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路单是好意,每次拒绝的话一到嘴边,总是会被他鼓励又期待的微笑给憋回去。
而今天,简宁本就没有对其它菜式怀抱期待的,她只是在见到鸡蛋时很自然的产生生理厌恶,脸色泛青那是不由自主,绝对不是她故意要嫌弃的。
“要不要沾点番茄酱。”路单还兴致勃勃的发出邀请。
“那什么,要不……明天由我来做早饭吧?”简宁味同嚼蜡,勉强轻快着声音小心提议。
意料之中的,她得到的依旧只有“不行”。
简宁心里流下两行清泪,见路单的盘底在简单对话间已是清扫一空,更觉悲从中来。
一样天天是吃鸡蛋,人家怎么就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呢?果然是自己的觉悟还不够吗!简宁陷入了自我检讨中。
“这两天,小腿还会不会抽筋?”路单忽然问。
简宁“啊?”了声,后知后觉地,“……不会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买的钙片很有效,我最近都有按时吃。”
路单点点头,“我待会出门,需要给你买点什么吗?”
简宁思考了下,瞥了眼路单那张比平常人要苍白的脸,“你治心脏的药,没剩几颗了吧?”
愣了下,似乎没料到简宁会记得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接道,“我知道了,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今天会买的。”
“嗯,好的。”嘴里配合的应着,简宁却在路单瞧不清的角度,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
路单的先天性心脏病以往能稳固,那全是靠钱死命地往药单上砸,可现在情况不允许了,路单因为她,短短几个月,跌落云泥……
“简宁,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痛快了?”路单见她异样沉默,不免感到有丝紧张。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简宁再抬起头来时已笑靥如初,“都怪你昨晚睡觉打鼾,吵得我一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能对你有好脸色看嘛?”
正文 第112章 什么叫飞来横祸
路单慢条斯理地笑笑,“以后我再打鼾,你直接踢醒我或者捏我鼻子就好了,百试百灵!”
“还以后?”简宁夸张地提了提声线,“没有以后了,你再打一次试试,我直接踹你睡沙发去。”
晃了晃神,简宁那双闪烁着光芒的杏眸让路单有些莫名的眷念,至于为什么还没分开就要眷念,路单遵从着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简宁,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轰——”的一声响,简宁只觉得似乎身体内的所有血液都涌向了脸,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示:因为你并不讨厌他啊!
于是,头脑发热的简宁因为激动,声音变得山路十八弯,“我们结婚吧,路单!”
巨大的惊喜跃入了路单的眼底,就i在简宁以为他要点头的时候,他却躲开她的视线,惊喜一点点泯灭在平静里。
好一会儿,路单给出了一个明朗的答案,“不行。”
不是不要,而是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直到路单背着画框和素描工具出门时,简宁还拧着五官一脸的想不通。
是她太鲁莽了吗?吓坏了拥有一颗粉红少女心的青葱少年路单?别逗了,路单年纪比她还大。
简宁嘲笑自己猜测的不靠谱。
那是为什么?对她没感情?不可能啊,一分钟前才表白说喜欢的!
提出结婚,也许是有那么一丁点草率,但简宁觉得比起一份至死不渝的爱,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份踏踏实实的责任感,而路单不仅对她,对她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同样富有责任心。
就如一个月前,因为她的肚子晚上闹得厉害,宝宝经常踢踢踹踹的扰得她夜不安寝,但当路单的掌心贴上她的肚皮,细声细语的隔着衣服跟宝宝说话时,宝宝就不闹腾了!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路单淡淡的下了结论。
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简宁一时那叫一个不服气,甚至还推手让路单别管,她就不信治不住这个还没出生先骑到她头上的小娃娃,结果,路单不过离开几个小时,宝宝又开始了翻江倒海。
没办法,简宁承认自己败了,主动向路单求救。
而为了跟宝宝时刻相处,路单甚至把自己房里的全套家具都搬到她卧室来了,睡前先讲个安徒生童话成了他每晚的必修课,而他低沉富有感情的诵读,不仅让孩子,同样令简宁一觉睡到天亮。
非但如此,有一回简宁被尿意憋醒的时候,感觉怎么胸口沉沉的,她随意的一挥手,就抓到一揪独属男人质感的头发。
她为此差点惊叫出声,路单却及时阻止了她,“别怕,是我。”
被吓得迷迷瞪瞪的简宁在黑暗中瞪大眼,有些后怕的开着玩笑,“你要干什么?别说你要对一个快临盆的孕妇下手啊,你个禽兽!”
路单被她挤兑的俊脸一红,但好在这时黑灯瞎火的,简宁应该看不见,“我刚才听不见你的呼吸,我怕……”
“怕什么?”揪着他头发的动作不自觉的变成了摸,夜深人静,路单的声音忠诚的表达着主人的负面情绪。
“怕你死了,”路单喘了口粗气,没有隐瞒,“我们家族有心脏病遗传史,我妈妈就是在沉睡中死去的,那一晚,她刚帮我庆祝完二十岁的生日,隔天我敲开她房门的时候,她的尸体都冷了。当时,我父亲正开完会在回来的路上,接到噩耗的那一秒,他撞翻了离得最近的加油站,炸得尸骨无存……”
靠着感觉抚摸到路单颤抖的眼皮,简宁柔柔的把手心覆了上去,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地刷过掌心的细纹,她强忍住心中的波动,“别想了,别想了……”其实比起帮路单掩饰悲伤,她更想做的是伸出双臂抱住他。
路单袒露心声的这一刻,简宁终于明白这个外表懒散对任何人或物都淡然无比的男人,他的性格是怎么来得了,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淡定了。
“所以,你一时间没捕捉到我的呼吸,怕我跟伯母一样?”她轻声问,感受到路单点了点头后,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地,“我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梦到有蛇缠住了我的脖子。”
那双竖起来的兽瞳,贴着她颈侧不停吞吐的蛇信子,缓缓摩擦过大腿的蛇尾……
那湿滑冰冷的触感,让简宁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早该忘却的人。
“梦到蛇?那真可怕!跟我经常梦到有千斤顶压在我胸膛的感觉一样。”路单充满同情的肯定。
简宁翻了个白眼,一语道破事实,“那是因为你睡觉总是喜欢把胳膊压在自己身上,才会生出压迫感。”
“不压在自己身上,难道还能压在你身上吗?”听见简宁声音被梗住的细微动静,路单小坏小坏的笑,“不开玩笑了,睡吧。”
可简宁却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挣扎了半天,她发现自己现在就是一只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