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月稠点点头。
他们出去买了一些东西回来,点缀这棵树。
星星灯一攀上,顿时氛围感就来了。江月稠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
安宁第一个评论。
评论也是贱兮兮的:【嘻嘻嘻/狗头/】
有人询问墙上的倒影时,江月稠才发现了异样。
白墙上,人影成双。
她身旁的那位,明显比她高大许多。
直到王睿斌也点了个赞。
江月稠这才想到,王谨惠可能也看到了吧。
不是有意跟炫耀什么幸福生活,只是单纯的忘记屏蔽她。
第二天一早,她在枕头边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红袜子,愣了一下。
曾忆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昨晚圣诞老人来逛过。”
“……”骗小孩呢。
江月稠伸手去拿袜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条项链。
曾忆昔躺直身子,头微仰着看天花板,不咸不淡地啧了声:“那老头真偏心啊,什么都没给我。”
江月稠侧过身,往他身边蹭了蹭,贴到他手臂,半侧着身,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亲:“那今晚,我给你准备礼物……”
曾忆昔轻易被她勾起了火,手贴着她衣摆要往里,被她拉住:“晚上啦……还要上班呢。”
——
元旦三天假,江月稠回了趟家。
巷子里的人还蛮多的,她走近才发现,竟然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先来这边做个踩点,说是过年的时候还会过来拍个纪录片什么的。
附近的居民找工作人员攀谈,想打听这里是否会拆。
电视台那边的人给了根烟,笑说:“我们也不知道啊。”
……
其实老早就传闻这条老巷要拆,直到今天也没拆掉。有人受够了这里的破落,指望着拆迁之后能分个几套房。也有住出了感情,并不想这条老巷就这么消失于无踪。
到家里,刘小梅和江明也在说这事。
以为他们是担心之后的去处,江月稠安慰道:“那边的房子买下来了,我们今年过年可以去那边了。”
江明默了默,“今年还是在这里吧。”
说不定,明年这里就要没了。
他听人说,这里快拆了,要在这边修地铁。
拆迁的消息传了很久,从江月稠上大学那会儿就有人念叨说这里要拆,但迟迟没见着动静。直到上个星期,有个工程队来了,在这边忙活,说是这边将来要修地铁。
大家心里都有了底。
可能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吧。
刘小梅在厨房煮了些饺子,江明到门外,遥遥的看了眼楼下的热闹。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真的要拆了啊。
饺子端上来,刘小梅给她添了点醋,随口问了句王谨惠的事。
江月稠后来没再问过,并也不知道情况。
刘小梅愣了一下,让她打个电话问一下。
江月稠不想干,让她自己去问。
江明觉察到了不对劲,问了句“你跟惠惠闹矛盾了?”
江月稠咬着饺子没说话。
刘小梅这才看出了点异样,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月稠依旧无言,不知道从何说起。
晚上,她收拾东西时,刘小梅说:“真跟惠惠吵架了?”
江月稠“嗯”了声。
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刘小梅又问了句到底怎么了,江月稠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刘小梅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江月稠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
看着一本正经在看国际新闻的江明,刘小梅忍不住数落:“天天看新闻看新闻,家里的碗放那里泡半小时了你都不洗,身边的小事懒得做,倒是成天操着人美国总统的心!”
江明小声辩解:“……我不就看一会儿……”
刘小梅:“你不能把碗洗了再去看?”
江月稠从房间出来,站门边道了句:“那碗,我待会洗就行。”
她吃完的时候,江明和刘小梅还在说话,俩人碗里还有不少,她也就没急着收拾。
“让你爸洗。”刘小梅没好气地道,“家里的碗不洗地不扫的,老婆孩子不心疼,身边的小事一点不干,天天还在这儿一本正经的操心国计民生呢!你看这新闻有什么用?明天去店里跟人扯淡显摆你知道的多是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
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点吧。
江明抬起脸,有些怨愤地看着她。
“说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哪还坐的下去,江明赶紧把电视关了,走进厨房,才小声道道了句,“这婆娘真是更年期到了,不就看个新闻,怎么能上纲上线成这样?”
虽然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但看那嘴皮子一张一合,大概就是知道肯定在抱怨,生活这么多年,对彼此的德行了如指掌。
刘小梅往厨房那边走,“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说错了?”
“没没没错。”江明哪敢回嘴,“是我错了,我错了……”
江月稠听着好笑。
回房继续收拾,没一会儿,却又想到了刘小梅的话。
对身边的人和事很容易冷漠,总在操心着抽象的遥远的地方。
还以为自己很有人文关怀?
就这样,又想到了王谨惠。
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王睿斌。
电话里,王睿斌说她的情况好了点。
不过,王谨惠倒是好了些,但王家成日子可是难过的很。
这段时间,赵芬萍在北城照顾她女儿,王家成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理会他。他连个饭都不会做,眼下胃也不好,再也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前段时间还问江明怎么熬粥……天天受活罪。
王家成开始脾气还暴躁的很,在电话里跟赵芬萍说,等回来,一定好好教训她。
赵芬萍一听,行,那老娘干脆不回来了。
王家成一下傻眼。最近气焰越来越小,好几次打电话跟赵芬萍,说了不少软话。
挂完电话,王睿斌一转身,看到王谨惠在瞪他。
王睿斌蹙了下眉:“你又怎么了?”
王谨惠把脸撇到一边:“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王睿斌:“问你好点了没?”
“暂时死不掉。”王谨惠说。
“……”
简直是不可理喻,但念在她还是个病人的份上,王睿斌也懒得跟她吵,只说了句:“明天我有训练赛,得回基地,妈会在这里看着你。”
姐弟俩也没什么话说。
王睿斌说完话,就走了。
其实,王谨惠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看护她。这段时间,在赵芬萍的照顾下,她一日三餐都规律得很,赵芬萍还要她戒酒戒烟,她不肯,赵芬萍就把她家里的东西全藏了起来。
一番调理下来,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但她没跟任何人说。
王谨惠厌恶赵芬萍,可却又贪恋舍不得赵芬萍所给予的这一份母爱。
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母爱亲情都没有这几天多。
……
她也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打开朋友圈,翻到江月稠那天发的朋友圈。
她不用多想,都知道墙上的两道人影是谁。
江月稠总是那样的幸运,幸运到让人止不住的羡慕,忍不住的嫉妒。
盯着那张照片许久,王谨惠到底没能点个赞。
但是,心里有了点微妙的情绪。这段时间,其实没几个人关心她。
江月稠,却是其中之一。
王谨惠垂下眸。
想到江月稠的那句,别好歹不分。
她那天为这话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