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二了,我受不了了,太中二了,”傅东君一脸沉痛,“还‘男人间的较量’,巴泽尔不会也是看日漫长大的吧?!”
江成雨嘀咕:“那不如直接开把《使命召唤》。”
“《战术小队》也可以,”吴璘抱着手臂,建议还挺诚恳,“我们人多。”
其他人都懒得理会他们。
诗蒂娜好像准备换一种玩法,跟加宾安娜讨论得热烈,巴泽尔和聂郁坐在边上,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
众人看了一会儿,估计着这比赛暂时开始不了,于是各自开始中场休息。傅东君和迟源准备去弄点东西吃,瞅准空挡,卢卡斯拎着两瓶啤酒过来,递了一瓶给宁昭同:“嗨。”
“你好,”宁昭同抬头,接过,“谢谢你……卢卡斯?”
“是,我知道你叫宁。”
“是的。”
卢卡斯坐到她身边,神情看起来不算热络,视线投向诗蒂娜那边:“你不爱巴泽尔。”
“当然。”
“当然?”卢卡斯笑了,偏头看她一眼,“你太冷酷了,宁。巴泽尔很爱你,真的,虽然我们以前谈起来总是会嘲弄几句。”
宁昭同一口就下去半瓶了,冰镇过,她舒服地吐出一口凉气:“那你们为什么嘲弄他?”
“因为你都住到他家里去了,还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上帝,要知道,他可是个frogman,如果他想留住你,你能离开是非常奇怪的事。可他的确很爱你,”卢卡斯耸了一下肩,“‘爱就是放手’一类的蠢话,你懂的。当然,大部分时候,嘲弄只是个玩笑。我们不愿意看到他难过,他应该有新的生活。”
“我赞成这一点。”
“我们努力过,但失败了。你知道吗,他甚至开始喝中国白酒了,他说他去中国找你的时候肯定会喝白酒,他不想比你先醉过去。但他的酒量很差,你知道吗,真的很差,每次喝完都会来队里抱着鲍勃流泪,说上帝在用他最爱的女孩儿惩罚他。”
宁昭同低头摩挲了一下啤酒瓶子:“你觉得他应该囚禁我,这件事不奇怪吗?”
卢卡斯干脆利落地道歉:“对不起,宁,或许那也是一个玩笑,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换种生活方式。听说你有哲学博士学位,那你更应该来美国,全世界都知道,在中国是没有办法说真话的。巴泽尔很爱你,他会愿意和你结婚的。”
宁昭同听不下去了:“对不起,我不愿意。”
“为什么?”
她笑了笑,站起来:“因为我只接受处男。”
“?”
卢卡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下子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上帝……你的信仰竟然那么严苛吗?”
058
巴泽尔和聂郁的比赛最后拖到了晚餐后举行,是时中国代表队酒足饭饱,因为迟大夫拿出来一包火锅底料,吃得吴璘眼泪花花的。
故国的味道啊!
来蹭了两口的安娜和诗蒂娜也是眼泪花花的,倒不是她们什么时候入籍了,纯粹是辣的。安娜跑了两趟厕所后终于沉痛地意识到为什么宁没有动过筷子,紧接着对流着眼泪鼻涕还一口接一口的诗蒂娜投出了钦佩的目光。
这是一种英雄主义!
其实海豹众人也被香味馋得够呛,但看安娜的情况,实在是害怕那锅里有什么针对美国人的病毒,于是只能就着香味干啃面包猛灌啤酒。略微感觉到安慰的是宁也跟他们一起干啃面包猛灌啤酒,只是半小时后看着她腿边的啤酒瓶子,众人简直瞳孔地震。
好家伙,这是把酒当水喝?
宁昭同再次起身去上厕所,迟源溜达过来,拿起瓶子看了一眼:“四度,那不就跟水一样吗?”
诗蒂娜探头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酒里酒精太少,”迟源笑,“在中国,我们常喝的酒,酒精度在45%以上。”
诗蒂娜恍然,放下筷子:“等一等。”
几分钟后,她搬出了一个中国人都挺眼熟的纸箱,上书五个毛笔字:贵州茅台酒。
吴璘都生气了:“是不是成心诱惑我?我不会上当的!”
迟源奇了:“这运过来不容易啊,不会买到假的吧?”
傅东君坐下来打开箱子,里面一箱六瓶整整齐齐,拿出一瓶打量了一下,问诗蒂娜:“能开一瓶吗?”
“当然,”诗蒂娜笑眯眯的,嘴已经被辣肿了,“今晚它们都是你们的了。”
宁昭同上完厕所回来,鼻子动了两下,奇道:“怎么有茅台的香味儿。”
江成雨继承狙击组的传统,滴酒不沾,闻言笑道:“看来宁姐平常喝得不少。”
吴璘小酌一口,更眼泪汪汪了:“不对,这才是完整的故国味道啊!”
喻蓝江嗤了一声,把杯子里啤酒的一饮而尽,凑到傅东君面前:“来点儿。”
谁家茅台配火锅的,还是袋装火锅底料煮出来的火锅。
一人一点儿就下去半瓶了,而那边安娜也示意准备开始。诗蒂娜连忙放下筷子,叫了一声等等我,小步跑到车上去跟司机交流,让他赶紧过去。
玩法变成了一局定胜负,毕竟如果不准备整夜间项目,阳光已经支撑不了那么久的流程了。规则也很简单,六百米外的海崖上会有人不定时地掷出飞盘,击碎多的获胜。
诗蒂娜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加装特殊感应器的m14,不是狙击版本,倒是装配了瞄准镜,围观者都议论纷纷。
喻蓝江纳闷:“俩狙击手用m14比打飞盘?那还不如让老傅上。”
这地方风那么大,靶子还超有效射程了,可以说看的全是手感而不是狙击技术,那这两人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傅东君。
江成雨想了想:“他们说要以枪的名义,也没说要比狙击技术啊。”
而且狙击手比赛真的很没意思的,光看着写写画画完了开一枪,然后再写写画画开一枪,哪儿有飞盘好玩。
海豹队员看着也有些说法,但巴泽尔和聂郁都没表达意见,拿到枪不约而同地先拆了一遍,然后再慢慢装回去。
吴璘站在近处围观,诗蒂娜跟他搭话,吴璘看着倒也和气,笑眯眯的,只是不怎么开腔。诗蒂娜讨了个没趣,用力拍了两下手,打电话给山崖上的哥们儿让他准备开始。
众人都退开,巴泽尔和聂郁都选择了站姿,一起抬枪瞄了瞄。巴泽尔偏头笑着开了个玩笑,聂郁跟着笑,看着倒是一点火药味儿都没有。但当诗蒂娜示意开始后,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候肃了神情开了第一枪,砰,飞盘应声破裂。
诗蒂娜听完报靶,惊讶地看两人一眼:“1:1。”
竟然是同时击中了。
巴泽尔笑,再走远了两步:“漂亮的一枪。”
聂郁颔首:“你也是。”
卢卡斯倚着瑞恩:“有时候我真讨厌这种美国式的虚伪。”
鲍勃跟安娜笑道:“我保证巴泽尔现在最想做的是调转枪头给那个中国小子来上一发。”
“为什么不是马上把这群中国人都干掉,抢了宁就走?”
“哦,不,”安娜夸张地摇头,“希望你们只是开玩笑,不要让我那么难做。”
如先前所说,海风太大,距离还超了m14的有效射程,接下来两人的击中率都不算太好看。半途聂郁放下枪,顿了一下才抬起来,屏息,砰,命中。
吸气,砰,命中。
呼气,砰,命中。
三声脆响,看着空中接连爆开的三个飞盘,无数惊讶的目光投过来,落在这个中国男人身上。
迟源啧了一声:“找到手感了?”
诗蒂娜扬起饱满的红唇:“9:6,亲爱的,要加油了。”
巴泽尔竟然还笑了笑:“不如加高一点难度?”
诗蒂娜一挑眉:“如你所愿。”说完偏头朝电话里吩咐了一句,下一秒三个飞盘一起飞了出来。
聂郁似乎想保持某种风度,没有扣动扳机,而巴泽尔也没有让他失望,三记点射,飞盘在空中四分五裂,随着海风落入海洋。
“wow!”
“干得漂亮兄弟!”
江成雨兴奋得脸都红了:“这是真厉害啊!”
诗蒂娜笑问:“需要保持这个难度吗?”
聂郁对上巴泽尔的目光:“当然。”
刚才一直嫌气氛太和谐,现在火药味儿终于出来了,诗蒂娜的报分声里,众人都有些应接不暇之感。
“11:13。”
“13:14。”
“哦,漂亮,16:15。”
“19:19,啊,还是19:19,两位先生,不要浪费我的子弹好吗?”
……
余光瞥到宁昭同准备去摸第三瓶,傅东君惊得一把扑过去:“我靠,你喝了多少?”
估计确实喝得有点多了,宁昭同反应略微迟钝,几秒后才解释道:“第一瓶就剩个底儿,也就一斤多。”
“什么叫也就?五十三度你喝一斤多!”
“不要激动,”宁昭同有点费劲地调整了一下腿,劝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白嫖的不喝白不喝。”
傅东君都气乐了,一把夺过她的杯子:“白嫖几千块,二十万包机送你回去治急性酒精中毒,你是会做生意的啊。”
“不会的!”她不满,“杯子还我!”
“不可能,不许喝了,哥哥没收了,”傅东君劝她,“再喝一会儿那傻逼得怀疑你为他借酒消愁,不嫌麻烦啊?”
“啊?”
“那个,左边那傻逼,你前男友!”傅东君也不客气了,往她脸颊上拧一下,“不是,好歹也是这地球上枪法最顶尖的一群人在为你比赛,你好歹也看两眼。”
宁昭同嘟囔:“没兴趣。”
“为啥没兴趣?因为你中国柳德米拉的枪法?”
“……喝醉了掐死人犯法吗?”
“在这地方应该不犯,”手感还挺好,傅东君又拧了一下,“但你掐不死我。”
“就知道欺凌弱小……”她揉了揉脸,语调有点飘,“你不要说刚刚那种话,巴泽尔又不是阿纳托利,说了是为他们的男性颜面而战,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少来,长了眼睛的都知道那鬼佬是嫉妒聂郁。”
宁昭同有点困惑:“他嫉妒什么啊。”
“我拒绝猜测顺直男的想法,”傅东君顿了顿,又问她,“你就真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跟巴泽尔破镜重圆啊?”
“不是,不过你和巴泽尔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这么追着你不放?”
“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行,先不聊这个,”傅东君把话题拉回来,“我是说,他俩为了你比赛,你就不觉得兴奋、害羞、激动,或者少女心怦怦跳?”
“……我他妈两辈子加起来都六十多了,”宁昭同表情很是痛苦,“你用的词儿真的让我有点想吐。”
傅东君讲道理:“你这是刻板印象,为什么六十岁不能有少女心?等你哥我六十了就穿粉红元气少女的衣服去跳广场舞,还带你嫂子一起。”
宁昭同放弃跟他扯皮了,往他肩头一趴:“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是越来越麻木了。”
“怎么说。”
“就是,对讨我欢心这种事,真心实意开心的阈值越来越高了,”她想了想,“上辈子要讨我欢心的人太多了,我知道他们有所求,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我心里也没什么负担。至于大家的注视、羡慕、祝福……更是见得太多了,心里完全起不了波澜。”
他叹气,揉了揉她的头:“你是被惯坏了。”
“可能是。于是很多时候我只能付以礼貌,很难投注情感,”她抬手指了指巴泽尔,“尤其是养了孩子后,这种前路千山万壑的追求,我只觉得他自私,在感动自己而已。”
“怎么话说得那么严重?”
“明光十七年的探花想追念念,他家一个姐姐一个寡母,非说念念成心断她家香火,”说到这里宁昭同都来气了,“他那儿子倒是真对念念一片痴心,但自己姐姐自己妈不管不劝,只追着念念有什么用,等着念念给他纳妾是吧?”
“不是,等等,”傅东君一脸痴呆,“念念不是咱外甥吗?”
“对,我的大儿子。”
“……咱儿子也喜欢男的啊。”
“对,天生的,从小就喜欢缠着漂亮叔叔。”
“漂亮叔叔我也可以!”傅东君心怀荡漾,倒还能把话题拽回来,“所以你这意思是,巴泽尔多走两步你还能考虑考虑。”
宁昭同瞥他一眼:“不是。自从他打算把我关在家里以后他就已经被我拉进黑名单了。我是说这群恋爱脑什么现实情况都不知道考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跟他妈邪教分子似的。”
“……”傅东君竖起了大拇指,“喝一斤多脑子还那么清醒,不愧是我的师妹——所以你为什么会接受老鬼?”
“……”
宁昭同摸了一下鼻子,感到些许尴尬:“可能,他喜欢我?”
“同同,这我就不能理解了,”傅东君语重心长,“虽然老鬼不是只会说‘我喜欢你’的傻逼,但你们之间一样有很多现实情况需要考虑吧?”
宁昭同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那就我喜欢他。”
“……所以区别就在于你不喜欢阿纳托利和巴泽尔是吧?”
她疑惑:“这还不够吗?”
“够,当然够,”傅东君推开她,悲伤地薅了一下头发,“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跟你说那么多简直像个脑瘫。”
“好啦,我懂你意思,”宁昭同反过来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师兄,我没有任何遗憾,不管是巴泽尔还是聂郁。”
“你怎么提都不提阿纳托利?”
“他就是小孩子,以前就把我当玩具,输给别人了就更不会多说了。你看,这里都找不到他了,”宁昭同颔首,眼里有夕阳的颜色,“你还是对聂郁好一点儿,他脾气再好你也不能成天给他甩脸子啊,欺负人是吧。”
“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主要是你这脾气没道理你知道吧,你、啊,”那边突然喧闹了一阵,宁昭同瞅了一眼,继续说,“昨天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他回国以后巴泽尔给他发了个消息,说我已经死了,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傅东君一愣:“啊?”
“你果然不知道,”宁昭同叹了口气,“反正内情挺多的,没觉得聂郁哪儿做得有问题,反而他还挺难过的,觉得对我有愧。你把关系处好也能帮我劝劝,挺好一人,别一辈子都背着我这么个阴影过下去。”
“他本来就应该对你有愧,”傅东君嘀咕一声,倒是放低了声音,“我也不是想把你俩凑一块儿,但你看这情况,你还拿命救了他对象,这关系断得了吗?断不了,当朋友处也总得把话说清楚,存着个芥蒂多恶心人。”
“这种话可别挂在嘴边,什么叫我拿命救了他女朋友,我之前根本都不认识徐卿仪,”宁昭同失笑,“我跟他也没什么芥蒂,是你过不去,我没说错吧?”
傅东君不满:“还成了我的错了是吧?”
“我知道你关心我,”她放缓声线,“但总不该伤害无辜的人。”
傅东君被说得心尖儿都酸了一下,揉了一下鼻子:“那你对聂郁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他这回说得很直白:“不喜欢他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突然来个这个问题。”
“放不下吧,似有若无地撩他,”傅东君说着说着笑骂一声,“混账丫头,你可做个人吧,这男的神经可脆弱了,再来这套他真得疯。”
“我没有!”她有点执着的模样,“可能身体上还有点习惯。”
“那倒肯定是习惯,今天吃饭你给他递块披萨,特地把香草挑了,我看他拿到手里都愣了一下。”
“不是,你怎么刚才还说他,现在又替他骂我,”她佯作不满,“能不能不说他了?”
“你别偷换概念。我其实没真觉得他对不起你,我是觉得他对不起自己。他现在这幅样子,两头都不讨好不说,说难听点儿,是背叛了他那几年所有的付出。”
她笑了一下:“背叛几年,总比背叛余生好吧?”
“你别来这套,”傅东君用手肘戳她一下,“你是没看到过你刚走那会儿他那样子,你看了你都觉得自个儿不是东西。他之前有两个手机你知不知道?”
“啊,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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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好!初一估计也没时间更,先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