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想太多,她就不会撒手跑掉了……毕竟,你跟我刚才的姿势确实是有点可疑,而且她也不知道你是在给我吸毒……”
“……”听他这么一说,百里雪篁不禁有些头大,“她没事跑上来干什么?撞见什么不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撞见了这一幕。”
款步走过去,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梅花枝,南宫芷胤摇摇头,感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应该是有事找你吧。”
闻言,百里雪篁不以为然。
“她巴不得不要见到我,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你是她大哥……就算你们两个人平时处得不太融洽,但一旦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终归还是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百里雪篁不由眸光微烁,没再反驳什么。
转身将捡起的梅花枝递到了百里雪篁的手里,南宫芷胤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快下去找她吧,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
“她能有什么急事?要是真着急,刚才就不会跑开了,还跑那么快,一转身就没了影子……”转了两圈手里的梅花枝,百里雪篁目光幽幽,眸色晦暗莫名,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你身上的余毒还没有清除干净,我先送你回房休息,把伤口包扎一下。”
见百里雪篁坚持,南宫芷胤也不好再勉强什么,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俯身又从地上捡了几枝梅花,愈发觉得白司颜刚才的表情夸张得有些好笑。
真是太不巧了,哪怕是早一步,或者晚一步,也不会让她误会到这种地步。
偏生不偏不倚地,赶在了那个时候。
还真是命啊……
那厢——
伤心欲绝!
一颗玻璃心碎得噼里啪啦的白司颜童鞋在对男神太子彻底幻灭之后,像是骤然间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下子整个人都好不了了!
吸了吸鼻子,白司颜本想嚎啕大哭一场,来释放内心的悲苦和凄楚,但无奈憋了好几次都没有憋出眼泪来,只好放弃,转而一路狂奔下山,二话不说冲到了厨房里,化悲愤为食欲,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搬了出来,寻了个较为隐秘的角落,把所有食物都摆成了一个圈,然后躺了进去。
随手抓到什么就吃什么,逮到什么就喝什么,要是吃光了这一片,就转个弧度,继续吃吃吃,喝喝喝!
在这样昏天暗地的胡吃海塞之下,白司颜才逐渐感受到了活着的真谛,没有完全被失恋的痛苦所掩埋……
“嗝。”
一直到啃完最后一口肉,喝完最后一口酒,白司颜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一抬头……对着西边红彤彤的夕阳,傻兮兮地笑了两声。
“今天……怎么有三个月亮?”
话音还未落地,忽然有人翻身上墙,居高临下地站在围墙上,杀气腾腾地喝了她一声。
“百里司言!你给我站住别跑!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掰成两段!”
说着,就见闻人海棠纵身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踏着轻功劈掌击向白司颜,掌心震出的罡风将白司颜身上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霎时间撩翻了草地上堆放着的盘子和罐子,发出了乒乒乓乓一阵嘈杂的脆响!
眯了眯眼睛,白司颜迷糊着表情,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在危险的逼迫下,却是快过脑袋,抢先一步扬起了手,一掌对上了闻人海棠的手心!
刹那间,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两人之间的草地上轰然炸开了一条裂缝,一直蜿蜒至树根处,甚至于将合两人之臂才能围抱起来的树干破成了两半!
虽然知道白司颜的体内有三十年的精纯功力,但在这之前,白司颜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所以闻人海棠勉强还能占上风。
然而眼下,白司颜在危急的情况下,却是不自觉地使上了将近九层的内力,瞬间震得闻人海棠气血逆袭,当场就变了脸色,“噗”地又呕了一口老血!
连连退开两步,为了防止体内的血气乱窜,闻人海棠纵然心有不甘,不得已之下也只好迅速封住了自身的穴位。
“呵呵……”
还没等站稳脚,一身酒气的白司颜忽然就摇摇晃晃地扑了上来,抱着他的身体摸来摸去的,一边傻笑一边撸着他的头发,嘴里还念念有词。
“脱毛鸡……脱毛……鸡……”
一听到这三个字,闻人海棠顿时黑了脸色,整个人都快炸了开!
无奈刚刚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却是自作孽不可活,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白司颜抱了个满怀,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老师你怎么不穿你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了?你穿一身白的……好不习惯啊……”
闻言,闻人海棠阴沉着声调,冷冷地哼了她一句。
“你还有脸说!莫名其妙把我的衣服都剪掉,害得我一件可以穿出去见人的衣服都没有!”
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似的,白司颜却是不理他,自顾自地碎碎念……像是在说梦话,可是眼睛又睁得很亮,一闪一闪的,倒映着天际血红色的落日。
“话说老师你是不是把睡衣给传出来了?这大晚上的……跑来跑去不太好……虽然你是男人,可是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知道除了采花贼之外,会不会冒出几个采草贼出来……”
被白司颜满身的酒气熏得难受,闻人海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嫌弃道。
“百里司言,你喝醉了,快离我远一点……”
“呜呜呜……”一听这话,白司颜却突然委屈了起来,抓着闻人海棠的胳膊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连老师你都不要我了吗?我就不走开!我就要赖着你!我不管!我就是要赖在你身上!”
见她醉得有些厉害,闻人海棠不免一阵头疼,但也知道跟她来硬的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只好缓和了几分语气,耐着性子哄她。
“好好好……你喜欢赖着就赖着吧……但是能不能先帮为师把穴道解开?”
醉归醉,白司颜却是不笨,当下死命地摇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不行!解开穴道老师你就跑了……我不要!”
“该死……”撇了撇嘴角,闻人海棠一脸想横刀自刎的表情,“大白天的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弄得一身酒味不说,还疯疯癫癫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嫌弃着,趴在怀里的白司颜忽然又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呜咽了起来,像哭又不是哭,像笑也不是笑,听得闻人海棠一阵头皮发麻。
“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我那么喜欢他,结果……呜呜呜,他竟然是个断袖……”
提了提眉梢,闻人海棠很是心累,但还是不忘唾弃了一句。
“别说得好像你就不是一样……”
“老师……我好伤心了啊!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伤心什么?”
“我就是伤心啊……特么我还没跟他说我喜欢他呢!我还没有跟他表白呢!我还没有牵着他的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呢!本来想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可没想到,故事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扯了扯嘴角,闻人海棠面无表情地幸灾乐祸。
“太、好、了。”
“老师!”白司颜说着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闻人海棠,冷不丁地把他吓了一跳,“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那种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心情?”
敛了敛眼皮,闻人海棠表示——
“我现在就很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不,老师你不会懂的……像你这种以折磨别人为乐的变态,是不会体会到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的……你根本不会知道,当那个人对你笑的时候,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会发光一样……”
微蹙眉心,闻人海棠竟然还认真地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然后得出的结论是——
“整个世界都会发光么……就像放把火把天岐山点着了那样吗?好像感觉确实不错,人间炼狱,简直绝妙……”
白司颜继续自言自语。
“可是现在,他已经跟别人双宿双飞了……更可恨的是,居然还是被压的那个!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真的感觉狗眼都要瞎了……”
闻人海棠也沉浸在了深思之中,微抿薄唇染上了几分失落。
“只可惜……天岐山是龙脉所在,烧不起……”
话锋一转,白司颜拽紧了他的衣服,愤懑得想砍人!
“但我真的不甘心啊!”
看着雪白的衣服被白司颜油腻腻地爪子蹭来蹭去,闻人海棠更想砍人!
“我也不甘心。”
“怎么办……”忽然间,白司颜说着又软了下去,埋头趴在闻人海棠的怀里,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敲了两下,“老师……我的心很痛……”
闻人海棠继续怏怏不乐地哼声。
“你敲得那么重当然痛了,我的手也很痛。”
不过,好像还有点软?虽然软得不是很明显……
“呕——”
微抬眉梢,闻人海棠正有些怀疑,却见白司颜忽然抬起头来,一手抓着他的衣襟,一手捂着嘴巴,作势就要吐了出来……
见状,闻人海棠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紧地绷了起来,脸色瞬间就变绿了,素来淡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百里司言!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吐在我的身上……”
“呕!”
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司颜到底没能忍住,一口就吐在了他的身上。
咔嚓咔嚓……
微风之中,仿佛传来了某人石化之后又一寸一寸裂开的声音,以及一句气若游丝的遗言——
“我就……自杀……”
片刻后,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惨案现场,立刻匆匆赶了进来……见到一树梨花昏昏沉沉地压在了闻人海棠的身上时,先是面面相觑,默默地给一树梨花点了个赞,继而才手忙脚乱地走上前扶起了闻人海棠和白司颜。
“海棠老师!海棠老师你振作一点!”
“一树梨花!一树梨花你醒醒!醒醒!”
而在院子南边的小树林里,北辰元烈和东倾夜两个人就那么傻傻地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都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一旦自己走开,白司颜就跑来赴约,然后同另外一个人手拉着手地私奔下山了……人生就是这么的艰难。
当然,独孤凤凛过得也并不愉快。
因为一整个晚上,白司颜都死死地抱着闻人海棠,怎么扒也扒不下来,嘴里喊着的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从身到心,都跟他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想想也是蛮心塞的。
而在天字阁,百里雪篁本不打算下山,但又担心白司颜会到处乱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下山一趟,找她解释清楚。
☆、132、为师可以踩扁她的脸吗(月票!
因为一个赌约引发的血案,在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连锁成了一连串宛如灭顶之灾般的惨案。
此时此刻的黄字阁内,天已亮,灯已灭,尘埃落地,只剩下草丛里的虫子在寂寞如雪的晨光中此起彼伏地鸣叫。
除了那些安分守己作壁上观的好学生,怀揣着凌乱而又庆幸的心情,躲在屋檐下悄悄地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言谈之间似乎还透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和发自肺腑的崇拜之外,其他几只或主动或被动地牵扯进这场惨剧之中的家伙,则一个个都是精疲力尽的模样,面容憔悴而双眼涣散,仿佛历尽了九死一生的浩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