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畅三月里产下了一个女婴,母女均是安康,只是到底头胎没有生个男子这让她心中有些不快,萧怀素倒也去看望过她。
“大姐可得意了,如今身边有两个哥儿,我瞧着二姐看着羡慕,心里却是发苦呢。”
萧怀秀是跟在萧怀素身边一起去的文家,没少见着萧怀柔在萧怀畅跟前夸着两个哥儿的种种好处,虽然不免有卖弄炫耀之意,但都是姐妹笑笑也就过了。
也就萧夫人气得牙咬咬,恨不得与萧怀柔理论一番,却又碍于萧家姐妹几个都在场没有发作,背地里却把萧怀柔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我想二姐夫并不在意,再说第一个是女儿也好,今后也好照顾后面的弟弟妹妹不是。”
萧怀素倒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也觉着萧怀畅是自己忧思过甚了,文姐夫一向对她很好也不是个苛责的人,家里公公婆婆也明白事理,今后再生就是。
“姐姐说得是,也不知道姐姐这胎是男是女。”
萧怀秀笑着眨了眨眼,目光又转向了萧怀素隆起的腹部,还有两个多月便要生产了,到时候她可要看看是个怎么样可爱的小娃。
萧怀素扬眉一笑,“是男是女都好,反正都是你姐夫的孩子,难不成他还敢不喜欢?”
“是,只要是姐姐生的,姐夫定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敢有二话?”
萧怀秀捂唇一笑,她是见惯了萧怀素与宁湛相处的模样,这个姐夫看似冷漠,可对上姐姐却是细心周到得很,真是说什么做什么,这才是疼妻子的好丈夫。
萧怀秀已经在心里不止一次地勾勒出她以后与白太医成亲后的模样,无论怎么样都要向姐姐学习,就算白太医不是那个料也要调教得如同姐夫一般。
“你这小丫头!”
萧怀素笑着嗔了萧怀秀一眼,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用过晚膳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不早了萧怀秀这才回屋歇息去了。
等着宁湛回府时,萧怀素已经在床榻上看了一会儿志异杂卷,看着他推门进屋后不由打了个呵欠坐起了身来,“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可用过膳了?”
“吃过了!”
宁湛脱下了外袍搭在一旁的隔扇上,这才转身走到萧怀素跟前,想了想自己还没换洗便坐在了床榻边的锦凳上,笑着看向萧怀素,“你叫石毅给我捎的消息收到了。”
“那怎么样?公公是不是真把吴王的腿打折了?”
萧怀素一下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坐直了。
“是,而且是得了王爷的准,我也一同去的。”
宁湛翘了翘唇角,眸中泛过一抹冷笑,“虽则吴王已是死罪难逃,但在他临死之前不吃些苦头,我觉着都对不住四哥!”
“过了就是了,也算是为四哥出口气了。”
萧怀素点了点头,握住了宁湛的手,却觉得他面容之间有些复杂之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宁湛看了萧怀素一眼,这才深深一叹,“是四哥!”
“嗯?”
萧怀素挑了挑眉,等着宁湛继续往下说,“四哥不想做这世子之位了,要传给我!”
“什么?”
萧怀素有些震惊地看向宁湛,手心都攥紧了,“四哥怎么会这样想?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腿……”
宁湛缓缓点了点头。
萧怀素肩膀一松,一时之间默然。
的确,宁渊如今有了腿疾,或许终生都不良于行,这样的人如何做世子,如何继承爵位,这说出去难免让人贻笑大方。
这样说来,宁渊有这个想法便不奇怪了。
萧怀素又接着问道:“那公公怎么说?王爷也同意了吗?”
若是宁远也没意见,秦王也同意,那宁湛就当真会做这个世子,也是未来的武安侯了?
“父亲和王爷都同意了。”
宁湛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眉宇之间又泛起一抹愁绪,“也不知道四哥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我做这个世子不可?”
“那你希望你二哥或是三哥来做不成?”
萧怀素想通了这一切后,心中微定,“四哥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世子之位给了你,总比给了你的其他庶兄来得要好。”
“一下这般,让我觉着好不习惯。”
宁湛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不适。
“可已经是这般了,你还能如何改变不成?”
萧怀素轻轻靠在了宁湛的肩头,“我也没想过你会做世子,可如今这样也的确不好推脱。”
“王爷登基之后便会下旨让我承了这世子之位,父亲与四哥都同意,想来是没有变数了。”
宁湛敛了面色,宁渊不做世子,他自然不会将这个位子交给宁沣等人,若是嫡出的儿子不承爵,反倒让庶子上位,这不是让宁家成了大西北的笑柄,他绝对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242】章 登基
四月十六,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永昌,这一年便是永昌元年。
永昌帝即位后,朝中大臣进行了一轮重新地洗牌,那些在永昌帝为秦王时就已拥护的朝臣们自然得到了提拔重用,加官进爵。
而一直处于中立位置的大臣职位依然不变,在不升不降中稳妥前进。
当然,与永昌帝作对的人自然或贬或罚,渐渐地便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吴王与安贵妃弑君一案有了结果,念及先帝英灵难安,永昌帝最终决定将吴王一脉以及安氏一族满门抄斩,无一幸免,与吴王及安氏一族有亲眷关系者也尽皆流放,一时之间哭声遍野。
而对于齐王的处置,永昌帝却是迟迟不决。
有朝臣上奏请求处死齐王,甚至连晋王与景国公一脉也不能姑息,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自然谁都明白,可真正到了那一步永昌帝却是有些犹豫了。
其实在永昌帝的心中,他对齐王这个对手还颇为相惜。
齐王有一身的傲骨,能屈也能伸,若不是时不予他,指不定当真能与永昌帝争一时的长短。
但齐王早年离京,却由得他在京中发展壮大,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从这一刻起便注定了他们的差别与悬殊,齐王终是胜不了他的。
如今虽然登上了帝位,永昌帝却有种寂寞与清冷的感觉,当真是高处不胜寒,只有一人独饮,连剩下的乐趣都打了折扣。
没有立即处置齐王一干人等,其实永昌帝也在思量。
萧怀素自然猜不透永昌帝的心思,只闲了下来与宁湛聊了几句,“齐王如今眼也瞎了,顾家更是帮不了他,你说皇上真地会处死他们?”
吴王是犯了弑君之罪,若是这样的人都不处决,那也是一项动摇根本的事,若是今后弑君也能不死了,那对永昌帝的安全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所以杀吴王与安贵妃一系是必须的,连同那对已经嫁入吴王府的安家姐妹也不例外,她们一定没想到风光还没有笼上身,便换得了这样悲惨的命运。
可是齐王对永昌帝已经没有了威胁,不说他已经瞎了双眼,这样的人对帝位应该也是无望了,试问除了他忠心耿耿的旧部以外,哪个朝臣还会支持瞎眼的皇帝?
宁湛那一箭便是断了齐王的所有想法,与这个帝位他是再也没有指望。
萧怀素自然是不会同情齐王,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便要有勇气接受这成王败寇的命运,她只是有些为顾清扬兄弟可惜,若是永昌帝能够稍微宽容一些,或许他们就不用死。
这样想着,她便更希望能够知道永昌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了萧怀素这话,宁湛略微思忖了一阵,这才道:“恐怕如今皇上也有些苦恼,毕竟齐王一案牵扯过甚,不说顾家,就是晋王都要一同受罚……可晋王向来在宗室里人缘甚好,若是稍微处置不恰当,只怕又有人要闹起来。”说罢拉过萧怀素手在掌心中缓缓摩挲,“皇上如今又是才登基,很多事情也不能处置得太过,即使有心……只怕也不能急于一时。”
“那这么说,齐王或许还能活下来?”
萧怀素眼睛一亮,连齐王都能活,顾清扬他们总不至于要死吧?
宁湛看了萧怀素一眼,颇有些酸酸地说道:“你这么高兴,只怕不是为了齐王吧?”
“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萧怀素嗔了宁湛一眼,也不顾自己顶着个大肚子,起身便坐在了宁湛的腿上,将娘俩儿的重量一并压了上去,这才瘪嘴道:“眼下我已是你孩子的娘了,难不成你还不放心?”
“也不是不放心,就是心里不是个味。”
宁湛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却不忘记将双手环住萧怀素圆胖的腰身,以免她一个小心滑了下去。
俩人沉默了半晌,才听宁湛闷闷地说道:“这事你也别担心了,今儿个一早你二表哥便上奏为顾家求情了,皇上会斟酌的。”
“真的吗?”
萧怀素面上一喜,又揽了宁湛的脖子,顺势将他的头也给掰正了,俩人四目相对,她这才一笑道:“我担心顾二哥和顾五哥,不也是因为从小的那份情谊,再说若他们不是与齐王有那么一层关系,只怕如今还能安然度日,也不会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是?”
“也没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造反吧?”
宁湛心里还是不爽,“再说顾清扬与敏福郡主那样,还不是为了给齐王牵线搭桥,如今所谋之事不成,他们自然要吃下这个恶果。”
“我知道,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任,但我只是……”萧怀素说到这里颇有些不忍,眼眶微红,“我只是不忍见到他们就这样死去罢了,还记得那一年在山路上还是顾二哥救下了二表姐的命,这一转眼就……”说罢嘤嘤地哭了起来。
萧怀素这一哭,宁湛自然是没辙,忙不迭地又哄又劝又承认错误,“是我不好,不该疑你……可我只要想着顾清扬看你的眼神心里就是不对味,我不喜欢他,自然也不想你帮他!”
“我也没帮他不是?”
萧怀素这才抹干了眼泪,嗔了宁湛一眼,“帮他们的是二表哥,又不是我,我不过是问问,你也不开心,小气!”说罢轻哼一声。
“是,我小气,你大度!”
宁湛只能顺着萧怀素说,没办法孕妇最大嘛,“我不和你争就是。”
“那……”
萧怀素顺势依在了宁湛的怀中,“皇上决定怎么处置他们了,你也给我捎个信好不好,免得我心里挂念着。”又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别为这个生气了。”
宁湛想了想也叹了口气,只搂着萧怀素道:“也不是生气,只是不愿意你心里记挂着别人,我是你丈夫,自然会吃味。”
“知道了。”
萧怀素捂着唇笑,“对顾二哥他们我也只是当作哥哥一般,若真有什么,如今岂还轮得到你捡了这个缺?”
“你这丫头!”
宁湛无奈一笑,谁让他喜欢上了萧怀素呢,这辈子只怕就念着她一个了。
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永昌帝也终于对齐王一案作了宣判。
淑妃虽然有过,但念在她在先帝在位时仍然兢兢业业,又育有皇子,永昌帝便没有追究她的罪过,让她如其他嫔妃一般安葬在了皇陵,陪在先帝左右。
而对齐王永昌帝却是网开了一面,除了夺去他的封号降为庶民以外,还让他顶替了魏王一生看守皇陵,也算是对他之前称病不至先帝榻前的惩罚,在先帝去世后尽一世的孝道。
晋王被贬为了原阳王,即刻带领家眷启程到封地,永世都不得回京,也算是断了他以及子孙后代的一切念头,毕竟晋王那个深植在心中想要为帝的愿望还没有得以施展便被掐死在了萌芽里,他也算是极度郁闷了。
而其他牵扯在齐王谋逆一案里的领军将领都被革职抄家,另连同景国公府一干人等皆被流放三千里。
魏王则请旨得了一处封地,带着先皇后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