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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猫之狐青

    金华猫之狐青
    我是知道张府别院在哪,沿路上一草一木像个三姑六婆聊得没完,张大爷让人给我这么张简单的地图实在不妨碍我到张府别院驱鬼,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人人说的厉鬼竟然是一隻猫妖!
    这可难办啊,我从未与妖交过手,正确来说是我一直住在九重天上吸收那日月精华完全不諳世事,要是待会打输了可能就一命呜呼,我还想着要回城里吃那冰糖葫芦呢!
    于是我按师父教的,捏了个手势施了法术把自己的气息掩盖住,好让猫妖无法一时察觉到我,就这样我待了两、三天,这猫妖倒还真没察觉到我,倒是让我真切观察到牠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今日牠要吸纳月之精华,恐怕不会发现我的存在,牠看见我便吓得脚一滑唏哩咕嚕地滚落屋顶下,那时牠尚未幻化真身,是人的模样,至于是男是女倒是瞧不出个所以然。
    我再瞧牠,牠已然幻化真身成一隻猫的模样,藉此想打探我接近我,我晓得,我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姑娘,牠有心可图,我能理解,于是我也不防备牠,等牠靠近我便伸手擒拿牠。
    原以为我就能这样带回去给张大爷交差,哪知,我一摸到牠的根骨,才发现牠竟有千年修为,吓得我差点手一抖要把牠给拋出去,这千年妖我可真真打不过!
    我本身有个特质,就是摸到谁就知道谁有多少修为,我以前不知这样的能力到底能有个毛用,直至今日我才晓得并不是没毛用,而是用到毛的时候未到,瞧!我这会知道这猫妖有千年修为,我就能衡量我自己到底是要跑还是倒戈甚至是装死……
    我前思后想,觉得可行的办法就是和牠推心置腹的交流,降低他的警戒也降低我死的风险,无疑这只猫妖很吃这套,不过我忽然有些难过,想牠是不是妖当得太久,连一个能说话的物件都没有呢?原谅我就是这么个容易哀伤的少女。
    最后牠不知为啥昏厥过去,我心里惦记着张大爷的活儿,怕牠随即又醒来,我手捏了个眠诀施法在牠的灵台上,让牠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于是我拎起牠装进我的行囊中,把适才我们吃过东西的痕跡全给抹得一乾二净,离开别院时,我回身望去,看了看猫妖离去的变化,果不其然这间大得荒凉的别院又显得更加萧瑟,院内的花草树木全都病怏怏,他们有气无力地说着:啊,没了金华猫,咱们便没了庇护……
    莫怪我这时怎地不善良,要是让猫妖继续在这里获得更多修为,恐怕周遭那些花草树木会被牠强大的修为气息所伤,被伤是小事,可气息从伤口进入便会穿其筋骨,最后他们都会爆体而亡,与其最终让他们会死状凄惨倒不如让他们靠着自己的意志去活去死。
    我施了个小诀语,在别院外头形成一个小结界,让它短期内不受他物入侵。
    离去时,我想猫妖确实也不适合这里,牠是只难得一遇不会伤人的金华猫,依牠的能力和牠的资质,若是在灵气浓厚的地方修行,牠就能够上天遁地、无所不行。
    我不知道为何我要替牠谋划,牠可是一隻妖,若弄不好我可是连命都没了,但心底总是有个声音说要帮牠,于是我就帮了,感叹我是这么感性又热心助人的少女。
    我在后山的半山腰找到一块风水宝地,是个洞窟,后方世外桃源是醇厚灵气的来源,我找了一些藤草给牠铺成一张能睡的床,将牠从背后的行囊里拎出安放在上头,我打了个响指后便转身离去。
    回张府的路上,我不禁在内心夸奖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这么会替人……哦不!是替妖着想。
    未料,喜孜孜的我走着走便发现自己遇鬼了,总在同个地方绕来转去走不出去,这俗称的“鬼打墙”终究是让我给撞得正着。
    我挠了挠脸颊,想先前在张府别院和洞窟都费了不少精力设结界,实在没有再多的精力去解决这个鬼打墙,觉得多走无益便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反正天亮之后,鬼打墙就会自己消失。
    无聊如我抬头数着树叶,一片、两片、三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数着数着困意袭来,我一个没撑住,头一歪熟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我忽然被冷醒,不知道是谁冰凉的手划过我的背脊,我警觉地把背脊紧实地靠在树干上,随后睁开眼想看是哪只鬼要上我的身!
    我万万没想到站在对面的竟然是……
    ***
    「师父!」我眼眶发了热,随后就充盈着水气,说真的当初被踢下来时我很怨懟师父,觉得他老人家有病,可这会看到师父白衣翩翩的站在我面前,我所有的怨懟都随夜风吹散,于是我手脚并用地攀上师父的大腿哀号着,「师父你不放心我所以要带我回去了吗?我就知道宅心仁厚的师父肯定捨不得!」
    「不,为师恰好路过。」我师父向来说话言简意賅,尤其是打击我的时候更加如此,我没理会师父继续抱着他的大腿哀号,这会师父伸了手揪起我的衣领要把我拎了起来,我知道师父下一刻要做啥,所以二话不说死命地抱着师父的两条大腿,死活不给师父拎起来,师父见我这样便开口,声音没往常的温润好听,有些低沉严肃,「狐青,别胡闹。」
    师父一说话,我便松了手,然后师父就顺势把我拋了出去,我欲哭无泪地赶紧捏了个诀语护着自己,果不其然,我前脚被拋出去后脚一隻丑陋的厉鬼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师父──要死啦!」我凄惨的哀号声回盪在这座山林里,眼见厉鬼的嘴张成血盆大口要将我生吞活剥之际,师父如雷电快速地飞到我的身侧,从腰间抽出泠泠长剑给厉鬼重重一击,那厉鬼痛得直抱头打滚无力再攻击。
    眼看如此,我松了口气,顺道也把持着诀语的手势给放了下来,瞬间我感受到自己急速下坠,我叫糟地想捏起诀语来,却因为太慌乱什么也没捏起来,当我都准备好要痛死的时候,师父他长臂一伸拦腰接住了我,顺势一带便入了他的怀中,这时我少女的小心脏正扑通扑通小鹿乱撞着,我整个人贴在师父那宽广的胸膛上……真心不骗,那时我真觉得师父是盖世英雄,帅气威武的让我不能再好。
    其实,近几年来我对师父是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谁让我是怀春的少女也谁让师父也这么帅气可口,不管男的女的待在他身边都没有半点非分之想那根本不可能!
    可师父他情商低是事实摆在眼前,而他又一心修练仙法,对那些漂亮的仙家女子也不理不睬,我先前几度怀疑师父他是否是个断袖,可经过我长久的观察,师父他真的每天就是早起去呼吸新鲜空气、午后练练剑法、晚点施施法术……然后就没有然后,我不知道我是怎地看上这么无趣的师父,可能是他挥剑帅气的模样吸引我或是认真施法的神情触动我,甚至可能是我怀春的少女心正悸动着,所以就对生物性别是公的师父动了心。
    我知道我的初恋无法开花结果必须掐死在摇篮中,我本来很难过这样的结局,可想想初恋本来就是让人缅怀感伤的多,若是成功,人生能拿来说嘴的又少了一样。
    虽然我无法让师父喜欢上我,至少我能待在师父身边仰望着他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前跟后,修仙的日子并不有趣,所以我总是想找个事情来有趣有趣,比如……喜欢上师父这件事。
    「狐青,没事了,放开吧。」此时我整个人扒在师父身上,看过母猴带小猴没,我大抵就是扒着母猴的小猴样。
    原谅我是这么心机又色心满满的姑娘,趁此机会吃师父的豆腐说什么都不能放手啊!我又不是傻,不能得到他的心总要得到他的人吧!
    「不!我有事,我怕得走不动了!师父,我只能赖着你!」少女们,要是你们近水楼台就得这样学我扒着不放说不准就能“得月”,再说此时不吃豆腐更待何时!
    当然我喜欢师父是一回事,但关键是我不想再修行,这才几天我就受不了了,我想赶紧回九重天上无所事事、混吃等死!只要师父甩不掉我,他就会无奈地带我飞回九重天啊!
    「为师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你怕不怕为师会不知道?你无非就是不想继续修行,可是狐青……」师父低下头来和仰着头的我对视,师父那双眼墨黑得深不见底像是夜里的一潭湖水,我有时抗拒师父的眼眸,因为看不清又太过平静反而让人感到心慌,比如现在。
    所以我从师父身上跳下,然后伸手抓着师父那宽大衣袖的一角袖襬,「师父,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一个人有些孤单,甚至害怕我不能活着回去见你……」
    师父垂下眼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狐青,为师答应你,往后经常来探望你。」
    我低着头装着可怜,谁知师父他居然不是要带我回去!我到底哪里表达不清啊!
    「师父……」话还没说完,师父眼神一黯,持剑的右手忽然抬了起来,从我左脸刺了过去,我惊得来不及反应,只想着自己到底哪里顶撞师父,师父要让我破相!
    当我要感受到疼痛感后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惨叫,我转头一看,差点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尿,原来是那只厉鬼不死心,剩一口气地想要攻击我们,牠张着大嘴、眼睛上吊、全身冒着乌黑瘴气,后来牠又分散出许多面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师父那一剑避开我的脸颊,直直地插进厉鬼的胸膛上,命中要害,厉鬼嚎叫完后没多久就魂飞魄散,我有些惊讶这结果,我问师父,「师父你怎地没渡化牠?」
    「牠杀人无数,形体多是冤魂结合而成,能顺利渡化的是少之又少,没渡化完成的若让牠跑了只是危害人间。」师父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接着他转头看我,「好了,狐青,你得留在人间修行,这是为师的命令。」
    「师父!」我大叫着准备要抱师父的大腿,师父吃了一次亏便不会再吃第二次,立刻就闪身而过,我来不及煞住就跌个狗吃屎,止不住心里悲伤的我一度不想爬起来,师父又叹了口气,「狐青,为师知道你聪慧有能耐,别撒孩子气,你修行的这段日子为师会常来探望你。」
    听到这儿我也只好起身,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师父看,不知师父是真没瞧见还是假装没瞧见,手脚俐落地把剑插在地上再掛上一袋白馒头,大袖一挥糊了我一脸后就飘然离去,我望着师父的身影越飘越远,远到只剩一个小白点后我才喃喃地说,「师父,你好歹也给我肉包子,这可是『食之无味』的白馒头啊。」
    彼时,东边泛起了亮光,没想到这一夜就这样过去,望着一袋白馒头才恍惚想起张大爷那活儿!我急忙地拿了颗白馒头塞进嘴里,拔起师父的长剑往上一拋,双手捏出一个诀语,一个跳跃站上了长剑,打稳下盘、手势一变,长剑便迅速地飞了出去!
    ***
    午后,当我来求打赏时,知道除去心头大患的张大爷开心地痛哭流涕,张大爷奉上一颗小小的银元宝,另外倒是很感谢地抱着我的小腿喊:姑奶奶大恩人!
    这廝喊得我挺受用的,我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但我又想我干了大事才领这么一小颗银元宝实在说不过啊,「应该的!应该的!降妖除魔、消灭鬼怪乃是我的重责大任,我师父曾教导过我,做人本该为社会奉献、为国家卖命!张大爷你不必如此,多点礼数就好!」
    「好的!好的!姑奶奶大恩人您先到大门口候着,我待会就命人给您送过去!」语毕,张大爷赶紧爬了起来要去发号,想那时我真蠢,居然信了他的邪!傻傻的就去大门口等他来给我送大礼。
    我怎地就不多想张大爷可是个商人,錙銖必较是他的本性,他就算听得懂我的话,也必定会换个法子给我「大礼」……
    于是我望着怀里那几盒瓜子,哭着对苍天喊说,「白馒头好吃!白馒头美味!白馒头是出门在外、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粮食啊!」
    我想肯定是我先前嫌白馒头食之无味,所以苍天大老爷就愤怒了:有得吃还嫌!有的人挨饿吃不了白馒头!瞧你嚣张,给你点苦头吃!
    然后,我的「大礼」就变成塞牙缝都不够的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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