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瞧那贵公子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牵着寒香的手,“我们走。”
“二位姑娘留步。”贵公子起身。
如故眼角见无颜下意识地把脸埋得更低,几乎把整张脸都缩在了斗篷里,直觉无颜不但认得这个贵公子,而且很怕贵公子看见他的长相。
她虽然和无颜各种不和,但无颜和止烨玉玄他们是朋友,如故护短,在外人面前,不自觉得就会想保护他。
警惕地转身,“公子有何贵干。”
贵公子把刚才的事,半点不漏地看在眼里,知道寒香除了如故,谁也不信任,绝不会跟任何人走,包括他。
而且这姑娘的几个侍女的功夫都是高得可怕,硬来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能否请寒香姑娘借一步说话?”
果然还是打着寒香的主意,如故更留多了个心眼。
寒香已经被吓得不轻,除了如故,对谁都保持着警惕,拉着如故的手不放,也不回答贵公子的问话。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故也不打算放寒香与这个不明来历的人单独相处。
“尔颜只是想请寒香姑娘看样东西,只是这样东西实涉及到一些隐私,不能当众拿出,如果这位姑娘愿意,可否陪寒香姑娘一同看看。”
人家都说到这一步了,如故也不好过于刁难,牵了寒香走开几步,却不走远,只要这人有什么异常举动,止烨他们可以及时出手施救。
贵公子不指望如故能对他放心,背转身,用身体挡住众的视线,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信封,取出里面信纸,信纸上画着一块被分成两半的玉佩图案。
贵公子指着其中一边,“寒香姑娘可认得这个。”
如故感觉到寒香的手蓦地一紧,不由地往那图案看去。
是龙纹环佩,左面一块刻的是‘平安’二字,而右面那块刻着‘如意’。
贵公子指的是刻有‘如意’二字的图案。
这年代,仍是只有皇家才能用龙纹。
如故第一眼看见这个叫尔颜的公子,就觉得像皇家的人,这时更加肯定。
只是不知是哪国的皇子。
寒香掌心瞬间汗湿,却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寒香没有见过。”
贵公子微微有些失望,又盯着寒香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不相信寒香的话,“姑娘真的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寒香退开,不再看纸上图案。
贵公子这才收了案纸,“既然如此,尔颜就不再打扰姑娘,这件事,还忘二位姑娘保密。”
如故本来就不是嘴碎的人,虽然也喜欢八卦,但八卦在她这里,一向是只进不出,“我什么也没看见。”问寒香,“你看见什么了吗?”
寒香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小声道:“寒香也没看见。”
尔颜微微一笑,这姑娘果然有趣,“能不能请问姑娘芳名?”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以后这东西被泄露出去,找我麻烦,可是行不通的?”如故两眼望天,他这么找法,就算她们不告诉别人,难保其他看过这图纸的人,不会告诉别人。
尔颜哑然失笑,“尔颜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出来行走,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男女这间没有朋友。”如故以前也以为男女这之间会有朋友,结果被她当成朋友的萧越也变了质,整天想跟她搂搂抱抱,可见男女之间做朋友很不靠谱。
而皇家的人口密心箭,更加不靠谱。
“那他们……”尔颜望了止烨他们一眼。
如故还是姑娘打扮,说明没嫁人,那么那几位和她自然不会是夫妻关系。
如故瞟了眼无颜,“他是我的敌人,整天想着怎么害我,不过我和他有生意上的合作,有时候不得不凑一起,至于另两位,是我的家人。”
尔颜笑看了从头包到脚的无颜一眼,一个男人总给那女人找麻烦,却又要和她一起,绝不会是敌人。
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出来。
“不过,就算我不告诉你,你出去一听也就知道,不如告诉你算了。”如故皱眉,太出名真不是好事,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却很容易被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我叫如故。”
如故!
“北朝临安郡主如故?”尔颜惊了,他前不久才收到风声,临安郡主改名如故!
传说有脸蛋没脑子,恶毒淫荡的如故?
“吓到你了?”如故摸了摸脸,“我的美名果然传得挺远。”
尔颜被呛得一阵咳,是臭名……
不过面前女子清丽可人,虽然言行上有些顽劣,却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她就该这样。
再说她两次救这个鲛人,大义凛然,而这时看着他的漆黑大眼睛,清澄纯真,实在看不出传言中的恶毒淫荡。
如果不是传言有误,就是这女子太过于会掩饰。
“郡主国色天香,确实是尔颜从来没见过的绝色。”
如故‘哧’了一声,“男人果然没句真心话。”
尔颜怔了一下。
如故指着寒香,“她就比我漂亮。”
尔颜失笑,“在尔颜看来,二位姑娘都是世间绝色。”
如果光看脸蛋,或许寒香真的还胜如故一分,但如故那双灵动的眼,让人看着,就不想再挪开,任旁边再美的花,也成了她的陪衬,所以论光彩,如故仍是无人可比。
如故对这张脸长得如何,并不是特别在意,但被人当面夸奖,仍觉得脸皮发热,有些别扭。
“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回去了。”如故对这些花言巧语没兴趣。
今天朔月,离止烨和无颜他们远了,就觉得身上有些森冷。
虽然不算太难忍受,但她实在不喜欢冷的感觉。
“没有,尔颜告辞,后会有期。”尔颜向如故抱拳行礼。
如故看着尔颜离开,“这人彬彬有礼,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自以为是,倒也难得。”
止烨上前,勾住如故的肩膀,“丫头,看上人家了?”
如故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人长得好,家境也应该好,性格也不错,谁不爱?”
无颜绕到如故身前,把脸凑到如故面前,把斗篷帽子拉开一些,露出他妖艳邪媚的面庞。
“我长得也不错,性格也好,家境虽然不怎么样,但我贵在有一颗忠诚之心,你看怎么样?”
如故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这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一天到晚给她使绊子,折腾得她欲生欲死,她看着这张脸,就有吃他的心。
止烨把无颜提开,“别闹了。”
无颜嘻嘻一笑,转头对上寒香的目光,眼里的笑微微凝住,但很快重新化开。
伸了个懒腰,“这破地方呆够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止烨飞快地看了寒香一眼,看样子,如故是打算把这姑娘一起带回去了。
如故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寒意,“今天恐怕走不了。”
止烨和无颜一起向如故看去。
“去海边。”如故把寒香亲自送去海边,可是转眼寒香却被人送来拍卖场,这件事和夏婆婆一定脱不了关系,回头问寒香,“你是怎么被送到拍卖场的?”
夏婆婆的石屋外有一梅和二兰守着,但一梅和二兰一直没有来报信,说寒香被掳。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一梅和二兰没发现寒香被送走,二是一梅和二兰出了事。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都得亲自去看看。
如故想到这个问题,三菊和四竹同样想到。
一梅和二兰是她们同胞的姐妹,血浓于水,她们比如故更急着去海边一看究竟,不过她们得守护如故,不敢擅自离开。
听说如故要去海边,顿时来了精神。
“我进了屋就闻到一股药香,然后就人事不知了,等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间石屋里。那石屋里到处是陈年的血迹,甚至还有干掉的鱼鳍。”
“会不会是杀鱼留下的?”
寒香摇头,眼里闪过一抹恐惧,“是鲛人的,而且我在石屋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身体很快就不能动弹了。”
在寒香被推上拍卖场时,如故就闻到了那股药味,已经想通了来龙去脉,“是夏老太婆把你送去拍卖场的?”
这时外头传来三菊的声音,“郡主,我大姐和二姐回来了。”
如故开门,见一梅和二兰好好地站在车下,松了口气,环视左右,夏老太婆的石屋就在前面,“夏老太婆呢?”
一梅道:“一直没见出来。”
如故眉头微蹙,“那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进出?”
“没有人进出。”
“立刻在附近搜,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一梅和二兰心思细密,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会放过,不可能这么大个人出入,会丝毫没有察觉。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屋里有暗道。
止烨骑着马护在车前,睨着如故笑了一下,反应不慢,“你怀疑寒香的事,与夏老太婆有关?”
“是。”
“如果有关的话,她这会儿正坐在家里等着收钱,不会跑。”
“拍卖会已经结束,如果真是她干的,她收不到钱,怎么可能不跑?”
夏老太婆如果知道寒香拍卖失败,当然会想到,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你太小看了钱家,小看了小开,小开已经把老太婆的同伙扣下,同时放了烟雾蛋,老太婆这会儿一定以为寒香姑娘已经被人买去,在家等着收钱呢。”
如故看着止烨,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喜呢,这些个侍郎真是太过聪明能干,什么事到他们手上,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们做什么事,都无视她。
她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不跟她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