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再次去寻找安德鲁,如果我无法说服他,最后……我是说到了根本没有回转的地步,我会孤注一掷,开始散播高层阴谋流言。比起预言,那些人精一样的船上上流社会的乘客,一定会为阴谋论而动摇,只要有人半信半疑,那么那群怕死的有钱人就会会压迫船长,让他减速。
这是最后的手段,因为波及的人会很多,并且我可能无法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卡尔是白星公司的股东之一,所以我一直没打算制造这种代价过大的谣言。加上相信卡尔,我以为我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手摸到门把,我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身后卡尔终于看到我的动作,他疑惑地说:“你要去哪里?”
我动作停顿一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眼睛看着外面,然后我听到自己不紧不慢的谎言,“到外面晒太阳,很快就会回来。”
卡尔听到我的回答,显然是放松下来,他语带笑意地说:“快到午餐的时间,不要太晚回来。对了,别到三等舱甲板那里去,他们都是一群爬满虱子的脏鬼。”
“好。”我继续答应,没打算告诉他我最后的挣扎。因为不想节外生枝,他不相信沉船,加上手头上握有大量白星公司的股票,所以听了我的计划要是将我当成妄想症发作再次关起来就完蛋了。卡尔狠起来的时候,真的能一直将我绑到床上直到下船。
走出门,我一直背着身体,不想让他看出我压抑的脸部表情与声音完全不符合,紧绷的肩膀在将门轻轻地合起来那一瞬间,终于轻松起来。手从门把上松开,走廊上白色的壁板装饰,在我眼里成为一种白骨堆垒而成的惨烈图案。
我迈开步子,才走出半步,身后的门猛然被拉开。
“艾米丽。”卡尔匆忙而愤怒地大声叫唤我。
我奇怪地回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卡尔脸上的表情很凶狠,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他像是个刚输了最后一把筹码的赌徒,明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可还是不肯相信。
我根本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神情,就算他下一句是他刚破产我也不奇怪。
然后他试着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伸出手指压一下自己的鼻侧,呼吸急促地露出一个不成功的微笑,“我想现在外面的日头太大了,待会我再陪你出去,你回来。”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寻思方法,打算将他忽悠过去。等到他到处陪着我,我估计那些散播谣言的阴损计划都无法成型。
“回来。”卡尔勉强地笑一声,手死死抓着门。
我终于看出他不对劲的地方,他非常生气,比我刚才知道船没有减速还要愤怒。我出来的时候是踩到他哪个底线?这货现在根本不正常,他抓着门板的手都青筋暴突了。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我警惕地注意他的动作,开始加快往后退的速度,手指揪住裙子,打算随时加快步伐离开这里。
“很快就回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真是满脸笑意,可惜眼神愣是不对劲,连开口的语气都自带嘲讽,好像我说的话非常可笑,并且让他难堪。“你根本不打算回来了吧。”
他突然阴沉着声音说,琥珀色的眼瞳里只有怒火在燃烧。
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我现在真的没有空来猜测他海底针的心里在纠结什么。等我下了船再去想留不留的问题,现在他不帮忙我自己折腾就不要来拖后腿了。
“我很快就回来。”我无奈地再三保证,接着转身就走。谈个恋爱谈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我真是后悔上辈子没有抓紧时间多谈几个恋爱,不然也不用搞出今天这种没有经验,连沟通都不知道要怎么下手的问题。
等到这艘破船停下来,我再回来考虑要不要继续谈恋爱,现在这种时期根本不适合卿卿我我你听我不听地冒粉红色泡泡,我没有那么粗的神经。
“回来。”他低喝一声,就跟老板在喝斥工头一样。
我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满脑子都是安德鲁现在大概会在哪里。没等我的脚步真正快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急促的脚步声,能将铺着地毯的走廊踩得这么重也不容易,没回头我还以为身后跟上来一头大象。事情发生得非常急迫,我几乎是反射性地拔腿就往前跑,一开始被追得神经衰弱的情况,让我的身体本能地听到追逐声音就想往前奔跑。
“医生让你不要跑来跑去。”卡尔更加生气地在我身后咆哮,他长腿长脚加上攻其不备比我先跑,很快就追上我。双手拦住我的腰部,巨大的力气将我往后一带,裙子在空中打个旋,我就被他抓到怀抱里。
听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觉得他肺部都要爆炸了。他手臂的肌肉紧绷到变成一个铁筑的牢笼,我怀疑如果用牙齿去咬的话,会被他紧绷过度的肌肉给迸出两颗门牙。就这样我被他连拖带抱着地揪进门里,走廊上的一个侍应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卡尔还有余力黑着脸对他进行威胁,“滚远点,不然我开除你。”
这船又不是你家的,你要开除谁就开除谁吗?
他拖着我进了门,脚用力将门踢上,然后将我按到沙发上,手就掐在我脖子的地方,他只是为了制住我,不想让我乱动。我连忙去拨开他的手,因为他卡住我的脖子我根本没法出声,好不容易问了一句,“你发什么疯。”他就真的疯了,卡尔情绪激动到极致,他暴怒地对我大声说:“你只是在利用我是不是?你会回来只是为了让船减速,只要我不能让船停下来你就会觉得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刚才一直在等你回头……”
他抽气一下,高声谴责我让他很难受,他终于缓下声音,可是眼底的红血丝却一点都没有少。我怀疑他打算将我掐死,并且他说的我也无法反驳,因为一开始我确实就是为了利用他才回来的。
“我在等你回头,只要你回头说不出去,我就相信你真的爱上我。可是我明显失败了,你一听到船无法减速就往外走。我看得出你在说谎,你根本不是出去晒太阳。只要让你走出这个门,等我意识到不对劲,你早就逃之夭夭,根本不可能还停留在上层甲板上散步。”
卡尔一点都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可能他是怕我说出什么恶毒的话语,所以就干脆阻止我出声。他自己越说越情绪低落,身体压着我,整洁的头发全部散开,一点都没有他们这个阶层所谓的绅士形象。“我真是傻子,明知道你没有身份,你说谎成性,还想相信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谎话。你只是想利用我手头上的权利,希望能达到你的目的。所以就算我说几百遍这艘船是泰坦尼克号不会沉没,你也根本不会相信我,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我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怎么可能不信任我。”
他冷声嗤笑一下,卡在我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整个人癫狂到不可思议。“我被你骗了,你就是个大骗子,就算我将全部财产给你,你最后也不会留下来。因为你清楚只要接受那些合约,只要你还想要钱,你就只能留下来。公司矿业铁路都是我的人,你不了解这些,哪怕我将全部钱都给你,可是只要你敢离开我也没有方法真正拿出来。”
我……我还真不了解,那些合同纸上他到底写的什么玩意。我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没有签,感觉要是签了到时候别说一大笔财富,以这货的下作阴狠手段,搞不好就变成我还没拿到钱就先倒欠他一大笔财富。
我现在一点都不敢低估这群做生意的家伙是傻的,他们捞起钱来简直心黑手狠。
我伸出手指用力要掰开他掐着我的手,不想被他这么冤枉地掐死。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说,不给我一句辩解的机会,我死都死得不瞑目。
这就是谈恋爱太着急的后遗症,不多了解个一两年,一出事就没有任何信任感。就算我现在告诉他没打算利用他,他也会曲解成我在狡辩。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卡尔用力地捏住我要挣扎的手,边脸色怪异地咬着牙说,“你打算骗我几天,等到下了船就离开。对了,还有那个杰克道森,你喜欢他?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可是他现在却跟露丝搞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了,你高兴吗?”
真是可喜可贺,男女主角终于在一块了,如果船能减速我真是喜极而泣。
可惜被人掐脖子的时候无法用脸表达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是卡尔脸上那种嫉妒的神情很明显,他估计是自己痛了也要我跟着痛苦。
我第一次发现,被人冤枉,你还有嘴无法申冤的时候有多憋屈。他就打算这样卡着我的脖子,自己在一旁将整个子虚乌有的阴谋诡计给脑补完成?
“那个下流的小瘪三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你放弃吧,别想回到他身边。”他阴森森地笑起来,似乎我被人抛弃他非常高兴,而且连愉悦都是种变态的黑暗既视感。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我就不该拉着杰克当挡箭牌,这时杰克已经变成可怕的幽魂生长在卡尔的心里,时不时就要拿出撕扯一遍。
我拍拍他掐着我的手,这几天他最了解的不是我的心思,而是我的动作反应。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压制我,不会被我踢到咬到打到,这导致我完全无法从他的束缚里逃脱开。
“不要离开我。”卡尔突然这样说,他的目光阴沉,笑容扭曲。
我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干掉我的预感。这不是要谈恋爱,这是要谋杀的节奏。
我现在说喜欢你,还来得及吗?
☆、第57章 冰火
他的手指烫得跟把镰刀一样,我才发现他的力道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生气,再狠也不过跟我咆哮几句,可是当我无法呼吸的时候,才在他眼里看到浓厚的杀机。
他的眼睛红得恐怖,并且有一种因为愤怒而到达顶点反而冰冻下来的疯狂。
“你知道吗?我没有被人耍得这么狠过,你简直是拿我的心在地上踩。”卡尔一直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完全违背了笑容所应该表达快乐愉悦等意思,这种嘴角往两边扯开的笑容,就跟变态分尸狂一样恐怖。
“如果你只是要骗我的钱,我可以给你,哪怕你只是在骗我。”他连气息都在颤抖,跟黑夜森林里被狂风撕扯的枝桠一样充满了阴森的颤栗,他笑得跟要哭似,“可是你不能说要跟我谈恋爱,等到我认真的时候,再一脚将我踹开。你不是很能装吗?为什么不一直完美地伪装下去。你的手段太厉害了,你成功地混到上等舱,然后你看,就有一个傻子被你成功地钓上来。看到那个有钱的傻子被你迷倒,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啊?”
我无法呼吸地看着他,窒息的痛苦让我开始用尽力气挣扎,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卡尔的脸,他跟我一样痛苦,仿佛被掐死的是他自己。
我很想开口安抚他一下,让他冷静下来,可是很快呼吸受阻的痛楚促使我自救。我的指甲在他手腕上留下破皮的血痕,企图让他松懈开手上的力道。在泰坦尼克号上我最后竟然不是淹死,而是被人掐死的。
死前连句解释都说不出来,被他掐死前我一定是气死的。
而且,他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你看我就是个该死的冤大头。我想娶你,你知道吗?我要付出一切娶你,就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被人嘲笑,我真像个白痴,我竟然会落到你的圈套里。你只是个骗子,小偷,你根本就是玩玩我而已。”
帽子越扣越多了,我的手指渐渐无力,挣扎更像是一种窒息过度的抽搐。眼神慢慢失去焦距感,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摇晃,只有卡尔的呼吸吹拂在我脸上,跟死神的吻一样炽热。
空气变成一种黏稠的物质,重得可以将我的五脏六腑给压碎。
他再不松手,我估计就真的要去见上帝。掐死一个人只需要几分钟,肺活量好点的不到十分钟也能完蛋。这货打算将我掐死后抛尸海里吗?
“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办法放手……”他的声音带上神经质的抖动,“我不会放手的。”
你快……放手!
模糊变成黑暗,我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有他回音一样若有若无的话语。
谈个恋爱也能要命,这个混蛋疯了。
“我不放……”他的自言自语变得非常遥远,“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艾米丽。”他用一种迟疑的语气说,“永远在一起……对。”他突然又很有自信,强硬地命令我,“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选择了,反正女人总是要结婚的,你当然要选择我。”
我连痛苦都感受不到,只有寒冷,比我第一天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时候还要寒冷。他的声音在消失,我连黑暗都看不到,只有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雪地,时光的隧道在身边延伸而过,而我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往前走。
过往的碎片聚拢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看到自己站在泰坦尼克号的博物馆里,巨大的残骸模型在我面前展开。白星公司标志的各种物品摆放在玻璃柜子里,一把椅子放在模拟出来的上等舱房间里。在椅子旁边,是一排死亡名单。
我走过去,玻璃仿佛消失了。我看到船长的名字,伸出指尖滑过去,是安德鲁,然后是六副,机轮长……杰克。我觉得奇怪,杰克不该出现在死亡名单里,因为他没有船票,就算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手指往下滑,是科罗拉,还有她父母。指尖的下滑速度滞涩起来——艾米丽。
停顿了一秒,手指终于滑到最下面,僵硬地停止动作——卡尔霍克利。
奇怪,我以为这家伙不会死,他逃命的时候那么凶狠,根本死不了。就算整艘泰坦尼克号都沉没了,他也死不了。我觉得无法呼吸,勉强地张嘴攫取一些氧气,可是呼吸到肺部里的全是二氧化碳,不断地喘息,眼睛死死盯着卡尔的名字,那种窒息感变成汹涌的海潮彻底将我拍死在海底。
四周的寂静在旋搅,很快就开始破碎变成一种负担很重的耳鸣。每一次呼吸都是种自我折磨的抽搐,我终于勉强听到声音,有人一直在喊:“艾米丽,艾米丽……”
我沉重地想要寻找声音来源,可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我整个空间,连我的血管都塞满了这个呼唤声。然后我感受到摇晃,有人在边摇着我边大声呼唤我。
我无法呼吸,他压着我,很快这种重负又消失了,耳边闹哄哄地听到有人在大吼,“叫医生过来,让他快点过来。”然后有只滚烫的手摸着我的脸孔,他绝望地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可能有事……”他害怕得连牙关都在打颤,字句完全不连贯。
从寂静中回来,剧痛跟缺氧的窒息也跟随而来。我想要呼吸,可是肺部似乎停止工作,空气变成实体,我捕捉不到一丝可以让我活命的气体。
卡尔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他还在不断地叫唤我,手磨蹭着我没有反应的脸,恐惧让他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好。接着他猛然一顿,似乎想到什么,手突然用力掐着我的嘴,一种湿润温暖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口腔。
呼吸,口对口的呼吸。
这股气息瞬间撞击开空气的凝固感,我一下就复苏过来,仿佛被人从水里用力拉到岸上,濒临死亡的内脏终于获得生机。
我倒喘一下,那股气息骤然变成锋利的刀子,割过我的喉咙扎入气管里再到达肺部,这种难受的复活如同死亡的亲吻。我的手指终于有力气,紧紧抓住卡尔的衣服,眼睛艰涩地睁开,一片扭曲的画面,都不知道自己来到的是地狱还是天堂。
卡尔还在不断地舔着我的嘴唇,拼命地要对我做人工呼吸。
我呼吸一下,他就深吻我一下,完全不合格的急救方式,满嘴的口水。因为过度窒息,我不仅感受到喉咙痛,连胸腹都一片闷痛,手脚冰凉。我的眼睛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是卡尔的脸,害怕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连眼珠子都在颤抖。
见我缓回来,他激动地捧着我的脸,慌乱得语不成句,“感谢上帝,你没事。”他不相信地胡乱亲吻着我,似乎担心我已经变成尸体,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确定我的体温有没有冰冷下去。
我勉强恢复呼吸,胸口终于有正常的起伏,可是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很难受,连说话都成为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然后我开始咳嗽,小声而困难地咳嗽起来,卡尔连忙伸手将我抱着坐起来,他脸色发白,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到嘴角,眉头死死皱着,眼睛更加下垂地看着我。
惊悸过度,他怕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好像我才是杀人凶手,而他是被害者。
我摇摇头,伸手推开他,死亡的阴影让我现在无法正常地面对他,他太狠了,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他掐死。
卡尔用力地抓住我的手,他似乎还想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不安地喃语,“艾米丽……”
我手软地摸摸自己的喉咙,刺痛火辣感让我无法出声,每一次吞咽口水都是硬刀子在割肉。这让我更不想看见这个罪魁祸首,谈个恋爱能谈到被谋杀也算是大开眼界,无力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臂,打算让他滚开。
卡尔不肯放手,他的表情变得愧疚,一种后悔的情绪让他无法坦然地面对我,“以后不会了……”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你家暴的老公跟你保证,下次再也不打你了。我根本不敢相信他的话,我不知道他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这种随时会面临死亡威胁的恋爱让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放……”我困难地出声,语句破碎得连自己都听不懂。可是手却很坚定地要抽回来,这是个拒绝的动作。
卡尔愣愣地看着我,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勉强地抿抿嘴说:“医生要来了,你好好休息。”
休息……我一根一根手指地从他的禁锢里抽出来,卡尔紧紧揪住我最后一根手指,刚好是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最靠近心脏的手指。
他不放手,愣是跟我僵持着,就是不放手,眼巴巴地看着我。
这简直就是一个神经质的无赖,暴力的流氓。
我更加用力了,痛也在所不惜。眼神狠厉地瞪着他,给我放手。卡尔似乎是无法承受我的目光,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头发乱得要命地覆盖住他的眼睛。
一点一点,跟拔河一样,将自己从这个男人固执的力量里挣脱开。卡尔突然低声说:“对不起。”
我停住自己的动作,看着他低头的发旋,手背上有些湿润。他笨拙地继续说:“你骗我也没有关系,不要死……你不要离开我。”
手背上的那种湿润感滚烫得可怕,这种温度瞬间从我的皮肤烫到我的心里,直接冲上眼眶,让我立刻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