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徐老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目光仆一对上夏铭远这边便是一亮,满脸笑意的主动朝着众人迎了上去。
    夏铭远见状微怔,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看样子这位老前辈也是听说过自己名号的,瞧把他给高兴的。果然传言不可尽信,这位老前辈哪有传言说的难缠,那些碰了钉子的,一定都是籍籍无名之辈,老前辈看不上眼,哪像自己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啊!
    夏铭远自鸣得意的想着,连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准备放下身段给老前辈行个礼,彰显自己谦虚有礼之高尚品德,博取好感。不想徐老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好似一阵风般直接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连一丝反应的时间都不曾给他。
    “柳丫头柳丫头,我家小徒弟和小徒孙呢?怎么没见她跟你在一块?半月没见,当真是想死我那宝贝小徒弟了。”徐老一脸兴奋的抓着柳宜镶的手急切的问道。
    “……”夏铭远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莫名萧瑟。
    柳宜镶慌忙扶正徐老因跑得太快而有些摇晃的身子,轻叹一声道:“徐老,您先别急。他们好着呢,只不过最近我也挺少入宫了,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们了。”
    “你都没见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挺好的?平日里不总见你跟小徒弟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会许久未入宫见她了?”徐老这一听可就不高兴了,有些责怪的盯着柳宜镶。
    看得柳宜镶只想喊冤,一双眸子不可避免的飘向了不远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徐老见她不答话,深觉有异,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双眸猛地瞪大,惊呼一声:“这愣头愣脑的傻小子是谁啊?不会是柳丫头你的姘头吧?”
    “谁是她的姘头?(谁和他是姘头?)”两人异口同声的指着对方怒喝道,尔后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我瞧着你们这挺默契的呀,柳丫头你这品味可真不怎么样。”
    本来因着跟夏铭远被凑成一对而生气的柳宜镶,闻言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夏铭远一眼,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解释道:“徐老说的没错,本小姐又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种傻小子?徐老,我跟你说,这家伙就是此次夏国来访的使节,夏国的大皇子殿下。”
    夏铭远狠狠的瞪了柳宜镶一眼,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得不顾忌徐老在场,故作镇定。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上一句话,迎面便接了一记拐棍。
    “嗷……”还好夏铭远反应快,及时伸手挡了一下,才险险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捂着发疼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夏铭远不敢置信的望着徐老,刚想咒骂,便听得徐老一声高喝:“夏国大皇子,不就是那个差点害得我小徒孙没了的混蛋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谁来告诉他这位老前辈的徒子徒孙又是哪位啊?!
    “老前辈您怕是搞错了,本殿来烨国不过半月,不曾见到您的什么徒子徒孙,谈何……”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师父,真是你啊?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都没有提前告诉徒儿一声,徒儿好提前去接您老人家啊!”
    夏铭远浑身僵硬的转过身去,在看清身后之人后双眸猛地瞪大,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
    这丫头是徐老的小徒弟?那个名扬四国,谁都想将其收至门下,却谁也不敢逼迫于他的逍遥门门主徐老的小徒弟?不,不可能,这一定只是个巧合。对,巧合,那丫头口中喊的师父绝对不是自己面前的这一位,一定不是!然而,下一秒,某人便残忍的打破了夏铭远的自我催眠。
    嗖的一声,原还站在夏铭远面前的徐老又是一阵风掠过,健步如飞的朝着夏雨晴奔了过去,浑然不像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家:“小徒弟啊,我可想死你了,你想我不?”
    “……咳,当然啦,徒儿我可是日日都想着师父。”知道老人家的脾性,夏雨晴毫无压力的乖巧卖萌刷好感。
    果不其然,徐老闻言立马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不过很快的他就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微沉,佯怒道:“小徒弟,你刚才唤为师什么?”
    夏雨晴嘴角一抽,慌忙改口道:“徐哥,徐哥,徒儿日日都想着徐哥早日归来,教授徒儿技艺。”
    徐老满意了,脸上当即又笑出了一朵花,高兴的拍着夏雨晴的肩膀道:“小徒儿孺子可教也,徐哥真是越来越稀罕你了。”
    “……咳咳,徒儿也稀罕徐哥。”夏雨晴被他拍得呛了口口水,低咳了起来。
    这下边上的绿蕊可就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帮着夏雨晴挡了挡,提醒道:“徐老前辈,娘娘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太过……”
    “对对对,瞧我这性子,一高兴把这事忘了,小徒弟你没事吧?”徐老也反应了过来,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却紧紧地黏在了夏雨晴的腹部之上。
    那双眸发亮的模样,让夏雨晴不禁怀疑,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是个金灿灿的……大金球!o(╯□╰)o
    夏雨晴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子,避开徐老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徐哥你怎么提早回来了?听皇上说您这次出外办事,可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如今才……”
    “刚一听到小徒弟有了小徒孙的消息,徐哥这不是太高兴了吗?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我先回来瞧瞧我的小徒孙,哈哈哈哈……”
    “……”所以您这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半途跑路,让手下的人措手不及,满地打转?师父,乃的那些属下会哭的!
    “那个……这次的事情应该很重要吧,徐哥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吗?”要是不重要的话应该不会劳烦师父亲自走一趟的吧,就这么走了不会引发悲剧吗?
    “不要紧不要紧,那屁大点事怎么比得上我的小徒孙重要?”徐老理所当然的答道。
    “……”师父,乃这么任性尊的好吗?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徐老拉着夏雨晴寒暄了一阵,热情稍稍褪下后,忽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疑惑的四处瞧了瞧,目光在对上夏铭远之后忽的一亮,“啊,是你这小子。”
    “……”老前辈你终于想起本殿来了吗?听着夏雨晴与徐老的对话,已然石化良久的夏铭远有些麻木的想着。
    “咦,大皇兄和镶儿也在啊。”夏雨晴见状往后一探,后知后觉的惊叫道。
    “……”他们一直都在,只是娘娘你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徒弟,就是这小子害得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险些伤到我的小徒孙?”徐老拐杖一挥,直指着夏铭远的鼻子冷哼道。
    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夏雨晴诧异的看着徐老那单手叉腰,随时准备兴师问罪的彪悍模样,慌忙打圆场道:“那都是误会,误会,那天是我一时没站稳,脚滑了,不是大皇兄的错。徐哥别气别气,你的小徒孙现在不是没事吗?”
    “真的?”徐老狐疑的看了夏铭远一眼,眼中满是怀疑的探究。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要知道自己这个所谓大皇兄不久之前可才元气大伤,要是再让自家师父打上一顿,岂不得魂归西天去?到时候他家的那只小白受可不得守寡了?!
    “好吧。”徐老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拐杖收了回来,却不忘冷哼一声警告道,“看在小徒弟给你求情的份上,这次老夫便大度的不同你计较,下次再敢欺负我的小徒弟,你就当心自己的小命吧,哼~”
    “……”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那丫头都说是自己摔的了,为什么最后这罪过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而且……欺负她?
    虽然以前自己是欺负过那丫头没错,但谁能想到咸鱼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如今她不欺负自己的就不错了,自己还能去欺负她?这一秒,夏铭远森森的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啊!
    夏雨晴同情的看了夏铭远一眼,尔后毫无心理负担的无视掉他那悲催的苦瓜脸,上前挽住徐老的手笑道:“徐哥既然回来了,何不到徒儿那里去坐坐?徒儿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徐哥了,有好多话想跟徐哥说。”
    夏雨晴这个人说好听点就是爱憎分明,说不好听点就是很二呆蠢萌,谁对她好,她自然而然便会对谁好。
    徐老和长孙氏是这个世界唯二对夏雨晴很是疼宠的长辈,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是这两位长辈对她的疼爱,她谨记在心。所以她乐得在他们面前撒娇卖萌赚好感,而徐老自小醉心于机关术,至今不曾娶亲,更不要说有什么子嗣后代了。
    平日里,又因为性格怪癖,很少与人交好。门中那些人连同为数不多的几个徒弟虽然也与他亲近,却到底敬畏更多,像夏雨晴这样敢和他肆无忌惮的撒娇的还是头一个,刚好就对了他的味,可不疼到心眼里去?
    一听夏雨晴的话,徐老当即也乐了,拍了拍夏雨晴的手道:“不行不行,在去你那之前,我还得去风小子那报备一番呢。”
    “那成。”夏雨晴点了点头,“徒儿先送您到皇上那去。”
    “好好好,我跟你说这次我出去……”徐老刚准备着沿路和夏雨晴好好聊一聊,一转头便又对上了夏铭远,拧眉道,“不对啊,柳丫头柳丫头,既然这小子不是你家姘头,那你怎么会跟他走在一块?难道……是他对你霸王硬上弓?”
    “……”围观众人嘴角一抽,以柳大小姐的身手,她不对人霸王硬上弓就不错了,谁敢对她毛手毛脚?不要命了吗?!
    “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这事还得从那个月黑风高的夜说起……”柳宜镶手舞足蹈,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期间还特意强调了自己的无辜,以及某人的蛮不讲理,还有自打成了某人的贴身丫头之后被压迫两三事,当真是令听者伤心,见者流泪。
    果不其然,本就不待见夏铭远的徐老刚一听完柳宜镶的叙述,瞧着夏铭远越发的不顺眼了,当即便是一声不屑的冷哼:“这小子不只傻里傻气的,还小肚鸡肠,比风小子心眼还小。”
    “……”夏铭远觉得自己平白的膝盖中了一箭。
    柳宜镶闻言却是捂嘴一笑,幸灾乐祸的睨了夏铭远一眼,眼中满是挑衅。
    夏铭远嘴角一抽,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古人诚不欺我也。他这都快被这两个女人给玩坏了!
    “咳咳……”夏雨晴默默的慰问了一下躺着也中枪的总攻大人,出声提醒道,“徐哥,时候不早了,别再耽搁了。再不去皇上那可就赶不上午膳了,徒儿待会就让绿蕊备上你最喜欢吃的盐酥鸡,您一回来就能吃上了。”
    徐老双眸一亮:“这个好这个好,绿蕊丫头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我出门这几天没吃上她做的饭菜,也是馋的紧,还是小徒儿知道心疼我。”
    好不容易把徐老哄进了乾清殿,临了看到准备一同入内的夏铭远又是一声冷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所谓的曙光根本就是从一个灾难掉到另一个灾难所产生的错觉,暴风雨前的宁静,如今这老前辈对自己可算是深恶痛绝了。
    夏铭远回头看了一眼夏雨晴,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要是知道得罪一个夏雨晴会招来这么多人的仇恨,他当时说什么也不会凑上前去多嘴,一定看到她就有多远躲多远。所以说,男人啊,不能随便招惹女人,尤其是有人疼、有后台的女人,含羞草很容易就会变成食人花的!
    夏雨晴浑然不知夏铭远心中的纠结,接收到他投注过来的幽怨目光,还以为他又在怀疑自己了,当即就往柳宜镶的身后躲了躲。
    不过很快的,目送着两人进了殿,夏雨晴的注意力便快速的被殿外,那安静的蹲在边上一角落的某道人影给吸引了。
    “咦,那不是美人太傅家的小书童吗?蹲在那里做什么?”夏雨晴眼尖的看到好似蹲在墙角数蚂蚁的小书童,一把抓住好不容易得了空的柳宜镶便围了过去。
    “小书童小书童……你怎么在这里?你家老爷呢?”夏雨晴热情的往小书童的肩上一拍,小书童倒抽了口冷气,慌忙手忙脚乱的往身后挡了挡,诧异的望着夏雨晴,指着自己道:“娘娘是在问我?”
    “什么我我我我的,娘娘面前得自称奴才,你是哪个宫里的?”边上伺候的小宫女闻言却是眉峰一拧,朝着小书童便是一声低喝。
    “她不是宫里的人,不必那么较真。”夏雨晴慌忙将那小宫女往后拦了拦,这丫头可是美人太傅家的,要是给玩坏了,待会她上哪去找个一模一样的还给美人太傅啊!
    “说起来,小书童,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夏雨晴盯着小书童的脸瞧了好一会,心中不由得啧啧赞叹,这丫头要是男的该多好,瞧着这不堪一握的小身板,这吹弹可破的皮肤,活脱脱的就是个美人受啊!这么近看,皮肤更好了,唔,好想掐一把!
    小书童愣了愣,才闷声回了一句:“鸢……鸢儿。”
    “啥?”
    “鸢儿,我叫鸢儿,纸鸢的鸢。”鸢儿有些不甚自在的重复了一遍。
    “纸鸢的鸢,好名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呆着,你家老爷呢?”
    “我家老爷?”鸢儿有些不解的问道。
    “额,就是太傅大人。”夏雨晴看着鸢儿一脸纯良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忍了。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被美人太傅惦记上了呢?辣手摧花神马的,对一个颜控来说实在是人间惨剧有木有?
    “你说公子啊,公子进去同皇上禀报事情了,我在这等着他。”
    公子?!太傅府里就只有太傅大人一个主子,竟然还让人唤他公子?啧啧啧,真看不出来美人太傅也是个这么虚荣的家伙,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而且还让一个这么乖巧的萌妹纸在烈日骄阳之下等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本宫瞧着这太傅大人进去禀报事情,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你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现下日头正毒着,你再在这里待下去,等太傅大人出来你怕是也得中暑了,不妨先去本宫那坐坐,等太傅出来了,本宫再让人通知他来接你?”
    鸢儿怔了怔,沉思了片刻,乖巧的点头道:“那就叨扰娘娘了。”
    “不叨扰不叨扰,起来吧。”夏雨晴伸手将蹲在地上的鸢儿拉了起来,感受到手中柔软的触感,不由得一叹。呀,果然很软,更想捏脸了肿么办?
    夏雨晴兴致勃勃的带着小书童直奔撷芳殿而去,柳宜镶却是站在原地,盯着地面之上某人刚刚借着起身的机会碾乱的泥土。
    这上面刚才是不是画了些什么东西?柳宜镶这般想着,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镶儿,你在那干啥呢?要走了。”
    “唉,马上就来。”
    “晴姐姐,就这么把这丫头带回去不要紧吗?再怎么说也是个刺客啊!”对于燕染家的小书童之事,柳宜镶也有所耳闻,如今见夏雨晴堂而皇之的把人往自己宫里引,柳宜镶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夏雨晴压低了声音道,“她这不是失忆了吗?瞧现在多乖,要不是这样,美人太傅能这么放心把她带进宫里来?而且有你在,她就算是没有失忆也打不过你不是?”
    最不济还有翠儿那个武林高手在呢?夏雨晴毫无压力的想着。
    柳宜镶拧着眉沉思了片刻,发觉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遂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夏雨晴看着鸢儿好奇的盯着四处瞧的模样,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略带了几分算计的笑容:“绿蕊,过来一下……”
    刚沏好茶的绿蕊听到夏雨晴的呼唤,慌忙放下手中的茶具朝着夏雨晴走了过去。
    “娘娘有何吩咐?”
    夏雨晴朝着绿蕊勾了勾手指,让绿蕊附耳过来,尔后对着绿蕊轻声低语了几句。
    “这样啊。没问题,奴婢这就去帮着娘娘找来。”
    不解的看着绿蕊匆匆离去的背影,柳宜镶好奇的问道:“晴姐姐,你神神秘秘的让绿蕊去干什么呢?”
    “你待会就知道了,鸢儿,过来一下。”
    鸢儿听到呼喊愣了愣,转头看了夏雨晴一眼,指了指自己,疑惑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本宫有件事情想请鸢儿帮忙,鸢儿这么乖,一定不会拒绝本宫的,是不是?”夏雨晴脸上挂着大尾巴狼的经典笑容,活脱脱一副诱拐小白兔的怪阿姨形象。
    鸢儿心下一突,面上却是乖巧的笑道:“当然,娘娘有什么吩咐,奴婢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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