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很是失望,徐莺看着四皇子的模样则很是忧伤。
男孩子大了,便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粘着母亲依赖着母亲,反而会更喜欢跟自己同龄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对于四皇子来说,四岁的五皇子还太小了,刚刚长牙的六皇子则更小了,比起这两个小弟弟来,四皇子还是更喜欢跟三皇子玩在一起。
还是皇帝看不过四皇子失望,拉过他安慰他道:“虽然你明年才能搬进皇子所,不过父皇可以现在就将你的宫殿修整出来,等明年你一满七周岁,便能马上搬进去。”又跟四皇子讨论起,他的宫殿应该怎么修整,放些什么摆设,四皇子还将摆在御书房里,他垂涎已久的一蹲南瓜大的玉狮子和一蹲差不多大小的玉麒麟讨了过来,这才让四皇子重新露出笑颜来。
赵婳知道三皇子没能搬回临华宫,很是失望了一番。但比起让三皇子住在玉福宫里,她又宁愿三皇子住在皇子所中,至少现在三皇子重新跟她亲近了起来,至少皇帝不再制止三皇子来看她。
所以等三皇子来看过她之后,她的病很快就好了起来。
但皇帝也并不打算让三皇子和赵婳走得太亲近,等赵婳病好起来后,赏赐了她一座观音,赏了半箩筐的经书,让她每日抄四卷经书,放到观音面前供着。明面上的意思是,宁妃你在寺庙里替皇家祈福两年,抄经书最有一手,这抄经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每日四卷一日都不许落下,好好干吧。至于内里的潜意思则是,多抄抄经书修身养性,免得你闲得发慌弄些有的没的事情出来。
至于三皇子这边,则从世家子弟那里给他多选了几个玩伴出来。男孩子吗,经常跟其他同龄人玩在一起,也就不会总是惦记着母亲了。
青盏想到让赵婳抄经书的圣旨,很是为赵婳心疼了一番。要知道每日抄写四卷经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以前娘娘在慧明寺里每日抄写三卷,结果没有几天手就起茧子了。更何况,这抄经书的事情一传出来,任谁都知道皇上其实是在惩罚赵婳了,以后宫里只怕越加不将临华宫看在眼里了。
倒是赵婳,表现得十分淡然。
现在无论受什么苦,她都会忍下去,直到她赢了那一日。不是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么,这点苦算什么。她会忍下去的。
赵婳转而问起青盏道:“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青盏连忙道:“已经查出来了,皇后当日是想抱养六皇子,只是贵妃拒绝了,皇帝也因此恼了皇后,这才让贵妃帮着皇后一起管宫。”这件事虽然当时皇后让封了口,但却也并不是多私密的事情,要查也是很快能查出来的。也是因为她们现在没了人手人脉,现在连这点事,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去查。
赵婳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道:“你去将本宫给皇后抄的两本经书拿过来,我们去拜访皇后。”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赵婳来找自己,皇后是一点都不惊讶的,但赵婳来找自己的目的,却是有些令皇后惊讶。
可是不管中间赵婳和皇后说了什么,可最终,赵婳从关雎宫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却是失望和不甘之色。
等回到临华宫,青盏看着赵婳的神色,有心想要安慰几句,结果刚张开口,赵婳却挥了挥手对她道:“什么都不要说了,让本宫静一静。”
青盏只能垂下头,道了一声是,然后带着屋里的宫女出去了,并关上了门。她让宫女下去之后,自己却不敢走远,只在门口站着,防止赵婳突然要叫人伺候。
屋里好一会都没有动静,直到青盏渐渐放松起来的时候,屋里却突然“吭铛”的一声传来类似于茶碗摔碎的声音。青盏刚刚放下去的心则突然又提了起来,只是赵婳不开口让她进去,她也不敢擅自闯进去。
而屋里赵婳此时则是一手扶着桌子的边缘,一手捂着胸口,地方躺着一只碎掉的茶碗,茶碗的碎片四分五裂,可是却没有人管。过了好一会之后,赵婳才轻轻呼出积郁在胸口的郁气,可是心中的不甘,却无处散解。
对于皇后的拒绝,赵婳不是没有不平和怨恨的。上辈子皇后可以扶持江婉玉的儿子,这辈子她也愿意抱养徐莺的儿子,为什么轮到她的孩子的时候就不行。
她的三皇子不比任何人差,可是大皇子有柳家,二皇子有宣国公府,而徐莺的孩子,则由皇帝亲自穿线搭桥,由楚国公府隐隐在撑腰,而她和三皇子有谁呢。
她跨过地上的碎片,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自己的样子。那本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刚刚来到这里时,她不知道多欣喜于自己得到这样一幅容貌。无论何时,拥有美丽的脸蛋,总是能让自己的人生走得更顺畅些的。上一辈子,她样样优秀,唯一缺憾的是自己不够漂亮,所以最终败在一个样样不如自己,却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手里。
这一辈子,她拥有这样一副美丽的容貌,她以为这是弥补她上辈子的缺憾的。可是如今,这副倾城的容貌,却引不来皇帝对她的任何怜惜。
她有些丧气的坐在椅子上,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强烈的不甘。
她问自己,赵婳啊赵婳,上辈子你已经当了一次失败者,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生命,难道这一辈子,你还要再当一次失败者,然后任人践踏吗?
而在另一边的关雎宫里,皇后此时正在翻着赵婳送来的两本经书。
澄心堂纸坚洁如玉,里面字迹娟秀,一笔一划勾勒得仿佛能让人感觉抄写者的心诚。凭实来说,抄写这两本经书,赵婳怕是费了一些功夫。
杜麽麽低头看着皇后,心里左右犹豫了好一会,然后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宁妃找您是为了什么?”
皇后跟赵婳说话的时候,是摒退众人的,所以杜麽麽并不知道赵婳和皇后说了什么。杜麽麽不比以前的谭麽麽,是从皇后小的时候就伺候皇后的,主仆有深厚的情谊在。但杜麽麽想要成为皇后的心腹,成为皇后身边得脸的麽麽,就要主动知道皇后的事,然后替她分忧解难。她问出这句话,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试探皇后是否信任她。
皇后合上经书,然后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悠悠的道:“能为了什么,是想让本宫扶持三皇子罢了。”
皇后想到赵婳对自己说的话“……娘娘在闺阁时候就有贤孝之名,令臣妾仰慕。而现在母仪天下,贤德之名更堪比当年敬德皇后,为天下女子表率。若是三皇子能得娘娘教导,习得娘娘十分之一的品德,便是三皇子的福气了。其实臣妾自在慧明寺住了两年,如今回到宫中,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若不是因为记挂着三皇子无人照顾和教导,臣妾宁愿回慧明寺住着,一辈子替皇家、替娘娘、替三皇子祈福请愿……”
赵婳这一次也的确狠得下心,为了能让她扶持三皇子,竟然承诺一辈子呆在慧明寺祈福。而且细算起来,若她打算要扶持一个皇子,三皇子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大皇子和二皇子有自己的外家支持,而徐莺生的那几个皇子,徐莺则已经拒绝她了。唯有一个三皇子,身后没有任何势力,若是魏国公府能成功扶持了他登上帝位,魏国公府就是第一等的从龙之功。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真的可能会考虑她的提议,扶持三皇子也说不定。但如今,她却是看开了。
魏国公府其实已经是团花紧簇了,根本没必要再去争这一个从龙之功。何况水满则溢,皇上也不会允许魏国公府更进一步以免威胁皇权,魏国公府若是太过上蹿下跳,说不好等不到魏国公立下这个从龙之功,便将拿了魏国公府开刀,他们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何况她多少了解皇帝的性子,哪怕没有二皇子,皇帝也不会意属三皇子做太子的。这无关皇帝不满意三皇子,而在于赵婳懂得太多了。看得懂朝政,能教导三皇子治国之略,有这样一个生母,若是三皇子做了皇帝,皇帝只怕要担忧大齐出现牝鸡司晨的事情来。
所以说在这后宫里面,懂得事情太多了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皇后没有与杜麽麽多说什么,将手上的经书递给她,道:“将经书供到佛堂里面去吧,既然是宁妃的一片心意,那就供给菩萨看看。”
徐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赵婳去找皇后的事情,也多少能打听到赵婳找皇后的目的。更何况皇后急于在皇帝面前自证清白,根本不怕这件事往外传出去。
对于徐莺来说,赵婳如今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除了让皇帝更加厌恶之外,也就是让别人看笑话的份,所以她对此并不在意。
她现在更关心的,反而却是另外一件事——刘嫔突然向皇帝自请去慧明寺为皇家祈福。
刘嫔的这一个自请可不同于当日赵婳的自请,而是真正的、自己去请求说要去替皇家祈福。
徐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自从发生当初那件事以后,她和刘嫔的关系就不如从前了。可是他们当初毕竟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朋友,徐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没办法无动于衷。
徐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刘嫔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两年来她和刘嫔的关系虽然不复从前的亲近,但她并没有纵容宫里的奴才去作践为难她,她在宫里过得并不艰难。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刘嫔请来问一问的时候,刘嫔却先主动来了她的宫里。
两个人的疏离感和生疏感多了不少,刘嫔给她行过礼,然后两人坐下后,却是好一会的相顾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刘嫔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娘娘,臣妾向皇上自请去寺庙祈福,而皇上也同意了,应该过几日臣妾便要离宫去慧明寺,而且以后都可能不会回宫了。”
徐莺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本宫听说了。”说着张了张嘴想要问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多想了一会,又觉得问这个没意思。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然后劝她留下来?留下来以后呢,然后她们就和好如初吗?其实她们都知道,她们回不到最初了。
刘嫔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臣妾总觉得,离宫之前,应该来看一看娘娘的。臣妾没有家人,也没有多少朋友。可是在臣妾心里,娘娘却是臣妾唯一……”她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转开头忍了忍眼中的湿润,又接着道:“无论如何,臣妾欠了娘娘一句对不起。当初是臣妾的错,信错了人,为此差点害了三公主他们。”
徐莺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刘嫔又接着道:“在离开之前,臣妾想要见一见三公主,可以吗?”
徐莺知道刘嫔对三公主的感情不一般,在她和皇帝在南疆的那两年,是刘嫔一手将三公主抚养长大的,她没有儿女,几乎是将三公主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而三公主这两年和她虽然也不如以前亲近,可徐莺却知道,三公主心里对她也还是关心的。特别是在三公主知道刘嫔要去祈福之后,她虽然没有直接说,但这两天却也是表现得闷闷不乐的。
徐莺没有办法拒绝她,更不希望三公主因此留下遗憾,于是转头对梨香道:“去让三公主出来,让她见刘嫔。”
梨香道了声是,然后去了三公主的房间。三公主很快就出来了,她脸上有些郁郁的神色,见到刘嫔,嘴巴嚅嚅了几下,最终喊了一声:“刘庶母妃。”
从那件事以后,三公主对刘嫔的称呼就从“刘姨姨”变成了“刘庶母妃”。
刘嫔看着她,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孩子,她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当初徐莺不在京城的两年,她手把手的将她带大,她陪伴她走过了最孤独的岁月。当初她们在宁国长公主府生活的两年,也是她一生中不多的快乐时光。是她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色彩有了意义。
她本以为她能在她旁边陪伴她一直到她长大的,哪怕只是以一个姨姨的身份,可最终,她们之间还是少了那么一丝缘分。
刘嫔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她希望在离宫之前能够给三公主一个好的影响,让她以后想起她时,是这样一个好看的笑容,而不是别的。
她走到三公主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着道:“昕儿,姨姨要离开宫里了,姨姨想要最后抱一次你,可以吗?”脸上流露出的,是小心翼翼略带着祈求的神情。
三公主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眼眶红红的,原本明亮得如水晶一般的眼睛,此时弥漫着一层氤氲的雾气。
过了好一会之后,三公主才张开了双手,对她做出了拥抱的动作。
刘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伸手抱住了她,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脸颊去磨蹭三公主的脸颊。
三公主的身上很温暖,衣服上面带着淡淡的葡萄香。刘嫔觉得很幸福,这两年多来,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刘嫔感到幸福过,幸福到令她舍不得放开。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有些眷恋的放开了三公主,握着三公主的手,对她道:“昕儿,谢谢你。”
三公主看着她,嘴上动了动,大约是想要对她说什么,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刘嫔重新站起来,然后对徐莺道:“多谢娘娘。”
徐莺却不知道她谢什么,谢她愿意见她,还是谢她让三公主出来见她。
而刘嫔说完舒了口气,却又接着道:“臣妾宫里还有要整理的东西,便不叨扰娘娘了。”说完对徐莺屈了屈膝,道:“臣妾告辞。”
徐莺对她点了点头,默了一下,终是又道了一句:“你……以后多保重。”
刘嫔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三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胸口有些闷闷的。直到她快走出门口的时候,三公主突然对着她轻声唤道:“刘姨姨。”
刘嫔停下了脚步,几乎是有些是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三公主又唤了一句:“刘姨姨。”
刘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直忍在眼眶里的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个称呼了。
她重新跑过来,抱住三公主,脸上是有些喜极而泣的表情。而三公主亦是眼睛湿湿的,主动伸手抱住她,接着哽咽着道:“刘姨姨,你以后要保重。”
徐莺看着她们,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不由转过头去,悄悄的用手指擦了擦眼睛。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徐莺坐在小榻上,看着正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六皇子发呆。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八个月大的六皇子正处于会滚会爬的阶段。此时便躺在铺着锦垫的地上,学着糯米团的样子翻滚来翻滚去。在他旁边的糯米团躺在地上翻滚一下,他也跟着翻滚一下,糯米团翻回来,他也跟着翻回来。糯米团匍匐在地上看着他,喵喵的几声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学他,而六皇子也跟着翻身伏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糯米团哈哈的大笑,笑得一张胖嘟嘟的小脸眉眼弯弯的。
奶娘大约是觉得六皇子这样学猫不大好,想要去将六皇子抱起来,六皇子却一边用力挣脱奶娘的手一边哇哇的大叫,对奶娘要抱他起来的行为十分不满。奶娘不敢硬将他抱起来,免得他不高兴哭起来,所以只好又重新将他放回到锦垫上面。
三公主在旁边教训他道:“蠢死了,你跟糯米团一样是猫吗,竟然学猫。”
六皇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对着姐姐咯咯的笑起来,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着笑着还伸手去拉三公主的手,嘴里啊啊的叫,也不知道他想要三公主干什么。
三公主却像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手叉着腰道:“你想要我也和你一样,学猫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我才不要像你这样蠢,竟然去学猫呢。”说完用手轻轻捏了捏六皇子的鼻子,又道:“小笨蛋,再学猫,小心你以后变成猫了。”
六皇子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接着撇撇嘴,将头一扭,十分傲娇的不理教训自己的姐姐了。
糯米团大概是不想跟六皇子玩了,弓着背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喵”了一声,接着卷起尾巴走了。六皇子却不高兴了,对着它啊啊了两声,跟着跟火箭一样,扑溜扑溜的一下子爬着追上了糯米团,然后伸手抓住糯米团的尾巴,啊啊的对它叫,好似想要它留下来继续陪他玩。
三公主怕六皇子激怒了糯米团,令糯米团回过头来反而要伤了六皇子,连忙将六皇子手里抓着的猫尾巴解放了出来,然后抱起六皇子又教训他道:“小笨蛋,小心它回过头来咬你。”说着用帕子擦了擦他有些脏的脸。
六皇子的奶娘过来奉承三公主,笑着道:“三公主真是疼爱六皇子。”
三公主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当然,暎儿是我弟弟,我不疼他疼谁。”说完又继续替六皇子擦脸去了。
奶娘笑着道:“是是是,三公主现在爱护弟弟,以后六皇子也一定爱护姐姐。”……
这本应该是温馨的一幅画面,可是不知为何,屋里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氛。
而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皇帝从三公主手里接过六皇子,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温声问道:“暎儿今天乖不乖啊?”
六皇子一见是父亲,吧嗒一声在他脸上印了一脸的口水和鼻涕,以表达自己的欢迎之情,接着看着皇帝脸上的口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徐莺连忙用帕子将皇帝脸上的口水和鼻涕擦了擦,接着轻轻捏了捏六皇子的鼻子,温声教训道:“坏家伙,尽做坏事。”
六皇子却不知道自己错了,反而拿起徐莺的手,板着她的手指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