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老先生倒是明白了:“当然是石头更重。”
    沈佩也明白过来,对着李湛笑道:“如果是你,抱一块一百斤的石头和抱一百斤的美女,抱哪个跑得更快?”
    “石头。”李湛很果断地说。
    沈佩觉得自已简直是脑残,居然跟他谈论女人。老先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安平王,究竟当初说安平王见了女人就走不动了的谣言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的,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文章?但皇室人实在少得可怜,将安平王捻下去了难不成还有得益者?联想到今日的马车事故,老先生满脑子都是阴谋论了。
    “总之,如果是为了心悦之人做菜,人总是更用心,会不知不觉中考虑其喜好,有人说过食物会糅杂进情之滋味。”小花觉得现在自已化身为食神,全身散发出俺就是权威的侧露霸气。“心情就在食物中,在严寒的冬日,有时幸福不过是一碗酸辣汤,在炎炎夏天,幸福不过是一份凉皮,在心情不好时一份甜甜的蛋糕总能让你心情好一些,三更半夜回家时幸福不过是有人点着一盏灯在灯下在等你回家,然后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打卤面。”
    老先生一愣,小花年纪小小能说出这么番话来显然是有几分通透的,“说的有理,知足常乐乃喜乐平和之道。”
    沈佩倒已习惯,丫头看起来没读什么书但却时不时能说出一些精辟之言,问她总说是做梦梦见的。
    李湛沉默了会,他只有一个问题:“花啊,酸辣汤凉皮蛋糕打卤面是什么样的食物,哪天做来吃吃吧。”
    “嗯,凉皮是夏天吃的,蛋糕的话我已经让人给我弄个烤炉了,不过这时候的天气吃酸辣汤和打卤面还是很舒服的,明天我来弄吧。”
    老先生马上回过神来,看似一本正经地说:“多弄一份,身为弟子要随时记住要孝敬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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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没多久天就黑下来了,下了好几天了,雨水终于停了下来。小花在灯下背着书,时不时看看半开的窗户,呼吸着带着寒意的春风。
    “不是说今晚一定回来吗?怎么这么晚?”小花自言自语地说,爹出去好几天了,说好今天回来的,如果爹知道她拜苏老夫子为师了一定很惊讶又欢喜。
    “小姐不用担心。”橘子进来端着花茶进来,“老爷身手极好,几个小蟊贼算得了什么。”
    “哪里是小蟊贼,那可是穷凶极恶的山匪!这几天一直下雨,天还这么冷,一点都不像是春天,我担心爹会饿会冷。”小花转过身来看着夜色叹气,“你说爹为什么那么倔呢,家里又不是没家用了,没必要出去挣那笔小奖赏嘛。”
    “老爷是想自已亲自为女儿攒一笔嫁妆呢。”橘子忍不住羡慕,尽管不是亲生的,这父女之间的感情却胜过亲生的。不过小姐对老爷也是真的极好,她还第一次见女儿从衣食住行上将老爹当儿子养的。老爷粗人,不懂什么衣服布料质地产地,不懂入口的茶是好是坏,更不懂羊肉并不是最贵的吃食,所以他不明白这个女儿在吃和穿上为他花了多少心思,每餐的花样都在考虑怎样荤素搭配怎么营养又健康。
    不过小姐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老爷一发薪水了就全部交给小姐让她存好做嫁妆,每次出门总会记得带各种好吃好玩的回来,明明是一副凶猛恶人相,当起父亲来却是一副慈父蠢相。
    橘子打了个寒战,说实话每次看到那只露出两只铜铃大眼满是胡子的煞气凶脸挤出自认为慈祥的仁父之笑,她就觉得好像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鬼,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偏偏小姐丝毫不怕,还鼓励他说,“爹看到那么多汪洋大盗,土匪山贼心情一定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多想想女儿,这样就能笑出来了,这样就不会觉得人世间都是坏事了。”
    橘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花狐疑地看了橘子一眼,橘子赶紧摆手说没事。她这是想想当时安平王和沈小学士的表情了,两个人都木了,因为小花继续说:“我喜欢看见爹笑,看见爹笑我就得心情开朗;因为笑声代表一个人活得幸福,我是爹的女儿就希望爹能每日开口大笑,经常笑的人更加长寿健康。”
    后来张猛就经常在安平王面前笑,橘子听安平王身边的小厮说最近安平王练武进步很大,因为张师傅一笑安平王就吓得打哆嗦,然后练习就勤快多了。
    为了让自家女儿心情开朗的张猛见到人就笑,结果最近抓住的小蟊贼只要关门放张师傅效果就无比的好,不用上刑就自动自首了。
    橘子正胡思乱想,却听到小花欢喜地说:“爹,你回来了。”
    两人都忙活起来,小花将热腾腾的毛巾递了过来让张猛擦擦脸和手,又忙着将一直放在小沙锅里熬得又香又糯的粥端过来。
    张猛对于闺女坚持的养生已经从不习惯到习惯了,小米粥当然不是他这个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大汉的菜了,但闺女就是坚持说什么他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胃会不好,尽管他拍胸脯打包票说自已身体无敌的壮,但闺女就是能找出很多理由说什么现在不注意将来可能会得各种毛病,一说到怎么吃得健康小花无论怎样都不肯让步,张猛也只能由着宝贝闺女了。
    不过闺女弄的小菜是不错的,张猛稀里哗啦的喝完一大碗粥后,小花笑眯眯的端上一大碗三鲜汤面,闻起来就是一鼓浓香。
    将萝卜香菇羊肉切丝,羊肉用葱姜汁,盐和酒用湿淀粉拌匀,然后放菜油炒肉丝变色。当然大庆是没有淀粉这更意的,还是小花想了很多办法从红苕中葛根中弄出来的,费了很多劲,就连皇宫里的御厨都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做肉食醉月楼里的肉食就是做得比较嫩。
    将羊肉丝炒好之后,再将酱油,葱姜汁和料酒加上鸡汤煮开,放入虾仁和面煮熟盛上大汤碗里,最后将萝卜香菇丝放入锅里翻炒淋上芝麻油后将之放在汤面上即可。
    做法简单但汤汁鲜香,面条爽口,张猛每次都能吃上个三大碗。当然他这是回来得太晚,闺女担心他吃太多不消化,平时回来得早的话闺女还会摆上一些美味的卤肉。
    在黄色的灯光下,张猛嘴角含着笑一边大口吃面一边听着闺女叽叽喳喳的说着白天发生的事,说到自已被苏老先生收为徒时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湛在思考小花说的食物也有感情。
    李湛:花,你专门为我做道菜再为沈佩做一道菜吧。
    小花:(??)好的。
    李湛:可恶,这两道菜味道都一样啊,也就是说你对我们的感情都一样多?
    ps:我今晚加班到11点多才到家,明天还要继续相亲去,郁闷中
    ☆、第120章
    “爹,你也觉得很奇怪吧,你说苏老先生怎会收我为徒呢,我明明不是什么才女啊?”小花还是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好奇怪,俺闺女这般优秀,他不收那是他没长眼睛。”张猛微笑说,在昏黄的灯光下狰狞的脸竟不可思议地多了几分柔和。
    “爹你这是癞痢头都是自家孩子好。”小花嘟着嘴说。
    “你本来就好,苏老先生嫉恶如仇,人品不好的他可看不上,不过他有一个弱点就是好吃。”张猛笑着说,“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苏老先生一直瞒得死死的,外人并不知道而已。”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去算计安平王了,让安平王一直在老先生面前吹嘘小花多么的擅厨。安平王也是个聪明人闻轩而知雅意,他哪能不知道张猛的想法,张猛现下声名不显,在军中地位还行,但在士林中是根本说不上话的,他是个爱操心的父亲,一想到京城书院那一群背景牛得不行的官二代,深觉得闺女跟人家拼爹准输的张猛就打起苏老先生的主意了。
    唉,张猛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巴不得赶紧上战场累积战功然后升职让闺女拼爹不会输,在书院横着走。
    与张猛单纯的担心女儿受欺负不同,李湛想的东西更多。小花弄出来的笛子,在算数上的天份,还有她之前给张猛力气锻炼法等等已经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了,尽管小花将这些功劳全部放她娘亲头上,可这还不够的!不过拜士林的带头人苏老先生为师就不一样了,人家也只会说苏老先生名师出高徒不会想到什么地方去,纵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有苏老先生这个大旗在,大家也只会归因于名士都会有些奇怪的毛病,都是独立独行的。
    张猛当然不知道李湛心中的想法,更不知道这不要脸的混蛋让小花拜苏老先生为师还有一个隐秘的目的,那就是为自已将来娶小花当妻子减少压力,不知道李湛将他都设计了的张猛现在还一味的在心里感谢他,暗暗下决心更努力操练李湛,让他早日练出一身好功夫。
    原来苏老先生爱美食!小花恍然大悟,得了,这又一个爱吃的,为什么她身边吸引的全都是吃货呢?小花嘴角抽了一下,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不管怎么说小花有了一种厨师的自豪感,下定决心下次多弄点好吃的给苏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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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快谢的时候,春天快结束了。
    小花的字还是进步不大,老先生郁闷得不行,说这姑娘懒吧,她还真不算,每次吩咐她写多少张字准写多少张。还是只能归因于天份吗?
    “一定是我力气太大了,控制不住笔尖。”小花看着苏老先生怏怏离开的背影难过了。
    “其实我觉得小姐还是有进步的。”橘子赶紧安慰小姐,她觉得最起码她现在看得懂她写的是什么的,以前还全是鸡爪子印呢。
    “但身为师傅的弟子来说是不够的。”小花苦恼不已,苏老先生以前教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天纵之才,像她这样字都写不好的还真少见。
    橘子同情地看着小姐,身为苏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压力也未免太重了点,小姐担心名师出不了高徒让苏老先生蒙羞。
    “对了,我想到一个好方法。”小花眼前一亮,她为什么一写要和毛笔相爱相杀呢,能写字的东西又不止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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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小花休息日,不用上课,沈佩和李湛习惯性的在小花休息日的时候来蹭饭了。
    一进门两人隐约听见悲惨的鹅叫声,橘子和谢大娘一脸担心地躲躲闪闪,见到两人松了口气,“沈小学士,安平王,快去帮小姐抓鹅。”
    今晚莫不是打算吃鹅肉,两人对视一眼兴冲冲地往后院走,两人已经彻底沦落成吃货一只了,只要有吃的,很多下人才干的活他们已经很习惯地帮小花做了,因为下决心将两人培养成新时代好男人的小花振振有词,“你们来我家不能干等不干活啊,你们好意思吗?”
    在小花罢厨的威胁下两人只好做点能做的事。当然还有读书人清高的沈佩原本是打算不理会妹子的,但小花怒了,说了句让他觉得震耳发聩:“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可随便啊,厨房在你们看来是小事,但它关系到老百姓有肚子就是大事,老百姓造反都是饿出来的。”
    沈佩越想越有理,之后小花在厨房需要帮忙时就不担心没人手了。所以小花现在在后院抓鹅他很自发地过来抓鹅。
    小花爱吃肉,李湛的沈佩也爱吃肉,小花曾经考虑过在家里弄个猪栏,但大家都坚决反对,尤其是宋嬷嬷气得脸都发青了,这是京城不是哪里的山沟沟,哪有人在这么自己住的地方养猪的!更何况猪可是很臭的。
    不能养猪,总能养鸡鸭吧,但小花嫌弃鸡鸭身上的肉太少了,最后才决定养鹅的。跟很多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养鹅为了风雅不同,小花养鹅纯粹是为了它们肉多!上流社会只养几只鹅而小花养了几十只就知道目的不同了。
    宋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这养鹅是世家的爱好,只要没人看见你杀鹅吃鹅,谁知道你是附弄风雅还是作储备粮了,只要不养臭烘烘且又是下等人才吃的猪就行了。
    其实小花现在抓鹅并不是为了吃的,她是为了她的鹅毛笔啊。可惜满院子的鹅没一只肯配合她拔毛的,现在满院子的鹅到处拍着翅膀乱飞一通,小花努力跟鹅作斗争,别小看鹅,很多农村养不起狗就养鹅,被鹅狠狠地啄一下肯定会发生流血事件,所以现在橘子跟谢大娘缩在屋檐下都没胆子出来,当然不是她们不帮忙实在是被啄怕了,至于几个下人也很狼狈,农村很多人家养不起狗还养鹅来守门,这些鹅的战斗力可想而知的,他们的手都被啄出血了,艺高胆大什么伤都没有的小姐嫌弃得不行,干脆就只让他们帮忙赶鹅了。
    看见两少年进来,小花眼都亮了,“快来帮忙!”
    一只鹅拍着翅膀惨叫着飞过来,沈佩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将两只翅膀反绑起来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顺手抓住从身边飞速跑过的一只灰毛的鹅。
    “不愧是小沈探花!”橘子和谢大娘松了口气,橘子眼睛里都是星星,人长得美脑瓜又聪明身手还这么厉害,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吗?
    橘子用梦幻的目光看着小沈学士十分灵活地将鹅放入鹅舍。
    谢大娘倒是一路看着安平王,相比起能干的小沈探花,他就孩子气多了。两人无语地看着安平王兴高采烈地撵着鹅满院子跑,玩得十分高兴,不对,也不是玩,小花仔细一看点点头,还是挺有策略的,他将鹅赶到沈佩处,沈佩就不用到处跑去追鹅了,效率一下子提高了。
    终于几十只鹅被抓回了鹅舍,橘子和谢大娘松了口气下去干活了,嗯,今晚又多了两吃白食的,还得去多买菜回来才行。
    李湛意犹未尽的弄了根鹅毛逗鹅玩,鹅舍是用木板做成的,两块木板中间有缝隙,外面系着食槽,刚好让鹅伸出头来吃外面食槽里的食物。李湛的行为大约是激怒了鹅,一只看起来非常凶猛的鹅头猛的伸出鹅舍想啄他的手,李湛哈哈大笑缩回手去,“够不着,哟,头再伸出来啊,够不着!”
    沈佩看着李湛孩子气地跟鹅舍里的鹅玩一伸一缩的逗鹅游戏郁闷了,你今年都几岁了,这么幼稚你家人知道吗
    小花正低头找最合适的鹅毛,抬头对无所事事的沈佩说,“大哥,来帮我找鹅毛吧。”
    沈佩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妹妹,你长胡子了!”
    李湛忍不住扭过头来,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小花满头都是白白的鹅毛,脸上也沾了一些,最好笑的是鼻子下面一根鹅毛看起来特别像胡子。
    小花赶紧弄干净身上的鹅毛。
    “收集鹅毛是为了玩吗?”李湛看着小花手里抓着的一大把鹅毛给出良心建议,“如果想要弄个毽子还是用鸡毛更好。”
    “才不是,我是想做笔。”
    “笔?”沈佩奇怪了,“鹅毛也可以做笔吗?”
    “当然了,写字很方便呢,比毛笔快速多了。”小花郁闷地说,“我实在写不来毛笔字,所以想弄支鹅毛笔试试。”
    这样等同于作弊吧?沈佩正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算了,这鹅毛能不能当笔还不一定呢,若是真的能当笔使用这也算是开创了书写用具的先河,到时苏老先生非但不生气反而会大喜吧。
    小花将鹅毛脱脂硬化,在管壁上小心切一条缝,很快一支鹅毛笔就做成了,沈佩试着用鹅毛笔写字,果然速度快多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写一些很小的字,这样官府的文档什么的记录速度就快了。他深思了会,热切地对小花说,“我也来做几支吧,写字很方便。”
    李湛也两眼发亮,他去欧罗巴时见过有人弄这种笔,他为什么没想到做一支出来呢。“这种笔最大的用处是可以拿来画图,它不像毛笔要经常点墨水,汲一次墨水可以用好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宋嬷嬷:我坚决反对在府里养猪!这会将格调拉低的。
    小花:那养鸡鸭吧。
    宋嬷嬷:算了,养鹅吧,现下贵族视养鹅为雅事。
    小花:哦,这才是贵族啊,这才是所谓的做biao子又要立贞洁牌坊啊,肚子不饿的时候是风雅,肚子饿的时候是储备粮,嬷嬷说的人一定要会做表面功夫原来就是这样。
    宋嬷嬷:#%……
    ☆、第121章
    李湛简直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等死的那个是他皇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
    “湛儿啊啊……”德崇帝一看到李湛就猛抓住他的袖子,伤心得涕泪交加,“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的,呜呜,朕的皇儿啊啊……”
    李湛赶紧整个人保住哭得无比伤心的皇帝,微微松了口气,来传信的太监说他皇兄吐血了,他还以为真的快没气了呢,现在看来虽说气若游丝,脸色惨白,但比他想像中的好一点。过程他已经听说了,又是他皇兄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做出来的,目标是那两怀上的丑妃。
    “已经查出来是谁做了?”李湛问。
    德崇帝脸色极为复杂,痛苦怨恨伤心混杂。
    “说吧,是哪个妃子动的手?”李湛的声音冰冷得像十二月天的雪,经太医的诊断,那两个丑妃怀上的都是男胎,现在无缘无故死了一个,他皇兄看得开,他可看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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