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对“洗三”这么古老的礼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听了洗三的流程后,十分担忧元泰的身体。
“元泰还这么小,沾冷水怕不合适吧?”容昭皱眉道。
“这个你放心,朕会亲自安排,大殿里烧得热热的,脱了衣服也不至于冻着,水也用温水,权当是给元泰洗个澡了。”
容昭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婴儿都是这么过来的,秦瑄给元泰办洗三礼本就是为了表达他的重视,她若是推拒了,反倒让人看轻了元泰。
“没事,洗三在就在九州胜景办,如若这样都能出事,朕这个皇帝也不要当了。”秦瑄知道容昭在担心什么,便直接出言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容昭一想,也是,九州胜景可是皇上在北宸园办公的地方,地位等同于乾清宫养心殿,这里都能出事,那秦瑄也不要混了。
两人商议妥当,便派人前去宫里知会皇贵妃一声。
北宸园如今严密得跟铁桶似的,皇宫那边也不是不想安插钉子,可愣是一个都按不进去,想走内务府路线,可内务府多半都掌握在皇室侧枝手中,而领头的都是皇上的心腹,她们哪里买的动里面的人?
宫里的女人苏日安不甘心,也没办法,只好在北宸园外安排了几个人手轮流偷偷关注着,多少也能知道点动静。
昨夜整个北宸园的动静那么大,那些人也都知道璟娘娘要生了,但到底生的是男是女,却无一人知晓!
弄得宫里的女人一个都没睡好,全陪着容昭和秦瑄白白睁了一夜的眼,大多数都待在小佛堂里,对着佛祖祈求容昭生女儿!
偏偏到了第二天,秦瑄于早朝上宣布了这位新诞生的小殿下的性别,并且居然免了全国一年的农税,如此荣宠,简直让宫里的女人们灰心丧气,自己个比不过容昭,连儿女也比不过人家的,有什么办法呢?
皇贵妃接到秦瑄的口谕时,只是冷笑一番,不在宫中举办就不举办,当她稀罕不成?正好她还可以偷个懒,反正失望的人也不是她!
洗三当日,京中有资格出席的都来了。
只说秦瑄那石破天惊的一道免税圣旨,就将这位甫出生的小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昭示了无上荣宠,但凡对秦瑄有些许了解的大臣,都能明了这位小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这位皇上,可不像先帝那样,喜欢什么都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毁了去,当今圣上却是个极有自信的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从来不屑于掩饰,就如同四皇子的母亲,璟淑仪娘娘,分明已经独霸后宫,多少言官御史上折子劝说皇上雨露均沾,皇上却是我行我素,依然独宠璟淑仪一个。
而且,这位皇上,只要他用了心,就一定能维护住他用心的,压根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这位四皇子,怕也是如此!
想起先前的二皇子三皇子,二皇子被送走了,就算回来了也不可能有继承权,三皇子虽然没有被剥夺继承权,可谁不知道他有个不得圣宠甚至害人被赐死的母亲?这样的污点,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洗掉的,除非他将来会采取非常规手段上位,否则,他同样一辈子都与大位无缘了。
如此一来,这位万众瞩目圣心独揽的四皇子,可不就是妥妥的无冕太子了吗?
只要想到这一层,就没有一个不出席这场小儿洗三礼的!
九州胜景里,一众心思各异的人,围绕着中间那个硕大的金盆,里面扔了许多金贵稀罕的物件,明嬷嬷从后面抱出了裹着大红襁褓的四皇子。
四皇子才出生三天,却压根就不像才出生的,双手双脚有力地挥舞踢蹬着,咿呀个不停,双眼已经睁开了,大大的桃花眼纯稚无辜。
见过容昭的,都发现这小皇子酷似璟淑仪,却有一双与皇上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眼尾上翘,不笑也笑,完全综合了他父母的容貌优点,真是太会长了!
纵然众人心思再复杂,面对这个八斤多的玉雪可爱的胖小子,心中所有的阴霾也不自觉地消散了。
容昭没有长者,秦瑄也没有,便直接让宗室一位尊贵的老王妃主持,这位老王妃性情和善,看到这胖乎乎的小主角,喜得跟什么似的,一副恨不得请回家养的架势,若不是他爹是皇上,说不定她真敢开口带孩子回去。
从头到尾,秦瑄身为皇上,居然一直都待在洗三礼上,这纵然让很多人不自在,却又一次在心中肯定,这位四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真是非同一般。
那金盆中装着热水,秦瑄亲手摸了温度,才示意产婆脱掉襁褓,将四皇子放进水中,那水一沾身,四皇子便大哭起来,声音响亮得几乎充斥了整个大殿,直震得人耳膜疼!
满宫的人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十分高兴——响盆响盆,可不就是越响越好!
容昭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去前殿,可母子连心,元泰哭的时候,容昭隐约听到那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疼丝丝的。
好容易,洗三礼才结束,元泰被抱回了容昭身边,抽抽搭搭地哼唧,仿佛在诉说委屈似的,容昭被他哼得满心酸楚,忙掀了衣襟,让这小子一口含住,这才算安抚住了。
随后跟进来的秦瑄好气又好笑,望着这小子扒在他娘那雪一样的胸脯上,一边吃着,另一只小手还护着另一边,那舒服劲儿,目光中又流露出难掩的嫉妒——他还没亲近过几回呢,便宜这小子了!
容昭也注意到了他那火辣辣的目光,嗔道,“回过头去,登徒子!”
秦瑄眉头微挑,顺口接道,“那也是小娘子你美甚,爷才看呆了!”
容昭到底往里挪了挪,避过了秦瑄那狼一样的眼神,又不是老夫老妻,这般袒露过头,可就失去神秘感和吸引力了。
“说起来,刚出生那会儿,我只道元泰像你,将来也是个迷倒别人家闺女的好儿郎,谁知才短短两日,他这倒越长越好看,再这样下去,可是要比你还好看了!”秦瑄又是骄傲又是苦恼地道。
容昭白了他一眼,高傲地道,“我儿子当然是最好的!你不是早摸过元泰的骨头了?他天赋还在你我之上,让他跟着你学武就是。男孩本身就比女孩儿自由,虽说他长得太好了,可他有权有钱,谁敢欺辱?咱们再好好训练他,让他自个儿的实力也强大起来,那就是再好看十倍,也只是老天的厚爱!”
到底是男孩子,他们对他的容貌倒是不怎么担心,这要是女孩,长得这么美,他们就该操心死了。
“罢了,以后好好操练操练这小子,不能让他有一丝松懈!对了,昭昭,我给元泰取了个大名儿,元泰这一辈五行取金,你瞧瞧这个可好?”秦瑄从袖中取出一份明黄锦帛,摊开在容昭眼前。
那上面两个端正苍劲的大字:秦钦。
容昭看了一眼,她对这些文字什么的并不敏感,也不知道好不好,虽然有点重叠的意思,感觉读起来缺少男子气概,但倒还朗朗上口,易写易记,免得小孩长大了嫌弃自己名字笔画多不好写。
容昭倒是忘了,这古代的小孩长大了,多半都流行字,名字只在正式场合书写时常用罢了。
“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取了小名,大名自然是交给皇上,这名字挺好啊!”容昭直接道。
秦瑄莞尔一笑,心知昭昭没发现其中奥秘,昭昭看起来虽然一派钟灵毓秀,根骨清奇,灵气十足,偏偏与文学上毫无天赋,简直就是俗得不能再俗了,她自己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短处,很是坦然大方,他还就喜欢这样的昭昭。
罢了,这“钦”字几乎是帝王专用,这层寓意还是别告诉她了,免得她受到惊吓,反而不喜欢这个名字。
洗三过后,就是漫长的月子期。
容昭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起来十分迅速,甚至都不用那些什么绑缚肚子的布带,肚子在明嬷嬷专业的按揉下,不过半个月,就缩回去了一半,只微微有一点凸起了。
秦瑄开始不知道容昭在全天候喂孩子,等他无意间发现那留个奶娘差不多都是摆设时,简直吃惊极了,想要阻止容昭,却被容昭的一连串道理说得节节败退,容昭也不提别的,只说自己每天吃什么,奶娘吃什么,自己身子好,还是奶娘身子好,自己这是真正的第一口,奶娘那却是已经被吃过几个月的,到底孰优孰劣,一对比可知。
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不用好的,反而却用别人剩下的呢?
秦瑄没想到容昭会从这么刁钻的角度去说服他,但更无语的是他真的被劝说得动摇了,他们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哺乳的好处?那初次的好处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