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卿第一个点名顾洲回答这个问题,顾洲正在喝水,突然被点名,大呛了一口,使劲咳嗽几声才好转。“会不会是楚弈欠了傅家什么钱,还回去的时候,傅家那边又说不要还了。楚弈一想,那不就等于空出来一笔钱,刚好可以拿来干干坏事……”
周延卿急急叫停,按照顾洲这个故事,让他发生车祸警告,改成了一时兴起的结果?
旁边的余知奚一直没有出声,周延卿让她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她抬头看着周延卿,问他记不记得之前那次慈善拍卖会。
周延卿没往深了想,感觉这二者同样没什么联系,让余知奚继续往下讲。“那一次傅厉以高价拍下你想要的链子,但是你送给了你的母亲,让傅厉吃了一个瘪。后来你不想欠他的,还是打了钱给他,但是没隔了两天,他就打了回来,并且向你提出要求。”
这么一提,周延卿想起了这一茬。“所以你的意思是,傅厉可能和楚弈发生了什么事,楚弈不想欠傅厉的人情或是不想欠他的钱,就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把钱还回去。可是傅厉不想要钱,反而提出了要求,让楚弈答应他某件事情。”
余知奚点点头,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所以,如果这件事情楚弈有参与的话,那么极大的可能性是傅厉让楚弈去做这件事。如果傅厉没参与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事情的真相似乎正在上升,慢慢就要浮出水面。只要再等等,拨开最后的障碍,就可以清楚的知道真相。
周延卿紧皱着眉头,各个信息在脑海里迅速的过一遍,总感觉哪里还有更重要的信息,但是他抓不住它,这让周延卿很烦躁。
同时他也在问自己,他这样追寻真相的目的是什么呢。当时他下车差点被重型货车撞到,就算知道这件事情里,躲在幕后操控的人是谁,他又能怎么样呢,把那个人放进牢里就万事大吉了吗?
还有那天留下来的纸条,警告他不要再往下查。周延卿和父亲一起严重车祸,自从他手术醒来之后,一直派人在查这件车祸是否和人为有关。但他一直让人私下去查,没有声张,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留下这个纸条的人,让他不要查,会不会是因为真的有人蓄意制造了那场车祸,企图让他和他的父亲一起丧命当场?而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留下纸条的人?到底会不会就是傅厉和楚弈其中的一个?那到底又是其中的哪一个呢?
第31章 又起波澜 ...
指使重型货车司机撞周延卿的人还没找到, 隐藏在暗处的人似乎已经急于发起攻势。
星期一的清晨好像总是比其他工作日的早晨, 更加难以起床去工作。加上s市的温度日渐低了下来,余知奚只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最近余知奚下楼吃早餐的时间,推得越来越迟, 每天都要比前一天更晚一点下楼。
周延卿对着腕表掐点,在超出前一天余知奚下楼时间的五分钟后,周延卿悠悠地放下手里的陶瓷杯, 起身往二楼余知奚的房间走。
余知奚没有锁门的习惯, 周延卿轻轻一拧门把手,就能把她房间的门给推开。
床头柜上手机的闹钟还在响,闹铃的声音不小,余知奚却仿佛免疫了一般,仍然把脸枕在柔软的枕头里, 睡得香甜。
外边的天已经大亮, 但太阳还没露出自己的身影,躲在重重的云层后边。
周延卿走到床边,把手机闹铃关掉,单腿跪在床上,俯下身伸手轻轻捏了捏余知奚的脸, “该起床了。”被打扰到睡眠,余知奚皱了眉头,拨开他的手接着睡。
再这么赖床下去,大概真的是要迟到了。周延卿摇了摇她的手臂, 还没开口说什么呢,余知奚翻了个身,赖皮地把周延卿的手抱在怀里。
周延卿无奈地叹气,确实不知道这小混蛋的毛病是谁惯出来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来电显示地是顾洲。他算是看明白了,顾洲这个人的作用和乌鸦是一致的,喜鹊是报喜,顾洲是报优。在非工作时间,顾洲打电话过来,多半没有好事。
余知奚习惯睡前就把手机放着充电,周延卿单手拔掉手机充电器,接通电话把手机凑到耳边。余知奚这才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揉了揉眼睛,问他是谁的电话。
他做了一个口型,告诉余知奚是顾洲打来的电话。周延卿惩罚一般地捏了捏余知奚的脸,听筒里是顾洲着急的声音,也是难为顾洲了,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先报到顾洲那里,他掂量一下事情的严重程度,再由顾洲告诉他。这么一想,好像确实该给顾洲涨点工资,发点奖金。
顾洲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口第一句就直奔重点:“余知奚你告诉老板今天先不要来公司,不要离开家里,公司这边也会有很多人来堵。”
大约是没有想到周延卿接的电话,顾洲的语气是对着余知奚的,周延卿察觉到事态可能有点严重,“是我,什么事你直接说。”
“今天七点,几家媒体同时发出消息,说华周集团的现任总经理其实从小是文盲,s市的一大集团居然是交到一个文盲的手里。”顾洲说到“文盲”这两个字的时候,稍作犹豫。他一直知道,虽然周延卿面上随意的样子,实际上是很在意自己的失读症。
房间里很安静,余知奚可以隐约地听见听筒里顾洲说的话,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楚,但也知道啦个大概。她下意识地抓住周延卿的手,仔细看他的面部表情。
几家媒体同时爆这个消息,分明是刻意地抹黑,只说了表象,却不说出周延卿不识字的事实。知道周延卿因车祸导致失读症的人少之又少,知道的人又大都是亲密的人,怎么可能走漏消息。
周延卿的脸色未变,回握着余知奚的手,平静地问顾洲是哪几家媒体。顾洲报的名字里除了几家近年崭露头角的媒体公司以外,还有一家在s市颇有影响力的老公司。
这家老公司的管理人和周家也是老朋友了,前不久周延卿还参加过他女儿的二十岁生日酒会。周延卿低声笑笑,“这陈总该不是因为我没看上他女儿,所以恼羞成怒了吧?给他打过电话了吗?”
前一句是玩笑话,用不着顾洲回答,顾洲只是很无奈,都这个时候了,周延卿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打过两个电话给他的秘书,都没有接。”
“你找找有没有他本人的电话,发给我,我自己打。”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周延卿都不相信这家公司会贸然与他为敌,为了一个并不能确定真实性的消息,这样很不划算。
顾洲很快把电话号码发过来,周延卿看着微信聊天窗口里,顾洲发来的一条消息,他点了一下那一行数字,屏幕上弹出几个选项。周延卿怔愣片刻,把手机放到余知奚手里。“你帮我拨一下。”
余知奚很快把号码拨出去,手机递还到周延卿手里,听筒里响了几声之后才被接通,听见陈总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周延卿很快表明来意,“我是周延卿,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您,但确实有急事。”
听说是急事,陈总马上严肃下来,让周延卿先把事情说说。看来陈总是还不知道外头放出的消息。
“您的媒体公司,今天在某一版面放出的不实消息和我有关,我是来问问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对周延卿有意见,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就明显是与之为敌的意思了,陈总连忙解释说自己确实不知道有这件事。商场上的大多数愿意交好,陈总也不愿意因为一些事情断了和华周的合作机会。“这件事情我马上就让人去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周延卿声音含笑,“那就麻烦陈总了。”
电话挂断,周延卿随手把手机放回余知奚的床头柜上,一瞥眼发现当时被余知奚疯狂嫌弃的那幅画,仍然在墙上挂着。他不厚道地看着画发笑,余知奚顺着他的视线看见那幅画,知道他在笑什么,很没礼貌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不是她的力气不够大,她一定当时就把这幅丑了吧唧的画,挂到周延卿的房间里。
周延卿眼看着她像家里那只猫咪一样炸毛,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起床吧,慢慢地吃个早餐,今天连公司都不用去。”
余知奚不是很明白,问他为什么。周延卿理了理她在被窝里蹭得乱乱的头发,“因为小区的治安比较严,其他人进不来,如果你现在去小区门口看看,就会发现外边蹲着一群人,就等着逮到我冲上来拿着话筒对着我,恨不得把话筒怼到我嘴里,然后问我是不是真的不识字。”
“可是你是从s大毕业的啊,怎么可能是从小不识字?”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不解,看起来真的很傻乎乎,让人想要揪一揪她的脸蛋。
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了,却也不敢用太大的劲,“因为他们会想,我可能连文凭都是花钱买来的,这样就有更多的料可以爆了呀。”
到底在家也不能闲着,顾洲发来了一堆的文件,还是要处理很多事情。期间还偶尔有几个记者,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溜了进来,要么猫在周延卿的别墅旁边鬼鬼祟祟,要么直接敲了门,问周延卿在不在家。
很快陈总那边回了消息,说是底下的一个主编让人写得这个新闻,并且报道出来,还没等他们去质问,这个主编已经辞职了。陈总表示会让人写一篇报道,说明这是不实消息。
周延卿没太意外,和陈总道过谢,让他帮忙注意一下,这个主编之后在哪里“高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稍稍加重了语气,让人听出不善。
周延卿挂断电话之后,短暂地沉思,这个主编大概是找好了下家,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发了这篇报道,而后辞职。周延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每次都是在即将查出前一件事情真相的时候,突然又有了什么岔子。
另一边华周集团的总公司里,某间办公室里,傅厉依然悠哉悠哉地在看手机。秘书推门进来附耳说了些什么,傅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却很不屑,“真的是不实消息吗?”
偶然间听人说,周延卿都不自己看文件,而是让那个所谓的助理来念。傅厉就觉得好奇,什么样的老板,连自己看个文件都不愿意了,还要人来念?
上一回周延卿来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有意试探,故作无意地把一份封面写着周延卿三个大字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正常人不要说看到自己的名字,就是看见眼前的文件夹,都会多看几眼。
周延卿却没有,视线平平地扫过自己的名字,却也是扫过了,多余的一个眼神也没有。要说周延卿是故意假装没看见,那也太牵强了。只是苦于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如果能有证据,那周延卿大概是怎么也不能翻盘了。
傅厉把腿搭上办公桌,语气里很有把握,“我们就等着吧,公司里那群老古董,一定会去问周延卿是不是真的不识字。要是他真的不识字,搞不好这个总经理就要换人了。”
秘书奉承几句,接着下去办事情。傅厉笑了笑,在换掉华周老总这件事情上,他总是愿意推波助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没更新的原因是,从八月底我就过敏了,全身起小红疹子。看了两次医生,吃了好多天药,但是到现在都还没好,整个人就挺烦躁的,就写不出东西。
很不好意思,我接下来尽量更吧。
第32章 有所隐瞒 ...
虽然这边资历深的媒体, 已经发了新的文章说明“周延卿文盲”这个消息不实, 但还是有部分人不信这个说法,偏要一探究竟。
当天上午周延卿家的门铃不停地被人按响,周延卿烦得没办法,打了电话给物业, 让物业调一队保安过来,这才得以消停。
总是这么在家待着,也不是个法子, 会耽误到很多事情, 周延卿第二天还是决定去公司。
周延卿特地换了车,还让司机把车停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本以为已经准备得够全面了,刚一下车站定,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了一批记者,就像早前周延卿说得那样, 一个个努力伸长了手, 差一点就要把话筒怼进周延卿的嘴里。
司机要过来帮忙,却被隔在了外边。一圈人互相推搡着,争相努力挤到周延卿面前,想要成为第一个被周延卿回答问题的人,站在周延卿身边的余知奚, 也受到了波及。
周延卿费力地把余知奚护在怀里,耳边是众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周延卿只觉得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周延卿勉强可以看见前排的几个人里边,没有认识的媒体公司。
大约都是些并不知名的小网站, 跟着蹭一蹭热度,企图以一个大一点的新闻翻翻身。
令人恼火的是就算被这样推搡着,也只能忍受,如果还手推开他们,又会惹来更多的胡编乱造的新闻。
好在司机机灵,发现挤不进人群之后,跑去找了保安过来。五六个保安费了大力气才挤进人群里,隔出一条狭窄的路,护着两人走出来。
直到走进电梯,周延卿才舒了一口气,有点后悔刚才大意了,没有提前让保安过来再下车。
他扶着余知奚的两边肩膀,上下打量余知奚,确认她有没有被撞到哪。余知奚摇了摇头说没事,周延卿长叹一口气,顺势揽她进怀里,抱了抱她。
刚才如果不是周延卿护着她,她肯定被那群人挤得很难受。余知奚也回抱着他,狭小的电梯间内没有什么声音,余知奚可以听见他一下一下稍稍加快的心跳。
电梯门打开,周延卿放开余知奚,示意她往外走。周延卿边走着,边解了领带松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余知奚注意到周延卿这个动作,有点诧异。周延卿也是一个很在乎形象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穿着西装,总是把扣子扣到最上边一个,再打上一个整整齐齐的领带。
余知奚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他怎么了。
周延卿转过来看着她,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刚才人太多,挤得我有些喘不上来气。”
听完这句话,余知奚愣了一瞬,下一秒就慌了神。忙扶着周延卿的手臂,问他有没有事。
她的反应让周延卿有点想笑,伸手抚了抚她微微有些乱的头发,“没事,又不是站不稳了,只是有点喘不过气而已。”
他还说“而已”,喘不上来气,明明这就已经很严重了啊。余知奚急得眼睛泛红,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先和周延卿一起进了办公室,找地方坐下。
周延卿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余知奚跑去倒了杯温水来,放进周延卿的手里,接着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顾洲被余知奚这阵仗吓了一跳,再看周延卿脸色微微发白,也连忙走了过来,问周延卿这是怎么了。
余知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一下,顾洲是知道周延卿身体不大好的,他没出车祸之前就总是心悸,感觉喘不上来气也是常有的事。
眼见着余知奚着急的不行,好像就差一点儿,她的眼泪就要下来了,顾洲开口安慰:“知奚你别着急啊,老板他这是老毛病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好,没什么事儿的。”
周延卿牵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若无其事地笑笑,“真没什么事儿,不要担心了。”
不只是担心,还有一种感动,他即使强忍着不适也护着她。后来还问她有没有事,如果不是她主动问起,他估计一直不会说自己感觉难受。
说到底,一直以来都是他更照顾她一些。
余知奚有点难过,好像自己付出的和周延卿付出的,完全不对等。
底下的某个员工拨了内线上来,顾洲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逐渐严肃起来。挂断后,转述给周延卿时,语气显得凝重:“几个股东说,想见见你。”
这个时候见周延卿,想必也是来者不善,周延卿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进来定是要指着他的鼻子问,他到底识不识字,是不是文盲。
可如果避之不见,却也不是个法子,就好像是被人戳穿之后躲起来似的。如果是这样,还没迎战呢就先输了。
周延卿放下水杯,重新扣好领子上的扣子,再把领带系上。他只是盯着面前矮桌上的水杯,手下的动作未停,不一会儿就把领带打得整齐。
“你去请他们进来吧。”
顾洲此时也和余知奚一样,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一群股东不好糊弄。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直接请他们进来,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看着顾洲离开,周延卿拍拍余知奚的手背,“相信我。”
余知奚和他对视,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