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赵勤意思意思舀了一小碗汤,其他人全都婉拒了。
纪真顶着诡异的目光干掉一盆饭四碗菜一碗汤,收拾收拾,提到外面交给那个小吏,想着累着人家了,就又给人塞了一小块银子。
饭厅内众人沉默着交换了一下目光,纪六元饭桶形象瞬间深入人心。
小吏接了空食盒往外走,走到没人的地方,放下食盒,从怀里摸出两个小银馃子,看看,又揣了进去,决定以后每到午膳时间就去翰林院门口转几圈。送一次饭得一两银子的赏,在这个清水衙门还是第一次。
下午,纪真照旧跟着赵勤。
赵勤就在纪真小胳膊小腿上多瞄了几眼。
所经之处总有人在纪真身上上上下下的看。
纪真:“……”看毛看,异能者都是饭桶不知道吗!纪哥现在正在调养身体需要大量能量不知道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知道吗!没文化的,都!
等了解得差不多,赵勤去忙自己的差事,纪真就瘫着脸进了一间上午瞄中的屋子。
屋子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桌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不知道正在忙什么,看都没看纪真一眼。
纪真打个招呼,也不管人听没听见,在靠门处的书架前站定,取下第一本,开翻。
翻了一本又一本。
翻完一架书,看看不远处的沙漏,纪真冲一直当他不存在的老头拱手一礼,走了。
就快下班了,真好!
第62章
下班时间一到,纪真迅速收拾好东西,冲周围人拱手一礼,大步走了出去。
林琛已经约了几个年轻翰林准备下衙后一起吃饭,一直没看到纪真,好不容易等人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相邀人就跑了,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脸上却不显,只叹了口气表示遗憾,招呼着几人走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翰林院,薛家的马车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纪真舒舒服服在马车里滚了一圈,往木樨腿上一躺,等人给做头部按摩。
中午木槿让人送了饭菜,木樨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赶紧表现自己:“少爷,晚上有白水胡同的赵家烧鸡吃,保证刚出炉热乎乎的。”
纪真在木樨包子脸上一揪,说:“让人再跑一趟,多买几只,每个院子里送两只,咱们院子里多留几只。”
木樨掰着手指头算买多少才够分。
纪真伸手示意自己要吃六个鸡腿。
木樨迅速分出少爷的鸡腿和灿少爷的鸡翅,想着自己最少能啃三根最喜欢的鸡脖子,高兴坏了。
回到水砚堂,纪真才进院子就被人抱住了。
薛灿本想抱他二嫂大腿,可是他二嫂长得没他二哥高,抱着腰又有点够不着,就努力踮着脚,怕被骂不稳重,有点紧张,小面瘫脸就越发瘫了。
纪真轻笑出声,把人往上一揪,怀里一抱,抱走了。
薛灿眼巴巴看着他二嫂,小脸蛋慢慢贴上去,蹭蹭,红了。一天没看到二嫂,好想二嫂,二嫂还是这么喜欢灿,灿,灿好开心。~(≧▽≦)/~纪真一边抱着薛灿往回走一边考校人功课。早上只教了小半个时辰专业课,而平日都会教足一个时辰,虽说留了作业,纪真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文化课可以另外请夫子,专业理论却不好另外请人,毕竟那教材还不能外传,而他们老薛家又没几个会念书的。
考校完薛灿的功课,开饭了。
桌上四只烧鸡。
纪真亲自动手,撕了两个鸡腿两个鸡翅给薛灿,自己留下六个鸡腿。
木樨捧着四只残疾烧鸡出去,四根鸡脖子给自己,六个鸡翅给木槿,剩下的都给了胡石头。
吃过晚饭,纪真张罗着薛灿的药浴准备。
胡石头搬浴桶,提热水。
把小舅子泡进去以后,纪真出门,站在台阶上伸长手臂拍怕胡石头的肩膀,闻到一股子烧鸡味儿,说:“改天少爷给你买一大堆烧鸡,吃到饱那么多。”省得老吃别人挑剩下的。
胡石头抓着后脑勺嘿嘿笑。自从跟了少爷,天天都能吃饱饭,顿顿有肉吃,他爹都羡慕他的好日子,少爷大好人!
纪·大好人·少爷默默地看着胡石头,半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胡石头才十四岁,目测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七。再看他自己,十七岁,身高一米七(死命踮脚),体重刚破百(冬天不去皮),太打击人了。
要是他能长到一米九,就能推倒媳妇换姿势了!
畅想一下美好未来,再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纪真默默低头,回房料理小舅子,趁着泡药浴的时间给人讲以前的战争故事,重点讲解里面的战略战术,捎带一点阴谋诡计,再隐晦地穿插一点政治和人性。
薛灿陷入了沉思中。
沉思着被人捞出来洗干净塞进被窝,额头上还被亲了一下。
薛灿一张小面瘫脸唰一下就红了,抿抿嘴,往被窝里缩缩,小鼻子抽抽,发现另一边更香,就一点点挪了过去。二哥臭臭的,这边这么香,肯定是二嫂睡的地方!长兄如父,身为弟弟,不能占二哥的地方,灿,灿只好睡二嫂的地方了!~(≧▽≦)/~纪真还不困,先根据自己的上班时间重新修改一下薛灿的课表,又捡了一本今天比较有兴趣的书默写起来。所幸那书字数不多,全部默完也不耽误睡觉时间——媳妇不在家,时间多多了!
转天,纪真骑马出门上班。骑马要比坐车节省时间,这样的话早上授课时间就能多一会儿,薛灿也不必为了迁就他的时间起太早。
到了翰林院,纪真发现气氛略微妙,尤其是那几个年轻翰林,隐隐有抱团的倾向,小团体还不少,相同的是对他都很疏离。
纪真默默叹气。果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比之其他部门,翰林院是多么清净的地方啊!罢了,你们自去搞你们的小团体,反正纪哥是来看书的!
翰林院的活计又多又杂,没什么急活,就是繁琐得很。
纪真虽然顶着个六元名头,但是身份微妙,而且不管是薛家还是纪家,在翰林院这边都使不上力,于是上面给三人布置工作的时候就有了些侧重。
纪真看了看自己被安排的工作,修史。全套史书早就已经编完,改了又改,现在就是复查校对等最终定稿。编史是要在史书上留名的,班底早就已经固定,纪真知道即使自己被塞了进去也不会有人让他做什么,更分不到功劳,可以说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闲差。要换在前世末世前,就是那种上班以后喝茶看报上网等下班的悠闲工作。
纪真满意极了。
不用干活,却能接触到全部史书,中级教材资料轻轻松松到手,简直完美。
纪真默默地给那位替他安排了这份好工作的不知名上司和做了推手的不知名势力念了一遍金刚经。
赵勤给纪真传达完新的安排,叹口气,在纪真肩膀上拍拍,走了。
纪真强忍下内心的迫不及待,收拾收拾东西,高冷面瘫脸奔赴新的工作岗位。
新的工作岗位不错,这边人挺多,也挺忙,负责接手的翰林只说了几句话就把纪真丢下回去忙自己那一摊子了。
修史是个大工程,需要的人手非常多,虽说现在已经是收尾阶段散去不少,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多人。
纪真目光从忙碌的人群身上略过,落在高高低低的书架上,默默地笑了。
不花钱的书,最喜欢了。
决定了,回去就给安排他来这里的人上柱香。
第63章
上班,看书,喝茶,吃饭,喝茶,看书,等下班。
纪真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惬意极了。
到薛凛休沐回家的时候,纪真已经扫了一间屋子的史书,读书笔记写了满满几大本,中级教材也有了大致框架。
薛凛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六元该是荣耀的,纪真现在却落得这样尴尬的位置,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一看薛凛失落的样子纪真就知道他媳妇又想多了,叹口气,吟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世子,你是知我者还是不知我者?”
薛凛:“……”媳妇求不作诗,一听脑袋就发大。
纪真死鱼眼。这么简单的诗别说你听不懂,我看你根本就是心理阴影!母亲早就说了,你小时候一见夫子就头疼,十岁就偷跑,十三岁终于偷跑到西北,个没文化的!
薛凛抱着他媳妇不撒手。
纪真给人一肘子,说:“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不一定是最喜欢的。你说我最喜欢什么?”
想起他媳妇那个没上进心的理想日子,薛凛沉默了。
纪真回头,幽幽地看了薛凛一眼。十年末世,无尽的杀戮下来,哪个不想过过退休养老的太平日子,与年龄无关,这是时代和大环境造成的代沟,跟把责任两个字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古代人沟通不了。
就知道跟你说不通!
纪哥就是太曲高和寡了。
薛凛:“……”虽然不知道媳妇在想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人抱得更紧了。
纪真往下扒了扒那两只铁钳子似的大手,没扒下去,就随他去了。
薛凛脸色有一瞬间扭曲——媳妇力气好大,扒得他好疼,还好他薛家儿郎不怕疼,忍一忍就是了。
纪真说:“明天我也休沐,我们去积水潭看看吧,那边房子建得挺快,咱们家的院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打家具了。你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再让他们改。”而且那里的桃树也该拿异能温养温养了,不然明年第一年开花怕是不够热闹。卖点不够,会影响房租定价的。
薛凛点点头,把媳妇拖上床,用掌风灭了蜡烛。
正房的光线暗了下去。
厢房,被自家二哥连小枕头一起丢回房间的薛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二哥又回来跟灿抢二嫂了,太坏了!
清早,薛灿按时起了床,坐在小书房等二嫂过来上课,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就有些愤怒了。每次二哥回来二嫂都起不来,二哥一定是逼着二嫂练武把人累着了,二嫂是文人,练武做什么,二哥太坏了!
薛凛先起床,下床的时候觉得腿有些发软,出门看到蹲在门口的弟弟,突然觉得指导弟弟练武陪弟弟喂招的力气还是有的。
薛灿就被他哥毫不留情地指导了一番。
起床出门,看到那小小的身体一次次被揍飞出去,纪真心疼坏了。这可是珍贵的幼崽,人类传承血脉的希望,该受重点保护的,媳妇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太残忍了!
看到纪真出来,薛凛后退几步,双手偷偷往身后一背。
薛灿倔强地瞪着他哥,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就不愿意停手。
纪真把小舅子抱过来,上上下下检查着,问:“阿灿有没有哪里疼?”
薛灿摇了摇头:“薛家儿郎不怕疼,灿不疼!”
淤青都出来了你个八岁小崽子!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跟怕不怕没关系,真搞不懂你们这群老古董那些古怪的坚持,一看就没上过生物课!文盲都!
纪真说:“上次考试阿灿得了两个优秀,今天放一天假,去玩吧!”
薛灿眼睛就亮了:“外祖父给表哥建了小校场,表哥有邀请灿去玩打仗游戏。”
纪真在小舅子脸上一揪,说:“等吃过早饭就送你过去。”
薛凛眼睛亮晶晶的:“背行军包。”
纪真点头:“背,穿迷彩不?”
薛灿眼睛更亮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