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左右不过就是给点金银财宝。”
青璃虽然这么说,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的眼力极好,就在刚刚,她却看到了姜贵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母后既然说要给赏赐,朕也不能小气,楚阳,你也十六了,还没迎娶正妃,朕看阮家小姐不错,与你年岁上也差距不大,是门好姻缘。”
弘德帝说的很直接,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众人就和炸开了锅差不多,但是都在小声的议论,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四皇子可是白皇后的嫡子,将来要是立下太子,阮冉冉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啊!
“可不是,阮家小姐诗才过人,想不到画工也让人惊艳,绝对是各位小姐中的典范。这支玉珊瑚的头簪就是番外的贡品,赏了你罢。”
姜贵妃还是那副模样,芊芊素手从发髻上拆下簪子,亲手插在阮冉冉的头上。
青璃却品出了别的滋味,说阮冉冉是典范,那么京城才艺出众的四美呢,姜贵妃提都没提,这在众人面前,明着是夸奖,实际就是下绊子,嘴甜心苦,完全就是把阮冉冉变成靶子,不少小姐都带着不善的目光看过去。
“冉冉当不得贵妃娘娘夸奖,谢贵妃娘娘赏赐。”
阮冉冉惶恐地跪到地下,一身的冷汗,极力的保持镇定,心中却如一片平静的湖水投下大石,激起无数涟漪,可是她却不是高兴。
她爹是户部侍郎没有错,却只是一个三品官,她当三皇子正妃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是嫡出尊贵名正言顺的四皇子,阮家并不算是京都几代的官宦世家,当年她爹也是一个穷酸秀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户部侍郎看着好听,上面还有一个尚书压着,她爹又不是特别善于钻营,也没有结党,把她这种清流人家的小姐许配给四皇子,这是要立三皇子耶律楚仁为太子?
君无戏言,皇上乱点鸳鸯谱,基本上阮冉冉为四皇子正妃这事就定了下来,就等早朝的时候正式下旨,青璃皱眉,越发觉得形势不好,三皇子好像比四皇子还大了几岁吧,还没有正妃,看来皇上是卯足劲给他找一个外家得力的。
第一个表演的阮冉冉轻松的得到了正妃的头衔,不少不明真相的小姐们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万一自己表演的好,没准也能混个三皇子的正妃,就算没有妃子之位,淳于少将军,云家少主可都是没有定亲的。
第二个上台的小姐并不出彩,和另外一个公子合作,她唱的小曲,公子吹箫,两个人合作的是差半拍,最后公子的箫声停止,那位小姐还没能唱完,底下发出小声的哄笑,那位公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位小姐羞涩的脸色和脖子都通红,脸都要埋到胸前了,看来不熟悉的两个人,不是谁都有那种默契的。
“青璃,怎么办,该到我了!”
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她的手上都是冷汗,可见是心里忧心,抓着青璃的袖子不放手。
“零欢,赵晚晴已经起身,你也跟上,你放心,你还信不过我么。”
青璃握住水零欢的手,拍了两下,然后表情认真的点了两下头。
“水零欢,这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一会儿你死定了!”
赵晚晴勾了勾嘴角,一脸的幸灾乐祸,“等下你就等着触怒天颜吧,哈哈,因为你太多余。”
还是和阮冉冉那组一样,有丫鬟搬上去案桌,赵晚晴和那位倒霉的公子两个人埋头,只有水零欢,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看台中间。
底下的小姐公子们不明所以,隐隐也察觉到了赵晚晴的排挤,心下对赵晚晴更加不屑,不管平时有没有仇怨,在这种场合公报私仇,心胸狭窄的让人看不起。
“这是水家的小姐吧,看着人倒是灵活,她就自己这么站着也不怯场。”
姜贵妃一抬手,就有身后的宫女送上来茶水,她微微吹了吹,娇嗔道,“皇上就是偏心,臣妾那都没有这么多的云雾茶,原来您都给了楚仁这小子。”
“是啊,朕没记错的话,她爹是个三品布政使。”弘德帝心情不错,连连点头,面对姜贵妃的撒娇也只是一笑,两个人袖子都有些长,青璃眼尖的发现二人袖子下面交叠的手。
须臾,赵晚晴和那位公子作画成功,在台上她一脸的微笑,看着就像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礼仪也标准,说话慢声细语的和众人介绍画卷的含义。
画上是松柏和仙鹤,象征长寿,古人好像就是很喜欢用松柏比喻不老,但是青璃觉得,还不如画一只乌龟,能活一万年。
得了夸奖,赵晚晴优雅的回礼,和身边的公子小声说了几句下台,与水零欢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地道,“你死定了!”
“臣女水零欢,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刚才赵小姐和何公子作画,臣女锦上贴花,加上一首诗。”
水零欢故作淡定,心里紧张的要命,连下面的水零黎都跟着担忧,她堂妹的斤两她还不知道,哪里会做什么诗啊。
“璇宫初度占芳春,景色妍华映紫宸。旭日当天临拜舞,暄风扇物象慈仁。上林竞发蟠桃蕊,羽驾频看瀚海尘,岁岁寿觞开玉陛,万方雨露沛滋辰。”
“真是好诗!”
箐华郡主第一个鼓掌,她转过头对着太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姜太后满意的点头,面对下跪的水零欢,慈爱的说了句,“好孩子,起身吧。”
“这诗词和赵家小姐所画不符,对阮家小姐所画倒是应景。”
皇上对夸了水零欢几句,*裸的打脸,让已经下台的赵晚晴眸色一暗,顺便把恶毒的眼光放到青璃身上,这一定是那个乡下来的贱蹄子支招的!被夺去风头,赵晚晴顿感丢了面子,一张脸一会儿黑一会白变来变去,奇怪,难道是太生气了吗,怎么那么热?她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还是觉得坐立不安。
青璃得知赵晚晴要做的画之后就是故意的,既然他们不带水零欢,水零欢也不用去给他们添彩,所谓的锦上添花,也是指已经成了四皇子正妃的阮冉冉,王母娘娘,蟠桃,是很应景。
“哇,青璃,我觉得我活过来了。”
水零欢下台之后,先对着赵晚晴得意的一笑,这才慢悠悠的回到青璃身边,“这下可以轻松了。”
没有负担的水零欢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拉着青璃一直唠叨在台上如何紧张,她堂姐水零黎和云家少主的琴瑟和鸣都不看了,二人人气很高,很多官家小姐和公子都抻着脖子仔细看着,现场也一片寂静,都能听到水零欢磕瓜子的声音。
表演进行的如火如荼,小姐公子们联袂登台,马上就到了青璃,或许是舞剑比较犯忌讳,也可能是上场的公子们都是读书人,大多数人都选择诗词,曲乐和作画。
“青璃,到你了,你要小心啊!一会别从赵晚晴身边过。”
水零欢拉着青璃,不放心的念叨。
因为青璃和淳于谙要上场,丫鬟们已经准备好案桌,古琴等,众人想着难不成一个弹琴一个作画?
青璃淡定上台行礼,然后坐在古琴的位置,轻轻的试音,还算不错,但是和空间里那架没办法比。
“叮咚,叮咚……”
筝声像涓涓细流,流淌在山涧之中,溅出晶莹的小水花,歌着自己的悲欢,纯净之时,仿佛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会使你怀疑它是否经过凡人之手,筝紧之时,又若瓢泼大雨,有节奏的从空中洒落,带你走进一片大雨弥漫的世界,飘逸之时,让你仿佛看到在云端起舞的仙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时如微风拂柳,让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淳于谙和着筝声,稳稳的坐在案桌前奋笔疾书,他的胳膊高悬着,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让众人不知不觉的沉默,每个人都在专心的欣赏,连吃着零嘴的水零欢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台上那位半遮着面纱的小姐,竟然是自己的好姐妹青璃。
片刻后,淳于谙首先站起身,就在众人以为琴声将要停止的时候,曲调突然一变,刚才的清脆的旋律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铮铮悲鸣,想是在战场上的厮杀一样,金戈铁马,战火连天,百姓们时刻要经历骨肉分离之痛,国恨家仇,何时得报?
众人的心情也随着琴声变得压抑,那声音夹杂太多复杂的东西,淳于谙也接过丫鬟送来的佩剑开始狂舞,越舞越快,慢慢的台子上只能看到刀光剑影。
耶律楚仁微微眯着眸子,这首曲子中包含太多的杀气,一个*岁的小姐,如何能演绎出这种曲调?而且并不在京都长大,难道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看来很多地方他都疏忽了,耶律楚仁幽深的眸中带着玩味。
一曲毕,众人久久不语,还没有从那种平淡到揪心的情绪中走出来,笛声再次的响起,吹笛子的人是淳于谙,青璃站起身,随着曲调偏偏起舞,这是一曲欢快的调子,才应了今日的主题,祈福。
青璃体态轻盈,拿着一根薄纱抖动,单脚起跳,因为有轻身术的关系,让她看起来飘飘如仙,她的头上那根蝶恋花的钻石金簪灿灿生光,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只是一个开头便让人心醉不已。
“老云,这下你服气了吧,你和妖女可是被比下去了。”
白若尘也才缓过神来,还不忘记嘲笑一旁的云隆丰,“我就说吧,你可别看不起小谙谙的小丫头,那是时时刻刻带来惊喜。”
“也有可能是惊吓。”
云隆丰看的认真,也补上了一句,原本低调的青璃突然之间改了风格,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事,不过皇上把阮冉冉借着祈福宴会指给耶律楚阳做正妃,显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个就是狠毒的赵家小姐吧,她鬼鬼祟祟的要去哪?不能是想什么幺蛾子去了吧?”
白若尘眼尖,看到赵晚晴被丫鬟搀扶着离场,很诧异,这个时候宴会才进行到*,看这个方向也不是去如厕。
“你不是说了吗,就赵晚晴那个心眼,白扯,理她作甚。”
两个人闲聊了两句,目光却都转回到台上,浅浅的笑意,深深的撼动人心,虽然青璃遮掩着面纱,但此时容貌已经不再重要,她的绝世舞姿已经剩过一切。
旋舞之中的青璃收了水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滑动着,柔软的腰肢更是如风摆柳,似乎这是一个长长的梦境。
淳于谙的笛声转急,青璃也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上的圆露,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淳于谙的黑色衣角也随着风纷飞,两个人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我猜,这肯定不是小谙谙的主意。”
“这话你可以不用说。”
云隆丰对白若尘展现了一个“傻子都知道”的表情,然后专心欣赏,就两个人还是太单调了些,若是有人配舞,效果可以更好。
青璃这个时候已经放慢了旋转的速度,她从衣袖里不时的抽出条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佑大周,还有万福金安”等等的字符,上面的书法都是仿造现代的美术字体,看上去很有美感,三皇子临时起意,让原本打算自己独舞的青璃,不得不换了套路。
“莫家的小姐是吗,哀家看你是个好丫头。”
太后破天荒的当众表扬了青璃,还和箐华郡主不住的夸赞,连皇上和姜贵妃也一脸的愉悦,表演看的兴致正高。
“皇上,臣妾看莫家这个丫头不错,和淳于少将军合作默契。”
姜贵妃笑的很柔和,还不住的和青璃点头示意,让青璃一脸的黑线,您下一句是不是准备忽悠皇上要赐婚,已经乱点一次鸳鸯谱了,还想从中作梗捣乱,她从心里看不上姜贵妃。
“是啊,没准又是一段好……”
弘德帝那姻缘两个字还没出口,便被上台的三皇子耶律楚仁直接打断,恐怕这么嚣张的,大周朝不会出现第二个,“父皇,儿臣也想和莫小姐合作一曲,不知可否?”
“准了!”
青璃在心里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顺便问候了耶律家的祖宗,她刚才旋转很费体力,整个人都要晕掉,现在迫切的想下台去喝一口茶水,又被耶律楚仁拦住,不过可算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老鹰真是,这个时候出现。”
白若尘眼底深处的光泽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嬉笑的模样,他打趣回来的淳于谙,“小谙谙,这好姻缘,只差那么一点点。”
“闭嘴。”
淳于谙看到青璃和耶律楚仁配合的默契,心中突然烦躁之感,让他沉默不语。
台上,青璃被逼着和耶律楚仁一起演奏,青璃是弹古筝,对方吹箫,一曲《万寿无疆》再次让太后的脸上有了笑容。
抛开别的不谈,三皇子确实才艺不错,可惜这种肆意阴狠的性子要不得。
青璃下台之后,再上去的小姐们就显然不如开始那样信心满满了,她们心里很清楚就是个陪衬,所以很紧张,越紧张就越出错,状况连连,弹琴的走音,跳舞的摔跤,作诗的完全被阮冉冉和水零欢抢光了风头,下台之后,合作的两个人虽然没互相指责对方的失误,脸色也都不太好。
“青璃,你真厉害,我觉得你比四美还要强!”
水零欢见到青璃下了台,赶忙拉着她不放,周围也有不少小姐见状打开话匣子,问她的古筝师从何人,都蠢蠢欲动,想着上门拜师去学习这门技艺。
“这,师父在凤阳城居住几年,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晓得。”
青璃随口胡诌,还表现出一副怀念的模样,众人从开始的半信半疑到最后信以为真,能教出这样的徒弟肯定是世外高人,隐姓埋名,如此大才,可能会四处游历,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说起四美,为什么没有见到白家的大小姐?”
青璃说的是白可心,上次就没见到,这次祈福宴会都没有露面,听说她身体不好,常年的卧病在床。
“好像受了风寒。”
见众人都专心看台上的表演,水零欢磕着瓜子,小声地道,“赵晚晴不见了,就是你表演的时候,我看她还在,刚刚就没看到她的影子,你说她是不是又去想什么馊主意去了?”
“可能吧。”
青璃点头,心里偷笑,看来是药效提前发作,就不知道一会还能弄出怎样的动静。
一场表演,进行到中后期的时候,太后就道身体困乏,需要休息,箐华郡主扶着姜太后离场去小憩,皇上和姜贵妃随后离开,一场才艺的展示,最后竟然烂尾,排在后面的小姐公子们都感叹运气极差,只有尹月曦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青璃的惊才绝艳,吸引来不少的小姐公子们,竟然有不少京城的公子自报家门,比她大不上几岁的就过来搭讪,从自己的太爷爷那辈开始,爷爷,爹,伯父,叔父都是什么官全部报上,让青璃烦的不行,这算什么,古代追求者?
“已经午时了,你们谁想休息,跟着府里的丫鬟去就可以,三皇子安排了客房。”
水零黎对青璃的惊才绝艳没什么反应,她看了两人一眼,嘱咐道,“你们两个就别分开了,这里边水深,可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堂姐你放心,我保护青璃,就赵晚晴再赶找茬,我就跟她拼了!”
水零欢说着,还拍了拍胸脯,显示自己的魄力。
“得了,别惹祸就不错了。下午有德全班的戏,他们被三皇子安排在那边的阁楼,你们别走错了地方,再冲撞上。”
水零黎嘱咐完之后又匆匆的离开,还从地下捡起树枝,青璃闭眼,为桃花眼默哀三秒钟。
“青璃,上次你和我堂姐偷偷去看德全班的戏,我都没有看到,我大伯母想请德全班来尚书府看戏,都没排上号,还是三皇子面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