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棠抑制住内心翻滚的情绪,柔声道:“叫皇祖母伤心了,是朕的过错。”
太皇太后听到这一句,微微抬头看向赵佑棠。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孙儿。
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站起来:“皇上处理的很好,是他们不对在先,犯下如此大错,当斩。”
赵佑棠默然。
皇太后见此,在心中微微叹气。
太皇太后又问:“陈越处斩了,何人接替?”
“朕已升夏伯玉为指挥使。”
那是他很早就培养好的心腹,太皇太后嘴角微微一挑,点头道:“好,很好,想必你什么都考虑周到了,哀家是年纪高了,能管得了什么。”
她转身走了,竟也不要别人搀扶,显得有些蹒跚。
赵佑棠看着她的背影,鼻子蓦地一酸。
他想起当年,太皇太后是如何教导他的。
太皇太后说:“做事当果断,不能感情用事。”
“任何决定,当以社稷为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说得好些话都在耳边回荡。
赵佑棠长叹一声,站了起来。
可是,他很快又坐了下去,命严正把杨大人,王大人叫来。
二人都是国家栋梁,杨大人历经三朝不倒,王大人也是两朝的老人了,
听说皇帝要实行京察,二人都吃了一惊。
京察一般六年实行一次,乃吏部考核官员的制度,这不比寻常的考核,京察是由礼部尚书亲自主持,考核范围遍及全国,以五品以下官员为主,十分的严格。
原本大前年才考核过一次,他们是惊讶为何提前了。
赵佑棠厉声道:“朕曾去过山东,正处灾旱年,尚且有贪墨之徒,不用说富饶之处,朕不知你们当年是如何考察的!”
天子之怒。
杨大人饶是老资格,也得跪下来道:“是臣之过。”
王大人也忙跪下来。
“此次京察,下月实行,王大人你为辅佐,希望不要再让朕失望!”
两人连忙应是。
赵佑棠又与二人说了一阵子,两位老臣才告退。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赵佑棠站起来,立在殿门口停了一会儿,往延祺宫去了。
冯怜容正在给赵承衍做帽子。
冬天很快就要到了,这帽子必不可少,小孩儿的头发再好也不浓密,挡不了风,她给儿子做了一顶虎头帽。
赵承衍在旁边练习走路,金贵银桂在两头看着,以防他摔倒。
冯怜容做了会儿就叫赵承衍过去,往他头上试戴一下。
一看刚刚好,她笑起来:“小羊的脑袋不小啊,还怕大了呢,小羊,你知道什么是脑袋吗?”
赵承衍拿手指指自己的头。
“真聪明啊,小羊,这个是帽子,戴在头上的。”她又给他解释,只要有机会,她什么都要给赵承衍说一下。
这孩子接受的能力也是飞快。
正当说着呢,赵承衍忽然一转头,说道:“爹爹,来了。”
“什么?”冯怜容第一次听他说一句长话,又惊又喜的道,“你说什么,小羊,你再说一次啊。”
“爹爹,来了。”赵承衍说着,就朝赵佑棠走过去。
冯怜容这才发现赵佑棠来了,她朝两边的小黄门看看,个个都低下头。
这些人真是的,经常就不回禀一下,好几次赵佑棠静悄悄进来,她都不知道,这回又是,不过怕也是他吩咐的。
赵佑棠看到儿子过来,蹲下来道:“小羊,你走那么快了。”
“爹爹,抱。”赵承衍挥舞着胖手。
冯怜容看儿子这样,一下子又有些挫折感。
她日日与赵承衍在一起,结果看到父亲那么高兴,倒是有一点儿失落,怪不得别人说远香近臭呢,瞧他走过去屁颠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