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的话语气带着玩笑,佩芳和慧厂见姑妈出手大方,自然是心里感激白夫人的深情厚谊,但是听着玉芬的话略有酸意,还口口声声的说生女儿占便宜,就觉得是玉芬讽刺她们生的是丫头,又一想,自己辛苦生了女儿,公婆面子上没说什么,可是洗三办的如此清淡,也都心里不舒服。慧厂抱着女儿谢了姑妈,不动声色的说:“姑妈一向宽厚慈爱,对小辈是真心疼爱的。我们也不是没良心的,自然记住姑妈对我们的。谢谢姑妈给囡囡的礼物,我一定好好地保管起来等着她长大了给她做嫁妆,叫她也记住姑妈的好。三弟妹,你的话可不对了。清秋是个有福气的人,焉知她不能一举得男?姑妈心疼我们更心疼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你怎么知道姑妈没给孙子留下来更好的东西?姑妈不是小气人,清秋也不是没福气的人。”
金太太听着儿媳妇的话里有话,脸上的颜色不好看。“都是我平常惯得你们,敢拿着长辈开玩笑了。你们刚生产不宜操劳,先回去休养吧。”玉芬察觉自己失言,赶紧低头不语,跟在佩芳和慧厂后面走了。等着屋子里面只剩下姑嫂两个金太太无奈的叹口气:“两个媳妇有怨气我知道。只是眼前风声不好,你没看见昨天的报纸么?胡说家里生了四个孩子。你哥哥一生气,直接打电话去报馆。还架得住家里大操大办的给孩子们做洗三么?等着满月或者百日的时候再看看情形吧。”
白夫人叹口气:“是了,南边闹得紧,哥哥在那个位子上很为难。你得了孙女,也该脸上露出来些笑模样 ,虽然是孙女可是都生你的孙女啊。媳妇们不知道底细,看着长辈的脸色不好焉知不会多心。”
“你说的对只是我最近总觉得没以前有精神,精神短了,做事也不周全了。你家里的清秋也要生了吧,产婆预备好了么?”金太太想着清秋也该生产了,就说起来家里这次请的产婆虽然名声不错。但是真的遇见点事情,也没多觉得好。
“我想起来,以前绍仪给凤举推荐过一个女大夫,是跟着柳医生一样从西洋留学回来的,她也不错啊。当初生产的时候怎么不把她也请来。说起来柳春江,绍仪说他在南边混的不错,你们的丫头小莲也做了正经的医生太太。真是没想到,她一个丫头也是熬出来了。清秋的生产么,我和他们小两口商量好了。一发动就去医院,医院那边都预定好了。生产要煎熬,清秋的身子弱,不能拖得时间太久了。”柳春江和小莲在上海站住脚,悄悄的给清秋和绍仪写信表示感谢。
“哎呀,你是预备着做剖腹产啊。可是我听人家说做手术取出来的孩子产妇的肚子上会有疤痕,也不能很快的再次怀孕。你们家就绍仪一个独苗,万一是个女孩子。不知道下一个孩子什么时候再有了。”金太太想着清秋纤细的身材,忍不住微微的皱眉。她不怎么在乎玉芬的肚子还没消息。那是因为她的儿子多,可是小姑子家不一样了,只有一个儿子,媳妇再不能生养怎么办?
“清秋的年纪还小,等几年再生孩子也没什么。我从不操心那些事情,孩子都是上天的意思,儿子女儿的随缘就好。我觉得好好地培养孩子才是正经的,生了男孩就真的能光宗耀祖?生了女孩子,培养的好了一样也能不凡。”白夫人在外面见的多了,对着儿子女儿的并没特别的执着。
绣珠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话,放在门把上的手慢慢的缩回去了。一阵脚步声从远处靠近,一定是敏之她们过来了,绣珠一转身从另一边上了楼,直接去看佩芳和慧厂去了。道之带着三个妹妹,嘻嘻哈哈的过来,梅丽眼睛尖扯着四姐的袖子:“我刚怎么看见绣珠姐姐在这里啊!”
“没有啊,绣珠别是去找老七了。我们进去吧。”道之说着推开门,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围着金太太和白夫人说笑起来。绣珠看着佩芳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坐着,奶娘已经给小宝宝喂了奶哄着她睡着了。绣珠轻手轻脚的进来,佩芳立刻察觉有人进来,猛地睁开眼:“是绣珠妹妹啊,你也来了。”
佩芳怀孕的时候整个人胀大一圈,肚子更是臃肿的像塞进了皮球,生了孩子,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蜡黄带着青灰色,脸上的斑点也没消褪,就像是个漏气的破皮球。绣珠忙着按着佩芳担心的说:“大嫂别动了,你的脸色不好,叫医生看看吧。你刚才睡着了吧生,我看看小宝宝就走,你休息吧。”
“不用了,我整天躺着也睡不着。只是做了母亲心境就不一样了,一点动静都能听见,只担心孩子那里不舒服的。听着玉芬说生产那天你和你嫂子都来了,谢谢你。”佩芳恹恹的生,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生气,她仿佛不像是刚做了母亲的幸福少妇,却像是个看破红尘的老人了。绣珠见大嫂的样子想起来生产那天的情形,心里忽然同情起来大嫂了。绣珠张张嘴还是忍不住抱怨着说:“那天就该把你很快的送医院,结果大哥却是不紧不慢的,生孩子也不疼在他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佩芳早就知道了那天的事情,自从孩子出生,凤举对着女儿的兴趣只维持了两天,就开始嫌弃孩子哭闹,借口佩芳休养身体,逐渐的又开始不回家了。佩芳见金铨夫妻兴致缺缺,对着公婆的感情也淡了。“谢谢你为我鸣不平,其实我也想清楚了,我以后别的不想,只想把孩子养大就是了。你怎么还和小孩子似得,嘴上没遮拦什么话都说。”佩芳感激的看一眼绣珠,握住她的手。
手上传来冰冷黏腻的触感,佩芳生产三天还在虚弱的出虚汗。“大嫂,你怎么不给娘家打电话,或者回娘家住几天也好啊。”绣珠眼圈一热,顿时觉得金家并没看起来那样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算了,我回去还能怎么样?能躲过一时还能躲一世么?”佩芳深深地看绣珠一眼:“你是个有福气,燕西真心对你不像是我。算了,都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呢?”
绣珠从佩芳的房里出来,心情郁闷站一会,她本想着去找燕西的,可是她忽然不想见燕西了,干脆转身去梅丽的房间找她说话了。去梅丽的房间一定要经过燕西书房的,燕西书房的门没关上,一阵说话声音从燕西的书房飘出来。“我本想着借着两个侄女的光也能看看戏。谁知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忽然低调起来。咱们家的大喜事有什么可偷着藏着的。”燕西不满的抱怨着预想好的酒席和堂会都没有了。
“你那里生就缺了一顿酒席和堂会,不过是在那对姐妹花跟前夸下海口,想叫她们姐妹唱堂会吧。老七啊,你也太大胆了,今天绣珠是一定要来的,小心她发现你捧大鼓妞的事情。”凤举懒洋洋的声音传进绣珠的耳朵,他正在用过来人的身份教导燕西该怎么内外兼顾。
“大哥听谁说的,我只是看着她们姐妹可怜,她们的那对父母根本不是人,对她们两个非打即骂,我只不过是给她们找个唱戏的机会,叫她们少挨两顿打罢了。”燕西不再是懒洋洋的调子,语调有点激动。
“哈哈,都急了,还装呢。我告诉你,女人装可怜全是假的,别相信。就说我吧,你大嫂整天耷拉着脸子,见着我唉声叹气的,可不是叫人看着她可怜,我是负心汉。那边嫣红,一会要死要活的,她也不是可怜么?当初我要是心硬点,哪里会脑子一热闹个烫手山芋?现在好了那边都不是人。你要结婚的人了,别闹得过分了,等着你也有儿有女了,在出去玩也不迟啊。”凤举拍拍弟弟的肩膀:“你自己体会我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父亲就比我们精明的多。母亲生了我们七个孩子,也不是一样眼看着父亲坐享齐人之福。”
绣珠早就听着燕西和凤举的话变傻了。她魂不守舍,整个人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耳朵里面嗡嗡响,什么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的听不清。眼前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和燕西从小一起出长大,他们彼此的喜好脾气,绣珠了若指掌。可是那个燕西完全是个陌生人。她做梦也没想到燕西竟然会去做那样肮脏的事情。若是燕西和邱惜珍勾搭,或者追求那个长得美丽的女孩子,绣珠也许没这样伤心。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不是美丽的就是出身不错,有教养的女子。谁知燕西竟然和粗鄙,卖唱卖身和妓女一般的大鼓妞纠缠在一起。想着在堂会上见着那些唱大鼓的女孩子,多半是不识字,梳着长长的辫子,穿着窝囊长衫,脸上的胭脂擦的红彤彤的后面跟这个穿清布衫,黑色裤子打绑腿,面色阴沉的老妈子,做出一副扭捏之态,一双眼咕噜噜的乱转。
她不能想象燕西竟然和那样的女人在一起。绣珠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以前她真的瞎了眼,竟然会对燕西动了真心,把他当成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和支柱!
……
清秋坐在客厅里面和白夫人拿着请帖对着春节请客的名单。“上一年都是过了腊月二十三才请客的,今年怎么腊八就请客了?清”白家的规矩,过小年之后请客,为的是过年的时候避开请客的高峰,省的撞到一起叫客人为难。
“这个么,自然是为了你。你生产的日子在年底下,春节迎来送往,你就是不用见人,家里也乱哄哄的休息不好。不如赶早请了,省的年底下费事打搅的全家不安静。往年也就罢了,今年是断然不成的。”白夫人疼爱的看看清秋,接着对名单了。
“对了,你在家也没出去。我们明天出去转转,顺便看看绣珠那个丫头。她怎么好好地忽然病了,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只是整天没精神的躺在床上不吃饭也不说话。本来你身子沉了,不该去看病人。可是你嫂子说绣珠看着是心病,她一向肯听你的话,你嫂子央求我再三,求你劝劝绣珠,有什么事说出来家里人帮她撑腰,别闷在心里弄坏了身体。”白夫人叹口气,内心深处隐隐预感到燕西和绣珠的婚事不会顺利。
☆、第八十二章
绣珠自从清秋走后,逐渐振作起来,白雄起和绣珠好好地谈了一次,兄妹两个各自说心里话,白家兄妹说到动情处,抱在一起大哭一场。“你这个傻孩子,你哥哥没孩子,完全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哪有眼看着你要跳火坑还不说话的。你喜欢燕西,我自然成全你,你不喜欢燕西了,我帮着你和他分手。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帮着你帮着谁?”绣珠想着这些年哥哥嫂子对她的疼爱关心,虽然父母没的早,可是绣珠依旧在哥哥的庇护下生活的不知愁滋味,自己却还以为哥哥爱面子甚于自己。怎么能不叫哥哥伤心呢?
“哥哥我错了,我以前太任性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是真心的对我的。”绣珠一腔深情全都错付了,还连累着哥哥跟着担心生气,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她心生歉疚,哭的伤心。
“傻孩子,我们白家人一向是最团结的。不仅我,你嫂子和叔叔婶婶还有绍仪和清秋都对帮着你的。对了,你身体好了也该去谢谢绍仪他们夫妻。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你清秋嫂子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只要你真心对她,她自然是真心对你的。以后你该和他们多走动些。”白雄起眼光独到,认为堂弟夫妇是可以互相托付的亲戚。绣珠擦着眼泪,抽噎着点点头:“哥哥说的对,我一定要谢谢清秋嫂子。”
其实不用白雄起说,绣珠也喜欢和清秋在一起说话。刚过了腊八节,京城街上过年的气氛逐渐浓厚起来,灰蒙蒙的街市上有了鲜艳的颜色,从南边运来的水仙花和温室内催出花苞的腊梅花给苍凉的京城带来一点生机。卖蜜供灶王爷的神像和各色绢花的摊子多起来,过年需要的花生瓜子,苹果橘子什么的也都出来了,街上闹哄哄的,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
清秋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把脚放在脚凳舒服的看一本书。“清秋,你看这个。”一个泥娃娃出现她眼前,绣珠笑嘻嘻的坐在脚凳上:“我去蟠桃宫的庙会上了,看见不少的人都在那里拿泥塑的娃娃,也跟着拿一个给你玩。”蟠桃宫里面供奉的据说是送子娘娘,那些求子的小媳妇们会摸一个供桌上的泥娃娃,如果是金童的就预兆着会生男孩,如果是玉女的就是个丫头。绣珠竟然能去庙里面给自己求一个小娃娃,清秋很是感动。
“真是可爱的,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去拿娃娃,叫人看见不知道编排出来什么。你的心意我领了,看着你的气色好多了虽然很该出来走走,但是庙会上人多,挤着你怎么办?外面怪冷,冻着也不好啊。快点坐过来暖合一下。”清秋拉着绣珠坐在一张沙发上,拿着绣珠送的娃娃看。
“我特别选一个男孩子的我觉得你一定生个男孩子。”绣珠眼神黯淡下来,以前她对着生男生女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是自从见着金家两个少奶奶的遭遇,绣珠对着清秋肚子里孩子的性别特别在意。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再多也养得起,何况绣珠觉得清秋和绍仪堂哥两个人真正的男才女貌,生个女儿肯定很美丽。可是金家两个少奶奶的遭遇,叫绣珠一下子明白了,其实婆婆的心里都是喜欢男孩的。清秋那样的人,若是生了一个女儿被婶婶嫌弃怎么办?
清秋敏锐的察觉到绣珠眼神里面藏着的复杂情绪,她握着绣珠的手:“你这个人比操心的还多,女儿都是天数,岂非人力强求的。我还没特别的担心,你先为我担心起来。以后你要是成家,也要生孩子,操心下还是有情可原,你这会操心这个叫人笑话呢。我和你说,丈夫真心和公婆品行端正是个明事理的人,总不会把重男轻女挂在面上。男孩金贵,女孩子就不是他们的女儿和孙女了,轻贱女孩子就会特别的宠溺男孩子,家风如此,教养出来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什么好的。那样的人家不要也罢了。”
绣珠默默地听着清秋的话,仔细回想着婶婶一家自从清秋怀孕的态度和言谈,果真是没看出来一点重男轻女或者不拿着儿媳妇当人的苗头。比较起来,当初金家的两个少奶奶怀孕的时候,金太太金铨虽然也没特别的说希望是生孙子,可是日常言语举止都认为两个孩子是孙子。金太太对两个儿媳妇的照顾,看着也很周到,但是给人的感觉金家照顾的不是两个少奶奶而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不像白夫人她更关心清秋的身体。
看着绣珠脸上一暗,清秋知道她又想起燕西和金家的种种,忙着岔开话题:“要过年了,你的新衣裳预备好了。我这个样子倒是省事了,昨天母亲送来一块料子,我做了也就是穿一天,不如给你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 ,绣珠侧耳听着却是燕西的声音。燕西怎么到了这里?绣珠一脸不快的说:“我不想见他,他倒是赶着贴上来。以前我真是错的离谱了。”以前绣珠和尾巴似得黏着燕西,对出现在燕西身边的陌生女子风声鹤唳。谁知燕西还是对着绣珠爱答不理的,经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最后和好看着是燕西低声下气,其实绣珠暗地里做出的让步比燕西多多了。现在绣珠对着燕西冷淡,他喜欢干什么,去那里,和谁见面绣珠一概不管。倒是燕西倒是开始黏着绣珠了。
“这有什么,求而不得才能辗转反侧。你还是出去应酬下,这么冷的天,人家巴巴的撵过来,省的说不近人情。”清秋对着燕西没什么特别的厌恶,也没什么特别的喜欢,金家的几位公子,在清秋看来本质都是一样的,纨绔子弟罢了。绣珠虽然后悔和燕西定亲。但是白家怎么也不会摊上个悔婚的名声。绣珠还不能和燕西翻脸。
其实燕西不是专门为绣珠来的,自从定亲之后,燕西有点糊涂了。绣珠一会很黏着自己,可是最近这段时间,绣珠有远着自己了。莫非是唐立德还缠着绣珠?燕西心里警铃大作,紧张起来。绣珠和他定亲,基本上算是金家的少奶奶了,自己的妻子要红杏出墙,还能了得!于是燕西紧张起来暗地里打听着绣珠的动向。可惜绣珠没见什么唐立德,别的男人也没见。她不是在家里就是约上几个女友闲逛。燕西也就放心了,绣珠一向喜欢逛街花钱。她病了好几天,出去散散心有什么。反正绣珠花的钱也不是燕西的口袋里面掏出来的。说起来年底下,燕西的日子绝对赶不上绣珠舒服。
金家的七爷年底下亏空的厉害了。花店,首饰店,餐厅还有戏院茶楼和绸缎装什么的账单子和雪片似得飞到了燕西的手上,而他的口袋却干净的像是金家大厅的地板,一尘不染,能照见影子。
这个可不行,燕西开始想办法,不能和金太太说,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又是一顿说教,弄不好要被父亲斥责的。那就和兄长们打打秋风?大哥二哥三哥兼任着好几个肥差,比自己强多了。谁知一圈下来,他们三个比自己还穷呢!燕西见家里人是没法了,忽然想起来姑姑一家都是财主啊。且不说姑姑和姑父,就是绍仪,他的薪水不少,还有稿费和兼职,应该能帮自己一下。
等着绣珠出去,桂花笑着说:“绣珠小姐,燕西少爷在书房和我们家少爷说话呢。”绣珠点点头,想着看样子燕西不是找自己的。但是绍仪和燕西一向玩不到一起,他来做什么呢?正想着,就看见燕西从里面出来,他见着绣珠有点吃惊:“你怎么也在?”“我来看看清秋嫂子,你怎么也来了?”绣珠看着燕西把一张纸片塞进口袋里面。
绍仪笑着点点头:“绣珠来了,你们说话我上去看看清秋。”说着他上楼把空间留给他们。
燕西见绣珠盯着他的口袋很无奈坐在沙发上:“也没什么,你知道的年底下大家都忙着捞钱呢。我是来和表哥调头寸的。”
“什么,你找我堂哥借钱?你一年亏空了多少?你这个人真是的,自己不会算计,也不会营生 ,一到年底下四处借钱。你真的能对你表哥张的开嘴 ,清秋嫂子要生了,你找谁借钱也不能和堂哥要啊。他们眼看着要用钱了!”绣珠虽然是娇生惯养的。但是并不代表她是个不认人间烟火的神仙。有白雄起教导着,绣珠很明白钱和权的关系。更知道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万万不能!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绍仪表哥都没说什么,反而是痛痛快快的给我写了一张支票。清秋要生产,怎么也不会用到表哥的钱,再者说了姑妈家里怎么也不缺绍仪表哥那点钱。好了,你别吵了,我知道这几天没能经常陪着你。别生气了,等着我把账务给清了,好好地陪着你。还是表哥够意思,他一下子就给了我三千元,除了还债的,还能有剩余呢。”燕西得意洋洋的拿出来支票给绣珠看。
绣珠生气的夺过来燕西手上的支票,气的脸上通红:“你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 ,你借钱容易拿什么还钱呢?还要接着拆东墙补西墙?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真是瞎眼了怎么会看上你!”燕西要忠诚没忠诚,要能力没能力,绣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瞎眼了,怎么会看上燕西还非他不嫁!绣珠一生气,把手上的支票撕得粉碎。
这下真的捅了马蜂窝,燕西立刻脸上涨得通红,瞪着眼睛和绣珠吵起来。上面的绍仪和清秋听见底下的声音不对,赶紧过来看。燕西正对着绣珠大吼大叫,瞪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都站暴起来了。绍仪忙着去把燕西拉开,清秋去扯绣珠的手:“你们真是个孩子,一会就吵起来了。”
绣珠倔强的表情维持不住了,一下子趴在清秋身上哭起来,那边燕西和疯子似得,张牙舞爪的叫着:“你满脑子满眼都是钱和权,真不愧是白雄起的妹妹。我既不上进,也不会钻营配不上你!你好好地和钱过一辈子吧。”
说着燕西狠狠地踹翻了茶几,甩开白绍仪的手气哼哼的走了。绣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哥哥嫂子你们都听见了,我和燕西彻底完了!”
清秋脸色一变,扶着肚子,慢慢的劝绣珠:“绣珠你别伤心,先坐下来。”还是白绍仪看出来有点不对,立刻上前扶着清秋:“清秋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点腰酸的厉害,肚子有点慢慢的下坠的感觉。”清秋的话一出,绣珠也顾不上哭了,整个白家就像是在战壕里面静候冲锋号的士兵,一声令下大家全部出动。管家立刻给外面的白文信和白夫人打电话,白绍仪抱着清秋去医院,绣珠一脸紧张的要跟着去。张妈无奈的说:“绣珠小姐你还回家,那样的地方不是你姑娘家能去的。”
“张妈求你了,我一定要跟着去医院看清秋嫂子的。今天全是我不好,要是我不和燕西吵架,嫂子也不会出事了。”绣珠楚楚可怜的求着张妈。
“绣珠小姐,你别自责,少奶奶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什么东西都预备好的,真的和你没关系。我们下人早就有分工,你去了反而是碍手碍脚的。”张妈晃晃手上早就预备好的包袱。
等着白文信夫妻赶到医院,只看见把儿子在产房外面安慰着伤心哭泣的绣珠,清秋已经进了产房了。“绣珠你怎么在这?哭什么啊,是不是清秋情形不好啊?还傻愣着干什么,和大夫说无论如何要保大人!”一向举止从容的白文信看着侄女哭,顿时慌了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
白绍仪忙着把事情经过一说:“清秋很好,医生说能顺产。绣珠是因为……”
听了事情的经过,白夫人一声叹息:“这个孩子真的被惯坏了。绣珠别伤心了,你嫂子也到了生产的时候,燕西不好等着我和他父亲说,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对于侄子的不成器,金瑛也只能叹息一声。
绣珠还是觉得要不自己和燕西吵架,清秋也不会这个时候发动,要是清秋有什么不测,自己真成了罪人了。看着绣珠钻进牛角尖,百家夫妇和白绍仪只能一边安慰绣珠,一边等着里面传出来消息。就在白雄起夫妇接了通知赶过来,他们夫妻一边对着叔叔婶婶道歉,表示要和金家认真谈谈,燕西行为太过分了。要是金家没个正经的说法,他们就要重新考虑燕西和秀智的婚事了。
有了这段插曲,白绍仪反而没心思专焦急了。正在白家人都在产房外面开会商量绣珠的婚事的时候,产房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冷清秋的家属,恭喜生个千金。”
☆、第八十三章
原来金太太先去白家祝贺,正赶上小姑要去医院看儿媳妇和孙女,她也就跟着过来了。见着绍仪的舅母来了,清秋也不好还躺在床上,她刚撑着要坐起来,白绍仪和白夫人先按她不叫动:“你舅妈也不是外人,你的身体还虚着呢,躺着别动了。”金太太忙着说:“可怜见的,脸色还不好呢,千万别动了。”说着她和清秋的母亲点点头,就这她的手看看刚生的小包子。金太太说了些客套话,称赞孩子生的好,和母亲很像。
“我们家元元 生的巧,她专门捡父母的长处。你看五官和清秋仿佛,但是眼神和绍仪一样,将来肯定是眉目如画,不愁眉毛淡,头发也是很好的,她在婴儿房里面,那里几十个孩子,没有一个长着这么黑漆漆的头发和眉毛。”白夫人怎么看着孙女怎么觉得顺眼,一个劲的夸奖着生孩子生的美丽,反正别人家的孩子都赶不上自己的孙女。金太太本来对着外甥的女儿也没特别放在心上,她听见白家那传来消息说清秋生了个女儿的时候,心里先是猛地轻松一下,随即有点失落的说:“怎么也是个女孩子?我们家是不在乎的,只是你姑妈家就绍仪一个孩子。人丁单薄还指望着从绍仪这里开枝散叶呢。”
等着到了小姑子家贺喜,金太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的汽车还没到白家的门前,就看见路上汽,马车人力车络绎不绝,来贺喜的人和戏园子散场似得,金太太坐在汽车上暗自吃惊。怎么白家的阵势和生了双胞胎大孙子似得?记得当初绍仪出生的时候,也没见着白家摆这个阵势啊。她眼看着几个部长和总统的车子迎面开过去,心里有点后悔起来。她看看放在身边的贺礼,忍不住暗自后悔,怎么没预备的丰盛些?
等着进了白家,看着满坑满谷的贺礼,金太太更是后悔了,但是她内心深处生出来点埋怨。既然小姑家预备着大操大办,怎么也该和自己通通气,害的她一点准备没有。等着见着小姑子,金太太先表示了自己这几天忙着照顾家里两个产妇,还有过年的事情,竟然没有很好准备给小包子的礼物。
白夫人看着金太太不过是按着规矩送了一套小孩子的金手镯和长命锁,还有锦缎和给给产妇补养身体的一些药材什么。她笑着说:“都是绍仪的父亲,得了孙女欢喜的满世界嚷嚷,好像捡了个稀世珍宝,自己稀罕就成了,吵嚷的全天下都知道了,大家看着他的面子过来贺喜。其实我更愿意一家人安静的聚在一起庆祝一下就好了。你是绍仪的舅妈,我们一家人不讲那些虚礼。”金太太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等着满月我可要补上。你们预备着怎么办满月?”
“我本想着大办一场,可是又想着清秋的身体还没养好,不如等着百天的时候好好的热闹下。”白夫人和金太太说了会话,已经有不少的人来祝贺了。好容易看着客人少了白文信对着妻子说:“你去医院的时间也到了,我在这里应酬你就去吧。和绍仪说好好地照顾清秋,别急着出院,等着身体好了再说。咱们家也不缺几天的住院费,只管安心的住着。”
金太太因此就跟着小姑子过来看看产妇和新生儿。大家坐下来说的都是产后恢复,孩子吃奶的话题,白夫人指着奶娘说:“我提前请了几个奶娘,这个通过了医院的身体检查,是最健康的。她也是刚生了头胎的儿子,奶水正好呢。清秋身体弱,自己喂孩子我担心她的身体应付不来。”
清秋有点羡慕的看着奶娘丰满的身段,有些遗憾的说:“我真羡慕可以自己喂养孩子的。医生说母亲的乳汁是最有营养的,吃母乳的孩子少生病。”
“医生们的话根本不能全听,以前我们谁还自己喂养孩子全是奶娘带着的,还不是一样长大成人?”正说着医生们进来查房了,金太太看着为首的是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医生,身后跟着几个男男女女,都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金太太脸上先尴尬起来,这边早有护士生拉开了屏风把病床隔离开。
金太太拉着白夫人到了外间,有些不满的说:“我虽然是不那种封建的人,可是你们家清秋是顺产,我看她身体还算不错,不如回家养着。每天叫个陌生的男人检查身体算是怎么回事呢?”
话音未落,就见着绣珠和玉芬进来了。玉芬见着婆婆在场,愣一下忙着笑着说:“母亲也在,我和绣珠妹妹来看清秋的。”玉芬对着婆婆很忌惮,有些不自然的躲在绣珠身后。金太太倒是没责备玉芬随便的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你也算是有心了,正好粘粘喜气。不要打搅了清秋休息,早点回家吧。”说着金太太和小姑子告辞回去了。
白夫人看见玉芬脸色讪讪的,心里不忍,金家三个少奶奶,就是玉芬没消息:“绣珠和玉芬来了,你们现在这里坐一下,等着医生查房完了你们再进去看清秋。”玉芬脸上缓和下来,坐下来和白夫人说话。她看着屋子里面摆着满满的鲜花,祝贺的花篮从病房里面一直摆到了外面走廊上,整个房间全是五颜六色的礼物,小孩子的长命岁和虎头鞋什么的放在玻璃盒子里面,闪闪发光。一个一人高的花篮最引人注目,玉芬看上面的段带上写的是送给爱妻,落款是绍仪。就知道是白绍仪送给清秋的。她忍不住羡慕的说:“表哥不愧是从西洋留学回来的,还能想着给清秋送花篮。”
绣珠嘴快:“花篮算什么,清秋嫂子生了小宝宝,可是我们全家的大喜事,不仅是绍仪堂哥给清秋嫂子送礼物,我们都是给清秋嫂子送礼了。婶婶最大方,把整套的祖母绿首饰送给清秋嫂子了。你看我预备的这个——”说着绣珠拿出来一个象牙雕刻的西洋小天使,虽然只有三寸大小,但是栩栩如生,特别可爱。
“你这个孩子,这几天你拿出来多少东西了,你也算是个孩子,就算是你疼爱侄女,也不用每天都送礼啊。”白夫人无奈的笑笑,绣珠总是认为自己害的清秋提前生产了。这几天变着法的送礼物,陪着清秋说话解闷,反而叫清秋和白文信全家过意不去。他们解释了好几次,和绣珠没关系。但是绣珠是个执拗的脾气,和燕西吵架之后绣珠和金家疏远了。和白文信家走的倒是更近了。
玉芬在边上看着白家和睦的情景,心里隐约有点失落。等着她进病房看见清秋被众星拱月似得呵护着,更是心生感慨。白文信早就给小孙女预备好了名字,按着辈分排下来,这一代应该是祺字,白文信直接给孙女取名白祺元,是祺字辈第一个孩子。根本没想元元是女孩子。冷太太自然是要尽心的照顾亲生女儿的,白绍仪这几天把能推掉的应酬给给推掉了,整天陪在妻子和女儿身边,除了元元吃奶和睡觉,剩下的时间白绍仪抱着女儿不肯放手。
白绍仪彻底没了往日的儒雅和圆滑,笑的傻乎乎的,一双眼睛一会落在清秋身上,一会在孩子身上。他的听觉比狗还灵,只要清秋和孩子发出点异样的声音,白绍仪立刻会第一个扑上去,紧张兮兮的问:“哪里不好?要不要叫医生来!”
“快看,小东西打哈欠了。我家元元打哈欠都好秀气的!”白绍仪抱着女儿在玉芬跟前献宝,好像元元做个震惊世界的举动似得。清秋和白夫人看着白绍仪弱智的行为,一头黑线,清秋无奈的对着玉芬笑道:“真是着魔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什么,表哥是真心的喜欢元元,我也觉得元元虽然还没完全张开可是看着比薇薇和小囡秀气些。表哥和表嫂都是标致人物,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会差呢?”玉芬看着生的躺在摇篮里面粉嘟嘟,打哈欠拿着小肉手揉眼睛的小包子眼神也变得很生温柔了。她也想有个孩子。但是老天怎么就不叫她如愿呢?
金家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关系自从生产之后亲近不少,两个少奶奶自然不会亲自给孩子喂奶的,她们趁着孩子午休的时候在一起做些针线活,交流着关于养孩子的心得体会。大少奶奶拿着棒针有一下没一下编着绒线衣,二少奶奶则是无聊的翻看着佩芳平日看的佛经。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玉芬带着外面冷气回来了。见着玉芬气呼呼的进来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憋着嘴生闷气,佩芳停下手好奇的问:“你不是和绣珠出去了,莫非是绣珠和燕西没劝好?你别操心他们了,绣珠和燕西一向都是那样,整天吵吵闹闹的。没准一会他们就好了。”
“不是绣珠和燕西,我是纳闷呢,怎么人家的运气那样好,我们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孩子?今天我去看清秋,人家是在医院生产的,根本没请什么产婆在家里生,离着预产期半个月就在医院预定好了。孩子没出来就选了几个奶妈子预备着,生个女孩子和建立了不世之功似得,婆家娘家和神仙似得供奉着。表哥整天守着,什么都要亲手做。……”玉芬巴拉巴拉把今天在医院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一样的少奶奶生孩子,还生的都是女孩子,白家和金家的情形比起来天差地别。
佩芳和慧厂听着玉芬的话全都沉默了,玉芬只是旁观者就已经心生不平,何况她们两个当事人呢。“哎,我是没了心气了,什么孙子孙女,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我现在只想着把孩子拉扯长大就算了。自己的丈夫都不把你放在心上,何况公婆呢。清秋不是运气好,她比我们看人看的清楚,没有傻傻的被些甜言蜜语给唬住了。人家三句好话,就把心掏出来了。只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的真心。”
慧厂紧紧地皱着眉,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眉头紧拧:“那里是嫌弃生了女儿,一样都是女孩子,女儿和孙女的地位就是不一样。外面说的好听,谁也不是傻子,两相对比,露出来马脚了。反正媳妇是外人,生孩子疼死了也不会心疼的。也不想想万一孩子生不出来,连着孙子的命也没了。自己不把媳妇当人,还见不得别人对媳妇好!”
“二弟妹别说了!”玉芬和佩芳被慧厂给吓坏了,赶紧扯着她的手不叫她说了。
白雄起办公室里面,他靠在椅子上,眼神看着桌子上一个乌木犀牛摆件在出神,随着几声轻微的敲门声,秘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白副总理,白绍仪先生来了。”白雄起忙着收回心神一叠声的叫着:“快请。”
见着白绍仪神采奕奕的进来,白雄起忍不住取笑道:“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做了父亲,和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似得,整天脚下生风,有用不完的精神。年底下的,你不在医院守着娇气幼女跑我这里干什么?”
白绍仪被堂哥打趣的浑身不自在,尴尬的笑笑:“我是有点失态。可是人之常情,堂哥还是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是来给堂哥送请柬的。”说着白绍仪郑重其事的从身上拿出来一封请柬放在白雄起眼前:“我们家元元满月宴,还请大哥全家光临。”
“原来是这个,我们是一家,你的女儿就是我的侄女,用不着你请,我们也要带着礼物去。你没事给我下请柬干什么,闹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白雄起好笑又好气,绍仪得了女儿真的欢喜疯了,还生怕自己不去孩子的满月,特别的来送请柬。“这样郑重,我知道年底下大哥的事情多,我和清秋担心打搅了大哥,可是又一想,左不过是借着孩子的事情大家聚一聚,每天催着也不合适,就给大哥下了请柬,也是提醒的意思,我和父亲母亲商量了,热闹是要的,但是也不会只做个排场出来。都是近亲的朋友亲戚,大哥只管放心来,我们校长也来呢。你不是正想和知识界的人套套关系,现成的机会就在眼前呢。”
“你个小子,外表看着老实憨厚实际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那里是帮着我,分明是想给自己的女儿做面子吧。你们校长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最近确实遇见点事情。当事者迷,正要请教些旁观者呢。我一定去,但是不会拿礼物!你不来这一手,我还想着给小侄女和弟妹送上一份厚礼,但是,你先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的。礼物没了,我带着一家子去狠吃一顿别的没有了。”白雄起哼一声,做出气鼓鼓的样子。
兄弟两个虽然年纪差的多,但是感情很好,白绍仪听见笑着凑上去,装着可怜巴巴的说:“大哥别生气,是我错了。”说着白绍仪看见桌子上的一张照片:“哎呦,那里来的女人照片,好啊,我去告诉嫂子!”
“胡闹,那个是最近调查的一个日本间谍,她和军队上层的人来往频繁,探听不少的我们军事情报。只是她身份特殊,顶着朝鲜难民的身份,我想这样的人抓住了也会认账的。反而会打草惊蛇,我预备着找到确凿证据再说。现在的时局你知道的,有些人和日本人走的很近。难办啊!”白雄起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一脸疲惫。
白绍仪拿着照片仔细打量着上面的人,照片上的女子穿着光鲜,正在上一辆汽车。“我好像哪里见过她。”白绍仪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很肯定的说。
“什么?你去那种地方了?!她就在日本人开的妓院里面,我还说你是个专情的人,没想到——”白雄起吃惊地看着堂弟,不敢相信绍仪会去那种地方。
“不是,我是在一次宴会上见的。叫我想想,那个时候她可没现在光鲜。只是个——对了,我就说么。凤举的外室,你知道吧。她雇的老妈子就是这个人!”白绍仪眼前一亮,很确定的点点头。
白雄起顿时像是发现猎物的老鹰,紧紧地盯着弟弟,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你仔细说说,别是认错了人。”
“应该不会错,记得凤举去上海的时候曾经请了他们兄弟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吃饭,那个人就在酒席上伺候的。我记得听凤举说额那个老妈子的来历,是从朝鲜过来的难民,求嫣红收留下来不要工钱只要给饭吃。如今仔细想起来,要是这个女人真的有问题,看样子德清公司的事情也和她有关系,我就说呢,商议好的事情怎么会最后走漏消息,日本人竟然知道我们只是在哄抬价格。为了胶济铁路的事情害的父亲脸上难看,大家辛苦半天,还不是百忙一场。大哥你真该好好地调查下。日本人果真是厉害,他们的情报工作真仔细,都已经把人安插在北京城了。”白绍仪想着德清公司的事情一阵郁闷,胶济铁路落进日本人手里,明面上山东在政府的管辖内,可是日本人却掌握着山东的运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