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在家也闻到了。她正乐滋滋地算计着什么时候
能挤垮掉李大姑家的生意呢。
虽然有竞争对手在,李大姑并没有减少卤肉的斤数,凉皮也多做了几十张。家里的黄瓜不够了,她又到乡邻家里买了些带上。
李竹尝了一口调料,茱萸味道是不错,可是还是比不上辣椒。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杨老实把她们送到村口,两人在路口等去县里的牛车。
她们到达隆福街时,周氏早到了,这次多了一个人,是个矮壮的黑胖子。他眯缝着一双小眼,不善地打量着李大姑和李竹两人。
李大姑跟昨天一样,跟摊贩们说说笑笑,看都不看那夫妻俩。
夏天天热,人们来得要比往常早很多。街上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她们刚放下摊子,就有几个人来买凉皮。
“你家的凉皮爽口,我家老太太天热不想吃东西,昨儿个吃了一碗,今日又让我来买。”
那买东西的男子说道。
李竹笑道:“这东西确实爽口,不过老年人也不能多吃。您让家人多给她做些清淡小菜。”
“这小姑娘就是实在。换了旁人该说多吃好了。”
李竹微微一笑,麻利地拌好凉皮递给那人。同时又夹了两块卤肉放上去。
男子一脸惊喜,李竹又解释道:“您是今天的头一个客人。免费赠送卤肉。”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杨家卤肉今日又有新花样了。到场的前十五个顾客都有赠品。买卤肉赠凉皮,买凉皮赔卤肉。
很快地,李大姑的摊子前就围了很多顾客。挨挨挤挤地好不热闹。
有的客人还问李大姑:“别人家的都降价,你家为啥为不降?”
李大姑得体地笑道:“这位小哥,一分价钱一分货。我家的卤肉你也吃了,那肉是新鲜的,用料也讲究,这吃到肚里的东西可糊弄不得。”那人讪讪地笑了。
后面再有人问,李竹和李大姑就如是回答。
问归问,杨家的生意并没受到多大影响。摊子上前一直没怎么断过人。
眼见着李大姑的卤肉和凉皮一份份地卖出去,周氏夫妻俩气得直瞪眼。
两人一唧咕,周氏的大嗓门又响起来了:“前十位便宜一文钱,都来看看呐。”这抄袭得真不要脸。
当天,李竹她们收摊时,朱家的卤肉摊仍有大半没卖出去,李大姑带着一脸胜利的笑容离开了。
到了第三天,朱家卤肉再次降价。
李大姑心头疑惑道:“这么降下去,还能有赚头吗?”
李竹说道:“大姑别急,她降让她降。咱就是一文不降。”这种靠降价恶性竞争的都是自杀性行为,除非对方家大业大,不介意不赚钱。
这天中午,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李竹和李大姑正在忙碌。
突然有人叫喊道:“哎呀,有晕倒了。”
李竹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老者摔倒在她家的摊前。
☆、第27章 合谋算计
见有人晕倒在摊前,李竹心里一惊:“这是打压不过,又采取别的手段了?”这也难怪李竹多想,实在是这种手段见多了。
众人见有老者晕倒,顿时骚乱起来。
李大姑赶紧上前去扶人,李竹拦住她劝道:“大姑,小心他讹咱们。”
李大姑笑了一下:“你这孩子就爱多想。人倒在咱摊前,哪能不管。”
李大姑伙同一个年轻男子将老者翻过身来,李竹也凑上来看了一眼,就见这个男子约有五十来岁,身穿一件牙白细布夏杉,一柄折扇掉落在地。老者此时牙关紧闭,面色蜡黄,不省人事。看样子像是中暑了。
“阿竹,快拿水来。”李大姑高声喊道。
李竹忙将竹筒递过去。那个男子扶着老者的头,李大姑将水一点点地滴进老者的嘴里。其他人又是拿湿布擦脸,又是掐人中的。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李竹赶紧过来帮着疏散人群:“这位老人家是中暑了,大家都散开些,让病人透透气。”
众人自觉地散开些,继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大多数人是在为老人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尖厉的嗓门突兀地响了起来:“哎哟,这老头不会是吃了杨家的卤肉才病倒的吧。要不然,怎地那么巧就倒在这儿了?”
说话的人正是周氏,朱氏的娘家嫂子。
李大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抢了自家生意,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先来撩拨。
李大姑质问道:“你别血口喷人,你亲眼看到他吃了我家的卤肉病倒了?”
周氏的男人朱春山也跟着帮腔:“这不明摆着吗?这么多摊子为啥不倒,偏倒在你这儿了?人家就是吃了你家的东西才病倒的。”
李大姑气得脸色发白,站起身跟两人理论。
李竹默默地看了地上的老者一眼,再看看周氏和朱春山夫妻的脸色,心里在思忖两家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再低头看看老者,虽然人昏迷不醒,但看他的手并无粗茧,不像个常做活的人,那身上的布料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人不像是周氏夫妻俩能指使的人。不过也难说,人不可貌相。
李竹正在思量间,朱春山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大声说道:“有哪位好心人去报给官府,杨家卤肉吃死人了!”
李大姑急声说道:“这老头只是中暑,你这是咒人家哪,你家没老人吗?”
朱春山这么一喊,外围的人不明就里,真有那好心的人跑到县衙告诉官差去了。
众人都吃了一吓,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大姑。李大姑这会儿也有些害怕起来。她跟一般人一样,闻官则怕。这人昏倒在她摊子前,再加上有周氏夫妻俩从中作梗,万一来个糊涂不明的官差,胡乱判案,她可怎么办?
李 竹收拾好钱盒子,让一个可靠的摊贩帮着看着摊子,她硬挤过去,接过李大姑手中的竹筒,用袖子遮住,一边往里注入灵泉一边安慰李大姑:“大姑别担心,这老者 就是中了暑气,一会就能醒。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能醒,仵作也能验明尸身呢。是不是咱家的缘故自能查验出来,你越慌乱,那两人就越高兴。”
李大姑听到李竹的话果然冷静许多。她苦笑着看着李竹,她一个大人遇到事还没一个孩子冷静。
隆福街离县衙并不远,不多时,就有一般官差浩浩荡荡的来了。
不用差役吆喝,那些围观的人群便自动退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黑脸男子大声问道。
李大姑强作镇定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这时,一个长着焦黄面皮、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语断定:“也就是说这老者是吃了你家的东西后晕倒的?”
李大姑急忙辩解:“我没这么说,他来到摊前就晕倒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不醒我也不知道。”
黄脸男子看了同伴一眼,颇有气势的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其余几个差役上前就来架李大姑。
李竹赶紧去水灌进老者的口中,高声嚷道:“等一等,老人家醒了。”
“啊?醒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伸长脖子往里看去。
李竹一咬牙,再加下几滴灵泉。老头一定要醒来,她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那黄脸男子却似等不及似的,恶声恶气地说喝斥李竹:“小毛丫头瞎说八道,这人哪里就醒了?一起带走!”
李大姑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她泼辣归泼辣,可是哪里见过这种事情。
李竹无惧地看着黄脸差役,高声说道:“官差大人,即便知县老爷判案也会让犯人有机会辩白,如今情况未明,老人未醒,官差大人却只急着抓我和大姑,究竟是何缘由?”
黄脸差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将李竹从头到脚打量一通,轻浮地笑道:“这黄毛丫头,嘴倒挺利索。你不怕我?”说完,将脸一沉,喝道:“官爷办案,也是你能置喙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走。”
这时周氏和朱春山一唱一和地说道:“这两人为啥狡辩就是心虚?”
李竹这会儿没功夫跟这两人对呛,她转而那个一脸凶相的差役,她看得出来,这两人才是这帮衙役的头头。
“官差大哥,我没说不去,就是请求多给一点时间,等这位老者苏醒了好一起去衙门说个明白。”
这个差役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坦然无惧地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愣,他皱着眉头扫了黄脸差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黄脸差役一脸不满,正待反驳。却听人喊道:“老头醒了。”
双方暂时停下争执,一起将目光投向老人。
老者慢慢醒转,他揉揉眼睛,手撑着地坐了起来,愣怔地看着人群,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就笑道:“老人家,您方才晕倒了?”
周氏挤在人群中,一脸期待地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吃了杨家的卤肉才病倒的?”
那黄脸差役跟周氏的神情差不多。李竹注意这一迹象,心中暗暗记下。
老者蹙着眉头看了看两人,缓缓站了起来。
李竹再次将竹筒递上,老者冲她笑笑,接过来喝了几口,他喝水像是品酒似的,喝几口歇口气再喝几口。把围观的人急得哟。
那班差役也不耐烦了:“老人家,你赶紧说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像竹筒里的水喝完了,掏出手绢抹抹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热了冷了,不舒坦了就昏倒呗,还能是什么缘故。”
李大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对这个回答很失望,特别是周氏和朱春山夫妻俩。
周氏不甘心地问道:“老头,你不会是不敢说真话吧?你难道不是吃了杨家的卤肉才晕倒的?”
老头淡淡扫了周氏一眼,说道:“杨家卤肉,我早就听说了,今天特地来尝尝,不想走得急了。就晕倒了。”
李竹适时接道:“周大嫂,你好像挺失望啊?”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能不失望吗?泼脏水没泼成呗。”
周围议论声嗡哄而起。
周氏的脸渐渐挂不住了。朱春山趁人不注意悄悄对黄脸差役使了个眼色。
这时老者轻轻摇了几个扇子,看着这班差役,淡声说道:“周捕头,刘捕头,烦劳你们走一趟,老夫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看老人这副口气,不由得有些诧异。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着老者弯腰说道:“钱老太爷,小的终于找到您老了。钱老爷这会正带人满街找您呢。”
众人顿时哗然,钱老爷?这县里姓钱的不少,但能使得到官差的钱老爷却只有一个。这个钱老太爷是……
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位一脸淡定的老者。钱老爷的爹已死,不过听说,他有几个很有本事的叔伯,这人应该是钱老爷叔伯中的一个人。
那班官差也有些傻眼,方才还一脸恶相的周捕头脸上立即挂上谄媚的笑。这个周捕头就是那个黄脸男子。
钱老太爷再没看周捕头一眼,他转过身来笑着对李大姑说道:“我老毛病犯了,连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