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鸣一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周黛眉,柔声道:“当然是想你了。”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周黛眉蹙眉,推开梁鸣。
“啊?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周黛眉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梁鸣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周黛眉道:“我怀孕了。”
“什么?!”梁鸣的脸顿时就白了,像极了白纸。
周黛眉微微一怔:“怎么,你不高兴?”
梁鸣眼睛一转,故作转忧为喜的表情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就要当爹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周黛眉便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我回府?”
梁鸣面色缓和下来,漫不经心道:“这……我要先问问我娘,才能做主,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说完,梁鸣便笑着摸着周黛眉的肚子,眼角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阴险。
翌日,水月楼后院里,梁鸣和老鸨一起在庭院中走着。
梁鸣道:“老鸨,你听清我说的话了吧?”
老鸨忧虑道:“三少爷,这周黛眉可是这水月楼的头牌,那阮姐更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次你把她的肚子搞大了,我不好办啊。”
“老鸨,我明白你很难做,”梁鸣摸出一叠银票,递在老鸨手里,“但我让你做的事情又不是特别难,你只需要去买一副打胎药,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周黛眉的饭菜里,她是头牌,声誉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流产了,相信她也不会四处张扬,而且今天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老鸨捏了捏银票,一咬牙:“好,我做!”
“那好,我就等你消息了。”
梁鸣深沉看她一眼,便笑了。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阵子特别倒霉,先是一个金灵,现在又是一个周黛眉,她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昨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仔细想了想,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也不能要,这周黛眉长的虽美,但却是烟花女子,要娶回家做老婆就差远了,到时候他娘不晕倒才怪,如果孩子没了,周黛眉就也没条件要挟自己娶她了,那这事就解决了……这么想着,就回到了梁府,正吹着口哨在庭院中走着,就看见对面走来的梁清明。
梁鸣一惊,连忙回头,却被梁清明叫住,“梁鸣,你去哪里了?”
梁鸣干笑两声,尬尴地回头喊道:“爹……我,刚从外面回来。”
“我听你娘说,你要学习看账还有提炼香水?”
“没,没有的事,爹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学也是白学。”
梁清明冷笑一声,狠狠地瞪他一眼,道:“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学好了?原来还是你娘信口雌黄,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在外面厮混!多少学点事来做,有什么不懂的去问问景言!
梁鸣辩解道:“爹,我没在外面厮混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什么?就拿今天来说,你刚刚才从那烟花之地水月楼回来?你能瞒过我?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此时已经是黄昏,橘红色的光线静悄悄地笼罩住梁清明半边身子,他的脸在这暖色调的光线下,如冰雪一般的冷冽。他便是懒得再看梁鸣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梁清明,我会让你后悔这样骂我!”
梁鸣站在原地死死盯住梁清明的背影,双手却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似乎都嵌进了肉里。他被梁清明奚落了一番,从后院出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府中的下人们,遇到他时,见他满面寒冰的模样,也都各自识趣的远远避开。
行在旖旎的梁府花园中,梁鸣越发觉得这秀丽的景色无比刺目,这一切的一切……总有一天,会是他的,一定的!梁鸣愤然的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像想到了什么,嘴角渗出一丝阴险的笑,便连忙跑了出去。
茶楼里,梁鸣和马新棠同坐在一张桌子上,见小二上完茶,梁鸣提起青花瓷杯倒了一杯茶,对马新棠缓缓道:“梁景言已经制好了给秦总督的香水,这次对于脂香堂来说很是关键,如果成功了,这霸主地位就更加牢不可破了,到时候你们芙蓉斋还怎么做生意?这么多天了,你有没有想到能毁掉日月同辉的办法?”
“办法嘛,当然有的是,只是看你肯不肯去做了。”马新棠一笑,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递到梁鸣桌前。
梁鸣看着瓶子,问:“什么意思?”
马新棠道:“制香水的重要原料中有硝酸钡,如果与氯酸钾混合,容易生成敏感性较强的氯酸钡,配合制成香水时,会在一定时间内产生自燃、自爆。”
梁鸣依然读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马少爷的意思是?”
马新棠缓缓凑到他耳边,放低声量道:“这是氯酸钾,你想办法把这瓶子里面的氯酸钾,一一倒进梁家香水仓库里的香水原料里。”
这番话,像是一把利刃划过梁鸣的心头,他震惊地问道:“倒进仓库!你疯了?我们家的仓库里堆放着历年来名贵的香水,如果爆炸,那还得了!”
马新棠冷冷笑道:“你不是说你已经和梁清明脱离关系了,要独干吗?这毁掉梁家的仓库还只是第一步,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梁鸣猛的一怔,陷入沉思中,半晌,猛地一拍桌子,抬眼道:“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梁清明横竖看我不顺眼,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好脸色?好,我听你的,我做!”
听言,马新棠神情一松,笑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随后,马新棠仰起头,冷笑着看着漫不经心的梁鸣,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浓,渐渐的,化作了缕缕杀意……
夜风吹着门前的树枝,盏盏灯光在夜色中,或明或暗,带有一种朦胧的美,而灯火阑珊的背后,却是一片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此时,月光下的梁府香水仓库大门前,正有一个瘦高的男子站在门前,撬着门上的锁。在灯光的照应下,男子的面容渐渐清晰,竟然是梁三少爷梁鸣。
咔嚓一声,锁被打开,梁鸣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便立即闪入了仓库。
仓库里十几个硕大的装着香水原料的坛子,排列有序的排放着。梁鸣连忙拿出身上的一个上面写着氯酸钾的瓶子,走到坛子前,依着顺序,一一打开坛子的盖子,往坛子里撒下氯酸钾。
“嗒……嗒……嗒!”一慢两快三声梆子声传来,随后便听见熟悉的更夫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
夜色已深,屋外顿时狂风大作。
……
晨光在天边微微泛白,晨星未退,鸡鸣已响,大街上人头攒动,人声嘈杂。
祝棠雨一人在街上睡眼惺忪地走着,突然,一辆车飞快地开过来,近距离地擦过祝棠雨,差点把她撞倒。
祝棠雨惊呆了,反应过来,连忙朝着离去的车子破口大骂道:“怎么开车的啊你!世界上就我一个濒危物种,撞伤了我你赔得起吗?!”
喊完心里便舒服多了,祝棠雨回过头,脸色还有些慌乱,不免暗自郁闷,一大早就触了霉头,她这一天说不定还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来……这么想着她便转身,准备打道回府,脸一扬,便见一个漂亮的女子走过身旁,祝棠雨一抬头,看到她的侧脸愣住了,“姐……表姐?”
祝棠雨连忙转身,看见那个女子打扮时髦,像极了祝熄之,祝棠雨连忙追了上去,目瞪口呆地喊道:“表姐,原来你没有死?表姐!”
祝熄之疑惑地回头,瞥见祝棠雨,便是惊慌失措,连忙低着头快步走进了人群之中。
“表姐!”祝棠雨看她明明看到自己了,却不搭理,很是疑惑,皱起眉头,连忙跟了上去。
凌晨的天,特别特别的蓝,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晨曦照映在清澈的明渠水上,粼粼微波的江水染上晨曦的颜色,变得分外绚丽。
祝棠雨一路尾随着祝熄之,没想到在她进入一条小巷后,便不见了。
“表姐,表姐……你在哪儿啊?”祝棠雨在小巷里慌忙地四处寻找着,四处打量着,喊了半天,依然不见人影,祝棠雨便蹙起眉头,“奇怪了,我明明看见她进来了,怎么会不见呢?”
这时,一个长相凶狠满脸胡渣看起来很潦倒的男人,突然从拐角里出来,一只手紧握着腰间的短刀,另一只手拿着蛇皮袋,看着前面的祝棠雨的背影冷冷笑了笑。
“表姐……”祝棠雨正四处打量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
只见男人摸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潜行,他盯着祝棠雨,没注意脚下的一个酒瓶,“嘭”的一声,酒瓶被他踢到,发出清脆的声音。
祝棠雨猛地回头,看见拿着刀向她袭来的男人时,脸霎时就白了,颤抖着声音道:“你是谁?救……”
她还没来得及厉声尖叫,就被男人一把抓住,被他一掌劈晕了过去。
“小妞,今天你落在我手里,算你运气好!”男人向着晕倒的祝棠雨阴险一笑,便将她装进蛇皮袋,一把将她扛在了肩头,缓缓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马府花园里,马新棠提着一个鸟笼,嘴里吹着口哨,正逗着笼中的小鸟。
这时,一个侍从走到马新棠身后,毕恭毕敬,道:“少爷。”
“什么事?”
侍从道:“是梁三少爷托我告诉你,你吩咐他做的事已经办好了。”
马新棠翘起嘴角,笑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还有周黛眉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
侍从退了下去。
雨刚停,光线被遮挡在幽青的云层之上,天空像是薄荷蓝,十一月的阴天,整个世界带了些微凉的苍白。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马新棠惊讶地盯着周黛眉,惊讶道。
周黛眉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马新棠皱起眉头:“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周黛眉一怔,缓缓道:“是……是梁鸣。”
马新棠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梁鸣?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一定会把我带进梁家。”
马新棠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
周黛眉一愣,反问道:“你呢?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又会怎么做?”问出这话,周黛眉心如擂鼓,脸上泛起红晕,又有些不安,紧张地看着他。
马新棠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会让你打掉,相反,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就会娶你。”
周黛眉脸上浮起吃惊而失望的表情,凝望着他:“那我是你喜欢的人吗?”
马新棠一惊,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道:“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告诉梁鸣这个消息吧。”
周黛眉颓然道:“新棠,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有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我喜欢梁鸣,而是因为你。”
马新棠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真的不懂什么意思吗?”周黛眉慢慢抬眸,认真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但你对我却熟视无睹,我和梁鸣在一起,就是想证明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马新棠伸手揽住她的肩,疑惑道:“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如今看来,你心里面连我属于我的一点位置也没有。” 秋夜的风,带着轻微的寒意,周黛眉失望地低下了头,第一次,她对自己冲动的行为有些后悔。
马新棠紧紧皱起的眉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能爱人,不可以相信人。”
周黛眉一愣:“难道你的心是冷的吗?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可以打动你,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我很好奇,你到底在对我避讳什么?你真的觉得,凭你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把梁清明扳倒?”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敢相信人。娘从小就告诉我,只有自己,才是可以相信的人。”
“可她,不还是相信了梁清明?”
“所以,她输了。”
“那你能让我帮你一起对付梁清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