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下整片蓝的天空,今天天气真好啊,完全没有云的遮挡。
来这里这么久了,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很好,有片绿油油的草地,眼前还有座山,偶尔会有一些我从没见过的生物来跟我打招呼。
这里什么都好,可惜随着待在这的时间增长,我越来越想离开了,因为我很孤单、真的真的很孤单。
刚开始来这时,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找我,有明瑄、有骆阳,还有我的家人们,但那时我很不希望他们来,因为大家都苦着一张脸,时不时还会低声啜泣,眼睛肿到我不忍直视,可随着时间一久,他们来的频率越来越低,到后来已经变成一年来一次了。
我并不是怪他们,只是我真的很孤单,从刚开始的享受环境,到后来开始数着前方有几根草,到现在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其他事来打发时间了。
但我也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会有几个跟我一样情况的人出现,我会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家人和他道别,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他们聊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待一阵子就会莫名消失,而我却还继续在这里。
在这里,我一待就是四十年。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于是我向其他人询问原因,可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体验到死亡嘛,不过倒是从其中一个老人口中听到比较不一样的回答:他认为我执念太深、又或是还有心愿未了。
我其实不太赞同这个可能,对于死亡,我一直觉得就是一个意外,我从未怪过任何人,我只希望那些我爱的人能够好好过生活,而随着时间过去,我很开心看到他们渐渐走出来,既然如此,我哪里还有什么遗憾?
不过我也不是一直都在这里,每年忌日这天我可以有一天自由,我会到骆阳家和他待在一起,他老喝个烂醉跟我嘮叨,奇妙的是他总能精确地找到我的位置面对着我,到后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可以看见我,可当我将手拿在他眼前挥来挥去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时光流逝,骆阳跟明瑄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些许皱纹,曾经的黑发也渐渐可以挑出几根白发,小孩也从哇哇大哭到如今的成家立业,而我依旧跟当初的模样一样,岁月没有在死人身上留下痕跡,不知道他们看到我这副年轻面孔会不会羡慕我。
今天我依旧靠在自己的墓碑上发呆,可前方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朝我走过来,她手上还捧着一束向日葵,我对这个身影有点陌生,只能一直注视着她。
终于,她走到我面前,将向日葵放在地上,接着用她的手摸着刻在墓碑上的字,她的动作轻柔,透露出小心、不捨,直到我终于看清她的脸,那一刻,我觉得身体有些异样的感受。
「煒光,我来看你了。」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流出,接着两滴、三滴,更多的眼泪止不住地跑出来。
「煒光,对不起。」她的声音沙哑,和我记忆中的有些微差距,可听在我耳中却还是那么熟悉。
我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像随时会飘走一样,接着我的视线开始变模糊,眼前的景色逐渐消失。
四十年了,我终于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