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
    在这世上，很多人都会陷入感情之中而不自知。
    就像顾正恩，他总是觉得顾眠的母亲当初喜欢的人不是他，所以哪怕他自己对她爱的不可自拔，却仍然装作自己并不爱她，乃至最终酿下大错。
    “当初的恩怨，也不过是你我的恩怨。”顾正恩看着皇上，心里依旧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是冷声道：“当初年少的时候，你答应过会保我一生荣华富贵，的确，你做到了，但是你丝毫没有给我尊严，在你眼里，我早就不再是那个困境中陪你走出去的挚友，不过是个没用的棋子而已。”
    顾正恩与皇上相识于微末，却不想他们之间也只能通吃苦，却不能共享福。
    “事已至此，你除了认罪已经没别的选择了。”皇上见顾正恩依旧执迷不悟，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沉声道：“来人，将顾正恩拿下！”
    “本王杀了你！”
    顾正恩本来也不太可能轻易认罪，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钟辰旭竟然拿着剑冲了上来，朝着他的心口刺了过去。
    “啊！”
    谁也没有想到，顾正恩竟然会将顾云瑶直接扯到自己身前来挡住了这一剑。
    顾云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没入心口的剑，缓缓抬起头，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钟辰旭，突然笑出声来。
    “父亲……”顾云瑶瘫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正恩，好像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能做成南王妃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云瑶，顾正恩毫无感情的说道：“况且，你能给你的母亲下药来陷害我的时候，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都知道了！
    顾云瑶听到顾正恩的话，突然就释怀了。
    之前在府里的时候，顾云瑶偷偷给陈姿下了药，其实主要是想要陷害顾正恩，因为她发现了顾正恩和纯妃的秘密。
    为了保命，所以她觉得如果陈姿死了，到时候自己站出来指认顾正恩，然后再跟顾家决裂，那样就算有一日顾家的事情曝出来，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先前她还一直怀疑顾老夫人竟然会跟顾家脱离开来是不是傻，结果现在才知道人家那才是未雨绸缪。
    却不想，这一切早就在顾正恩的掌握之中。
    “呵呵呵……”顾云瑶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任由鲜血不断的流淌，她已经对顾正恩这样的父亲不抱希望了，所以她转头看着因为错杀了自己而惊慌失措的钟辰旭，低声道：“王爷，其实有一段时日我是真心想嫁给你的，我甚至想着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喜欢上别人呢……罢了……罢了……”
    随着顾云瑶的喃喃自语，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而眼睛一直没有闭上的顾云瑶虚空中仿若看到了顾眠的脸，明明最早的时候她取代了顾眠的一切，为什么顾眠可以逆风翻盘，而她却能将一把好牌打到稀烂呢？
    难道说自己真的不如顾眠吗？
    可是事到如今，自己都要死了，想来这辈子都再也比不过顾眠了吧？
    ……
    京城的造反风波因为皇上的运筹帷幄很快便得到了清洗。
    顾眠凯旋而归的时候，京城里早就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所以大军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
    当顾眠跟着王紫嫣进宫受赏的时候，皇上竟然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
    “皇上。”王紫嫣没想到皇上会病地那么重，往日的恩怨也因为这些年皇上对她的宠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以至于她强忍着哭腔才能跟皇上继续说话，“太医呢？让清竹来给皇上诊治，肯定可以治好皇上的！”
    “傻不傻。”皇上听到王紫嫣这么说，倒是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嫣儿，这些年，朕也是对不住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也难怪你母亲会迁怒于朕，都是朕的不对。”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一直都是心疼皇上的。”王紫嫣连忙说道：“皇上，现在嫣儿变得特别厉害，旁人都说嫣儿以后会成为大将军的！”
    “是啊，嫣儿做的很好。”皇上笑了，半晌之后才再次开口道：“嫣儿，你们出去，朕有话要对顾眠说。”
    王紫嫣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顾眠，见顾眠点了点头，这才应了声，带着人全都走了出去。
    “皇上。”顾眠走上前，恭敬的说道：“微臣幸不辱命，重创蛮夷大军，现如今回来跟皇上复命。”
    “当初朕让你去的时候，楚王百般不同意，主要是此事的确很危险。”皇上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楚顾眠的脸了，可是他还是尽可能的去看，希望能从顾眠身上看到刘氏的影子，“你，很像你的母亲，想来她如果知道你这般好，也会欣慰的。”
    “皇上，微臣也是这么想的。”顾眠十分坦然地说道：“微臣做的再多，只可惜母亲也看不到了。”
    “当初是朕对不住你母亲。”
    人，到了弥留之际，似乎总是会认错。
    他会回想这一生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对不住的人，可是在皇上看来，他对不住的人太多了，却唯独将这个女子放在了心上。
    “朕当初是真的喜欢她的，可是她不喜欢朕，哪怕朕是天子。”皇上似乎只是为了继续说下去，根本没有在意顾眠到底听还是没听，“朕一直以为，如果顾正恩对她不好，她迟早会明白朕才是最疼爱她的人，可是没想到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再看我们一眼。”
    对于刘氏那个刚烈的性子，皇上一度是十分后悔的。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也许顾正恩不会误会，或许他真的会对她好一点，毕竟他也是喜欢她的。
    有些事情，直到人没了以后他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上，母亲已经死了，想来她也不希望在与你们中的任何人扯上关系。”顾眠在知晓了当年的真相后其实并没有多少憎恨，反而觉得像皇上和顾正恩都是十分可悲的人，“其实，皇上也能想的明白，顾正恩那个人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真心，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自私到极致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辜负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