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嗓子疼得说不出话,伏在他手心里放声大哭,这才感觉脸颊疼得肌肤似是要裂开一般。
吴郎中帮谢重阳看过,叹道:“小哥也是命大之人,气息没了这半日竟然又醒啦。哎,哎!”
吴郎中开了方子,让小徒去抓了药,谢大嫂帮着煎了。他断定谢重阳是吃什么补药才会这样的,他身子本来就弱,虚不受补,若是过了头就跟中毒一般。
待谢重阳喝了药好一点,喜妹和孟婆子商量将他接去小院照顾。谢婆子原本想将儿子接回家去,想了想却又改变主意,跟着去了喜妹那里。
喜妹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他便消失了。
谢重阳被她看得心疼无比,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你休息一下。我也好累,想睡一觉。”
若不是吴郎中再三保证谢重阳只要醒过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病,也需要睡觉休息,她是真怕他闭上眼。
她笑不出,嘴巴一瘪眼泪便流出来。谢重阳叹了口气,让她伏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贴着她耳底柔声道:“你为我这般伤心,倒让我觉得自己死了都不冤枉。”
喜妹心痛如绞,恨他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说笑,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歉疚无比,“疼吗?”她半边脸颊肿着,不用问他也知道怎么回事,若他真的死了,他如何相信母亲会善待她?他心疼地用尽了所有力气却也只是轻而又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重阳病着,喜妹便什么事儿都不管,好在有孟婆子和孟永良。孟婆子让孙秀财仔细盯着铺子,不能耽误生意,喜妹早把染布的诀窍悉数教给孟永良,他也能带着染坊如常干活。谢婆子最忙,既要让大儿子盯着染坊还得亲自去看铺子,回头还要回来看看儿子,又要烧香拜佛,似是生怕一转身间什么都没了,忙得脚不沾地。
韩太太打发人送了诸多补品,却绝口不提神医消息。小白带了韩知鱼的信儿来过一次,说神医沿途一路义诊,脚程便慢了。
过了一日喜妹待谢重阳舒服些,趁他睡着的时候去韩家找韩太太问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要过年了,嘿嘿,俺都忙糊涂了,竟然没有一点过年的感觉。哎,看来真的是那句话,小时候盼过年,长大了怕过年。
过一年又老一岁呢,捂脸,要青春要年轻,身老心不老。嘻嘻。
么么亲们,年底忙碌,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呀!
ps:好吧,这一章是本文最灰暗的一章,后面就是光明一片,直到结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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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40、深沉的爱 ...
韩太太一脸惋惜,叹息道:“你说怎么就有这样的事儿,那神医明明到了泰山的,谁知道突然没了消息,说是……又义诊去了这位荆神医最是心善,这一路过来竟是一点没耽误救人。真是急死个人呢!”
喜妹虽然五脏俱焚,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原本就是有求于人,韩太太说没消息她能如何?她面如灰土,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一样。
韩太太忙扶着她坐在自己的榻上,安慰道:“你别怕,重阳是个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得我们心诚,神医就找着了呢?”
喜妹泪眼婆娑,“太太,什么算心诚?”
韩太太笑了笑,“喜妹,重阳对你好吗?”
喜妹点头。
韩太太又道:“那你呢,对他好到什么程度?”
喜妹疑惑地看着她。
韩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女人呀,就是命苦。从小要为父母分忧,为了他们的名声,就算委屈至死也不能半句怨言。嫁了丈夫,就要满心地为他好,呕心沥血,可他却未必将你放在心上。就算你舍命舍财地救了他,难保等他身体健康,有了功名,又嫌你身世低贱容貌黯淡性子不够温柔风情,转身怜惜别个可心人儿去了。你说,到时候你会不会怨恨他,宁愿今日不救他?”
喜妹摇头,坚定道:“明日的事我从不去想。今日我只要救他,今日我也笃定他不会弃我,就如我从不放弃他一般。”
韩太太流下了泪,笑了笑,握着喜妹的手道:“真是个好姑娘,你这般为他掏心掏肺,以后若生了儿子,又是一番折磨,你可能会难产死掉,可能被人害死。若是生个女儿,又要被人轻贱,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他又没出息。你这一生,便真的没了盼头。”她叹了口气,无限怜惜地望着喜妹。
喜妹用力地摇头,“韩太太,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要眼前的,我不想他死。求韩太太发发慈悲,把神医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儿子是将来的,儿子有儿子的命,我不能怕他没出息就放弃现在的。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把自己人生依附任何人,就算丈夫和儿子。可现在,我不想放弃谢重阳,韩太太,求您帮帮我们。他日您有吩咐我们绝对没有半句推脱。”
韩太太怜惜地看着她,提帕子替她擦了泪,“你也知道,我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他是我的魔星。他若不好,我这一辈子就没得好。好孩子,他喜欢你,你若想体谅我这个做娘的无奈,你便哄哄的,送我个孙子。”
喜妹点点头,“好,若小九哥不死,到时候我们一定把第一个儿子送给你们。”
韩太太笑了笑,摇头道:“孩子,你没听懂我说的。我要的是我的孙子。”
喜妹一怔,脸色煞白,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韩太太。
韩太太柔声道:“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看,从不怕你知道什么笑话什么。我那个逆子不喜欢女人。我为此差点哭瞎了眼睛,可他如今竟然单单喜欢你。梦里会叫你的名字,拿着你送他的东西发呆,疼了会想你来看看他,夜里我让彩云去伺候他,他会以为是你,等知道不是便一脚将她踢下床,再好看的女儿他也不喜欢,单单就喜欢你。好孩子,你……啊?”
喜妹蹭得站起来将韩太太带倒在榻上,她厌恶至极地道:“韩太太,我们本以为你是菩萨,对我们满心慈悲,我们受了你那么多照顾,再请了神医救了我小九哥。以后我们就算为你做牛做马也是甘愿的。可你,你,你真是让人恶心!”
她退了两步,恨恨地道:“你放心,我们,我们不会再求你,反正人总有一死,今儿不死,三五十年之后也死了。”之前二婶说这个,她还觉得可笑,虽然远着韩知鱼,可看韩太太热心,韩知鱼赤诚,她早就将疑虑抛到脑后。没想到竟然……
她转身便跑,出了韩太太的院门,在夹道撞上一脸喜色的韩知鱼。
他看喜妹一脸绝望愤怒,大吃一惊,忙关问她怎么回事。
喜妹想也没想,甩手狠狠给他一巴掌,“韩知鱼,你真让人恶心。”
韩知鱼脑子嗡嗡地,顿时化成了石雕一般,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他虽然喜欢看到她,喜欢捉弄她,喜欢听她的声音,看她的笑,感受她蓬勃的活力……
可他从没做过龌龊的事情
为何,她竟然这般厌恶他?
小黑盯着喜妹的背影跳脚大骂,“真是个没教养的狠毒女人,白眼儿狼……看有你哭的时候……少爷吗,我们不要把神医的消息告诉她!”
小白瞪了他一眼,“闭嘴,”忙附耳对韩知鱼道:“少爷,只怕是太太那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