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执山,收手吧。季青远心痛道。
谢执也忍不住替季微星不平:季执山,你还是人吗?我尊敬你只是因为你是星星的哥哥,不然我以前早就将你揍翻千百回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给季微星带了一杯奶茶,他不知道有多高兴,甚至还发了朋友圈纪念!他的朋友圈里面有好多属于你和他的珍贵回忆,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你对他的一点点好,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你现在就这样对他!没人欠你的,他也不欠你的!
他扶住季微星,只感觉自己快要心疼死了。
他看到季微星已经将手指按在了胃上,指骨朝胃里深深碾压着,骨节都已经开始发白了。星星肯定是被季执山气得不轻。
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的星星!
星星,将那管药剂,注射下去吧!季执山自顾自地说着,还是不行,谁知道你又耍什么花招。除非你现在立马从这个楼上跳下去,让鲜红的血迹一点点绽放在你的身下,我才会放过妈妈。
星星,我只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季微星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好,如你所愿片刻后,他甚至站起身来。
谢执赶紧抱住他:星星!你别听这个畜生的。
季执山却对着季微星弯了弯眼睛:星星,记得听哥哥的话哦。
够了!季青远冷声叫住他,执山,我这次回来,是想扶你上任让你继任季氏董事长的。我已经联系了好几个董事会长辈们准备商量这件事的。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季执山表情一滞住,无声地扯动了下唇角,下意识道:不可能。
季青远叹了口气:我这么多年都在栽培你,季执山,你糊涂啊。
不可能。季执山拼命地摇了摇头,季微星才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选我这个外人做继承人。
我从来都是将你当亲儿子看待。我也从来没有让季微星进集团的意思,自始至终我选的继承人都是你。是你。季执山。
是你。季执山。
脑中的一根弦在那一刹轰然崩塌。
在季执山分神的时候,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察快速靠近季执山,一把踢掉了他手中的军刀。
嘭!是枪声响起了。
季执山机械地低下头时,只见自己的胸口前是一个赫然的血窟窿。
谢执赶紧将浑身颤抖的季微星护在怀里,蒙住了他的眼睛:星星,别看。
第88章 从新开始(二合一)
一切都终于一声枪响。
隔音的病房里,季执山也在那轰然一声中跪下地来,渐渐,大片大片的殷红染湿了他的衣服。季执山整个人都在冰凉的地面不住抽搐着。
执山!殷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却被季青远牢牢抱在怀里,不肯让她靠近。
终归也是自己拉扯这么大的。虽然季执山在最后走上了偏路,说不心疼是假的。
殷雪哭着哭着,最终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季执山用眼神梭巡着,看了看季微星,看看爸爸,又看了看哭得绝望的妈妈。他的喉底动了动,做了个妈妈的口型,可到最后什么也没喊出来。
季执山死了。
一切都来去太快,季青远和殷雪去处理季执山的事情。临走前,季青远拍了拍季微星的肩膀,长叹了一声:执山的后事我和妈妈去处理。你别去了,在医院好好治疗吧。
殷雪替季微星理了理被褥,也同他说:好好配合医生的,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
她说完,便将目光落向了谢执。
我会照顾好他的,阿姨放心。谢执慎重地保重。
在众人离开,工作人员清理好了现场后,天色也变得昏暗下来。
季微星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下意识地攥住了谢执的手指。然后,他便看见了自己衣袖上的黑纱,他松下了紧绷的肩膀,痛心地轻声呢喃,原来,不是梦
他将谢执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低声说,谢执,我没哥了。
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吗?
那时候,哥哥会经常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星星,这个糖给你。是颗晶莹漂亮的水果糖。
季微星伸手去接了。
季执山就会忽然攥起手心,还会躲在妈妈的身后逗他玩,笑得灿烂:太慢了。不给星星了,抓到哥哥才给你哦。
在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谢执忍不住替他理了理额间微乱的发。虽然在此刻,所有的话都是如此苍白,但他也只能安慰说:星星。都会过去的。
几点了?季微星用手背轻遮了眼睛,试图抵御白炽灯的亮光。
谢执按亮了床头的手机。
晚上八点了。
他这才注意到,季微星的手机屏以前是家人的合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被季微星换成了纯黑的,像是跌落谷底的漆黑。
星期几了?
周末。
以为季微星想要起来,谢执边说着,拿起个枕头给季微星的背后添上。
阿执,你早点回去上课吧。季微星眼睫微阖着,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困倦。然后他却又往被子里钻缩了缩,用瘦长的指骨按住了口鼻,别凑我这么近,我好像发烧了,会传染的。
医生说会发烧是正常现象,你现在体质比较差,但是慢慢养养就会好起来的。谢执耐心地说着,我去给你冲下药吧,喝了药再睡会。
季微星这才听话地坐了起来,却仍有些神情恍惚的样子。
喝药吧,给你加了点冰糖,应该不会很苦。空气间氤氲着淡淡的药味。
谢执喂着季微星将冲好的药剂喝完,又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他很少看到季微星表现出现在这副样子,一面觉得心疼,一面又庆幸自己陪在季微星身边,可以好好地照顾他了。
晚上,谢执特意在医院快熄灯前,准备了一个低瓦的小夜灯插在插座上。世界黑暗之后,依然有一盏发着微弱光芒的小灯在照亮他们的房间。
然后,他悄悄地钻进了季微星的被窝,替季微星暖着被窝。
谢执:星星,我陪着你一起睡。
季微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声音也闷闷的:别离我这么近,发烧会传染的。怎么不听呢?虽然很冷,但他只想将自己蜷缩起来。
一只温热的手臂却从背后环住了他,扣着他的腰,用额头很轻地去磨着他的后背。
季微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瞳孔倏忽震了震。
谢执将脸颊靠在他的后背,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固执道:我不怕被传染,让我陪着你。星星。你还有我。声音一点点氲开在耳膜里。
季微星其实有些难过。
小蟹蟹没有了,哥哥也走了。
虽然他没有说,只是回过身,将谢执环得更紧了些,将脸也埋在了谢执的胸口,浅浅地呼吸着。
季微星:我没事。
他的声音却有些微哑,人也有些颤抖。
然后,谢执感觉自己的衣襟渐渐湿了。
他意识到季微星是真的难过,毕竟对季微星来说,那曾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谢执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不知道有没有用
朗姆酒味轻轻蔓延开来,环绕着那层甜淡的奶香。他像是一只小火炉般钻在季微星的怀里。
夜深后,熟睡的谢执就像藤萝一般缠在季微星的身上,腿也架在了季微星的腰上,像是在给季微星一个大大的熊抱,将他拥得很紧。
不时,还将脸颊在季微星的颈窝蹭了蹭,发出低脓的呓语,完全就是一枚贴身的温暖的人形挂件。
季微星忍不住轻声笑了下。明明这人也是个幼稚鬼,但也在学习着成长起来,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
谢执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其实不是。
他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谢执这个精神支柱,很多时候他应该怎么撑下去。
知道了病源后,季微星积极配合着治疗,也在几天后回到了学校里。
但这次回来,季微星变得冷漠了很多,愈发不喜欢笑了,下课铃声一响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和之前的难受状态不同,先前是因为困倦,现在只是他单纯的不太想理人,唯独对谢执依然如故。
月考也近了,班里的氛围变了很多。
大课间,老班进来教室后,忍不住说:班里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之前不都是挺能闹腾的吗?现在突然这么安静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她边说着,班里有很多同学抬起头,纷纷向她看去。
老班禁不住笑了笑,望着那些期待的眼神,继续道:明天,学校将举行一场春游活动,给你们这些高三学子们缓解一下学习压力。
耶!话音未落,班里已是一片激动的欢呼声。
老班笑着,继续道,这应该是我们高三年纪最后一次群体活动了,好好珍惜吧同学们。
春游那天,校车出发得很早,窗玻璃上染着一层薄薄的霜露。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进入山区的时候,能看到路边的山上覆盖着很多嫩黄的小花。进入隧道后只有亮红的灯光勉强照明,但很快,视线里又豁然明亮起来。
半梦半醒间,车子停了下来。
陆陆续续到场的学生们便由老师和导游带领着,走向了这次的目的地丹桂山。导游走在最前面,挥舞着鲜艳的小旗帜,带领学生们开始攀岩。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的积极性都很高,挽着衣袖热乎乎地朝上走着。但到了中途的时候,太阳也渐渐高了,许多学生都擦着汗,有些不怎么走得动了。
班主任:这就像我们所经历的一次次考试一样,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在九班的班主任走远后,隔壁班的夏柠还找着机会,主动跑过来,给程继好递着水。
不用。程继好快速说了句,我带了水。她又拎着小裙子,继续爬山。
虽是omega,但她却相当执着,梳着两个麻花辫时很是可爱,头顶还压着顶鹅黄色的小帽子。
许是见程继好戴着帽子,夏柠也从背包里将自己嫌弃的学校统一发的黄色鸭舌帽翻出来,戴在头上。追着程继好说:别拒绝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句话说完时,他的耳根都有些泛红了,指骨状似不经意地挠了下鼻梁,掩饰心慌。
程继好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夏柠的耳根更红了,连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却听见对面的声音响起来:可是我也是真的很讨厌你。
夏柠滞了滞。
程继好:之前你那样对豆芽,那样对谢执执和班长,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反思反思自己都做了什么!
夏柠抿紧唇,一时间如被吞了哑药一般。许久后,夏柠才开口:如果没有那些事呢?
那或许有可能吧程继好,但你,人品不行。谢执执、班长、豆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对他们做过的事情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可你,连句道歉都没有。
她正说着的时候,却没注意到季微星他们也走了上来。
听到那句朋友的时候,季微星还有些微愣?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别人当作朋友。
而夏柠的同学追了上来,朝夏柠挥着手,叫住了他。然后走到夏柠身边,扯住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试探着问:怎么样了?
夏柠自嘲地笑了笑,看看季微星他们,又看看程继好,轻轻说了声:算了。
夏柠和他的同学走得很快,很快就将季微星他们丢了下来。
似乎是因为那句朋友,季微星不自在地问了程继好一句:你没事吧?
程继好还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她就扯开笑:没事没事,以后我就不会理他啦。我是不会允许他再欺负你们的!
夏柠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他们呢?
季微星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两个脑袋、却依然固执而正义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笑:好啊,谢谢继好。
他们继续往山顶攀爬着,路却渐渐陡了起来。谢执的体力很好,完全不像是个omega。
但走到中途时,他却突然握住了季微星的手臂。
怎么了?季微星有些担心道。
怎么了谢执执?没事吧?一时间,豆芽、姚齐、程继好都关心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他。
我好像崴了一下脚。谢执苦笑了一下。
季微星忙扶住谢执往旁边休息,检查了下他的脚踝,确实是有一些肿起了。
他在谢执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不用了。谢执咬了咬牙,摇摇头,不是很严重,你扶着我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春游了,我想自己爬到山顶。
就像季微星在学习上从来都要争第一一样,谢执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倔强。
或许,他和谢执就算没有对方,依然是独立而闪耀的个体。但当他们有了彼此,在漆黑的深海里航行时,纵会被汹涌的海水击打心脏,也依然有指明的灯塔可以奔赴。
季微星思索了一下,对上谢执漆黑的眉眼,然后点头:好。
程继好给谢执和季微星递了水,姚齐也和季微星一起撑起了谢执。
然后,季微星将谢执的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将他的腰也扶住。
谢执的腰偏瘦,他一只手就能掐住,指尖会触碰到他温热的体温。手臂上还染着omega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比山间的野花还要好闻。
可他们没走几步。
哎?!前面的同学!后面忽地传出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