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内心，无数次诅咒那恶毒的天外神魔，心想自己若是没命，死前也要拉着对方一起。
    “第二条。”
    呼啦，胖僧宰割自身时，手感出乎意料，仿佛回到小时候，跟在父亲身边档口卖肉。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后来家旁建起寺庙，僧人们路过对着肉念经，口中说什么杀生不详，后来买肉的顾客渐渐少了，老爹没了生意，家中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想到过去，身上伤口不疼了，渐渐麻木起来。
    胖僧自嘲道，好日子虽然没了，但这身肥肉怎么也甩不掉，加入佛门后，一直被僧人们嘲笑。
    “我佛怜悯众生，勿使杀伤生灵，残食血肉以自肥。施主，你这生意停了吧！”
    “咳咳咳，生意越发差了，一日下来做不了几场，肉都等着发臭，送都送不掉。”
    “儿啊，家里吃不起饭了，已经求了寺庙的高僧，送你去庙里寄食。”
    “你生来痴肥，难得佛缘，做个火头僧吧！”
    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他心中有气，为何怜悯猪牛羊，唯独不怜悯他一家死活。
    屠夫难道就不是众生之一么？
    这样的佛门不对，这样的规矩也不对，一切都不对。
    钻心剧痛袭来，他低头看去，原来不知不觉，胸腹肉已割尽，接下来是双臂双腿。
    城下恶饿鬼越发按捺不住，等待他继续抛下血肉，个个仰头张嘴。
    “果然没有奇迹啊，失血太多，我已经开始迷糊了，在这么下去死定了。”
    胖僧笑着摇头，人生就是如此无奈，他恨那些坏了自家生计的僧人，结果如今也要以僧人的身份死去，岂不是最大的讽刺。
    “既然做不成屠夫，如今我便舍了这身血肉，奉还众生。”
    胖僧心头涌起一股力量，运刀如飞，刷刷，胳膊大腿接连冒出血光。
    “小公主，你要好好活着。”
    胖僧闭上双眼，他感觉到，冥冥中有双眼睛看着他，充满悲悯和无奈。
    “老子到死，也没忘了自家吃饭的手艺，对得起老爹。”
    他感叹身上割肉的痕迹，手法娴熟老道，不枉老爹从小教他。
    四肢躯干都已割尽，最后是内脏，他侧开刀锋，以刀尖对着心口，听到身后城内百姓响起一声惊呼，笑着摇摇头。
    手中一轻，刀尖人肉无声，不对劲，这手感不对。
    胖僧睁开双眼，却见到城外饿鬼，一个个沐浴金光，对着他跪下，从近到远，如同风吹过的稻田，齐刷刷道服下去。
    身上痛楚如潮水般褪去，再看森森白骨，重新长出血肉，恢复如初。
    奇迹，终于在他萌生死志的瞬间，发生了。
    胖僧脑海灵光人水，冲破桎梏，瞬间清明一片，脑后浮现明月般的光圈。
    “怜悯众生，是为佛心。”
    “无争，我以佛主身份，封你为阿摩萨。”
    这一刻，胖僧终于得到了救赎，他感动了上天降下奇迹。
    不仅血肉尽数回归，还得了佛光护体，一跃成为罗汉中，高高在上的阿摩萨。
    胖僧站在前头墙头，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强大，但他却茫然无措。
    城外鬼物降服，跪拜得到处都是，而城内，国主和百姓们也都纷纷下跪。
    他终于在人群总，中看到了小公主，对方却以畏惧目光看着他。
    从此过后，你是红尘，我是佛前青灯。
    终究是有缘无分，渐行渐远。
    “好一个割肉饲料鬼，我佛门多一桩美谈。”
    佛主鼓掌大笑，面前是一片炼莲花盛开的海洋，此地为九天之内，属于妾天女的道场。
    “佛主，灵山岌岌可危，你却来我九天做什么？”
    妾天女神情不善，拦在佛主面前。
    佛主侧身弯腰，摘下一朵莲花，托在掌心。
    “多年前，我将白莲寄放在你这边，如今时候到了，特来取回。”
    妾天女这才想起，对方口中白莲，是气运之子之一的花灵所化。
    灵山白莲，并为他成佛双极之一，结果被王福勾动涅槃鬼性，硬生生从他身边抢走。
    “我等这一天，已经许多年了。”
    无发者亮出一双赤足，脚下疤痕俨然，那是白莲长在血肉中，硬生生拔走立留下的伤痕。“休想。”
    妾天女一指身后，“我这里有亿万莲花，你说那一朵才是你的。”
    无发者轻笑摇头，“只有你的主人，才有资格和我打机锋，你还不够格。”
    他看着莲花的海洋，这片天地，比之当年莲象天也丝毫不差。
    “你说亿万莲花，我眼里只看到一朵。”
    无发者双眼闭上睁开，在他眼中的世界，一朵朵莲花褪去，莲花的海洋迅速退潮。
    眨眼过后，原地只剩下一朵圣洁如雪的白莲。
    “白莲重归佛门、当真是可喜可贺，我成佛之日不远了。”
    无发者信手拈指，那朵白莲立地而起，落在他脚下，托着一双赤足浮空而起。
    妾天女看得目瞪欲裂，一扬手，莲花海洋再度出现，无数花瓣顺风而起，像是训练有素的大军，围绕无发者四面八方，将他堵在原地。
    “我若是你，就不会白费力气。”
    “九天之主将此物放在你这，就是为了方便我来取走，他若不想给，自己就扣在手中。”
    无发者轻描淡写道，“他以白莲让我离开灵山，换取攻打灵山的机会，我则是取回白莲，皆有所得。”
    “小女鬼，别乱动，我不想伤你，因为你将来注定归入我佛门，成为散花天女。”
    妾天女愤怒道，“呸。”
    她还想做什么，突然身躯一震，狠狠看了无发者两眼，转身离开了。
    “嗯，去灵山了，也好。”
    无发者目送她背影，摇了摇头，脚踩白莲刚升起，当即被九重天排斥出去。
    第933章 通天榜
    “这是属于我一手开启的西游时代。”
    “众僧向西，目标灵山，走起。”
    外面世界，闹得天翻地覆，灵山佛国、二十四诸天，无一处清净之地。
    九重天，此刻也大军尽出，但凡佛门能抽调一支人马，都能长驱直入。
    无发者正是趁此机会，闯入妾天女领地，取走了气运白莲。
    九天之主呢？他此刻在哪里？
    人世间、王福哼唱着，目送胖僧无争远去，他的目标也是灵山。
    风暴将起前，潜藏在四野八方、山河湖泊中的鸟兽蚊虫，都将惊恐不安，纷纷出世。
    这次由他一手掀起的浪潮，目标就是佛门中，品流复杂的成员。
    灵山有难，大队人马又在天外抵挡大举入侵，如今只好召回散落人间的僧众。
    一步步推动、便有了眼下的场景。
    僧众回流灵山，没有理想中那么容易，归程途中，必然有无数地狱鬼物阻拦。
    此情此景，可不就是一幕西游再现。
    “无发者、我还要多谢你，六道轮回，让我能见到许多曾经故人。”
    一世故人、都有可能变幻人心，更何况是两世为人，佛主操纵，实在敌友难辨。
    王福双手往前抱圆，似乎在虚空寻摸什么，却见黑气泛起，旋转成团。
    若是金光在场，必定辨认出，那黑团模样，有几分类似佛主的六道轮回雏形。
    片刻后，黑洞蠕动不成形，像是不断揉捏的面团，支撑了许久破灭消散。
    “六道轮回的权柄，却被无发者牢牢掌控，我渗透不进去。”
    王福无奈摇头叹息，“苦心积虑这些年，哪能轻易让我得手？”
    他回头望了眼灵山的方向，九重天的大军正在奋力攻打。
    然而，佛门各方高高层，也在陆续回援，你来我往，想要分出胜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目光收回，抛开佛门一事，该忙忙自家的事情了。
    九天立庭，关键在于，划定仙神之位。
    曾经的仙神之位，在如今浪潮冲击下，已经退出历史舞台。
    然而，天地缉间不可无仙神，否则无无以对抗即将到来的千佛降临的声势。
    末日大劫，所以佛门应运而生，别看如今没有一尊真佛，但那是出于厚积薄发的阶段。
    一旦无发者成就真佛，很快就能迎来千佛降临，形成碾压式的优势。
    对此，王福也不得不打出人海战术，以仙神对抗千佛。
    不同于以往的鬼神人仙，王福要重定仙神之位。
    仙道，是活人修行飞升成仙；神道，则是死后修行而成。
    其中五帝流派，大有琢磨的余地，因为帝者这个称号的用法，是死后追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