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兰瑟将餐盘和厨房都收拾得很干净。
而伊恩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清早海利的电话将伊恩惊醒。
“伊恩,范·查特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伊恩从沙发上坐起来。
“谋杀。我现在正在赶往他别墅的路上。”
“我马上出门。”
伊恩身上的衬衫和西装连换都没有换过,他发觉卧室的门是半开着的,而兰瑟已经不在了。
伊恩看了看时间,刚好早晨七点。
兰瑟在桌子上留个字条,他出去买早餐了。
伊恩呼出一口气,发了条短信要兰瑟注意安全。毕竟意图绑架他的人还没有找到。
当伊恩路过兰瑟那幅画时,胳膊挂住了盖在上面的白布,落了下来。
伊恩赶紧将白布捡起,一抬眼,看见那幅画时不由得愣了愣。
画面很美,斑斓的晚霞与路灯交接在一起,自然柔和,却将许多颜色衔接在了一起。
伊恩不由得多看了两秒,他告诉自己没有经过兰瑟的同意就私自看对方的画作是不应该的。
他赶紧将画盖上,锁门离开。
当他来到范·查特的别墅前,纽约警方已经拉起了黄色的隔离带。
费恩·基汀戴着手套穿着工作衣站在门口,看见伊恩的时候抬了抬眼镜。
“情况怎么样?”伊恩问。
“至少看凶案现场情况,可以排除入室抢劫。因为除了大画家看起来很糟糕,整栋别墅没有任何被弄乱的痕迹。他的尸体在楼上的画室里。”
当伊恩抬腿走上楼梯时,费恩递给他一个纸袋。
“这是什么?”伊恩问。
“呕吐袋。刚才有个菜鸟警察,差点吐在犯罪现场。”费恩回答。
一旁的海利笑出声来,他拍了拍费恩的肩膀说:“这点你大可不用担心。伊恩叔叔的阅历比什么菜鸟警察要丰富多了。更可怕的场景他都见识过。”
伊恩轻笑了一声,戴上手套和鞋套,走上楼去。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迎面而来。
范·查特坐在画椅上,仰着头,双手背绑在把手上,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一位警察来到伊恩与海利面前,“我听说你们负责的连环杀人案里,凶手是根据范·查特的画作来杀人的……所以我们认为,这件案子应该在你们负责的范围内。”
画椅之下是一大滩的血迹。
鲜少离开解剖室的伯恩医生竟然也拎着箱子来到了现场。
他一打开门,就张开双臂要与海利拥抱。
“哦,亲爱的——你真可怜!”
“为什么觉得我可怜?死掉的人又不是我!”海利耸了耸肩膀。
“这么没有美感的案子,一定让你觉得视觉上受到了荼毒!”
伊恩将海利拽出了伯恩医生的怀抱,对他说:“医生,那里有具尸体等待着你。我们需要你初步判定他的死因。”
伯恩医生遗憾地走到范·查特的面前,手指在他的身上按了按,检视了他的五官之后说:“他身上直观的刺伤就有九处,根据现场流血量来看,他死于失血过多。当然也不否认极度的疼痛让他像是温德尔一样心脏难以负荷,忽然崩溃。如果是后者,他的痛苦程度减轻很多。具体结果要等到解剖之后才能确定。”
伊恩拽过一位警察问:“这里只有受害者一个人吗?有没有另一个名叫马斯洛的年轻人在这里!”
曼宁医生曾经说过,自己离开参加研讨会的期间,他特别委托的范·查特的学生马斯洛来陪伴照顾。
“没有。是负责打扫的佣人报的警。她说整栋别墅她只看见了范·查特一个人。”
伊恩看向海利,“你有马斯洛的电话,对吧?”
就现在的场景来说,马斯洛是首要嫌疑人。
海利笑着取出手机,拨通了马斯洛的电话。伊恩本来很担心电话会无人接听,但没想到不到两秒就接通了。
“喂,马斯洛,我是拉塞尔探员。”
“哦!拉塞尔探员!你好!你今天是要来我这里喝茶吗?”
马斯洛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期待,全然不似谋杀之后。
“今天有点忙,可能没办法去你那里做客了。我只是想问一下查特先生还好吗?”
“他应该还好吧?昨天我离开的时候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你没陪在查特先生身边?”
“哦,因为我即将在华盛顿举办一场小型画展。主办方和我有许多事情要商量。查特先生叫我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耽误画展。他还笑着说他的病情控制的很好,不会突然就死掉。是……查特先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期待你的画展,记得寄邀请函给我。”
“哈哈,那是当然。”
电话挂断了,海利望向伊恩,“你听见了?你怎么看?”
“就算马斯洛的画展是真的,也不代表他没有嫌疑。最麻烦的事情是,马斯洛在这栋别墅里生活过,他的指纹和dna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嘿,费恩!你的人找到凶器了没有?”
“凶器?”费恩将一副刀架送到了伊恩的面前,“你闻到什么味道了?”
“消毒水。”伊恩皱了皱眉,“凶手没有将凶器遗弃,而是用消毒水破坏了dna之后再放回刀架上?看来他十分自信。”
“我打赌,指纹也被擦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伊恩又接到了纽约警局的一个电话。
“康纳探员!格里芬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他的车停在自己公寓的楼下,车门大开,地面上还有一滩血迹!如果我们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被人打伤之后带走了!”
伊恩用力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些事情是没完没了了吗?”
第34章 艺术家13
当伊恩转身时,他发现海利就站在范·查特被刺死的椅子前,双手揣在口袋里,身影依旧休闲淡然,但目光却是伊恩所最不想看见的涣散与呆滞。
“不会吧……”伊恩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疼得厉害。
范·查特的死因已经很清楚明了了,伊恩并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海利去尽情“想象”。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家伙又进入了他的幻想!
一旁的伯恩医生啧了啧嘴,“唉……又开始了啊!”
伊恩无暇关注海利现在到底进入了哪个层次,在他的幻觉里凶手是不是已经开始了谋杀,伊恩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拍打着他的西装裤,撩起海利的裤脚,检查他的袜子。
伯恩医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嘿,伊恩,要是海利知道你这么主动并且急不可待地‘抚摸’他,我估计他会高兴得晕死过去。”
“他现在正‘死’着呢!”
伊恩冷冷地掀开海利的领子,还是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东西。
这时候的海利脸色逐渐苍白,剧烈地抽吸,用力捂住自己的身体,向后栽倒。
伊恩伸手拽住了,托着他的后脑缓缓倒下。
“哦……开始了……我打赌现在在他脑袋里播放的是凶手刺杀范·查特的剧情!我看看,凶手一共刺了范·查特十六下!”
伊恩很想把伯恩医生的嘴巴缝起来,但海利让他分身乏术。
他从海利极度痛苦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忍耐的表情里可以清楚地数出来在他的幻觉里已经被刺了多少刀。
“海利!你听着……”伊恩的手指掠开他的额角因为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痛苦而汗湿的发,用力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不需要体会到最后一刀!这毫无意义,你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该让他体会到比被刺十六刀更疼的事情,当一种感觉凌驾于他的幻想时,他就会醒了。”伯恩医生蹲在海利的身边,十分专注地欣赏他的痛苦,“不过你不觉得他痛苦的样子很迷人吗?或者就让他这样死掉也好,我就能解剖他了。”
如果真如伯恩医生所说,需要更加痛苦的刺激,那么用别针扎手指或者踹他几脚之类的根本就不会有用!
此刻的海利,微微张大了嘴巴,似乎用尽了最有一口呼吸。他的眼睛茫然地望向上方,逐渐失去焦距。
那个表情与范·查特一模一样。
伊恩覆上海利的胸膛,那里就像是火山枯竭后最后的沸腾。
“喂!混蛋!你别再考验我的耐心!你应该很清楚,你不能永远依靠别人!你得自己醒过来!”
这时候,伯恩医生从他的手提箱里取出一把手术刀。
“你想干什么?”伊恩瞪了过去。
“帮你。我们可以在他的手臂上刺上十六刀,等到第十七刀的时候,我打赌他就会醒过来了。”伯恩医生用十分肯定的表情说。
他抬高了手腕,刀锋泛起了寒光。
伊恩看着伯恩医生的眼睛,他确定这疯子是认真的!
当伯恩医生的手狠狠扎下来的时候,伊恩蓦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你敢真的那么做,我会拧断你的两只手,让你再也握不了手术刀。”
伊恩的声音平稳而冰冷,压迫着神经。
伯恩医生愣住了,随即唇上扯起一抹笑,“你的表情不像是要拧断我的手,而是想要杀了我。我在帮你,伊恩。你还能想到比这个更让海利感到疼痛的方法吗?”
“我要你给他注射肾上腺。”伊恩的声音冷锐如寒锋。
“你在开玩笑吗?伊恩,我是一名法医,我不救人,所以我不需要随身携带肾上腺。”伯恩狭长的双眼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不,你有。”伊恩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伯恩医生的手腕发出咯咯的声响。
“……伊恩,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