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淑娴又哭了起来,“我一路上总在做噩梦……”门外咚咚咚闯进一个人来,一看屋中情形,抽出墙上宝剑刺了过来,挥着剑说道,“大白日搂搂抱抱的,要不要脸?”
    戚将军抱着淑娴避开,喝一声殷黎,殷黎一边挥剑乱砍,一边嚷道,“你算什么?他身陷囹圄的时候你在那儿?还不是我助他脱困?”
    戚将军将淑娴挡在身后,瞪着殷黎道,“不错,你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你说,如何去还?”说着话来到殷黎面前,殷黎忙收剑后退,戚将军仰脖子道,“来吧,我以命还你的人情。”
    殷黎手中的剑掉落在地,戚将军拉过淑娴揽在怀中,盯着殷黎道,“淑娴是我的妻,生死都是,我此生只要她一人,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将视你为仇敌,我如何对待敌人的,你亲眼见过。懂了吗?”
    殷黎一跺脚,捂脸跑了出去,淑娴咬了唇,“是她救了你?”戚将军摇头,“之前多次有人欲置我于死地,我非诏入京,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手中有殷元帅军令,此次入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谁知这丫头鲁莽,将那告发我的人一刀砍了,坏了我的大事。”
    淑娴不自觉紧绷了脸,“将军对殷姑娘有情,是以不忍揭破?”戚将军摇头,“此事深究下去,会引来更大的风波。”淑娴方笑道,“原来如此。”
    夜里将军老实去了书房,淑娴躺在将军床上翻来覆去,想起殷黎娇嫩的脸,倔强疯野的性子,她都敢拿刀杀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打定主意赤脚溜进了书房。
    戚将军巡营归来,沐浴过绕到屏风后,懒得点灯,摸着黑上了榻,掀开被子触手滑嫩绵软,喝一声是谁,淑娴颤声道,“是我。”
    手臂搂了上来,又惶惶然缩回手去,将军更加惶然,转身要走,淑娴拉住手臂,低低唤着将军、将军,别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将军坐了回去,淑娴抖着手解他的衣衫,好半天解开一根衣带,将军摁住她手,几下扯了衣衫,手挪至她的衣襟,就听嗤拉一声,衣衫尽裂,将军身子覆上她的,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淑娴要教我……”
    淑娴啊一声,三十大几的人,竟没碰过女子吗?将军颤栗而窘迫,“淑娴,要不要点灯?”淑娴忙说不要,将军在黑暗中更不得要领,若满腔热血上阵杀敌的新兵,毫无头绪乱冲乱撞,唤一声淑娴,无比得懊恼。
    淑娴说声等等,翻个身与将军十指交握,亲着他唇徐徐引导,黑暗中将军吞声叹息,随着她在秘境中流连徜徉,将军自不肯久居人下,初尝甜头后一个翻身横刀跃马冲锋陷阵。
    ☆、第90章 亲事
    麦穗不肯让淑娴有丝毫劳累,全力为她操持亲事,戚将军年初晋升正三品怀化将军,亲事排场盛大,麦穗从早忙到晚,不得一丝闲暇,乔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请了席云舒与邱珺华过来,自己也暂时放下书本,帮麦穗盯着。
    过几日,戚将军未到,来了一队勇猛勤快的兵士,听候麦穗差遣,邱府几个得力的婆子大丫头也过来帮忙,麦穗方松快些。
    乔安拿了邱鞍华的荐书进了太学,挨他而坐的同窗叫做连生,三五日相熟了,连生也喜欢算学,且颇有造诣,与乔安不相上下,二人写文章头痛了,就切磋算学为乐,乔安有知己之感。
    这日下学,连生笑说要去一趟码头,与乔安顺路,二人沿路也不骑马,聊着算学且行且走,帛财坊东街街边,麦穗正候着乔安回来,乔安远远看到,几步跑了过去,解下身上披风披在麦穗肩头,系着带子说道,“傍晚天气冷,出来也不披个披风。”
    说着话瞪一眼秀禾,麦穗笑道,“一日忙碌,累得直出汗,不冷。”乔安为她拢得紧了些,“出了汗更容易着凉,昨日夜里鼻息有些重,可请郎中看过?可喝了姜汤?”麦穗笑说喝过了,乔安笑看着她,伸手将她腮边一绺乱发捋在耳后。
    四目交投,麦穗笑道,“今日又背了一首诗,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乔安手指轻抚在她腮边,“还有一句麦穗可听说过,相看两不厌,对坐也相思。”
    麦穗嗯一声,手覆在他手上,秀禾如老僧入定一般,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身后有人唤一声乔兄,乔安回过神来,回头笑道,“连兄,这是我家娘子。”又对麦穗道,“这位是我的同窗,连生兄。”
    麦穗看过去,那连生个子高挑面容白皙秀气,气度清华,只是略略带些女气,打量着盈盈一福,连生拱手为礼,笑说道,“在下急着去码头接人,少陪了。”
    说着话疾步走了,麦穗瞧着他背影,笑道,“杨柳细腰,若换了女装,应该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乔安笑道,“连兄听到这话,该恼了。”
    其后又见过连生几次,话说得多了,问起二人的亲事,摇头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间多少不幸姻缘皆由此起,多少夫妻,年轻时因新鲜也能好上几年,待生儿育女年华老去,夫妻间竟无话可说,一辈子貌合神离。”
    麦穗笑道,“听连生这意思,是要自己娶妻了?”连生看一眼乔安,“乔兄以为呢?”乔安笑道,“父母之命也好,自己求娶也好,只不过是姻缘中那根线,日后夫妻如何,要看造化,更要看彼此性情与心智。”
    连生摇头,“有共同志趣,既是夫妻又是知己,才是我所向往。”
    麦穗私下里与乔安说连生有些呆气,乔安笑道,“见解异于常人而已。”
    成亲前三日,戚将军终于赶到,麦穗自然要叫苦,戚将军笑道,“好,戚叔父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你说怎么还,就怎么还。”麦穗抱怨道,“我倒罢了,不过劳心些,婶娘有了身孕,戚叔父也不惦记着?”
    戚将军挑了双眉,“果真?”麦穗一把捂住了嘴,“戚叔父也不知道?是我多嘴。”戚将军进了淑娴屋中沉了脸,“这样天大的事,竟不告诉我?”淑娴忙道,“你在边关风云突变的,怕你忧心。”
    戚将军手抚上她的腹间,轻轻摩挲着:“我们成亲在即,再不耐与他们周旋,设了反间计一举擒拿,元帅之位,是我的了。若知道淑娴有了身孕,我会更早一些动手。”
    淑娴忙问道,“可受伤了?”戚将军没说话,淑娴解开他衣衫,肋下裹了白布,解开仔细瞧着,伤口不深已结了痂,手轻抚着落下泪来,“又何必如此拼命。”戚将军握住她手,“殷黎刺的。”淑娴气红了脸,咬牙道,“我再遇上她,她非死即疯。”
    戚将军抚上她发,“她死心了,随殷帅回了故里,我不想让淑娴有后顾之忧。”淑娴靠在他怀中,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静默中戚将军道,“仁弘去了边城开酒楼。”淑娴嗯一声,“随他。”戚将军咬牙切齿,“每次路过酒楼,我都想上去捏死他。”淑娴手抚着他脸,“将军有气度些。”戚将军愤愤然冷哼一声,淑娴就笑。
    成亲这日,尹府张灯结彩,因戚将军接替帅印在即,来宾都是达官显贵,麦穗卯足了精神,诸多事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刚逮空歇息,门外一声宣,“秦王殿下驾到。”
    秦王萧斫奉旨前来庆贺,他今日盛装,金冠博带宽袍大袖,隐约可见华贵繁复的流云暗花,行过处淡香沁人心脾,挺拔站在秋阳下,风华如画摄人心魄,院子里的人乌压压跪了一地,他越过众人一眼瞧见麦穗,施施然一笑方宣旨,宣旨毕奉上贺礼,温和说几句场面话,转身带人走了。
    麦穗此时难得轻松,找到礼部尚书胡夫人,笑着过去请教诗书,工部尚书柳夫人过来凑趣,柳夫人身后跟着一位姑娘,清丽出众婷婷而立,麦穗瞧过去,好生面熟,那姑娘只扫她一眼,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乔安。
    乔安因又见秦王心情不快,秦王看麦穗那一眼,他也看到了,且秦王离去前拍一拍他肩,意味深长道,“又见面了。”心中郁结不已,拉着石头喝酒。
    好一会儿柳姑娘回过头来,笑说道,“乔娘子初学写字?”麦穗闹了个大红脸,胡夫人道,“知道上进就是好的,只要有心,只要常练,就会越来越好。”
    柳姑娘似不以为然,“这写字需要天赋,不是只凭勤奋就能成的。”柳夫人扯扯她衣袖,“麦穗十足能耐,去岁邱府蔷薇花宴,这次戚将军成亲,都是她操持,井井有条处处周到,她也十九岁,和你同龄,让你做,你能行吗?”
    柳姑娘笑笑,“一方宅院小小天地,也能看出能耐吗?多少宅子里,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争斗不休,可叹世人糊涂。”
    胡夫人一笑,“莲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自然不屑内宅这些文章,不过,内宅风光究竟如何,还要嫁了人成了亲才知道。”柳姑娘傲然道,“即便成亲,我也会自有一番格局。”柳夫人面有惭色,“这孩子,真正不知天高地厚,被宠坏了。”
    说着话拽着柳姑娘走了,柳姑娘回头看一眼麦穗,突然一笑,笑容带着些古怪,麦穗没有理她。胡夫人执起她手:“日常临摹的字帖都是男子写就,我们腕力不足,来,我为麦穗写几幅字帖,你可以临摹,三个月必能精进。”
    麦穗欢天喜地跟着去了,胡夫人为她写两幅字,又列一份书单,笑道:“书海浩瀚,读书也如沙中淘金,读许多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我厚颜提点麦穗,先读这些,这些读完了,我再列出一份。”
    麦穗有模有样作个揖,“多谢先生。”胡夫人开怀不禁,“上次蔷薇花宴,就喜欢你这孩子,爽朗大方敢想敢说,我喜爱教你。”麦穗笑道,“就因花宴上看到先生风采,心中仰慕,才兴起写字读书的念头,说起来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可写着写着就写出了趣味,还有读书,书中又是一个世界一番天下,读进去,虽不能逃离现实,却能超脱现实,眼界心界大开。”
    胡夫人拊掌道,“妙,麦穗一番见解,更令我刮目相看,有空多到我们家来,我们家的藏书,麦穗随便看。”麦穗连说有幸。
    二人说着话,就听外面鞭炮声起,出去站在廊下,但见戚将军小心翼翼,手虚浮在淑娴腰间,生怕一时不慎有任何闪失。
    鼓乐声中新人礼成,红烛冉冉,戚将军看着淑娴,“在边城想仔细看看你,不肯让点灯,今夜可能?”淑娴红着脸低嗯一声,任他挑了衣带,在灯下看了个够。
    待睡下,一头扎在怀中,怏怏说道,“在边城,只让动不让看,今日让看了,却不敢动。”淑娴但笑不语,静谧中为他解了衣衫,一点点抚摩着他身上的疤痕,指尖下精壮的身躯颤栗不已,淑娴趴在他怀中,在他耳边说道,“将军不敢动我,我来动将军就是。”
    她是再嫁,却与前次不同,以前只是被动承受,如今却总想与他相互取悦,人前他是堂堂的将军,人后却象个要糖吃的孩子。淑娴心疼不已,悄悄下了一番功夫,长了不少闺房中的学问。
    将军情动不已惊喘连连,摁住她手道,“淑娴,不过月余,怎么就大不一样了……”淑娴舔唇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将军不许人家长进吗?”将军愣愣看着她,淑娴娇嗔道,“将军初尝人事,又馋又贪,边城那些日子,简直狂性大发,人家怀胎十月,怕憋坏了将军。”
    将军抿唇一笑,笑容里带着腼腆,“我是食髓知味……”淑娴更用力些,将军陡然一个吸气,唇狠狠撞在她的唇上,辗转纠缠不休……
    ☆、第91章 喜讯
    成亲后,戚将军欲回边关,淑娴打定主意要跟着去,戚将军训斥不舍得,哄劝没用,因淑娴身孕不足三月,不宜长途劳顿,遂安心呆在京城作陪。
    淑娴未雨绸缪,一年来陆续关闭了店铺卖了田庄,只等带着银子随将军到边城去,尹家二老自然是女儿去往何处,就跟往何处。
    自从戚将军归来,拜帖多如牛毛,戚将军一概不见,只安心在尹家陪着淑娴。这日麦穗进来,一眼瞧见将军正头碰头与淑娴穿珠子,将军握惯了刀剑,小珠子拿在手中,一时拿捏不住滚落在地,将军忙弯腰去寻,那样高的身量,弯腰趴在地上四处逡巡,麦穗嘎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站起身,瞪一眼麦穗虎着脸道,“不过一个珠子,掉就掉了。”转身出了屋门,去到书房与岳丈下棋。
    麦穗歇息三日方觉又有了力气,怕乔安分心,也不出去闲逛,安心呆在尹家。
    看着戚将军背影乐个不停,弯腰将那颗珠子捡起来,递给淑娴,淑娴摆摆手,“还搁在原处,过会儿回来还得接着找。”
    麦穗坐下看着淑娴手中珠帘,隐约能看出两个人形,好奇道,“婶娘这又是何花样?”淑娴描绘着轮廓,“这是他,这是我,我们两个。”麦穗指一指中间,“这个呢?”淑娴抿唇笑道,“这是孩子,我想着在我们中间,将军不肯,让孩子在旁边,我又不肯,他就来捣乱。”
    麦穗笑道,“旁边好,将来还要有别的孩子,旁边留出余地,生一个加一个,多好。”淑娴笑说有理,手拈着珠子又犯了愁,“在我旁边呢,还是在他旁边?回来又得跟我捣乱。”麦穗哈哈笑道,“婶娘,孕中不可费太多神思,先收一收,我们说说话。”
    淑娴点头,麦穗帮她收好了,绿珠端上茶来,淑娴笑道:“正想与你说呢,看乔安这劲头,明春定能高中,云舒说,工部尚书对他青眼有加,一旦高中定会留京做官,是以,这宅子留给你们。”
    麦穗忙说不可,淑娴笑道,“有什么不可的,跟我不用推辞,日后我们回来,也不用住驿馆。”麦穗点头道,“那上房留着,我们就住现在的小院。”淑娴笑说随你。
    戚将军人在书房与岳丈下棋,心留在淑娴身边,怎么就那样聪慧,明明一粒粒圆珠子,到了她手中,就能变换出无数花样,又那样好看,尤其凝神思量的时候,手托着腮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蝶翅一般惹人怜爱。
    脱了衣裳更是别有一番风韵,见惯了风霜,心折于她的柔美,握惯了刀剑,触到她的细腻,就若骑马在蓝天白云下,不是一往无前得奔腾驰骋,而是策马徜徉徘徊流连,百炼成钢的将军在她面前化作绕指柔,坚硬的心一次次浸在水中,柔软得让自己又害怕又新奇。
    将军连输三盘,尹老太爷乐得胡子一颠一颠的,揪着他连说再来再来,又连输三盘,将军眼前都是淑娴,棋子变成了淑娴手中的珠子,想要回房去,尹老太爷揪着不放,将军急中生智,捂着肚子说憋不住了,一溜烟冲了出去。
    来到屋外,就听到麦穗嘻嘻哈哈,冲了进去瞪眼道,“那么多话,再将你婶娘累着了。”麦穗没听到一般,接着嘀嘀咕咕,将军坐在一旁,看着淑娴,或浅笑或低语,或亲昵拍一拍麦穗的手,将军歪头看了许久,过去轰麦穗道,“快回去,你婶娘该歇息了。”
    淑娴一把拉住麦穗,“正说得起劲呢,再呆一会儿。”将军坐回窗下,把玩着手中一柄短剑,麦穗和淑娴说着话,就听嘶得一声,将军举着右手食指冲了过来,直举到淑娴面前,“淑娴,不小心剌了一下。”淑娴忙唤绿柳拿药匣,捧了他手吹着气问道,“疼不疼?怎么不小心些?”
    将军没说话,麦穗在旁笑道,“戚叔父身经百战,这样的小伤算什么。”将军狠狠瞪了过来,目光无比凌厉,麦穗冲他做个鬼脸,跟淑娴告状,“婶娘,戚叔父举着匕首吓唬我,要赶我走。”淑娴嗔了将军一眼,将军一脸无辜回看着她,淑娴就笑。
    将军一回头,又冲麦穗瞪了过来,麦穗又做个鬼脸,将军放柔了眼神,可怜巴巴央求道,“麦穗,回去吧,我和你婶娘新婚,让我们独处片刻。”麦穗站起身,“这还差不多,戚叔父有话好好说嘛,干嘛耍将军的威风。走了走了……”
    来到门外顿住脚步,就听将军对淑娴道,“刚刚擦着这匕首,只顾看淑娴,本来是拿刀背的,结果拿了锋刃,疼死了……”淑娴为他上着药柔声道,“你呀,小心些,还将军呢,小孩子玩耍也不会如此不小心。”
    将军包了手指,靠着淑娴耍赖,赖了好一会儿起身趴在地上找那珠子,手指拈起来献宝一般递给淑娴,淑娴接过去,抚着他脸亲了上去,将军抱她在怀中,咬牙切齿道,“我一时一刻看不到淑娴,心里猫抓一般,刚刚下棋,盘盘皆输。麦穗可恶,将乔安征召入伍。”
    就听窗外麦穗道,“我家乔安如今官人身份,戚叔父想征召,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将军松开淑娴火冒三丈,“这丫头竟敢在窗外偷听偷看,日后再不疼你了。”麦穗哼了一声,“不怕,有婶娘疼我。”
    将军起身往外,嘴里说道,“这丫头有了依仗无法无天,今日该好好教训才是。”淑娴一把拉住了,笑说道,“行了,堂堂将军,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将军得意笑了,“麦穗,听见了吗?你婶娘向着我。”
    侧身听了半晌,窗外却没动静,淑娴笑道,“麦穗顽皮,听到你要出去,早一溜烟跑了。”将军一笑,躺回榻上枕了淑娴的腿,“淑娴,头一胎生个女儿吧,就算淘气我也舍不得打,若是个儿子,早让他扎马步去了。”淑娴笑着说好,心里暗想,就算是儿子,打不打我说了算。将军看她一眼,“我管教儿子,淑娴不许护着啊。”
    淑娴心中一颤,这些日子顺毛,都忘了他是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将军,嘴上又说声好,心想,对我,是不是能不一样些?想着顺口问道,“若我执意拦着呢?”将军沉吟许久,挠头道,“若淑娴执意,我还真没办法。”
    淑娴弯腰吻在他的唇上,将军忙撑起上身仰脸迎接,维持着高难度姿势,尚不忘忙中偷闲提醒,“别窝着肚子……”
    新婚燕尔两情缱绻,淑娴孕期满了三月,很快迎来春节,春节过后,将军带着淑娴与尹家二老前往边城,城门外长亭送别,麦穗怕惹淑娴伤怀,直到马车启程,淑娴挥别的手缩回车中,拼命忍着的眼泪落了下来,哭倒在乔安怀中,乔安正手忙脚乱哄劝,邱珺华扑了过来,一把推开乔安,与麦穗抱头痛哭。
    二人相对越哭越伤心,席云舒也自伤感,帕子拭着泪眼哭道,“淑娴身孕尚不足四月,哪里经得起长途劳顿,戚将军可真是心狠。”邱鞍华在旁道,“云舒有所不知,戚将军已经离开边关三月有余,这期间数道折子弹劾,圣上屡次召他进宫,戚将军言称为考验麾下将士,圣上也暂时忍耐,春节刚过,圣上再召戚将军进宫,曰边关不可无帅,戚将军再扛不住了,且这一去,单郎中就跟了三位,云舒就放心吧。”
    席云舒叹口气,“看着是三品郡夫人,风光无限,却得带着身孕远行,又有谁知道其中辛苦。”旁边麦穗突然止了眼泪,气哼哼说道,“我们也别哭了,刚刚大家都瞧见了,婶娘笑眯眯得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跟着戚叔父受苦,她是甘之如饴。”
    邱珺华抹了抹眼泪,“就是就是,麦穗,娴姐姐走了,还有我陪着你呢,我们不哭了。”席云舒含泪笑道,“你们呀,淑娴眼睛都是肿的,怎么会不伤心?强作欢颜罢了。”二人又抱头痛哭起来,乔安知道劝也没用,叹着气在一旁等着。
    淑娴走后,眼看大考在即,乔安每日前往太学,回到家中挑灯夜读,天不亮即起,疯魔一般苦读,麦穗让秀禾将尹家打点清净,自己与邱珺华常在一处,只是生怕给乔安添乱,不若前次一般疯玩疯闹,凝心谨慎收敛,邱珺华几次玩闹提议,都被麦穗坚决阻拦。
    也隔三差五前往胡夫人家中请教,因投缘成忘年之交,胡夫人悉心教授,麦穗写字精进不少,又因读书渐多,眼界心界更加开阔,每日乐呵呵的,有时看乔安读书乏了,跟他说些志怪易趣解闷,乔安看她脸色粉白双眸流光妙语不断,倾心疼爱犹觉不够。
    很快进入三月,因年前乌孙国遣使来贺,两国恢复邦交,邱鞍华领圣命出使乌孙,带了妻儿和邱珺华同行,石头领军护送,麦穗怏怏送别邱珺华,埋怨她说话不算数,邱珺华陪笑道,“几个月后就回来了,我也趁机开阔一下眼界,沿途所见所闻仔细记录,回来给麦穗看。”麦穗方展了笑颜。
    很快迎来大考,三日大考之后,乔安轻松等着放榜,夫妻二人白日在京城尽兴游逛,夜里在院中说不尽恩爱甜蜜,放榜这日,乔安早早起来去看榜,麦穗在家中等候,午时秀禾端了托盘进来,一一放在小几上,笑说道,“大爷一早去野外采来的,说是给大奶奶尝鲜,拿回来的时候菜叶上还带着露珠呢。”
    麦穗瞧着小几上,一小屉荠菜瘦肉包子,一碟凉拌马兰,一碟油盐炒枸杞芽,另有一小碗汤,秀禾揭开碗盖,就见青绿鲜嫩的薄荷蛋花汤,汤上漂几点镶了金边的香油滴,麦穗吸一口气说声好香,拿起汤匙尝一口,又咬开一个包子,嚼一口突然腹中翻滚,紧捂了嘴跑出门,刚到廊下哇哇哇连吐几口酸水。
    ☆、第92章 未归
    吐了一阵酸水,秀禾扶回屋中,漱了口刚躺下,几上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坐起身一扫而光,笑对秀禾道,“没事了,让郎中不用来了。”秀禾摇头,“那可不行,大爷回来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看看窗外天色道,“大爷也该回来了,墨砚也是的,也不回来报个信。”
    麦穗笑道,“不急,既没回来,定是高中了,被同科拉着吃酒去了,我嘱咐过墨砚,陪着大爷,若他吃酒的话,寸步不离陪着。”秀禾笑说还是大奶奶想得周到,麦穗手托了腮,“那个连生不知中了没?那样细皮嫩肉的一个人,就算穿了官服,也没有官人的威风。”秀禾点头,“大奶奶,有一次远远瞧见,觉得分明是穿了男装的女子。”麦穗就笑,“亏你想得出来,若是女子,为何穿了男装,与一大帮男子混迹太学?”秀禾神秘眨眼,“有一次奉茶,我偷偷看了看,耳垂上有耳洞呢。”麦穗手指摁上她鼻头,“你看得那样仔细,是不是瞧上连生了?”秀禾噘嘴道,“才没有,我喜欢威风的,戚将军那样的。”
    二人说笑着,郎中来了,把过脉作揖道,“府上双喜临门,给夫人贺喜了。”麦穗不解笑问,“郎中此话何解?”郎中笑道,“上次来府上为乔公子医病,乔公子高烧昏迷犹在背书,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令在下感动,今日路过贡院,特意看了皇榜,乔公子名列榜单第四,来到府上又为夫人诊出喜脉,岂不是双喜临门吗?”
    麦穗一时昏昏然不辨所以,只愣愣看着郎中,秀禾呆愣片刻恍然叫道,“大爷高中了,大奶奶有了身孕,双喜临门,确实是双喜临门。”忙为郎中封了大大的红包奉上,郎中坦然收之,言称麦穗胎相平稳,细细说了医嘱,又作揖贺喜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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