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

    灵光滑过天际,他们快速赶到了这里。
    可是分明知道这里有异样,他们却寻不到进去的门路。
    奇怪这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没有钥匙?
    那需得等其他几个仙门进来了
    旁的也不多说了,玄月仙宗那几个仙门能进来?
    哪怕是我等也
    消融的水帘如同幻影,在谢忱山他们进入后又坍塌消失了。
    鸮叹息着说道:果然白象在华光寺成为镇守的石柱,并非是意外。
    谢忱山平静地说道:你是想说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之中吗?
    鸮住口不言。
    谢忱山幽幽地说道:如果不能够保证自己毫无私心,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便最好不要开口。
    鸮至今嗫嚅不敢说的话,谢忱山已经猜到了少许。
    他们通过白象开启的水门,在越过后,其实与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仍然是山清水秀的景物,甚至于谢忱山都能感觉到体内的鲸吞,那佛印像是回家了一般痛快,正在愉悦地吞噬着所经之处的所有仙气。那急剧的速度哪怕是徐沉水也不得不松开手,不然连带着他体内的魔气也会被引动。
    谢忱山看着自他们脚下铺展而开的路径。
    他道:你们所见,脚下是什么路?
    赵客松道:悬崖,木桥。
    鸮恹恹地说道:没有路,天空辽阔。
    谢忱山看向徐沉水。
    徐沉水望向谢忱山。
    尸山。
    没有隐瞒,他甚至说得很明白。
    所有人看到的路,都不一样。
    有路便好。
    谢忱山没有对这些不同的路表示出什么意见,仅仅是平静地说道:走一走试试。
    鸮皱着眉头说道:会分开。
    谢忱山低头看着赵客松:怕吗?
    赵客松轻笑着摇头,认真地说道:既有路,走便是,何惧之?
    谢忱山道了声好。
    魔物倒是无话,见事定了,反倒是第一个进的。
    你可需得安然出来。
    谢忱山揣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徐沉水身子一顿,停了停,学着谢忱山伸手往后摆了摆,便大步踏进。
    走吧。
    眼见着徐沉水的身影被吞没,谢忱山便对赵客松说道。
    赵客松是抱着鸮一起进去的。
    等他们的身影也一起消失后,谢忱山才弹了弹衣袖,也跨了进去。
    谢忱山的道,很宽。
    甚至可以说,其实不只是一条路。
    无数的路在他的脚下,让谢忱山不管是往哪里走,都有道汇聚在他的脚下。可是殊途同归,跳跃过那无数的道,谢忱山仿佛能够看到一切的终点。
    体内安稳不动的佛印在驱使下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谢忱山试探了几个方向,在确定佛印共鸣最强烈的地方迈步,随心所欲。
    像是混不在意会带他往哪个方向。
    谢忱山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当初佛魔陨落的真相了。
    来了这里这么久,虽然恶补过许多大世界的事情,可唯独这一桩事情也不知道是秘闻,还是少有记载,不管是万里空还是青天都没怎么提及。
    只是传闻两位是不死不灭,极其仇怨的对头。
    曾有厮杀了数千年的说法。
    谢忱山以为能厮杀上千年,这得是多深厚的情谊?左不过他再有强大的仇怨,都不可能与厌恶之人在一处待上这般久的时间。
    他漫不经意地思索着过往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这片遗址
    尽管谢忱山并没有显露,可是从他越过忘川后,那种浑然天成,似乎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他颇有种能操控此地的错觉。
    就好像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谢忱山内视了一□□内的佛印,淡定地改了个说法。
    是与他体内的佛印有关吧。
    那些前仆后继的仙门是为了私心,也是为了大义,寻得破解之法,才能挽回这岌岌可危的世界。那便需要所谓通天之法,上能抵达九重天。
    佛魔二位,便已经是当初上古的最强盛者。那这九重天,与他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毕竟没有比他们更能接触到九重天的了吧?
    或许正是因此,仙门们才会试图从这其中寻到一个可能。当然,眼馋这佛魔遗址的遗留宝物,自也是其中一个目的。
    谢忱山看着他已经走了一段的道,忽而停下动作。
    他道:此地,可有修补魂魄之法?
    霎时佛光大盛!
    万里空与阁主一行人越过索桥的时候,不早,也不算晚。
    他下意识想要清点自家人,却被归一阁主轻轻的摇头给止住了。她古井无波地说道:无用,便是真的有人陨落在桥上,所有的存在都一并抹除了。
    归一剑阁的人闻言,耸然一惊。
    这是何等毒辣的手段?!
    阁主扫了一眼,平静地说道:约莫缺了两人。
    按照各位峰主的习惯,倘若是带人来,也基本只带一人。而过来的峰主中,也便只有两人身旁无人。
    闻言,察觉到的两位峰主脸色微变。
    余下的人又是心惊又是庆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在桥上走了些时间,就悄无声息消失了两人,简直是闻所未闻。尤其是这等抹除存在的手段
    此处
    万里空的神识收回来,皱眉说道:并无任何征兆。
    莫说是危险,便是普通得宛如与外界一般,生机盎然,草木丛生。
    但是远处的动静,可是不小。有个暗哑的嗓音说道。
    莫要动了杀念。
    阁主幽幽地说道:此地,止杀。
    她的视线径直望着某处:要出此地,或是需要钥匙。而取出钥匙,需要几个仙门一起协力。
    师尊是打算暂且等玄月仙宗抵达?
    归一阁主冰凉的视线望向他,淡淡地说道:何须等?
    她眨眼间跨越千万里,人在他处,声仍在耳边。
    破了便是。
    剑声清越。
    谢忱山脚步微顿,低低笑起来。
    当真是举世无双。
    他往前踏了一步。
    只可惜没那么容易。
    他漫不经意地望着目光所及之尽头隐有霞光紫焰,显出一座恢弘宏正的宝寺。
    古钟悠长,正是佛光冲天,宝刹拂尘。
    怀中白象浮现淡淡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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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眼前正有宝刹,绚烂无比,仿佛那将将能登上极乐世界。可是在谢忱山的眼中,其中镇压着无数杀气。那不是什么寺庙,或者说,那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他一步步走过去,没有用任何的手段。
    在他心念动初想要寻求弥补魂魄之法之后,他便被立刻传送到了这里,此地有无数不凡之处,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抵抗那一瞬间的牵动。
    这是在作弊吗?
    谢忱山好笑地想着。
    自从踏入了这个地方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也不去理,径直走入了这一座外表看起来佛光宝相,实则弥漫着血腥的寺庙。肉眼所见之处,皆是仙气弥漫,可在神识的感应之中,又是遍地骸骨。
    两种极端的冲突,让谢忱山微眯起眼。
    这里会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寻不到的话那就让那东西自己跳出来吧。
    一念至此,谢忱山开始不分敌我轰炸起来。
    他立于高空,无数佛掌轰然落下,那座凶煞无比的寺庙在狂轰滥炸之下瑟缩了起来,可哪怕如此却敌不过谢忱山的全力攻击。
    不多时,原本宝刹的位置上,就出现了一座歪七扭八的废墟。
    谢忱山用神识扫射了一遍,寻到了一件和轰炸之前全然没有变化的东西。
    找到了。
    谢忱山飘然落地,弯腰捡起了半卷经书。
    在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这半卷经书竟然如水一般融入了他的体内,在他的经脉沸腾,最终灌入了他那一道佛印之内。
    在两相融合之下,谢忱山的脸色微变。
    那种魂魄的嘶咬感正在侵蚀着他,理智上应当知道是一件好事,可是心底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他,只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楚的时候,佛印的力量就已经牵动了他的全身。
    谢忱山咬破舌尖,让动荡的心神稍稍凝聚。
    魂魄确实是在融合。
    这是好事。
    而相对的,有另外一种玄妙而陌生的意识在侵蚀着他。
    谢忱山喟叹。
    等待了这么久,总算露出些许端倪吗?
    魔物伫立在血海中。
    上也是红,下也是红。
    左也是路,右也是路。
    于他而言,也同样无处不可走。
    因为就算无路,他也能活生生踏出一条路来。
    他听着无数的哀嚎痛苦,默然地踏在这片土地上。他不知其他几处地方会是怎么模样,可是对他来说,出去就意味着能再看到谢忱山。
    那不管是尸山血海,他都非走过不可。
    他在骗你。
    一个小小的,阴沉的,怀揣着无尽恶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是骗子!
    更为尖锐,如同尖刀的词语扎入他们的心中。
    他的慈悲心怀,永远只为人族,你以为他是为你?
    是一个声音,是无数的声音。
    徐沉水蓦然转身,影影憧憧的人影在他的面前撕裂再融合,却汇聚了无数道重合的声音。
    他骗了我们
    这个我们究竟是谁,很值得商榷。
    徐沉水淡漠地想道。
    在没有谢忱山的时候,他的冰凉冷血只会更甚。
    他不在乎说话的人是谁,也不在乎他们在说的是什么,魔物满心满眼只揣得下一个人,一件事。
    滚。
    魔物终于说话了,但说出口的也仅有这一句。
    他知道现在这些出现的东西与他或许有什么牵连但那与他有什么干系?
    你再是匍匐在地,于他而言不过是弃之如履的东西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他会爱你啊?!那近乎咆哮的恶毒,仅仅只是平凡不过的语言,却如同毒汁蔓延,瞬间出现在徐沉水的面前,像是要将他吞噬。
    魔物的身影在暗色中若隐若现,骤然出现在远方的同时,那些人影也并没有离他而去。
    徐沉水沉默。
    这是他内心的声音。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幽幽说道:你想要依托我的身体复苏?
    血眸透红。
    做梦。
    这便是大战后的天地?
    有人问出了这句疑惑。
    万里空平静地说道:更像是一处度假的地方。
    是他们并未发现此处的问题吗?
    如此悠哉,甚至感觉不到半点惶恐。
    归一阁主幽幽地说道:人齐了。
    待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半空显露出了几处身影,这显然是不同派系的人手。而在他们眼中最难抵达的玄月仙宗也到了,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仙门的人手,他们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为首的人赫然猜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他是何感想。
    取钥匙吧。
    仍然是她最先说话,也最是简单干脆。
    归一剑阁的阁主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她的面前无需废话多言。且因为她的修为算得上最高,寻常也无人阻拦她。
    说不过就干架,是阁主最常做的事情了。
    幸运而又不幸运的是,多数人常常干不过她。
    你确定取出了所谓的钥匙,就进得去?
    一道声音传来,阁主甚至无心去关注究竟是哪个人说的。
    那你去开门,开不开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外面的桥面上再走一遭。无人怀疑归一剑阁阁主有这样的能耐。
    于是猜忌的人也住了口。
    她不是个喜欢哔哔的人,说完了话,便翻手露出了一道淡淡的白光。白光栖息在她的手上,宛若一朵开不败的花。
    见归一剑阁这么干脆,紧接着的居然是玄月仙宗。
    那为首的人利索地掏出了一道黑光。
    既如此
    数道不同的色彩在光圈跃动,律动的瞬间宛如乐章,像是在舞动着什么看不透的曼妙音乐。旋即数道光芒汇聚一处,最终打开了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匣子。
    那根禅杖突兀滚出来的时候,没有人伸手去接。
    他们都看到那根禅杖不自然地颤抖。
    散着光,暗淡的,轻柔的,看不清轮廓颤抖的禅杖停下了,它像是有自己的归处,如同弹射一般朝一个方向猛冲。
    无数道身影紧随而上。
    在禅杖径直冲破一处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点
    那生机盎然,毫无杀机的景致撕破了伪装,变幻做了别的模样。
    他们来到了先前谢忱山抵达的地方。
    归一阁主的话不错,他们确实是寻到了正确的方向。
    但也有一处细小的差别。
    那根禅杖显然是寻到了自己的目标消失在了不知处,而被指引抵达的他们却被列为了不欢迎的对象。无数条路,无数道荆棘,无数火焰,无数毒汁像是佛经,像是乐章,像是轻轻朗诵的诗句,声音,景象在这里浑浊得不作数,像是踏入了一片晦涩昏暗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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