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为了这份信任,失去了一切,丈夫,爱情,女儿,还有自由。
“你可有想到有今天?”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刮,我无话可说。”能死在她手上,他心甘情愿。
“当年,我不杀你,今天我同样不会杀你。”
北皇迷惑。
“我要你尝尝妻离子散,一世孤独的滋味。”凤真眼里满满的恨意。
北皇却笑了,孤独?
自从他嫁了靖王,他就一直孤独着。
他身为帝王,众星捧月,但谁知道他却是最孤单的那一个。
这一世,他就没指望过能从孤独的苦海中脱离出来。
北皇被押了下去,老太太被囚禁在她自己的房里。
凤真遥望天空,紧抿着唇。
她正大光明地站在了这里,真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然,他和如故却下落不明,那点胜利感与心头忧虑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一队人马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过,车帘揭起,露出车里人姣好的面容,那双阴霾的眸子染上一抹难以压制的喜悦。
太上皇老了,只求民则保身,他舍太上皇,选择凤真果然是明智之举,短短时间就攻破北朝,以后北朝将是他的天下。
忽地感到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转头看去,看见北皇惊愕的眼神,他看着北皇的狼狈相,笑了笑。
北皇对上云夕的目光,眼里神色由惊愕变成不解。
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越国的官兵拥护着,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时,听见左右官兵唤云夕国师,他本少血色的脸,越发的白了。
这些年,只有云夕在身边时,才能暂时感觉不到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孤独。
云夕是除了凤真以外,唯一让他挂念的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竟是越国太上皇幕后的黑手。
他无力地闭上眼,这世上唯一的一点想念也彻底地熄灭。
越国攻下北朝,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让北朝的百姓接受新主。
就在这时,钱家所有商铺突然间关闭,整个钱家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这一百来年,钱家商铺一直领导着整个商界,其他商人所占的地位微之又微,而绝大多数商人都和钱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钱家突然消失,各国商业顿时瘫痪,物价乱涨,一片混乱。
凤真当机立断,开启皇仓救济百姓,只求暂时稳住百姓,不让局势恶化下去。
哪知,皇仓之中的粮食物资凭空而飞,别说救济百姓,就是供他们吃用也供不了几天。
凤真这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立刻调用水族,以最快的速度从别处调用物资。
不料,水族的人竟也全部失踪,连水族的船都不见一艘。
派出去从附近城池调用物资的官员回来,说官府粮仓已经被清空,没有粮食可调。
凤真心底一凉,知道大事不好。
正处于动荡北朝百姓越加惶恐。
正在凤真彻底的懵了,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而云夕却无声无息地失去踪影。
凤真气得眼黑,这只咬人的狐狸。
看见肥肉时候,拼了命扑上来,发现面对的将是一无是处的烂摊子,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凤真揉了揉涨痛的额头。
如果这时候,云末在身边,或许能有办法帮她解决难题。
接到急信,越国沦陷易主,南朝前长公主称帝,太上皇被杀,人头悬挂城门。
越国众臣,投靠南朝的重新封派官职,不肯投靠的一律满门抄杀,越京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怎么可能?灭国这么大的战事,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传出?”凤真两眼发黑。
这些日子,她攻打北朝,军粮物资都是从越国送来,从来不曾断过,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地沦陷?
“没有人攻城,只是京里不知哪里冒出那许多人,围攻了皇宫和各大臣府邸,他们个个身手高得离谱,一夜间,就控制了整个京城,第二一早就开门迎了南朝长公主进城,百姓还没回过神来,就宣称越国易主,而那些任职官员都是平时在京里深得百姓信任的人,而平时欺压百姓的各达官贵人,上到皇家,下到街市恶霸,一律砍头,百姓一片叫好。如今越国虽然血流成河,但百姓一片宁和。”
凤真两腿一软,坐倒在身后龙椅上。
城丢了可以打回来,但民心丢了,就真没了。
这数十年来,母皇和云夕为了捉灵兽,四处屠杀,造下无数杀孽,民愤冲天,只不过恐怕国师的铁腕政策,敢怒不敢言。
她上位这些年,一直也利用这点拉拢民心,但她处处被母皇压制,各种顾忌,能拉拢的不过是可以助她上位之人,而那些作恶之人,照样活的好好的,而且还在不断作恶,她无可奈何。
百姓虽然体谅她的无奈,同时也失望于她的无能。
现在有人为他们出头,岂能不反?
越国灭是必然之事。
她再带兵打回越国,就算攻下城池,也拿不下人心,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现在越国活着的大臣中,还有几个可以为她所用。
回去,她没有把握,而北朝帝京经济陷入死局,北朝百姓绝不会再顺服于她。
如果她杀一儆百,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最终引来的不过是民反,到头来只能是无谓的屠杀。
杀光了城中百姓,这城也变成了空城。
一个空城还如何经营?
如今,她退不是,进不是,真正陷入了死局。
近来北朝灵兽的频频动作,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诱他前往北朝的圈套。
凤真虽然被太上皇压制,但她的战略头脑绝不是他人可以相比的,凤真坐守越国,就算民愤再高,也没人敢动虞氏皇朝,但凤真离开,越国空虚。
南朝乘这机会,立刻控制住越国,断了他们的后路。
凤真脸色一变,蓦地起身,叫道:“戒备。”
身边亲信却不见一人,凤真暗道了声,“不好。”
凤真又气又急,却也顾不上他,快步跑出殿门,外头自己的亲兵一个不见,整整齐齐地分左右站着两列黑衣人。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面戴鬼面具的男子正沉稳地慢慢步上台阶。
他身形笔挺,只是这么一步一步走上来,却有一股让人不能直视的威压气息。
“殇王!”凤真苦笑,这些年,她暗中借助殇王之力,就该想到,殇王不可能无故助她。
殇王上了最后了阶台阶,站在离她五步之处才停下,微低了头看她,面具后的眼静如止波,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扬张狂妄,甚至没有任何喜怒。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殇王勾唇,微微一笑,“那些人真是你的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真心底发冷,一种不好的感觉随之蔓延而开,但她不愿意相信突然萌生的想法。
殇王抬手,捏住脸上面具。
凤真盯着那乌黑的面具,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
面具缓缓揭开,露出一张俊雅清秀的脸庞。
他顺手解下披风,里面一身白衣干净得一尘不染。
云末!
凤真从来没怕过谁,这时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发抖。
瞪着面前稳重沉静的秀雅脸庞,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了附近飞鸟,而她的眼里却涌上泪。
这些年,他为她谋算,助她铲除异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对他没有半点怀疑。
这时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他的一颗棋,一把剑。
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云末淡淡看着,神色依然温宛。
过了好一会儿,凤真才渐渐收了笑,同时咽下眼里凝着的泪,“我女儿在哪儿?”
“她很安全,你不担心。”
凤真再怎么恼怒,对他的话,仍然相信,“萧越和靖王是不是落到你手上?”
既然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么萧越和靖王的失踪与他不可能没有关系。
“萧越确实是我们请去的,但靖王爷却如故请去的。”云末也没想到,如故会把靖王给顺了去。
凤真松了口气,既然这样,如故和靖王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接下来,却更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云末掳走萧越,减弱北朝的实力,才让她轻而易举地拿下北朝。
这时候,钱家和水族撤离,令她陷入僵局。
而他这时候出来坐收渔利。
她打了这么大的场仗,赢家却不是她,而是云末。
蓦地看见台阶下还站着个北皇。
突然觉得刚才和北皇说的那些话,句句打在她的脸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想把我怎么样?”
“越国和北朝我可以还给你们,但我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