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你…”话哽在了我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雨馨将目光移向一旁,低声说,“我是来看小狐狸的…”
    我又想开口,雨馨却抢先道,阿冷你听着,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保持距离,不然对你,对我,对你女朋友,都不好,我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我希望你也是。说完,她目不斜视从我身边走过,对着那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便起身离开了,抛给我一个冷漠孤单的背影…
    当我回到破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老狐不知从哪里抓到两只野兔子,正在庙后的松林边翻烤。兔子烤熟以后,他先是拿到狐仙庙里,将兔子作为贡品对着那尊倒塌的狐仙像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然后便拿出来分给了我们。兔肉烤的很香,但我却食之如同嚼蜡。
    吃过晚饭,我们把一个个的树枝绑上蒿草做成火把。眼见时间差不多时,师父看了看表说,准备施法。
    “师父,要怎么寻找那‘陶土盆子’?”我问,现在可以说了。
    师父缓缓吐出两个字,“招鬼。”
    ☆、第九十章 招鬼
    “招鬼?”我和向风对视了一眼,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把那高复生的鬼魂给招来,让他告诉我们那只陶土盆子的下落?”
    “没错。”师父看了看黑黑的夜空,“那高复生是横死的,死后尸体还被吃了,怨气很重,没法进入轮回,我想,他的鬼魂应该就在这一带…”
    我点点头,心说,那高富帅在庙里睡觉时遇到了高复生的鬼魂,那么很显然,高复生的鬼魂应该就在这一带。
    “把东西全部拿上,我们走。”师父说。
    几人一齐动手,有的拿包,有的拿火把,跟随师父往南走去。破庙所在的这片坳地北高南低,南边低洼的地方积蓄了很多雨水,清清亮亮的,远远看去,像是一块平铺在那里的巨大白色塑料布。雨馨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默默地走在老狐旁边,一眼也不朝我看来。
    来到距离水边大概五六米的一处平整的地方,师父停了下来,前后左右看了看。
    “阿风,抽一支芦苇给我。”师父说。
    向风点点头,从我们带来的芦苇里抽出一支朝师父递去。接过芦苇以后,师父左弯右折,片刻的工夫便折出一个纸人框架,从他带来的包里取出两张白纸以及装浆糊的小瓶子,将白纸裱糊在框架上,描眉镀眼,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纸人便出来了,几个人都看的目不转睛的。
    在高家村里寻查到那高复生家里时,向风曾向高复生的老娘询问过高复生的生辰八字。问过向风以后,师父将生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上,然后,将一小撮从庙里取来的,被血浸染过的泥土包在黄纸正中,折成一个小小的四方小包以后,师父抽出一根银针,将小包钉在了纸人的眉心。
    弄好这一切以后,师父将纸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师父,需要我们做什么?”我小声问。
    “从包里取七根蜡烛,八根香,四盏小灯给我。”师父说。
    我依言而行,先取出香和蜡烛递给师父,然后在包里一翻,翻出四盏小小的酒精灯,师父包里有一个小塑料桶,里面盛的是酒精。我将酒精分别倒入灯内,一手拿两只,走过去,小心放在地上。这时候,师父已经点燃了那八根香,每根香钉一道神符,分别插在了那小纸人的外围八个方位。前面介绍过,奇门八神,分别是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如果用奇门占测风水,八神代表神秘未知的气场。在法奇门里,每一神都有相对应的符。
    插完香以后,师父点燃那七根蜡烛,在香的外围摆了一圈。我不禁想到当初在王老板买下的那座老宅院里,帮雨馨度劫续命时的情形,当时雨馨失去意识,迷迷糊糊坐在地上,师父在她的外围也摆了像这样的,七根蜡烛围成的烛圈。我看向雨馨,只见她目光痴痴的盯着蜡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弄好这一切,师父点燃那四盏小灯,放在了烛圈外围的东南西北四个角,每盏灯底下压了一道四方神符。香烟缭绕,烛火摇颤,灯光闪烁。师父直起身,深吸一口气,掐指推算了一下,命我们站在了距那纸人大概七八米的一处位置。
    “等下都别出声。”师父说。
    众人齐齐的点了点头,师父便回到原处,抽出一叠草纸,分成两份,在由燃香、蜡烛、小灯所组成的那‘阵’外围的西南角,以及东南角,分别点燃。西南是坤二宫,地盘死门的本宫,而此刻这个时间,人盘死门落在巽四宫,也就是东南。在地盘死门位烧纸,是为了祭地下的死鬼,人盘死门位烧纸,是为了祭游荡在人间的野鬼,总之,师父烧纸的目的就是为了祭鬼的,免得它们阻碍施法…
    待草纸燃烧殆尽以后,师父抽出七星剑,围着‘阵圈’踏罡步斗,三圈以后,师父猛然顿脚,厉喝一声将手里的七星剑朝那纸人指去,那纸人‘嗖’的一下子从阵圈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了阵圈外围的乾位上。
    “高复生的鬼魂在西北方位…离这里大概…”
    师父一边说,一边提起纸人,丈量了一下它跌落的位置与它原本站立位置之间的距离,掐指算了算,“离这里大概三四里的地方。”
    “师父,是不是要人为把它给引来?”我问。
    “嗯。”师父把纸人放进阵圈里,看了看我,“冷儿你去,把它给引来,我告诉你怎么引。”
    “又…又是我?”我不禁吞了口唾沫。
    “师父,要不我去吧。”向风说。
    “你身上阳气太重了,它不会跟你来的,冷儿是阴时生的,冷儿去吧。”师父说。
    “嗯嗯,我去…”
    我点点头,看向雨馨,忽然发现她也在看着我,脸上是一种关切的表情。见我看过来,她急忙将目光移开,显得有些慌乱,但随后便宁定下来,再次朝我看过来,目光勇毅而又倔强,用一种朋友式的关切语气说,注意安全…
    我心头有些发热,冲她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师父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表,把九宫格以及木牌取出来,在地上起了一局。
    看过局象以后,师父说,“冷儿,你等下先往西走,看到北斗七星以后再往北…”
    “北斗七星?”
    我眉头一皱,看向夜空,天阴的很厉害,根本看不到一颗星,哪有北斗七星?忽然想到,师父说让我看到北斗七星以后往北,那肯定是当我走到某一个地方时云会散开,北斗七星会显露出来,如果是此刻看到,那现在就能往北了…
    “嗯,然后呢师父?”我问。
    师父凝神不答,起身抽出一道符纸,把高复生的生辰八字写在背面,包起一小撮被血浸染的泥土,折成四方小包以后递给我,命我放进贴身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当你走到高复生鬼魂藏身的地方附近时,你会感觉到这个纸包在你胸前变冷…”师父说。
    我不由打个冷颤,似乎感觉纸包此刻就已经变冷了。
    “嗯,再然后呢?”
    “再然后…”师父继续道,“你找个地方施法,逆念玉女反闭诀把它给引出来。当它出来以后,你要迅速把符纸包从衬衣口袋里取出来,放进鞋里,然后用红绳绑扎住放符纸包的那只脚的脚腕。这么一来,它就会跟着你来了。”
    光想想我就紧张的头皮发麻,“师父,符纸包要放哪只鞋里?”
    “哪只都可以。”
    “那…那有没有凶险?是不是也像当初引那邪煞一样不能回头?”
    “有凶险,不能回头,如果回头的话,它很有可能会上你的身…”
    “师父,要不阿冷一起去吧。”向风说。
    “不行,只能冷儿自己去。”
    “风师弟,咱对个暗号吧,到时候我回来,你就问,喂,你是谁?我就是说我你都不认识啦?我是一枝梨花压海棠,貌比潘安赛明星的阿冷啊…如果我要不回答,或者回答错了,就说明我被鬼上身了。”
    向风笑了笑,我偷偷看向雨馨,只见她原本漠然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容,微微撇了撇嘴角。
    “好啦,别没正没经的,冷儿,一切自己小心。”师父关切的说,“为了以防万一碰到那些狐狸,带两根火把。”
    在众人关切的注视里,我迈着‘悲壮’的步伐,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挥舞着没点燃的火把往西走去。很快便来到坳地边缘,我转身朝众人挥了挥手,一步步沿着斜坡来到上面。
    就这样,我一路往西,一边走,我一边注意着夜空,天上黑云涌动,根本没有要散开的迹象。我不由十分忐忑,北斗七星会出来吗?…由于头天下过雨,晚上湿气返升,到处水气蒙蒙的。师父担心手电光会把狐狸给引来,所以令我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别开手电。黑暗中朝四处望去,一座座土丘包裹在水雾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零零散散分布的坟包。到处都阴森森的,凉风吹拂荒草,‘沙啦啦’轻响。不时路过一棵歪脖子老树,枝干‘吱嘎嘎’作响,就像垂死呻吟的老头儿,令人内心哀凉,头皮发胀。
    我尽量保持一种轻松的心情,但还是时不时的会紧张。就这样,一直往北走了差不多二三里路了,天上的阴云丝毫没有消散,根本不见北斗七星。又往前走,来到一座大土丘前,我心里实在没底了,于是便登上土丘朝北边的夜空张望。我的目光极力想穿过云层看到北斗星,可云层实在太厚,密匝匝拥簇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直到我眼睛都瞪酸了,还是没看到北斗星。唉…我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心说,看来师父失算了,那怎么办,打道回府么?当然不行,再往前走走吧,走走试试…这样想着,我正准备下土丘时,无意间朝左前方瞥了一眼,这时候,我忽然看到距我大概十多米远的地方,隐约有七座小土丘,连成一个勺子的形状…
    我心中一动,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打开手电照过去,的确是一个‘勺子’,看样子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北斗七星’…原来并不是天上的,而是地上的!我不禁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同时对师父的算无遗策无比钦佩。
    师父说让我看到‘北斗七星’以后往北,那就从这里往北。
    我下了土丘,一路往北,越走心里面越紧张,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间,我感觉有东西猛然一凉,就好像有人突然塞了块冰在我胸口…到了,到地方了…
    ☆、第九十一章 招鬼〔2〕
    这里非常幽静,黑的吓人,连一丝风都没有,其实,就算胸口的符纸包不变冷,我也能隐隐感觉到这里的气场有些不对。毫无疑问,那高复生的鬼魂应该就是在这一带了…
    我的心‘砰砰’跳的厉害,轻轻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勉力平复心绪,我打开了手电,朝四处照去,只见到处都是荒草,一些弯弯曲曲的树或直或倒的散布在东边远处。正前方距我大概十多米的地方是一道土崖,东西走向,大约六七十米长,绵延起伏的,最高处差不多两层楼那么高。树根从崖壁里生长出来,蜿蜒盘绕在一起,就像一条条或粗或细的蛇。
    崖东距离崖壁大概四五米远,有一小块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平整,草也要低矮一些,适合施法招鬼。我走过去,将两根火把立靠在旁边一棵小树上,把手电筒揣进口袋里,朝远处黑黑的崖壁展望了一眼,心里想,那鬼魂会在哪里呢?…忽然间,我发现自己漏掉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忘了向师父询问怎么样才说明高复生的鬼魂被我给招出来了…如果那死鬼出来了,而我却又看不到它没发觉,磨蹭之下,它会不会上我的身?…
    来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然而此刻,我突然连一点底气都没了。怕鬼是人之常情,虽然我是一个奇门术师,但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人普遍都有这样一种心理,那就是,当你在提前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间遇到一种可怕的事物,根本来不及去害怕,在本能的求生欲支配下,不由自主就会去应对,过后才会后怕。而如果你提前就知道自己将要去面对一种可怕的事物,越想放松越反而紧张,越胡思乱想心里越没底,最终怯场…我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心里怯场了,因为我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怨气很重的恶鬼,而且没有人可以协助我…当初那宅煞虽然也恐怖,但毕竟是一个有形有质的东西,而且当时漫山遍野都是雪光,不像现在这么黑,再加上把它引出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有种猎奇心理,因此没那么害怕…可是,依照我长久以来学习奇门所磨砺出的意志力,即便恶鬼再恐怖,我心里再紧张,也不至于害怕怯场到如此地步,我到底怎么了?我以往的信心都哪儿去了?…
    土崖黑黑的,似乎想要倒下来砸在我身上,我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压迫感,手心跟后背都已经冒汗了,心里面空空荡荡,两腿软绵绵的,大脑缺氧,像有一个变压器在里面‘嗡嗡’作响震颤,震的我的思维一片空白。我就这样茫然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施法了,我所学的所有方术在这一刻似乎全部都遗忘了…
    就这样,我的思绪在一片混沌中浮来荡去,突然间,混沌中出现了晨星的影像,紧接着便是雨馨,两个女孩儿离我越来越近,影像也越来越清晰,只见两人满脸都是怒容。我仿佛听见晨星在对我说,阿冷,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我们不过才分别了一年多,你就喜欢上了别人…雨馨说,没错,你就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我真心对你,而你却一直把我当作别人的替身和影子…说完,两个女孩儿便同时转身离开了,我拼命朝她们奔去,可她们却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负心薄幸,忘恩负义这八个字,像钉子一样在我脑海中戳来戳去…忽然间,我心底油然升起一个念头,像我这种负心薄幸,忘恩负义的人还活着干嘛?如果高复生出来把我给弄死,不正是一种解脱么…
    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愉悦,我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一叠六丁六甲神符,心里面一边嘟囔,高复生,你来吧,来把我带走…一边将符纸分散,在地上摆了一圈…至于怎么施法,怎么踏罡,怎么念诀,我都记不清了,完全是在一种潜意识的支配下完成的,直到我听到似乎有风吹过,左上方草丛里‘刷啦啦’一阵轻响,我才从潜意识状态里清醒过来。
    仔细去听,根本不是风吹,而是有东西过来了…我瞪大眼睛看去,黑暗中,我看到有两星绿幽幽的鬼火,顺着土崖边的草丛,飘飘忽忽的朝我这方向而来…
    我全身的汗毛倏地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根本来不及去考虑,本能的把手伸进外套,一把就将那个符纸包从衬衣口袋里面掏了出来。我蹲下身正要把符纸包往鞋子里面塞时,那两团鬼火已经飘到了我的近前。我这才看清,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两只眼睛,长在一颗下巴尖尖的脑袋上,脑袋后面是一个毛茸茸的身子,身子后面拖着一条微微翘起的尾巴,居然是一只狐狸!那高复生呢?…
    我无暇顾及狐狸是否会对我发起攻击,急忙朝上下左右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我看到,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形的‘东西’正从我的头顶上方顺着崖壁往下爬…准确的说,是往下坠,那‘东西’就像一团贴着崖壁下坠的人形黑云!
    这一定就是那高复生了…我再不犹豫,低头迅速将符纸包塞进鞋里,手往口袋里一摸,抽出红绳,正准备往脚腕上绑扎时,那只狐狸‘呜’地一声扑上来咬住了我的衣袖,往后一拉,就把我的左手扯向了一边。
    我拼力猛挣,和那狐狸就像拔河一样,一点点将我的左手拉了回来。头顶越来越近的凉意告诉我,高复生顷刻之间就要上我的身。先前那种想死的念头早不知抛去了那里。我一咬牙,随着‘嗤啦’一声响,我终于摆脱了那狐狸,迅速将红绳往脚腕上一系,转身跳到那棵树旁,抓起那两根火把,起身站了起来。刚走出没两步,那只狐狸就挡在了我前面。两只绿眼睛一张一闭,趴在地上,对着我‘呜呜’低吼。
    我用眼角的余光朝两边张望,还好,没看到有其它狐狸,但不保证等一下那些狐狸不会过来。我仔细去感应,没感觉到身后有东西,难道那高复生没跟一起我过来么?…我不敢回头去看,眼下先对付狐狸要紧。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燃以后,正准备往火把上凑过去时,那狐狸猛然一跳撞在了我胳膊上,打火机脱手飞了出去,掉在了我左后方。我一边挥舞着火把阻挡那狐狸的进攻,一边蹲下身,硬起头皮探手往后面摸索…
    我浑身都是冷汗,紧张的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脑海中闪动着一幅幅画面…那后面的高复生正‘蹲’下来看着我的手,然后伸‘手’朝我的手‘抓’来…还好,没感觉有什么东西抓我,终于,我模到了打火机。我把火把往地上一放,抓起其中一根朝狐狸砸去,趁狐狸闪避的间隙,我迅速抓起另一根,打燃火机凑了上去。火把上绑扎的蒿草‘轰’地一声便燃了起来。
    随着火光一现,再次朝我扑过来的狐狸吓得怪叫一声退了开去。另一根火把被我刚才奋力那一扔,滚落进了一条土沟的草窝里。我生怕再有变故,不敢去寻找,加快脚步沿着来路走去。那只狐狸在我右方远处尾随了好一会儿,后面不知去了哪里。终于,来到我先前发现‘北斗七星’的那座土丘,折而向东,我越走越快,心里面也越加的忐忑,那高复生到底有没有跟我一起过来?…
    我想蹲下来透过两腿间隙朝后面看,终究还是不敢。远远的,已经依稀可以望到我来时穿过的一片小树林了。过了那片树林,再往东走不很远,就到破庙所在的那片坳地。我心头一喜,越走越快,到了后来简直像飞跑一样。
    来到林前,我停住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想,我一切都是按照师父教我的方法做的,如果高复生没有跟我过来,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尽力了。这样想着,我抬脚正准备往林里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阿冷…
    雨馨?我心里‘咯噔’一下子,雨馨怎么会在我后面?…我差点没忍住就回头了,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是假的,千万别回头…我定住心神,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注意身后那个声音,可是,越是这样,那个声音越是往我耳朵里钻。当我再次准备往林里走时,我听到一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声音,很像是雨馨。我吓得心胆俱裂,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雨馨别怕,我来了!’…
    在我转过身的一刹那,那种惨叫声便蓦地消失了。只剩下火把的‘噗噗’燃烧声。借着火光朝远处望去,空荡荡一片,根本不见有人。我伸手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冷汗,正准备转身走时,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按说火把应该把我的影子投射在我身后才对,可是眼下,影子却在我的前面!我仔细一看,地上这个根本就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躺在那里!‘脚’跟我的脚连接在一起…
    我刚看清,那‘人’便像一张黑色的纸片一样,飘飘悠悠立了起来。
    我吓得怪叫一嗓子,把火把一扔,一头扎进了林里。跑出树林以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直挺挺飘悬在我后面,‘手’抓着我的肩膀。我一边大叫一边跑,一路上,就感觉后面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想要钻进我身体里。
    终于来到那坳地,我纵身一跃,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冷儿,快点过来,到阵圈里来!”师父叫道。
    我连滚带爬来到跟前,跳进阵圈,遵照师父吩咐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师父说,可以了…我睁眼一看,那‘阵圈’已经被撤掉了。雨馨向风他们一人打着一个火把,火光下,那纸人就像活了一样,直勾勾‘看’着我…
    师父将纸人提起来,用两根红绳将它绑吊在罗盘底下,‘啪’一道符贴在罗盘上,一字一顿的道,告诉我,那盆子在哪里…罗盘指针震颤几下,缓缓转动起来,最终指向一个方位…
    ☆、第九十二章 陶盆
    师父端着罗盘,垂吊在罗盘下方的那纸人微微颤荡…看情形,我先前跳进阵圈里,那死鬼也尾随着我进了阵圈,师父施法,令它附在了纸人上。想到先前在树林边的一幕,我此刻仍然心有余悸,那种惨叫声听起来无比真实,以至于我后面一边冲进树林往坳地方向猛跑,一边担心雨馨是不是出了事。还好,雨馨此刻正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看样子,我先前在土崖那里胡思乱想时,这死鬼可能感知到了我内心的念头,因此后面用‘雨馨’来迷惑我…说不定,我当时站在土崖底下那种‘想死’的念头也是受这死鬼迷惑所产生的。连续这几天我都没睡好觉,精神萎萎靡靡,再加上因为‘情感纠葛’从下午到晚上一直魂不守舍的,被这死鬼钻了空子。不然的话,像我这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会突然想死?情感纠葛确实让我心里像堵了团东西,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寻死觅活…还好,我当时求死的方式不是在土崖上找根树根吊死,而是把这死鬼招出来让它把我给弄死…照这么说的话,那狐狸误打误撞反而把我给救了,如果不是听到狐狸在草丛里爬动发出的声音,我不会清醒,浑浑噩噩之下,早被这死鬼给附身了…
    所以说,有些时候,坏事可以变好事,就好比奇门格局,根据时间与事物的不同,有些时候凶格可以变吉格…经历了先前的死里逃生,我现在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空气清新而又令人陶醉,浑身软绵绵的…
    直到被人推了一把,我才从一种‘癔症’状态下清醒过来。仔细一看,是雨馨。
    “喂,你被鬼吓傻了么?”雨馨低声问。
    “嗯?”我‘嘿嘿’一笑,“没有…你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雨馨疑惑的问,随即脸一红,扭过头,低声说,“快把口水擦擦走吧,都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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