脑海的记忆功能,再度将那等潜力逼发出来的事情,运作的什么样了?”
“哪有那么容易?”慕容妙涵一阵崩溃地说道:“你以为你自己现在的实力就不够强了么?要知道,即便是被你一拳活活打死的暴雷在混战的情况下,亦是有着万夫不敌之勇,更不要说大地剑豪,那可是披荆斩棘的厉害人物,一身剑法出神入化,主力中的主力。而要找到能够和你匹敌的人,已经超越了太多个层次,只怕在华夏年轻一辈中都是凤毛麟角。我之前就说过,我只有尽力,但无法完全承诺。”
慕容妙涵心中的苦涩,岂止是弹头可以理解的?
她的内心深处恨不得确信弹头就是名动华夏威震天下却投身嘉陵江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西南王,虽然从种种事迹上来说这是一件极为有可能的事情,但妙门的经历和兵王门本身相差无几,都是国外进驻国内的势力,时间尚短,又是在西南王失踪之后的事情,对于西南王府的了解可谓片面到了极点。
这些年,虽然天后宁采薇和王者枫集团总裁夏千沫,这两个西南王府当之无愧的女皇、女王,用尽各种手段从来未曾放弃过对步枫的寻找,但说到底谁都不敢大意。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就有不少势力和他人谎报情报,最终却是让天后勃然大怒,降下滔天怒火,将所有谎报的人全部灭了个干干净净。在这样的基础上,除非弹头亲口承认自己是西南王,否则她都不敢有丝毫乱来,当天就派大地剑豪和妙门其他几个元老赶往西南川蜀了解情况和收集资料,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
也只有那样再通过对照片的科学比对,甚至是提取弹头身上dna进行比对,彻底确认后才有勇气去邀功。
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仔细和慎密问题,而是因为西南王府太强,天后太强,强到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喘息的地步。尽管,鄂省乃是——帝子乾坤手中所持帝子党一手遮天,事实却已经无数次证明,千万不要低估两个寻夫女人的恐怖。
听到慕容妙涵的话,弹头也知道有些事情勉强不得,耸了耸肩笑道:“尽力就好,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也无法对你要求更多,你愿意帮这样的忙都让我感到很意外。反正连同昏迷的时间,我也昏迷了整整三年。虽然现在记忆没有恢复,但是我能确信在我失忆之前所掌握的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这是一个好兆头。放宽心,我坚信我的记忆会恢复,只是欠缺一个时机而已,不用太难过。”
“……”慕容妙涵一阵无语:你才是失忆的人好不好,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第973章 染血的女人
上午,慕容妙涵的工作有些繁忙,参加完几个活动后,就连三年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等场面的弹头都感觉有些吃不消。好在下午没有什么活动,落下一个清闲。
兰博基尼带着炫目的魅影驶入咸丰县城工地,慕容妙涵还有妙门的事情需要用这层身份做掩护进行秘密处理,弹头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可言,再则他也未必能够帮上什么忙,将办公室检查了一番确定安全后便是将空间留给慕容妙涵一个人,他也乐得忙里偷闲,也是时候和愣虎几人联络下感情了。
在弹头看来,如果没有愣虎、安洋和墩子的帮忙,机缘巧合之下,哪有现在的他?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其实,弹头和慕容妙涵用餐的时间很早,抵达工地的时候也才十二点钟,而这个时候,工地上的工人才刚刚下班开始用餐。
“弹头大哥,你咋来我们这哩?工地上这么脏,这不是糟践了你这身衣服么?”
“有什么好糟践不糟践的?”坐在工地的一块大石上,弹头扯了扯身上笔挺的西装:“这身行头帅不?”
“帅。”愣虎傻笑,憨厚的眼眸中冒着金星,唾液哗啦啦的直流:“以前,都看咱们村儿村长孙老三整这行头,但是他个头太矮,长的又难看,头上顶着一头草帽,就连三岁娃娃都笑侃土包子,整个一土鳖。但是弹头大哥不同,咋穿咋帅。”
“那你们也整几套呗!”弹头说。
“噗。”安洋一口米饭喷了个漫天飞舞,一阵愕然道:“弹头大哥,你不是说这身儿衣服是在市里的名爵买的么?虽然我们没去过市里,但是也听王工吹牛的时候说过,那里随随便便一套西装,就咱们这点薪水,一个月充其量就能买一个口袋的布料,就算我们赚一年,大抵也就只能买一条领带。家里一家老小还等着养家糊口哩,哪有那闲钱?这种西装,咱们一辈子都没有奢求过,啥时候能整几套像样的休闲运动装我们做梦都能笑的合不拢嘴了。”
弹头心中一叹,或许是天性使然,也或许还是后天那貌似无所不能无穷无尽的本能,让他无论多么窘迫生活多么苦难的时候都对金钱形不成概念,也无法真正体会潘晴、愣虎、安洋和墩子的那种心情。这种无奈是不是一种悲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都不需要同情,因为同情就是怜悯,那是一种对他们想要为过上幸福生活而付出心血的一种侮辱和羞辱。
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可以做。
“走,跟我来。”
不由分说,弹头将三人碗筷夺下,拽着胳膊就向工地外面走,同时用新买的手机给慕容妙涵打了一个电话,多余的话没有讲,就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去向,为愣虎三人请了一个假。
从工地出去以后,弹头便是带着三人坐上一辈子都不奢望坐上一次的兰博基尼,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直奔恩施。
兰博基尼进入恩施后,弹头便靠着惊人的记忆力带着三人到名爵购买衣服,他没有身份证,身上唯一的一张银行卡是用晴丫头的身份证开的户头,卡里的钱是由地下拳场赢来的,另外一部分则是慕容妙涵预付的薪水,多达四百多万,倒也不怕花这点钱,一人整了三套款式不同的西装,带着一抹暴发户的气息牛逼轰轰,再度返回自己之前才用餐完不久的酒店,点了满满一桌子的佳肴,提了几箱五粮液和茅台,让三人拼了命的喝。
而贵宾包厢中,半晌愣虎三人都未曾动一下碗筷。
“吃啊?怎么不吃?”弹头咧嘴笑道:“并怕。弹头大哥现在有钱付账,绝对不会被人抓去警察局。”
“弹头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三人眼眸泛红,连忙解释,生怕弹头误会了意思,愣虎这个痴憨的壮汉更是“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抹了一把鼻涕又抹了一把鼻涕:“弹头大哥,愣虎会记住一辈子。”
“我也是。”安洋。
“我也一样。”墩子猛地灌了一口烈酒:“这辈子,除了我老子老娘,就弹头大哥对我最好。现在有钱了,一点都不嫌弃我们,还让我们穿好的吃好的喝好的,和狗眼看人低的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啥话不讲,这份情义都在这酒里,以后有啥事,墩儿一定打头阵。”
“三个傻大个,吃吧。”
弹头心中微微一叹。
三教九流,殊不知只有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才真正的对生活怀着足够的敬畏,这种淳朴,早已被很多人遗忘。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能够看着这样的人露出幸福的神色,绽放出幸福的目光,对于一片空白记忆的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愣虎、安洋和墩子的酒量极佳,一顿饭大抵都是在哭哭啼啼当中渡过。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愈是肮脏的人愈有社会发言权,虽然未必绝对但也不无道理,反之则是——愈是在社会上没有发言权的人,愈是纯真,就像愣虎三个傻大个一样,守护着人类良知、良心的最后一方净土。其实,他们才是人类真正的精神导师。
“……”
再度返回咸丰县城,弹头载着醉醺醺的愣虎三人才在开往工地的路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便是响起。
目前为止,弹头的手机当中只有慕容妙涵的手机号码,快速接通后问道:“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慕容妙涵的言辞极其简练:“工地上突然闯进一个人。”
“什么?又有人偷袭你?”弹头顿然心惊,作为一个称职的保镖,职业操守的素养下,绝对不应该让自己的雇主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要紧张。”慕容妙涵道:“那是一个染血的女人,身受重伤,怕是在被人追杀。工地上的工人毫无武力值可言,而我的武力值面对真正的高手怕是只能忽略不计,我怕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只能打电话让你快点赶回来。”
“好,我马上就到。”
事情突如其来,变故横生,挂断电话后弹头车速陡然进一步加快,短短数分钟后已是抵达工地。
才刚刚进入工地,透过车窗一扫,只见工地上的工人全部围拢成了团,一辆受到强烈撞击车身已经变形的悍马熄火卡在工地建筑物的两侧,而在那拥簇的人群尽头,依稀用目光可以看到,那里盘坐着一道血色身影,右手的柔荑中握着一柄m4a1卡宾枪,神色冷酷,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不寒而栗,正冷漠的戒备着所有人。
居然持枪?难怪慕容妙涵如此紧张。
这个时候,弹头自是顾不得醉酒的愣虎三人,将车停好,打开车门一个箭步便是飞蹿而出,分开人群,伫足在慕容妙涵身边,快速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跑到工地上来?”
而那名女子听到弹头的声音,周身明显猛然一颤,带着一抹眼眸掩饰不了的兴奋:“步枫,真…真的是你吗?”
第974章 轰动
“步枫,真的…真的是你吗?”
那女子天籁之音中,充斥着一股情难自禁的颤栗,惊愕、兴奋、痛楚还有哀殇。
一个人的言辞中充斥着如此众多的情绪,这意味着什么?
“步枫?”
弹头眉宇紧锁,美女老板为大,这个时候才顾得上真正凝视着眼前这个受伤极重的女人。
只见,她的身高大抵一米七几,肌肤呈现别致美妙的小麦色,齐肩长发盘起,精致的五官中暗含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杀,那身黑色小西装下,略微撕裂的染血白色衬衣,烘托的胸前双峰格外波澜壮阔。她的冷和慕容妙涵截然不同,后者乃是因为戒备周遭的所有人而产生的抗拒,而这个男人的冷酷,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并不惹人讨厌,相反那抹独具风韵的冷艳正是吸引人的最闪亮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这个女人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潺潺直流,直是给人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同时,手中的m4a1卡宾枪更是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弥漫杀机,让人无法靠近。
听到这个女人的话音,弹头疑惑道:“步枫?步枫是什么人?”
女人当即就急红了眼,快速说道:“你就是步枫,步枫就是你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消失三年之后,你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难道,你失忆了?”
弹头摆了罢手:“没错,我的确是失忆了,但是我认为我和那个叫什么步枫的人,绝对没有可能认识。我看你伤的太重,多半是认错了人吧?再说了,你来路不明,手中更是持有枪械,身受重伤,如何叫我相信你的话?哦,如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脑袋长起来做什么?这不是扯淡嘛。”
“我是玉龙女,我是云渺啊。”
女人更急,直是撑着枪托要站起来,见得这一幕,直是吓得周遭工人齐齐后退,丝毫都不敢靠近。
“玉龙女?云渺?也不认识。”弹头一阵思索,他不得不承认,无论这个自称为云渺的女人到底怎么说,他的脑子里就没有过步枫、云渺、玉龙女这三个名字的丝毫记忆,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还将悬挂在脖颈上的弹头项链从领口里掏出来,说道:“看吧,这就是我的身份证明,二仙岩村的人都知道,我叫弹头,真不是你说的什么步枫。”
“弹头?”
云渺死死的凝视着那根项链,心中一阵酸楚。
这个家伙,这个混蛋,这个负心汉…你,怎么可以将你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也遗忘的一干二净?难道不知道吗?这根项链就是你身份的最好证明,因为——那是一枚让你曾经失去过挚爱,最为痛彻心扉的一段灰色岁月啊!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云渺再问。
“真的想不起来。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弹头双手一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轰。
云渺脑海却是轰然一震,一抹窒息不断冲击着脑海,鼻尖一酸,那是一种想哭的心疼。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男人天不怕地步怕,老虎的屁股不但敢摸还敢戳几下。捅下天大的窟窿,他总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从容化解。香港留不住他,苏杭留不住他,粤省留不住他,西昆仑留不住他,燕京皇城就差没有杀个七进七出,可也照样留不住他。然而,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如今却是沦落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地步,这到底是败给了帝师李旭晨还是败给了他自己?
“噗通…”
心头难受,直是让云渺气血翻涌,眼前一黑,轰然倒地不起。
“喂,女人…”
弹头一阵恍惚,他失去记忆,哪能体会到云渺此时此刻的心情,还以为是自己的王霸之气太过强烈,就是那么伫足在眼前就直接威慑的昏死过去。
但云渺,在目前为止,对于弹头来说都是来路不明,顶多也就是一个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做了一些古怪的事的这样一个女人,无法对他的冷静心境产生任何影响,眼见这个女人就倒在自己脚跟前,到底救不救,还得自己老板说了算。
“老板,这……”
慕容妙涵也是极速思索,飞快旋转,分析云渺言辞当中的可信程度,而西南王的本名不正是步枫么?更何况,她在爵爷的提醒下,早就怀疑弹头就是西南王步枫无疑,如此机缘巧合之下出现这样一个女人,不得不让她更往那方面去想。她也看的出来,眼前这个昏死过去的女人,拥有着常人所完全无法具备的气息和气质,就算是晕厥过去,那种天生的非凡气质照样能够形成恐怖的影响。
这,绝非一般人。
赌一把?那就赌了。
“救人。”
慕容妙涵也是心思果断之人,迅速说道,更是让王工让工地上的医生赶来,快速展开急救,然后再送医院进行彻底治疗。
如果,弹头真的是西南王步枫,而她分明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眸中看见了难掩的情愫。女人,可以骗过任何一个男人,未必就能够欺瞒过同为女人的她,那么二人之间的关系,即便是不密切,那也一定非同一般。若是任由鲜血流瑾死去,岂不是破了她的计划?这是她承担不起的失误。
“好。”
慕容妙涵开口,弹头也不迟疑,点了点头,半膝跪地,将云渺的身体微微搀扶起来,右手手指掐着人中。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