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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我是女的我都想嫁。

    他沉默下来,她也别开脸,呼吸清浅。
    许久,她突然开口:“你知道我的经历后就能知道,我不怨你,也不可能怨你。”
    “……嗯?”
    “你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嗯、所有加起来的时光里,”她将镜子拉开又合上,“我以前跟韩非谈起过你,很早的时候,那时候我跟他还没结婚。他很羡慕我能碰见你和傅东君,还很遗憾不能见你一面。”
    “真的吗?你在那样的地方聊起我?”
    她笑,眉眼柔软:“是啊,当时他刚即位,成天不理我。我也气啊,就干脆跑了,心想我就不信只能在你这儿打工。他骑马来追我,我差点揍了他一顿,他眼眶哭得红红的特别招人疼,求着我不要走。我这人吧你也知道,心软,当晚我们俩人泡温泉池子里聊了大半夜,我把底全交了。我那前二十年也没什么好说的,光说你跟傅东君了。”
    他心里又酸又甜,还不忘纠正一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二十一了。”
    “啊,略数。”
    他失笑:“这么略数咱俩就没认识几年。”
    她语调悠悠:“小聂啊,阿姨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活得久。”
    “……不许这么说话!”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扑哧一声,乐不可支。
    暖气让车内升温,莫文蔚的慵懒唱腔作为萦绕的背景,太舒适融洽的气氛,足以让一对身份尴尬的朋友自在地聊起一些,之前一直无法出口的隐痛。
    “……你前几天不是都猜出来了,”聂郁看着前方,“卿仪说自己忍不下去了,让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宁昭同点头,偏头看向窗外:“卿仪一直过得很痛苦,她很爱你,但也因此更担心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平衡,”他情绪低落下来,“我想弥补,但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而且我总是在弥补,一说起来就觉得难堪。”
    弥补。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那现在呢?”
    “什么?”
    “还想挽回吗?”
    一个熟悉的问句,聂郁还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说的是他有信心处理好一切。
    而如今他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可能,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
    他解不开那个死结,如果不想把两个人都拖下水,就只能挥刀把它剪断。
    以一场酣畅淋漓的痛苦,结束往昔一切。
    她听明白了:“做好决定了?”
    “嗯。”
    “不难受吗?”
    “难受,就像你说的,无能为力是最难受的,”他带上一点笑意,说不上欣慰,却也如同坦然认命,“我求不到两全其美,那……就这样吧。”
    让费力缝补的一切就走到这儿。
    都结束吧。
    晚上陈承平回来得晚一点,所以是喻蓝江和聂郁做的饭。味道还算过得去,就是卖相和搭配上差了点,宁昭同吃得特别嫌弃。
    陈承平倒是给部下面子,还指责她:“一天天吃那么素能顶什么用?多补充蛋白质!让你把傅东君干趴下你以为开玩笑的啊?出了年赶紧练起来,肚子上都堆肉了!”
    喻蓝江:“?”不是开玩笑的吗?
    聂郁:“?”什么,这种玩笑也敢开?
    她放筷子,清脆一声,抬眼看他:“骂我?”
    “……”陈承平解释,“忠言逆耳,我这是建议。”
    “哦,”她点点头,把最后两口吃完,起身,“骂我,不吃了。”
    “?”
    参谋长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懵,聂郁忍着笑:“队长先吃吧,厨房东西很多的,晚上再做也行。”
    看她悠哉翘着二郎腿抱着猫看电视的样子也实在不像生气,陈承平再看了两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不能这么惯着,筷子飞快地按住了最后一块羊排。
    togal出品,不要怀疑草原浪子做羊肉的手艺。
    她对春晚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更不想初一就加班,于是洗完碗后四人团坐,继续昨晚的麻将大业。
    聂郁不太熟练,但棋牌界的新手定律真不能挑衅,眼见着在第三把就胡了个杠上花出来。
    陈承平不嫉妒,反而非常欣慰:“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
    聂上校含羞:“运气好,运气好。”
    她一哂:“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八万,togal,截他牌。”
    “copythat,”喻蓝江眼睛动得飞快,他又高,旁边的陈承平有时候都下意识地要护着牌面,“七条。”
    “六万。”
    陈承平忙道:“杠一个!”来得好!
    “慢着,”她笑得漂亮,推牌,“清一色,老子胡了。”
    “?”陈承平怒了,“胡在我门前?”
    “有什么话说?”
    “……那倒也没有。”
    她横他一眼:“那就洗牌给钱!”
    陈参谋长认命,算完帐一边和牌一边痛下决心不再挑衅她,问起聂郁:“在新单位过得怎么样?老孟没为难你吧?”
    聂郁笑意还没下去,动作有点慢地砌着牌:“孟参谋长人很好,不仅没有为难还很关照我,经常让我去他家吃饭。夫人也热情,不过她是温州人,做饭我不大吃得惯。”
    喻蓝江闻言乐了一下。
    陈承平看他:“笑啥?”
    喻蓝江挑了下眉:“不是,孟岳成有个闺女,聂哥你见过没有?”
    这话一出三个人都看过来了。
    聂郁摇了下头:“听说在南边哪里,没见回来过。三条。”
    “二饼。”
    “二筒。老孟闺女咋了?”
    喻蓝江打出一张三筒:“他闺女没啥,踏踏实实挺好一女的,不然你们也不至于没听过她名字。但孟岳成恨不得把闺女十六岁就嫁出去,当年新人一来老孟第一句先问婚恋状况,我们都在背后笑话他。”
    她问:“笑话谁?”
    喻蓝江背脊一紧,忙道:“当然笑话孟岳成啊!”
    陈承平回过味儿来了,看聂郁:“老孟是这个意思?七条。”
    聂郁笑得有点尴尬:“这,我还真没意识到……”
    “八万,”她看向喻蓝江,“我听你们这意思是,聂郁现在在你老单位啊?”
    喻蓝江不满:“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聂郁瞅来一眼。
    陈承平乐呵呵地问喻蓝江:“那当时你小子怎么回的?别糊弄啊,老孟只是人蠢了点儿,又不是没长眼睛。”
    喻蓝江啧了一声:“六条。不是,领导,当时就连我爹妈都觉得我肯定当两年兵就回去了。何况那姑娘说是卡了158的线当的兵,我估计155都够呛,我真谈这么个女朋友,我都怕我姐骂我变态。”
    她疑惑:“什么,你还有姐?九饼。”
    “不关心我是吧!不关心我是吧!”喻蓝江还来劲了,“我两个姐姐,大侄子都十四岁了。”
    “你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眉梢一挑,“倒是认识了你不少前女友。前天蓝海给我发消息,一堆大美女的照片,说这是叔叔阿姨给他发的,让他过年回家的时候挑几个见见。我随手挑了个最漂亮的,他说这个不行,他哥谈过。我又挑了个身材最好的,他半天才回我,说这个也不行,这个他哥也谈过。”
    喻蓝海去年毕业,现在在北京住着考研,刚考完回家。
    陈承平和聂郁对视一眼,爆笑出声。
    “我说过好几次了,我俩姐姐!”喻蓝江先指责完,而后难得有点尴尬:“……真的假的?”
    宁昭同语调悠悠:“美人繁如过眼烟云啊,咱们喻大少爷怎么能记得清呢。”
    聂郁忍笑给他台阶下:“确实很少听你提起你姐姐。”
    喻蓝江忙不迭地下来:“我阿布跟我妈二婚,我妈汉族,所以我跟我弟才是汉族。两个姐是他跟前头那个女的生的,逢年过节见一面,不算很亲。”
    当时他爸妈也没想高考的事,只觉得汉族去南方进厂打工方便。
    “碰,九条,”陈承平脸都笑得有点僵,“那你爹妈不催?”
    喻蓝江顿时不满:“那你爹妈怎么不催?”
    这点儿攻击根本破不了参谋长的防,陈承平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四川麻将必备清茶,一句话掷地有声底气十足:“老子没妈!”
    “噗——”她喷了个狠的。
    聂郁汗都下来了:“队长,咱们还嘴也不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
    喻蓝江欲言又止:“你怎么比我还狠?”
    陈承平抽纸给她,自己一边擦桌子一边回,“有妈不如没妈,干脆不认,反正她也活不了几年了。”
    这下她就点头了:“请把这话传达给成娇女士,让她葬礼的时候不要通知我,宁和孝先生同理处置。”
    这下就没人诟病她了,在座的都知道她爹妈什么德性,一百万美元就把闺女卖了的东西
    “八饼,”她继续打,“我跟老陈这爹妈有都不如没有,聂郁的爸爸妈妈可真是模范父母。”
    喻蓝江打出一张幺鸡:“你见过啊。”
    聂郁含笑:“见过的。爸爸前天还来消息,让我帮他买一本《宏大叙事、战争伦理与脆弱的生命》,说电商都断货了。”
    她愣了一下:“啊,断货了?出版社还没联系我。那书纸张好,又厚,定价还挺贵的,竟然卖得那么好吗?”
    陈承平直接做主:“仓库里还有一百多本呢,出版社寄来的,你让她给你签个名寄回去。”
    “啊,可以吗?”聂郁看过来,有点惊喜,“能有签名就更好了!”
    她随手打出一张:“多大事儿。七条。问问还缺什么,到时候一起寄回去。”
    聂郁笑:“那是,青年学者宁老师前程似锦,眼里哪有大事。”
    宁昭同笑骂一声:“不准阴阳啊,哎,我还没摸,四万。”
    “碰,三条。”
    喻蓝江问陈承平:“你看过她那书没?”
    陈承平在琢磨打哪张:“我看锤子看,我有那闲工夫看吗?”
    她一脚踹他腿窝里:“再说一遍?”
    “哎哎哎疼!真疼!”陈承平连忙告饶,“我是说没时间,啊,有时间一定看。”
    两人憋笑。
    “老子一天天忙得要死,聂郁这小兔崽子还撒手跑了,剩我一个人天天看报告看得屁股都疼,你也不心疼心疼我,”陈承平叹气,“不过楚循待见你这书,从我那儿抱了好几本走,还说有时间找你吃个饭,他北京人。”
    “楚循?四万。”
    喻蓝江终于胡了一把,推牌:“胡了!就是我们顶头大佬。”
    聂郁小声解释:“旅长。”
    “哦,”她明白了,“给你牵绳的那位。”
    这话说得。
    聂郁忍俊不禁,又道:“楚老大也要走了吧。”
    陈承平一谈这事儿就叹气:“是啊,最后一个牵绳的都没了,老子终于要脱离父母怀抱自个儿翱翔了。”
    喻蓝江乐了:“楚老大知道你把他当爹吗?”
    陈承平清凌凌地扫他一眼:“如果他知道我把他当爹,你”
    突然聂郁手机响了,陈承平这话没说完,也没打算继续说。陌生号码,聂郁看了一眼,做了个抱歉暂停的手势,开了免提:“你好,请问哪位?”
    “是聂郁吗?”
    “啊,是,你是?”
    “我陈希联!好小子,找你费死劲儿!你最近是不是在北京!”
    宁昭同往座椅深处一倒,喻蓝江见状起身去倒水,陈承平也准备去上个厕所。聂郁见状就没有离开,甚至连外放都没关:“对,在北京,你找我爸爸了吧,没挨骂吗?”
    “哪儿能没挨骂啊,聂老师给我一顿好骂。哎,重点不是这个,哥们儿过几天结婚,就在北京,你没那么早收假吧,能来不?”
    “啊,你要结婚了?”聂郁有点惊喜,“肯定来啊!地址时间发我!婚车要我帮忙开吗?”
    “我靠,我花那么大工夫找你难道是缺人开车吗!帅哥,老子缺的是伴郎!”
    聂郁低头笑:“就这几天了,我现在来参加培训来得及吗?”
    “那有什么来不及的,又没什么特别的,那就说定了啊,地方发你,明儿咱们吃个饭!”
    她抱着猫看过来:“伴郎要挡酒。”
    聂郁一僵。
    把这茬忘了。
    她声音不大,但那边也是耳朵灵的,一听就叫唤起来了:“对,记得把弟妹也带过来!”
    “别别别,别乱叫,不是!”聂郁一把捂住听筒跳起来朝着阳台走。
    她低笑一声,挼了一把怀里的猫。
    十来分钟后,聂郁一脸郁闷地进来,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什么,叹着气坐回去:“他不相信我不能喝酒。”
    喻蓝江招呼着继续:“那直接推了吧。”
    “感觉不太好,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是我爸妈的学生……”聂郁有点犹豫。
    陈承平一点不觉得这是事儿:“你明天要去吃饭对吧?”
    “是。”
    “我给你出个主意,”他示意聂郁靠近,“明天你就正常去,把大波带着一起,到时候你喝多了发疯他把你按住,你同学就明白了,也伤不到人。”
    宁昭同轻哂一声:“馊主意。七万。”
    “那你说怎么办?六条。”
    “四万。”
    “碰,五饼。”
    “要我说啊,”她慢悠悠地摸着牌,“跟他说苏阿姨求人给你算了一卦,再当伴郎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再让阿姨来个电话,这不面子里子都给全了,你妈总不会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哎,忘了你还有爹妈这么得力的友军。”陈参谋长认真承认错误。
    喻蓝江在旁边摸了摸下巴:“真的有人信聂哥嫁不出去吗?我是女的我都想嫁。”
    “?”
    “?”
    “……我有点害怕,”聂郁往陈承平靠了一点,又认真道,“这个方法好像可以考虑。”
    她轻笑一声:“我帮你背锅,就说我出的主意。”
    晚间宁昭同一人给了一脚,换来了自己独享大床的美妙夜晚,奈何晚餐忘了多吃点,刚点上香薰蜡烛就饿了。
    三个人都作息规律,她也不好意思动静太大,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煮了一碗豪华鸡汤面,汤清味美,吃得全身都冒细细的汗。
    和酥酥arancia玩了一会儿,她舒舒服服地洗完头和澡,裹着浴巾躺到床上。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坐起来,打开门,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确定没人,她赤着脚跑到酒柜边上,打量了一会儿,抬手摸出一瓶。
    木塞跳出,她凑上去闻了一下,而后取出杯子,缓缓地将鲜红的酒液倾入勃艮第杯中。
    突然身后一声轻响,一道光从门里映出一半的酒柜,她背脊一僵,回头:“还——”
    她呼吸一滞。
    聂郁穿着一身07陆军常服站在门口,光影里每一处都规整合身到极致,松枝绿从腰线急收,掐出让人屏息的腰腿线条。
    “你——”
    聂郁有点惊讶地对上她的目光:“还、还没睡吗?”
    她微微别开脸,酒还没入喉却有些莫名的热度,压低声音:“出来倒点酒,你这又是、哎,酥酥!”
    酥酥飞快地从他脚边溜进他的房间,她一脸尴尬,看得聂郁轻笑一声,小声道:“要过来捉猫吗?”
    她这还裹着浴巾呢。
    突然边上房间发出一些声音,她不敢想象这画面让那俩男人看到会是个什么结果,心一横端着酒小步跟了上来,还做了个手势。
    聂郁会意,轻轻关上门。
    “酥酥!”她真有些生气了,把酒放在桌子上,“快过来,不然明天饿你两顿!”
    “喵!”酥酥在聂郁的被子上踩来踩去,最后猫猫蹲在了枕头上,猫头微仰,两个圆眼睛睁着,让人根本苛责不下去。
    聂郁笑:“要不就留在这里吧。”
    “不能惯着它,而且它晚上要上厕所,它不会开这个房间的门,还得你起来开。”
    聂郁想了想,也是,活动了下手腕朝它走过去:“那是该好好听话。”
    酥酥这欺软怕硬的,跟宁老师叫叫板还行,这一屋子男的谁来都是一按一个准。她连忙接过还不满地嚷着的大橘猫,轻轻在它屁股上拍了两下:“闭嘴,不许叫!”
    酥酥还真不叫了,直接探头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哎!”聂郁急了,“疼不疼,没事吧?”
    她根本不在意:“没事,它没用力的,先开个门,我把它扔到客厅里。”
    “今晚不跟猫猫一起睡吗?”
    “生气了,让它自己先把自己哄好,再好好给弟弟做个表率。”
    聂郁轻笑,把门开了一点缝隙,让她蹲下来推着酥酥的屁股把猫弄了出去。
    一切弄完,她累得叹了口气,很霸道地占了他的凳子,腿一搭,拿过自己的红酒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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