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分。真选组,拷问室外。
通向地下的入口处,两位队士盘坐守着,嘴里嚼着面包。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之中,可怖的电流嗞嗞声响个不停,爆发出闪烁的白光。
“嚼嚼、冲田队长太拼了。听说他在出外勤时受了伤,但就算是近藤老大劝他,他也只贴了个膏药敷衍。”
“他回来就没有休息过。我们都轮了几次岗了,他还在拷问室。唯一一次出来,就要了碗泡面。”
“我去劝劝他吧。”
“别。你忘了,他亲自下令,任何人禁止出入拷问室,否则——”
他咽下面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一位队士叹了口气:“唉,能被他宽赦的家伙,地球上可不好找啊……”
柔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前响起:“请问,总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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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问室内,冲田总悟面色阴沉,眼下挂着黑眼圈。
他脚踩【机械杀手·鸦羽】的头颅,双手擒着硕大的工地用电钻:“我再问一遍,是谁指使你暗杀她的?理由,还有后续的暗杀计划,通通给我吐出来。”
总悟的声音模糊又嘶哑,像是许久未润过嗓子。然而,鸦羽的机械音却极为平静。
“本机的痛觉系统已在37小时前关闭。你无法得到任何回答。”
“是吗?那就如字面意义的,让我来撬开你的脑袋吧——”
清脆的脚步声啪嗒回响,一抹银白扑来,仿佛曙光划破了黑暗。
“啊,找到啦!”
总悟的动作一顿,他刚来得及丢掉电钻,便将一团极为温暖的柔软抱了满怀,还由着惯性转了两圈。
“总悟~~~~~”阿迦叶亲昵蹭着他的颈侧,在他耳侧呼着甜腻的吐息。
她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上,柔软的乳房温热地挤压着他的脸,那热情样仿佛是多年未与主人相见的小狗。
总悟揽着她的腰,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下来,你很重。”
“呜!”她嗔了一声,却也乖乖听令。
阿迦叶搂着他的脖子,露齿灿笑:“我听门口的两位队士说咯。你一直在忙着拷问那位机械杀手,辛苦你了,总悟!”
昏暗的灯光下,她略微仰头,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吻。
总悟的瞳孔放大了。
在他的眼前,她的银发如银河一般飘动,绿宝石般闪耀的眼睛如星星眨着,衬托着她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槐花的香气缠绕在她的呼吸之间,那唇瓣似是比最为娇嫩的花瓣还要柔软,若是能尝一尝……
总悟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他捋着她耳侧的发丝,缓慢靠近——
那对绿宝石的眼睛里,映照着身着警服的身影。
外套熨烫整齐,提醒他要公正执法。领巾洁白如雪,让他必须守住黑与白的界限。金扣整齐排列,代表着他对责任的坚定承诺……
他推开了她。
“总悟?”她困惑道。
总悟的声音极冷:“24642号犯人,说明你闯入拷问室的原因。我下过命令——”他忽地一顿,扫视着她的病号服,“你逃院了?”
他的语气冰寒,阿迦叶瑟缩了下:“这、这次不是哦。”
“这次?”他眯起眼睛,“这么说还有上次了?”
她慌张起来,拼命摆手:“没有的事!我、那个、说来话长,总之,医院发生了爆炸,土方和医生商量,决定让我在真选组静养。”
总悟的瞳孔一缩,他重复道:“爆炸?”
她点头,眉眼间染着浓重的愧疚:“在我病房的上下五层,每一间病房都装着定时炸弹。疏散很及时,但是……”
阿迦叶望着鸦羽:“你想杀我,便杀我,不要伤害无辜的生命。”
齿轮咔哒声响起,机械音冰冷道:“医院爆炸:非本机所为。”
“是吗?”总悟从拷问室的桌上拿起一个小铁盒。他稍稍一摇动,里面便传来恐惧的尖叫。
他咧开嘴角:“【鸦羽】,【魔像军团·哥雷姆】已经吐干净了。雇佣他们暗杀她的人,就是你。医院的爆炸,也一定是你雇佣的其他组织。”
“当前环境:无信号。本机雇佣的组织:非命令不会行动。可能性分析:10.3%的概率:卷入他人暗杀,30.9%的概率:卷入暴恐袭击,58.8%的概率……”
鸦羽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覆着面罩的淡漠之脸,第一次如镜子般破碎了。他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那双盯着阿迦叶的眼睛,简直要射出灼热的激光。
“58.8%的概率:本机任务失败,那位大人决定亲自出手。”
总悟眯起眼睛:“遮遮掩掩的,你是在说【炎铃教团的首领·冰鬼】吧。”
阿迦叶一愣,鸦羽的机械瞳孔陡然缩小:“你是如何得知那位大人的称号?”
总悟低低笑了:“天真的小鬼,感谢你确认了八卦的真实性。”
阿迦叶抿紧了唇:“冰鬼……黑曼巴……冰鬼是想要复仇,才要杀我吧。我不该挑衅黑曼巴——不,我就不该离开黑礁,我应该永远、永远待在那里……”
她呢喃着,眼睛开始失神,总悟的瞳孔一缩。在鸦羽的困惑中,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向拷问室外冲去。
“嘁,我忘了这是幽闭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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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队长,晚上好!”
“咦、您抱着的这位女性是——”
“哇哇,我们的队长终于带女人回来了!”
“我支持你哦,队长!”
口哨和揶揄响个不停,总悟即使关上了门,走廊上也晃荡着几个偷偷摸摸的脚步。总悟的额上凸起青筋,他说了无数次的“我只是在转移犯人”“这是人道主义救援”,但那些笨蛋……
眼泪啪嗒落在枕头上,带着哭腔的声音柔柔的:“好冷、好冷呀,为什么在下雨呢……”
夏季,榻榻米上,雌性夜兔窝在被褥之中,却是哭叫着寒冷。
发热抱枕在——等等,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总悟有一瞬呆了下,他这是走顺路了,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如果要拿到发热抱枕——不,他真的不想再忍受那些挤眉弄眼。
于是,【拥抱她】的想法,便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自从几日前的那次疯狂之后,他每晚的梦境都带上了一层绯色。
迷雾之中,他的身躯缠绕着火热的柔软,在他的身下,柔媚的身躯喘着甜蜜的气息,喉中低低发出娇娥吟语……
“总悟,我是谁?”她总是这么问道。
迷雾模糊了她的面庞,只露出一对璀璨的绿宝石。他是那么、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抓住它们,最后,他却只能伸着手,愣愣地在晨曦中仰望天花板。
绿宝石。为什么是绿宝石呢?他没去想过,而现在……
阿迦叶呻吟着,总悟轻抚她汗湿的额。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很慢很慢地想着,那对绿宝石,似乎、大概、或许,正是这般璀璨?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要将她看个仔细。
啊啊,没错。这是他的宝物,谁也不能抢走——
穿着警服的影像,清晰地映照在她绿宝石的眼睛里。
总悟站了起来。他抿着唇划开手机,啪嗒编辑着短信,摁下了发送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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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扛着大大的抱枕,面无表情地敲开了总悟的宿舍门。
在他拉上移门的刹那,一片口哨声在走廊响起。
“竟然是3p,玩得真花啊!”
“嘿嘿,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受不受得住。”
“我赌她明天十点起来!”
“我十一点——”
砰,移门再次拉开,土方的额上凸着青筋,咬牙切齿地挥舞拳头。
“局中法度第23条:对长官不敬者,切腹自尽!”
“嘘嘘,您最应让冲田队长执行这条吧!”队士们嬉笑着哄然散开,一秒便逃得连一片衣襟都看不见了。
“这群蠢货!”土方骂着,关上移门。
室内,阿迦叶满足地抱着抱枕,喉中发出低低的呼噜。总悟曲膝坐在她的身侧。他单臂搁在膝上,另一手缓慢又轻柔地抚着她的额发。
“土方,你为什么让她单独去拷问室?”
“她听说你没来吃晚饭,想叫你过去。”
“我是说【单独】。”
“放养是最佳策略。你以为我这个副长很闲吗?这两天在医院监视她,文书不知道积压了多少。反正她也不会跑,真选组领地内又很安全。”
“安全?我今天两次都——”
总悟抿着唇,不说话了。
土方瞥了他一眼:“总悟,你不必刻意压抑欲望,会反弹的。”
总悟哈得笑了出来,他讽道:“喂喂,土方,这不是你说的吗?警察要是和犯人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这个词,我应该解释得更加清楚一点。”土方说道:“肉体陷进去了也好,灵魂陷进去了也罢,只要你仍然清晰地意识到,你是【警察】,她是【犯人】,这就足够了。
总悟微微睁大眼睛,土方继续说:“公正执法、守住界限、履行职责——假如你的警察本质绝不受到污染,那么,在限度范围内适当灵活变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将外套甩在肩上,拉开移门:“总悟,别人叫你人斩、抖s混蛋、魔王松鼠……”他在总悟的瞪视中笑了下:“你的称号很多。但是,我和近藤老大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认可的称号,只有唯一一个。”
总悟抿了下唇。他的声音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真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
土方低笑道:“没错,你是警察。优秀的好警察,都懂得如何弹性执法。”
移门关上了,土方离开了,顺手也关上了灯。
黑暗中,总悟轻叹一声,捏着阿迦叶的面颊:“竟然让我被土方说教了一顿。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受损的面子?”
他说着,便将发热抱枕从她怀里抽走。她的喉中发出不满地娇吟,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衣物窸窣,软和又热烫之物靠了过来:“别想全占了,这是我的床。”
这一夜,微风拂过,迷雾散了。
那对绿宝石里,仍是倒影着穿着警服的身影。
但总悟却并未躲避,也并未犹豫。
他环抱着阿迦叶,抚着她的发丝,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