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都是一愣,竟然被我这架势给镇住了。
我昂首挺胸地走,毫无顾忌,众鬼更是莫名其妙,纷纷后退,还让开道儿来。
“你站住!”独臂鬼指着我道:“你再敢靠前,我们不客气了。”
“嘿嘿……”我故作高深莫测的冷笑一声,把皂白相笔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着,继续往前走。
独臂鬼看见那皂白相笔,脸色陡然一变,颤声道:“皂白相笔?!”
“哟!”我也是一惊,真的是吃惊了,道:“没有想到,鬼祟之中,还有眼力劲儿的,居然能认出这皂白相笔来。”
“我当然认得!”独臂鬼咬牙切齿的嘶声说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九十年前,就是它,取了我的一条胳膊!那个仇人,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是陈天默!相笔中的金牙线割断了我的手臂!五行六极中的曾天养,又以山术火法杀了我!”
我心头一震,这个皂白相笔,居然还被陈天默用过。
九十年前,那个时候的陈天默,应该二十多岁了吧,差不多正是我这个年纪。
几十年后,他成了赫赫有名的半神,成了五行六极之首!而这相笔,又到了陈汉生老爷子手里,成就了他神断的威名!
现在,这皂白相笔就在我的手中!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激动,豪气大增,胆气更盛!
“被半神天默老爷子伤过,又被北水曾老爷子杀了,你这辈子也算是值了。怪不得能做上火部众鬼的首领。”我笑道:“不过既然你认得它,就该知道它的厉害!”
当独臂鬼说出自己的胳膊是被这皂白相笔所伤之时,众鬼已经悚然。
我又环顾众鬼道:“皂白相笔,天下无双!铁杆金牙,人鬼授首!尔等宵小,谁敢上前?咹?!”
众鬼全都噤若寒蝉!
这次,连独臂鬼也开始后退了。
他看着那皂白相笔,眼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曾经被这相笔里的金牙线,取走了一条胳膊,如今再看到它,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独臂鬼如何不胆寒?
我触动皂白相笔的机关,笔头弹出,金牙线登时抛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熠熠生辉!
“杀!”
我大喝一声,将金牙线在空中一抛,朝着众鬼撩去!
“啊!”
独臂鬼竟然惨叫一声,扭头就往鬼群里跑。
众鬼也鼓噪一声,齐齐掉头,往后面跑了起来。
一时间,众鬼相互推搡,纷纷掉头,你争我抢,多有被践踏在地的,刹那间是鬼哭狼嚎,声震云天!只不过数息时间,众鬼已经跑出去了半里地,然后才在几个首领的呵斥下,渐渐稳定下来。
我不禁呆住了。
胆小鬼,胆小鬼,真不是白叫的。
都做了鬼了,居然还这么贪生怕死!
以前德叔总是说,人死后做了鬼,人性上的弱点会更加放大,比如贪婪,比如好吃,比如无情,比如残暴,比如好色,比如酗酒,比如嗜赌如命,比如胆小怕死,比如贪财恋权……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与鬼有关的词语、成语、歇后语流传世上--比如馋鬼、色鬼、酒鬼、赌鬼、胆小鬼,比如有钱能使鬼推磨……
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假。
我刚才并没有真的想用金牙线对众鬼进行杀戮,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再让这些鬼有所伤亡,毕竟他们被消灭了之后,鬼气还会被我吸收。
我的身体刚刚缓和了一些,气息还多有凝滞之处,再吸收下去,那就只能等着他们把我给抓走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挥了挥金牙线,他们就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当然,这一方面是我虚张声势的有模有样,让它们摸不着我的底细;二来是因为我之前疯狂杀戮的情景,才过去不久,犹在他们眼前,算是余威不衰,能震慑住他们;三来是独臂鬼对皂白相笔的害怕,也影响了众鬼的情绪;四来是独臂鬼身为火部众鬼的首领,当先逃跑,也带动了其余鬼祟的逃跑。
不过,最最重要的,还是这些鬼祟贪生怕死的本性!
利益可以驱使他们,危险更能吓破他们的胆子!
他们注定是不会团结一致的。
“啊!”
就在我对这群鬼深深鄙夷的时候,一道女人的尖叫声突然传来,倒是把我给吓得浑身一抖!我下意识的就担心起我的伙伴们了。因为那声音太熟悉了!
那声音有些闷,像是在什么不太开阔的地方传出来的,我往别处瞥了一眼,突然看见在我左边侧面的山岩上竟有一处洞穴!
刚才那道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是谁?
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声音不是杨柳的,也不是邵薇的,也不是唐咏荷的--我们接触的时间算是很长了,她们的声音我极其熟悉,能完全判定!
刚才那声音也十分熟悉,我可以断定是丁雪婷、鱼无双、郭沫凝她们中的一人,但是具体是谁,我就无法确定了。
我想往这山洞里进去看看,但是众鬼此时此刻又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距离我有半里之遥,但是只要我往这山洞里钻,他们肯定会追上来的--欺软怕硬嘛--我追着他们,他们肯定会跑,我自己转身走了,他们又肯定会以为我怕了,反转过来,又回追我。
这倒是个难题。
“金独异,你跑什么跑?!”我听见一个女声叫道:“五行鬼众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一个女鬼扭动着水蛇腰,越众而出,道:“陈归尘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人!金牙线再厉害,一下子也灭不了几万个鬼兄弟!我们大家伙一起上,还怕抢不走那个相笔,还怕抓不住他?”
“水三娘!”名唤做金独异的独臂鬼脸色涨红,叫道:“你狂什么狂?!你要是不怕,你先上啊!刚才太白星在的时候,就你跑的快!藏在鬼兄弟中间,连个屁也不敢放!还不是我出面,把太白星给吓走了?现在显着你了?!”
“你就是胆小!”水三娘大声道:“水部众鬼,听我号令,大家一起向前,同心协力,抓住陈归尘,回去领赏!谁能成功,我水三娘给他作鬼老婆!”
“呜呜……嗷嗷……”
众鬼都兴奋起来,胡乱嚷嚷着,一时间,士气竟然又复大震!
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原来美人计对人对鬼都起作用啊。
那个水三娘,看模样,死的时候应该在三十多岁,应当是溺死的,脸上的肤色白的有些不正常,也有些浮肿,只是行动之际,搔首弄姿,确实有几分颜色可看。
“那要是我们抓住陈归尘呢?”有女鬼尖声叫道。
“那我就把水部众鬼里俊俏的男鬼许配给你们!”水三娘振臂高呼道:“大家快上啊!”
“好啊,水三娘,你就等着给我做老婆吧,嘿嘿嘿!”
一阵嗡里嗡气的笑声传了出来,一道庞大的身影从众鬼之中走了出来,站在最前面,铁塔似的矗立在那里!
“土部首领田霸在此!”那鬼祟大声叫道:“土部众鬼,都随我上前,等我娶了水三娘,水部的娘儿们,随你们挑,水部的俊俏哥儿,也随你们挑!”
第九十章 定鬼术
田霸说完这话,早又有一个脸色发绿的鬼祟越众而出,道:“嘿嘿……说起来,最应该抓住陈归尘的人是我啊,我跟陈归尘可是老相好了!”
我一看那鬼祟,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这鬼祟不是别个,竟是杜故!
“杜老大,轮到你什么事了?”田霸不满道:“刚才你可是一直躲在我的身后,现在想跟我争水三娘了?”
“嘿嘿……”杜故一笑,道:“田老大,没这意思,只不过,我跟陈归尘真是老相好了,不信你问他。”
说着,杜故又看向我道:“没想到吧,陈归尘?咱们虽然阴阳两隔,可毕竟又算是见面了。”
“居然是你?!”我道:“杜故,你生前不做好人,已然遭了惨死的报应,死后还要做恶鬼?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我是被杨天那匹夫给害死的!”杜故瞪着眼睛,道:“我在他手下,为他出生入死,最后居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我死不瞑目!”
“杨天连他的敌人都不忍心杀戮,又怎么会害自己的手下?”我冷笑道:“杜故,你说话也太无耻了!你当时可是被蒋家家主蒋明义给打伤的,又中了怪蛇之毒,死了也是自然。有什么可埋怨的?”
“那是杨天见死不救!”杜故道:“如果他好好的救我,我能死吗?他是怕我知道的太多,把他放走你的事情捅出去,对他不利,所以才见死不救!”
“真是鬼话连篇!”我道:“当时杨天真能杀的了我吗?”
“现在不是讨论往事的时候!”杜故道:“说到底,他还是为了你才不救我的,因为你是他的姑爷!今天,我能在这里活捉了你,便可以送你到土堂,去跟杨天团聚!嘿嘿嘿……这也算是我小小报了仇啊!木部众鬼听令,大家齐心协力上前,活捉陈归尘!”
“杀啊!”
“活捉陈归尘!”
在这几个恶鬼的带动下,一干鬼众又齐声呼喊,朝我冲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那山洞,心中焦虑,却也无奈,此时此刻,绝不是进去的时候。
不能进去,也不能让这群恶鬼发现。
我也喊着往前冲去,手里依旧拿着金牙线唬他们。
水三娘、田霸、杜故叫嚣的最是厉害,可也最是奸猾,一见我抖着金牙线冲了上去,立即就站住了身形,回头喝道:“孩儿们,冲啊!”
一干鬼都红了眼睛,也不顾自己的生死了。
当先一个长毛鬼冲杀最靠前,眼看就要近身,我将皂白相笔一收,转而又将判官勾魂笔拿出来一根,笔头在口中一噙,蘸了点口水,朝着那长毛鬼脸上一划,打了个勾,那长毛鬼立即就定住了!
他的嘴巴还大大的长着,眼睛也瞪得浑圆,手臂还挥舞在空中,只是却一动也不能动了!
这便是判官勾魂笔的第二个妙用!
用笔头蘸上口水,戳穿鬼祟之身,便可将鬼祟彻底消灭;但是只在鬼祟面部轻轻一划,便是个定鬼法,鬼祟虽然没有被消灭,却再也无法动弹了。
我用这定鬼法,接连画了十多个近前的鬼祟,让他们都变得像泥塑木雕一样,无法动弹!
这些鬼祟,被定在前面,又挡住了其后冲上来的鬼祟。
不过,也只是瞬间功夫,那些被定住的鬼祟就被后面冲上来的给推倒,践踏在地上,甚至有道行高深的,直接将被定住的鬼祟给吞噬掉,就像是太白星吃鬼那样。
刚才还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转瞬间就成了对方的口中食,腹中餐。
恶鬼,最是无情无义!
上前的鬼祟,越来越多,我再用判官勾魂笔去定,已经是兼顾不暇了。
我索性把笔收了起来,目光一瞥,看见田霸距离我最近,立时便努力纵身一跃,朝田霸冲了过去。
田霸身高马大,看的最是清楚,见我突然朝他冲了过去,大吃一惊,还以为我要拿他开刀,吓得脸色一变,扭头就往鬼众中钻!
我却“哎呀”一声,直挺挺的从空中掉了下去,摔在了田霸的跟前。
田霸先是一愣,继而又是大喜过望,扭头又转过身来,看着我,张开嘴,露出满口大黄牙,“嘿嘿”笑了起来。
诸位看官,我为什么会突然掉落下来?难道我真的就这么衰吗?
当然不是。
我是故意的!
我拼尽了全力,就是为了准确无误的跳到田霸跟前,让他看见,然后我再施展一个“千斤坠”的身法,气往下沉,“噗通”一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