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否认于家军的铳炮极为犀利,可是在他看来,就算是于家军再怎么厉害,敢这么做,也是在自毁大阵,他只需要带着身边的这些勇士,跟着这些民众冲入那个于家军预设的缺口,撕开他们的缺口,那么于家军即便是再厉害,也没法挡住他们大军的冲击。
于是他带着数百名精悍的披甲兵,死死的咬住前面正在奔逃的那些民众,紧随其后朝着那个缺口冲去。
于孝天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望远镜,直接用肉眼观察战场的情况,当看到那数百建奴兵将,死死的咬住前面那些民众,紧随其后涌向了缺口处的时候,心中微微一紧,赶紧下令通知两个旅的军将,务必要堵住这伙凶悍的奴兵。
在民众退入缺口之后,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堵住缺口,否则一旦让大批建奴兵马冲入这个缺口,那么将会对战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感谢叉鱼、慢船二位兄弟的打赏!继续求月票)
第二十三章 死战
这时候两边的两个旅,都已经派出了一个最精锐的营,在交接部做好了准备,作为高级军官的旅长,两个旅长都很清楚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风险,所以在刚才安排留出缺口的时候,都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布置了下去。
两个步兵营在交接部早已做好了准备,火枪手列队于阵角一处,长枪兵则处于阵线两翼,保护通道,当最后一批民众涌入通道的时候,那数百名凶悍的建奴披甲兵也已经紧随其后,冲到了缺口前面。
这时候处于通道两侧两个角的火枪手,猛然开始发火,一排排火枪手瞬间举枪,甚至连瞄准都不用,直接便搂火开枪,打向了那些建奴的披甲兵。
随着爆豆般的枪声在两边响起,这数百建奴的披甲兵侧面,瞬间便腾起了一片血雾,一片片的奴兵,在密集的铳弹之下,惨嚎着扑倒在了地上,甚至连最后少量没来得及逃入缺口的民众,也在这一通密集的弹雨之中,被打翻在了地上。
这伙建奴兵将,遭遇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之下,顿时混乱了起来,也出现了短暂的迟滞,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工夫,最后一批民众已经逃入到了缺口之中,两侧的那些于家军的兵将们,狂吼一声,便从两边涌出,长枪手这时候成排冲出,挺着手中的长枪,朝着那几百建奴兵将冲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两边冲出的于家军长枪兵们,便和这几百建奴兵撞在了一起,双方开始最惨烈的短兵相接,另外一批刀牌手也应命而出,配合长枪兵们,开始封堵口子。
这几百建奴之中的那个甲喇额真见势,发出了如同狼嚎一般的狂叫声,命令身边跟着他的那些建奴兵猛冲上去,试图阻止于家军封堵住这个缺口,双方几乎立即便撞在了一起。
长枪并举,刀斧挥舞,仅仅是一会儿工夫,他们的碰撞便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
不得不承认建奴兵将,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是具有非常强的战斗力的,这些建奴各个身披铁甲,乃是建奴兵将之中精锐的步甲兵,最不济的身上也有一件棉甲,所以作战的时候这帮畜生可谓是悍不畏死,相当凶悍。
但是于家军这边的长枪兵和刀牌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在于家军之中现在占有的比例并不高,仅仅只有三成左右,但是却各个都是善于近身搏战的勇士,常年进行近乎残酷的训练。
这些长枪兵和刀牌手,从来不讲动作花哨,也不求个人战力多么突出,但是却非常讲求相互间的配合,往往在防御作战的时候,可以发挥出中流砥柱的作用,用生命来挡住敌军最凶悍的进攻。
别看他们用刀或者用枪的招式极其简单,但是每天在训练场上,不断的用一个动作刺杀上千次甚至上万次,或者劈砍成千上万次,再简单的动作,也会被他们练到纯熟到了极点,出手速度之快,就算是武林高手碰上他们突然一家伙,也很难躲得过去。
所以就算是建奴兵非常善于近身格斗,碰上于家军的这些长枪兵和刀牌手,也照样被逼的施展不开。
战场上两军交战,相互搏杀最不讲什么花哨,很多时候都是以命搏命,拼一个快字,甚至要用自己的身体硬抗,拼身上的甲胄能不能比对方扛得住。
所以一交手,他们便如同两群饿虎一般,瞅准敌人的要害部位死命的下手,刀劈枪扎,用一切最简单的方式,将对方杀死。
这么一来,别看建奴兵将善于近身搏战,可是在成群的于家军长枪手和刀牌手面前,照样被逼得是手忙脚乱,一点也施展不开。
结果一个照面下来,七十多个建奴兵便被于家军的长枪手戳翻在地,侥幸躲过长枪刺杀的,也没能躲过刀牌手犀利的一刀,明明不少建奴,觉得对方这一招实在是平淡无奇到了极点,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可是却眼睁睁的愣是挡不住,也躲不开,就这么被戳翻在了地上,死之前都觉得郁闷,而且是郁闷到死。
但是于家军这边,也立即付出了数十名士兵的生命,有三四十个官兵,瞬间也倒在了敌人的刀枪之下。
那个为首的甲喇额真,身披了一层铁甲,外面又罩上了一件棉甲,简直像是个人型坦克一般,手中持了一把长柄大砍刀,膂力过人,相当相当的凶悍,可以说是凶悍到了极点,单是他自己,就一会儿工夫,手刃了四个冲上来的于家军长枪兵和刀牌手,而一个刀牌手临死,拼力斩他了一刀,但是却被他的甲胄卡住了刀锋,并未给这厮造成致命伤害。
这厮狂吼大叫,如同野兽一般带着手下猛冲于家军临时拼凑的防线,大有要一举撕开这道薄弱防线的架势,简直就是势不可挡。
可是就在他高呼酣战之际,从他的左右两侧,突然间刺过来了两杆长枪,速度快如闪电一般,同时直取他的肋下,这厮正在挥刀猛劈向一个于家军的刀牌手,刀牌手奋力举盾招架,结实的蒙皮木盾,居然被这厮一刀劈裂,愣是把这个刀牌手的一条胳膊砍断,疼的这个刀牌手惨叫了一声,破口大骂着直接丢刀,用仅剩下的一条胳膊,猛的一头撞入了这个建奴的甲喇额真怀中,用仅存的右手,死死的缠住了这厮的腰。
这个建奴甲喇额真,正要调转刀锋,砍死这个抱住他的于家军刀牌手,可是这时候两点寒芒,闪电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厮猛的想扭动身体,躲开这两个枪头,但是这个于家军的刀牌手却死死的用一只手缠住了他的腰,使得他未能扭转身体躲开长枪。
一支锋锐的枪尖,重重的从侧边扎入,贴着那个刀牌手的肋下扎在了他的小腹之中,而另外一支长枪的枪尖,则从他的后背猛捅入到了他的身体。
这个长得如同一头野猪一般的建奴甲喇额真,瞪着血红的双眼,发出了一声如同猪嚎一般的惨叫,一只手抓住了刺入小腹的那支长枪,死死的攥着枪杆,另一只手持着大砍刀,一刀挥去,将这杆长枪的枪杆生生砍断,又一拧身,生生的把另一干插在他背后的长枪砍断,如同一头受伤疯狂的野猪一般,生生从小腹拔出了那半截长枪,高高举起便要将长枪插入到低头死死抱着他的那个刀牌手的后心之中。
可是他的手刚刚举起,面前突然闪过一道火光,接着一声铳响就在他耳边炸响,一片铅沙直接便轰到了他的面门上,这厮狰狞的大脸,这一下就被轰成了染坊,黑的红的白的绿的,血肉横飞,再也看不出是一张人脸,包括他的大嘴都被轰碎,铅沙直接打入到了他大张的嘴中,连他的舌头都被轰成了碎肉。
这厮这才一声不吭的仰面朝天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瞬间便被死神带走,临死之前,两条腿还不甘心的抽搐了好一阵子。
而那个断臂的于家军刀牌手,也被他带倒在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一个军官左手持着一支双管短铳,一根铳管的铳口还冒着青烟,咬牙切齿的骂道:“老子不信打不死你!妈的!我呸!弟兄们杀!”说着右手抡起一把单刀,直扑向了其它建奴。
那些正在疯狂冲击于家军刚刚弥合起来的防线的建奴兵,这时候有人看到了他们的头目被于家军轰杀当场,顿时便失去了斗志,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有人立即就掉头朝着后面逃去,再也不敢死拼到底了。
于孝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下面越来越多的于家军兵将,像潮水一般的涌入那个缺口,将缺口逐渐的封堵起来,这才放心了下来。
至此于家军成功的救下了数千名大明百姓,同时也稳住了他们的防线,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怎么担心了,失去了大明百姓掩护的这些建奴兵将,固然还很凶悍,可是面对着于家军的犀利火器,这帮建奴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众多火枪手前出到低矮胸墙后面,开始了他们最善用的排枪枪毙战术,一排打完退下装弹,另一派上前继续开火。
虽然建奴兵将在多尔衮督战之下,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朝着于家军阵线猛冲,可是在这些排枪面前,他们就算是再凶再猛,也是血肉之躯,只能如同被割草一般的割倒在于家军阵前。
多尔衮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奇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于家军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敢救那些大明百姓,在他们完整的防线上,冒着可能被他麾下兵马突破的危险,开了一条通道,把这些百姓给收入他们的阵中。
于家军的防线,这时候像是一头吞天巨兽一般,张开了一张大嘴,一口便将几千大明百姓给吞了下去,接着就闭起了嘴巴,把他麾下的兵马给阻在了外面,紧接着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枪炮齐鸣,像是割草一般的把他麾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士们割翻在了战场上。
直到这个时候,多尔衮才明白,前两天杜度在这里的心情。
第二十四章 一筹莫展
这是多尔衮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争模式,完全超出了他对于战争的认识,虽然明军曾经也装备了大量的火器,但是却绝对没有像今天于家军这样,拥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而且明军虽然拥有火器众多,但是却并不善于使用火器,平日疏于操练,战时指挥无方,实际上发挥作用并不大。
另外明军惧怕短兵相接,一旦后金军在交战之际,未被明军火器击溃,那么接下来只要后金军靠近明军,明军往往会卷旗大散,最终被后金军击溃,往往一战之下,便会被后金军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所以明军很少有人敢在野外和后金军进行野战,打的几场所谓的胜仗,多是一些守御战,据守一些坚城,依靠着一些重炮,方能取得胜利。
但是今天他所见到的这于家军,却大异于其它明军,他们军纪森严,过万兵马指挥灵活,如臂使指一般,火器之犀利,是他们清军平生仅见,特别是这样的不间断射击,几乎打的他手下那些猛将们毫无招架之力,更不要说是还手之功了。
他今日亲眼看到,于家军用一种极其灵活的配合,成功在战场上将数千民众救走,然后转眼之间,便封住缺口,更亲眼见到他麾下无数身经百战之士,在于家军阵前,面对着那些犀利的炮铳,像是被屠鸡杀狗一般的毫无价值的打死在两军阵前。
而他麾下的将士,不能说他们不够勇猛,这些勇士们在他的督战之下,前赴后继的朝着于家军阵前冲锋,但是却无一例外遭到了对方的这些火器的屠杀,根本没有留给他们靠近敌阵的机会。
当战至中午时分的时候,第一批被派出进攻的兵马,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于家军击溃,许多牛录甚至于全军覆没,连一个人都没有能逃回来。
多尔衮的心在流血,这次入关他所率的兵马,可都是他们大清八旗的精华,除了正黄和镶黄和正黄旗未出关之外,其余五旗都精英尽出,可是今天派出的镶蓝旗以及正红旗的兵将们,却损失惨重,有不少两旗的勇士,都倒在了两军阵前,毫无价值的被敌人的炮铳杀死在了军前。
多尔衮直至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今天碰到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这支于家军不论从训练上还是装备上,乃至是战术上,都远超过这个时代所有明军,使用的战术也完全不是他们了解的一种战术。
于家军的大阵可以输出超量的火力,这些炮铳打的既远又准,而且威力巨大,大炮可及一两里之外,火枪可及三百步,敌军阵前三百步几乎是一片死地,只要进入这一带,不管你身披何种重甲,武技多么强悍娴熟,只要被打中几乎便无幸免之理。
于家军不断的使用火铳齐射的方式进行打击,每一轮齐射下来,战场上便会有大批清军倒在血泊之中,要么当场被打死,要么便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呜呼哀嚎,生不如死。
多尔衮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于是只得赶紧下令鸣金收兵,在战场上已经溃不成军的清军,这个时候如蒙大赦一般,闻听鸣金之声,赶紧纷纷掉头朝回奔逃,可是这个时候于家军依旧没有停火,继续一排排的向着把后背亮给他们的清军射击。
大炮更是从开战到此刻,都没有停止,那些炮兵连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性,在最初一段时间猛烈齐射之后,开始转为了交替射击,防止所有大炮因为持续不断的射击导致高温,造成炮兵不得不中断炮击。
这些炮兵们很凶残,也很精明,敌军抵近,他们便换葡萄弹或者霰弹进行直接轰击,哪儿的敌军多,他们就朝哪儿打,一打一大片,打的建奴人仰马翻,随军冲击的部分骑兵,更是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往往集中火力,先打骑兵,葡萄弹更是不要钱一般的朝着敌军密集的地方猛砸。
那些身披重甲的建奴兵将,这个时候身上的甲胄已经成了一种负担,在于家军的炮铳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沾住就死,碰上就伤,完全起不到应有的防护作用。
眼看着建奴已经溃退,已经跑出了三百步距离之外,火枪手奉命停止射击,但是炮兵却还是不依不饶,不断的调整炮口仰角,对着建奴溃兵不停的开火。
炽热的实心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砸向战场,落地之后蹦蹦跳跳的朝前疾飞,沿途所过之处,一切生命都成为了它们收割的对象。
这样的炮击一直将建奴溃兵赶出一里之外,各炮组才接到命令停止射击,一个个大汗淋漓之下,大呼痛快,现在虽然是二月底,但是小冰川时期的影响之下,天津卫的天气还依旧非常寒冷,夜间气温依旧在冰点之下,白天最高气温也不过只是到了冰点之上,可是即便如此,不少炮兵还是热的甩掉了身上的棉衣,几乎是光着膀子,在不停的推炮复位,不断的装填炮弹。
当看到那些嚣张的建奴兵将,溃不成军的连滚带爬逃回去之后,于家军的大阵之中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今天这一仗下来,建奴大军损失之惨重,连于孝天都没有预料到,虽然最初时候,建奴利用那些民众的掩护,靠近了于家军防线,给于家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可是当他们成功将数千民众救入大阵后面之后,接下来的战斗便开始一边倒的倾斜到了于家军这边。
于家军各部步兵,充分发挥出了火枪三段击的威力,不断的进行排枪齐射,而这一带地形开阔,也正是有效发挥火力的最佳地形,所以于家军从开战到结束,每个火枪手至少打出了三十到四十颗子弹,几十轮齐射下来,阵前几乎不存生灵。
那些看上去凶悍无匹的建奴兵将,在这样的火枪齐射打击之下,死伤之惨重,让于孝天都感到心惊,这已经不像是一场战争了,完全像是一场大屠杀,多尔衮对于于家军战术不了解,导致了他第一次出战,为了一战建功,派出了大批兵将,结果导致战场上建奴兵人群密集,正好成为于家军发挥火力的对象。
在于家军密集火力的倾泻之下,战场正面的这些建奴兵将,成了最好的活靶子,被打的是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当建奴溃退下去之后,再看战场上这时候几乎铺满了建奴的伤员和尸体,人血还有马血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出血腥味的同时,还升起了不少热气,使得战场上被人血所制造的热气所笼罩,各种残破的兵器,东倒西歪的插在尸体群中,各种残破的旗幡,也七扭八歪的在战场上丢的到处都是。
于孝天站在望楼上,啐了一口吐沫,狞笑了一声:“谁说建奴过万不可敌?在于某眼中,这些建奴不过也是一些土鸡瓦狗一般罢了!”
跟着他的众将以及亲卫,顿时都发出了一片哄堂大笑之声……
多尔衮和杜度面面相觑对坐于大帐之中,困坐愁城,面对着死死拦在他们去路的于家军,他们毫无任何办法。
这已经是多尔衮领兵抵达天津卫之后,他们被阻在这里的第五天了,这五天之中,多尔衮和杜度几乎详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可敌之策,大军冲锋,小股袭扰,夜袭,骑兵步兵一起上,击其侧翼……
但凡他们以前用过的办法,行之有效的可敌之策,多尔衮和杜度都用了一遍,可是在于家军面前,他们这些计策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在于家军猛烈的炮火面前,他们每每派出的兵将,几乎无一例外都损失惨重,最终只能惨淡收场。
五天下来,他们发动了至少十几次对于家军的猛烈进攻,但是却依旧没有能突破天津卫,于家军看似单薄的防线,现如今却如同泰山一般,坚不可摧,岿然不动。
任凭他们怎么突击,都无法重开这条防线率兵远遁,于家军就这么死死的卡在了他们出关的去路上。
这几天激战下来,他们并未给于家军造成多大的伤亡,就算是他们把随军的大炮也拖上去,试图和于家军的炮兵硬抗,但是结果也很让他们郁闷,他们手头缴获的这些明军大炮,根本就不是人家于家军的对手。
而他们临时拼凑起来的那些炮手,也根本不怎么娴熟,操炮射击的时候,经常发生炸膛事故,一炸就是一片,打死敌人的机会,还没有炸死自己人的机会大。
所以建奴这几天下来损失之大,已经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了,五天下来,他们已经付出了超过一万人的战损,这简直是无法让人接受。
他们大清国总共才有多少兵马,多尔衮比谁都清楚,一万精兵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比谁都清楚,可是这短短五天的时间,他们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虽然阵亡的兵将之中,目前以随军出战蒙古八旗和汉军为重,可是为了突破于家军的阻击,多尔衮也着实下了本钱,把随军的正红、镶红、镶蓝等旗的精锐也派上了战场,照样也是损失惨重,随军出征的多名巴图鲁都阵亡在了两军阵前,这简直是让多尔衮无法接受,单凭这样的损失,这次即便是他能冲出关,返回关外,估摸着回去之后,皇太极也要扒他一层皮。
而且对于他们最大的打击,还不单单只是人马的损失,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士气,在这几天大战下来之后,已经彻底跌至谷底,这样的现状,让多尔衮等鞑子将领们,各个都一筹莫展。
第二十五章 服软
这次入关随着他们一路顺风,无惊无险的一路直下两千多里,深入大明腹地大掠而归,建奴军这小半年之中,几乎罕遇敌手,极少吃什么败仗,就算是偶尔遭遇明军偷袭,也都是小股战斗,吃点亏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吃过一场像样的败仗,以至于这些建奴兵将们这段时间,早已是鼻孔朝天,已经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自信心可以说是到了爆棚的地步,自以为他们已经天下无敌,就连那些蒙古八旗以及投降他们的汉兵,都觉得他们已经太了不得了。
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非常好的现象,可以使这支军队充满自信,不惧任何敌人,可以让兵将们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如果从贬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傲慢,但是从褒义上来说,这却是一种军人的荣誉感。
可是他们建立起来的这种自信和荣誉感,在天津卫这几天的工夫,便被这支于家军打的烟消云散,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种天下无敌的自信,在于家军面前被击的粉碎粉碎。
这两天只要多尔衮点到谁的名字,让他出战,这些兵将的脸色便立即回变得铁青,虽然他们不敢违抗,但是那种如同上刑场一般的表情,却把他们内心的恐惧给出卖了。
最让多尔衮和杜度感到不安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那三万多随他们一起出关的蒙古八旗,这些蒙古诸部,之所以愿意被建奴驱使,并不是他们忘记了先祖的荣耀,而是他们自身不团结,加之远在关外草原之中,生产力低下,各种东西都缺,根本无法和拥有组织性的建奴对抗。
他们无力对抗建奴,另外也看出了大明的虚弱,所以便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跟着建奴混了,其实他们当真就甘心被建奴驱使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些蒙古人并不愿意给建奴当狗使唤,他们之所以跟着建奴混,是因为他们打不过建奴,跟着建奴多多少少还可以从大明身上捞一点好处,就算是建奴吃肉,多少也要给他们点汤喝吧!
所以这些年来,建奴屡屡入关大掠,蒙古诸部都很热心的派出精锐骑兵,跟着建奴大军入关,这样他们也可以跟着大掠一番,满足一下他们对物质的需求。
其实这时代蒙古诸部是非常穷的,他们生活的草原,也同样因为小冰川时期的影响很大,气候非常寒冷,而他们逐草放牧为生,虽然牛羊马匹不少,可是也不能整天吃这些东西,他们也需要吃粮食,更离不开茶叶、食盐,甚至于他们连铁器都没法获取,因为他们没有采矿和冶铁的技艺,只能靠着关内输出,所以连他们吃饭的锅,都必须要依靠关内输出。
大明始终对蒙古诸部保持着高度警惕,限制互市的交易量,而且管理互市的那些当官吏,想尽办法盘剥蒙古诸部,把输出的商品价格抬得很高,但是对于蒙古诸部用来交易的东西价格压得非常低,所以蒙古诸部对此早有不满。
后来建奴兴起,于是蒙古诸部之中很多部落便转而投入了建奴的怀抱,不过是想要跟着建奴,多捞取一些好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