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当然也有那磨合不了,景王却不能把他踢走的人,那就是长史司的左长史关铮。
    左长史作为长史司最高官员,并不能由藩王自行延揽,而是朝廷任命。其作用不光是为了辅助藩王治理封地,也是形成了一种监督的作用。
    长 史司下辖若干办事单位,并有详细的分工。审理所,负责司法刑狱;典膳所,负责王府祭祀、宾客和王、妃的饮食膳馐宴燕;典宝所,负责王府印册符牌;纪善所, 负责教导亲王子弟礼法,及国家恩义大节,诏王从善,奉祠所;负责祭祀乐舞,典仪所,负责王府礼仪;工正所,负责王府修缮;良医所,负责医疗卫生;典仪所, 负责车舆鸾驾,仪仗器械;群牧所,负责牲畜饲养;护卫司和仪卫司衙门,负责王府安全护卫和仪仗出行;库攒、仓攒典,负责禄粮收发、仓储;还有伴读、教授、 引礼舍人等王府常设人员。
    可以这么说,长史司是藩王封地最大的政务机构。
    其中长史的职责是为“掌王府之政令,辅相规讽,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总其庶务焉,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疏书,长史为王奏上”。
    由此可以看出,长史是职权可是挺大的。
    也确实如此,各藩王对长史司左长史钉子的作用心知肚明。却不得不碍于朝廷,而不得妄动。其中不乏藩王与左长史各种矛盾颇多,但却无法奈何对方,甚至不得不压下傲气保持表面和谐。
    当然,左长史也不如表面如此风光,说白了左长史就是要受朝廷和藩王的夹板气。一方面要在藩王手下任职,一方面还要听从朝廷的指令对藩王进行各项监视。
    关铮自从被委派下来任了景王府长史司左长史一职,就对自己以后的处境心知肚明。他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却没有想到顶上的主子居然是这样一副秉性。
    为难倒也称不上,恭敬不用提,人家一个天潢贵胄恭敬你什么啊,别人敢恭敬你敢接吗,尊重倒是有的……其他的通通不提,最为让关铮头疼的就是怎么和景王这人打交道了。
    景王倒也不曾为难于他,穿小鞋更是没有的,就是不说话。
    是真的不说话,关铮来景王府任职至今已有四个月,至今景王还没和他说超过五句话。
    关键关铮这个左长史还不能说什么,能说什么啊,人家景王就是这样一副性格,在京中的时候就有‘哑巴五皇子’一称,虽然日后证明别人也是能说话的,但人性格就那样,愿不愿意说话那也是别人的事了。
    这让关铮尤其气闷,有一种‘我做好了各种准备,别人却懒都懒得理我’的感觉。
    不过想想齐州的那个‘同仁’,他觉得这个景王就算怪癖,也还算不错的,至少不会鞭打他。
    关铮今年近四十,四十才考上进士不算太晚,正值壮年本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却因为自身是寒门出身,被填了景王府长史司左长史一职。
    一当官即为正五品,不算低了,还是朝廷的正式官员,按理说是极其好的,至少比那些外放出京当些七、八品的芝麻小官强。
    可是懂行一点的人,人人避藩王封地长史一职为猛虎凶兽。
    不为其他,就为要受夹板气,要不然也轮不到关铮这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的寒丁了。景王这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齐州的齐王那里左长史一年能换几个。
    齐王脾气不好,经常鞭打治下官员,就算是朝廷下派过来的左长史,也是照打不误。谁让别人是当今圣上得宠的皇子,你一个下属小官也就受着吧,甚至碍于齐王势大连状都不敢告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是人的通病,所以关铮即使感觉自己很劳神费心的和景王打交道,也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至少要比齐王那里才派过去的左长史要幸福。
    关铮例行公事的把自己该禀报的东西说完,过了好半响,景王才挥挥手让他下去,他便如蒙大赦的退下了。
    因着刚才景王半天不理他,他心生怨气又因想到齐州那位同仁,出了存心殿后,他甚至还露出一抹笑容。
    罢了罢了,本就是个寒丁,也没有什么身家背景,景王虽然不好打交道,但在这里混日子并不难,就这么继续混着吧。左长史一职三年一任,他只需要再熬个两年多就可以走了。
    关铮走后不久,从殿外又进来一人。
    “殿下属下已经根据您的吩咐,把齐州那边的情形透露给左长史大人了,不知道接下来还需不需要继续。”
    景王眼波不动,“继续。”
    “是。”
    挥手让那人下去,景王继续把眼睛投注到手里的邸报上。
    齐王那人虽然残暴,但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可以拿来当典范用来敲打旁人。
    景王上辈子是个简单的性格,从来不会这些的,这辈子回来他慢慢看慢慢学,他想他也不会弱于他人。
    笨鸟先飞,他就算先飞不了,也能多给自己加些砝码。慢慢来,不着急,距那一日还有很长的时间。
    ☆、第28章
    景王从前院回来后,先是去了内殿换了衣裳,然后便回到殿中坐着。
    熟知景王秉性的,此时就应该奉茶上来了。
    在璟泰殿里呆的这些日子,几个小宫人差不多都有了些变化。
    别的不说,至少眼色都是有的。眼色背后的目的暂且不提,最起码有眼色可以很好的把自己差事做下去。
    负责奉茶的巧莲和枝儿最近似乎争抢的厉害,明明奉茶一人就够了,偏偏她们这两日几乎形影不离,一起进出。
    巧莲持雕漆茶盘端着,枝儿负责端茶盏放置案几,两人都有事做了,也都露了脸,并且分工明确。
    这其中她们两人是怎么协商成如今这形势的,小花并不知道,但是对于这两人暗里较劲儿的机锋,作为旁观者还是能看出的。
    这不,站在不远处的小花,明显看到枝儿把茶端起的时候,巧莲收回茶盘时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结果可以显而易见,枝儿手上一个不稳茶盏掉落在地上。
    殿中很安静,脆响声分明。
    小花很无语,不知道这巧莲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枝儿慌乱后立马跪下,巧莲立在旁边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景王一直没有看这边,但杵在景王身旁当背景板的福顺,却是看得极为清楚。包括事情的缘由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看到了。
    心里恨不得把这两个不懂事小宫人拖出去打死,一下子好心情就坏了。不过思及景王这半个月来的纵容的度,便稍微放下了心,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把地上都收拾收拾。”福顺压着嗓子斥道,他是想借着打岔,把这事平过去。
    可惜,老天似乎跟他在开玩笑。
    “这两个出去。”
    寡言的景王终于开口了,说的话却是没头没尾。
    景王的态度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本来还有些沮丧害怕的枝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福顺的态度却很令人不解,似乎一下子就气急败坏了起来。吩咐一旁的小花和秀云上前收拾,一边手连摆让巧莲和枝儿下去,脸色十分不好。
    似乎有些如丧考批的神色?
    小花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也没放在心上。
    心里感叹‘原来殿下会说话啊’的同时,也觉得殿下人似乎不错,虽说平日里寡言淡漠了点,对人并不苛刻。她以往可是见过不少像这样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的,规矩严格点的,直接就叫人到外面跪着了,以作惩戒。这景王什么表示也没有,也就是让人出去。
    直到晚上下差回了宫人房,小花才知道没这么简单,也才明白当时为什么福公公神情那么诡异。
    原来那所谓的‘这两个出去’,不是就这么算了,而是从此出去不能再进殿里侍候。
    小花和秀云两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小夏子就来说了,传殿下的话,以后巧莲和枝儿两人就在外面负责洒扫庭院了。
    一夕之间,从天到地。辛苦了那么久,争了那么久,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巧莲和枝儿两人爬在床上哭得厉害,估计也是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
    梅儿和喜儿则是在一旁劝慰着,但是神情之间难掩幸灾乐祸。
    相处时间的越久,小花越发现原来喜儿也不是那么单纯的。至少单纯的人做不出来那些钻营之事,脸上也不会有这种幸灾乐祸。
    当初心中的产生的那些好感,现在也全部变成了可笑。
    果然在富贵人家,没有一个是单纯的,就算一开始单纯,之后也会因为各种事情产生变化。尤其是身处在一起,触犯到自身利益的,那种变化尤其让人齿冷。
    小花以往在别处当差时,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在其他处还不明显,毕竟那些都是些小门小户,到锦阳候府后尤其明显。
    刚进锦阳候府的时候,她才十二不到,起先是做粗使丫头的。
    粗使丫头们的活很重,还会被其他丫头欺负,每个人也都是挖空了心思想换差事。谁要是在管事婆子面前冒出头了,也是会被其他人明里暗里围攻。后来她进了锦绣院,使计成了大丫鬟,以往在一起相处不错甚至能称为‘好姐妹’小丫头们个个脸全部变了。
    面对这样截然相反的变化,她偷偷哭过,委屈过,埋怨过。
    死了一次回来才明白,原来在个人利益面前,是没有所谓的友谊和好姐妹的。
    懂是懂,明白是明白,可是每次见到喜儿,想到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聒噪的喜儿,小花心里总会隐隐觉得难受。
    “能不能不那么虚伪啊,我知道你们想笑,要想笑就笑呗,不用忍的那么难受。”巧莲扒拉开喜儿的手,坐起身吼道。
    她的脸扭曲的厉害,本来就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此时更显歇斯底里。
    喜儿满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巧莲会这么说她,立马委屈的红了眼,“巧莲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没有啊……”
    巧莲一把把她推了开,“去去去,走远些,别天天装的那么天真纯良,我不吃你这套。”话罢,又冲屋里其他人喊道:“谁不明白谁,装个什么装,看别人落魄了心里就舒坦了是吧,非要过来显摆一下自己的存在?”
    巧莲这话不光把喜儿气得转身就回自己床了,连梅儿的脸色也变了。
    屋里一时安静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站在那里的喜儿才忿忿咕叽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花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自己床前,小心翼翼把身上的外衣褪下,躺在床上。
    屋里安静的有些吓人,只能偶尔听到几声抽泣声。经过这么一闹,无形中充斥了一股低气压,压抑的人难受。
    本来还想去打水洗一下再睡的,小花却是懒得动了,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心里则是觉得由心底泛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疲累。
    同样安静的秀云则是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她终于知道姐姐说的沉稳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不沉稳的下场是什么了。
    屋里人虽然都保持安静着,但心思各异。
    *****
    事后,福顺气急败坏之余,也把剩下的四人叫在一起敲打过。
    小花这才知道原来一向笑眯眯的福公公,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脸还是那张脸,可是神色和语气却是有些吓人,倒也没有骂她们,只是让她们用心当差不要犯错。
    可是不由的,就是让人感觉到害怕。
    当然敲打过后还是会给颗甜枣甜嘴的,就是又给殿里的四个小宫人添了一套衣裳。
    这是一套非常精美的衣裳,桃红色的短襦配月白色挑线长裙,料子很好。大小尺寸刚好适合每个人的身材,也不知道这福公公是如何神通广大连几个小宫人的尺寸都知道的。
    当然这其中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告诉了其他几人好好当差不犯错自是好处多多,当然如果能更进一步更是不同寻常。
    后面这话是动了心思的人自己臆想的,但总体来说差不离。小花也看出了,福公公表达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同屋六个人,四个人都有,另外两个只能干看着。小夏子前面把东西送了过来,后面屋里的气氛就凝滞了。
    小花拿着手里的衣裳,真不知道这福公公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这不是制造矛盾嘛,本来就已经够矛盾的了!
    “这在殿里服侍的人就是和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不一样啊,待遇都不一样。”枝儿的口气酸的厉害,话一说完,她凑到了喜儿身边,“喜儿妹妹以后飞上了枝头,可千万不要忘了提携姐姐一二啊。”
    喜儿本来满脸是笑,心里很激动,被枝儿这话一刺,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以前她和枝儿关系不错,总是顾忌一二,此时也不好发脾气,只能低着头说:“枝儿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说哪儿跟哪儿呢。”
    巧莲在一旁嗤笑了一声,“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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