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古已经被贺穆兰打发回乡养伤顺便娶媳妇,袁放和那罗浑被她留在了虎贲军营,自家能用的亲兵不过一百多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的腰牌出不了城,她也进不了宫,想要将虎贲军带进来,比登天还难。
对了,南门那里还有她借城门官维持秩序的五百虎贲军,现在应该是宿在城门附近了!
贺穆兰想到这里,直接拽下腰上的腰牌,递给陈节。
“你佩着这个去南门找门将,让虎贲军到内城来,如果路上有人盘问,就说城门提早关闭被关在城中了,现在回我的府上暂过一晚。”
“这个?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陈节有些不安的接过腰牌。
“事情紧急,不要多问,速速去,顺便把我磐石的剑鞘带回来。”
贺穆兰脸色严肃。
陈节在贺穆兰身边呆了也不知有多久,当下也不多话,回前院马厩牵过自己的马,打马就走。
府里的花父花母接到了女儿回来的消息,连忙出门来迎,看到她没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贺穆兰疲累了一天,只想着找个床躺下歇息,连晚饭都不想吃,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趁早能休息一时半刻都是好的,所以对花母说了自己想先去睡一会儿的决定。
谁料花母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扭捏着说:“那个……你堂姐有事找你……”
为了避人耳目,贺夫人对外都被称为花家大姐。
贺穆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把马交给自己的弟子盖吴,往贺夫人的居处而去。
进了院子,早有守着的仆从通传,贺夫人还没有出月子,屋子里也不能见风,还有一些异味,因为自己毕竟是男人打扮,贺穆兰只站在门边向里面询问:
“夫人找我?”
“花将军,我听令堂说,太子殿下去南山了?”
贺穆兰这才知道花母为什么有些不安。
恐怕是她在哪里听到了宫里有人送走了太子殿下,心中有些恐惧,却不敢告诉别人,所以找了心中信服的贺夫人排解。
这种事情花父当然是不知道怎么安慰的,但贺夫人也不可能安慰,因为太子殿下正是她的儿子。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不过一日的功夫,从内城的官家,到外城的百姓,竟是人人都知道宫中有马车朝着南山别宫去了。
怕是贺夫人听到花母担忧的疑问比花母情绪波动还大,吓到袁氏了,所以袁氏说“堂姐找你”的时候表情才那么奇怪。
贺穆兰又困又累,此时却还要强打起精神回答贺夫人:“夫人,去的不是太子殿下,是到宫中请求去南山暂避的端平公主。”
“端平公主很少入宫,她与陛下并不亲近,甚至因为王斤之事惹得陛下发怒,如今怎么会……”
贺夫人的疑问从房内传来,虽然仍有不安,但听得出比刚才要好多了。
“我也不知。应该是在宫中闹过了,因为颍川王也跟着陛下失踪了。”
京中知道拓跋焘没出事的人不多,以贺穆兰的推测,怕是太后和太子殿下都不知道陛下半个月前还在京中偷偷出现过。
这位陛下经常微服乱跑,肯定有自己在平城进出的渠道。
贺夫人和她知道拓跋焘没事,但库莫提到底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
“是这样啊……”
贺夫人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没事就好。我就说,如果他真的逃了,那真是侮辱祖宗……”
门外的贺穆兰抿了抿唇。
在这一点上,拓跋焘的妻子们都是深明大义之人。
“花将军,陛下十分信任您,如果您有什么想做的,不妨去做,陛下不会怪您。”
贺夫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多言了。
‘老婆孩子都交给我了啊,陛下……’
贺穆兰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不客气。’
贺穆兰带着贺夫人的话,跌跌撞撞地回了主院,吩咐盖吴不能离开她的屋子半步,城内外一有异动就让他立刻叫醒她,虎贲军到了也摇醒她,于是抓紧时间爬上床去,和衣而睡,尽量养精蓄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耳边有人轻唤,这时她已经有些睡得懵了,好像只是一会儿,又好像已经睡了好一阵子,浑身说不出的疲惫,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立刻睁开眼坐起身来。
“师父,虎贲军到了。”
盖吴神色有些慌张。
“还有……我好像听到北面有些动静。”
☆、第456章 将计就计
贺穆兰的家住在昌平坊最深处,就贴着宫城,但凡宫中有一些动静,贺穆兰所在的主院就会听到。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这间侯府被内廷收回去后,这家人根本连屁都不放一个的原因。贺穆兰能得到这处宅子,可见拓跋焘对她的荣宠比开国的那位侯爷还要深厚的多。
到了这个时候,离得近的好处就看的出来了。
“取我的披挂来!牵越……不,骑不了马……”贺穆兰抄起磐石,一边命令一边往外走。
“盖吴,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不久(凌晨1点到3点)。”
盖吴见贺穆兰表情如此严肃,也微微吃惊。
“师父,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担心今日有人要造反。”
贺穆兰看了眼盖吴,“把你的双刀带上,跟我一起走。”
“是!”
贺穆兰走出将军府的时候,虎贲军早已经被陈节点齐了在府门前准备了,这些虎贲军是被调往南门维持秩序的,人数只有五百,但这个时候根本出不了城,也联系不上袁放和那罗浑,这五百人加上盖吴身边的三十多个卢水胡,已经是她能动用的最大武装。
她领着一群部将直冲到宫门口,却没看到宫城的南门有什么不对,宫门紧紧的闭着,贺穆兰上去敲了敲门,门后甚至有侍卫在应答。
“是谁?”
“我是虎威将军花木兰,我有要事要入宫一趟!”
“宫门已经落锁,再过一个半时辰就开宫门了,将军不妨等那个时候在来……”
“可否通传一声?”
直到这个时候,里面守门的侍卫才开始不耐烦起来。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除非有军情,否则怎么能擅开宫门?”
不对劲……
就算不能开门,问清楚事情向内务通传却是可以的,以前贺穆兰就曾晚上往宫中传过消息。
贺穆兰带着一干守卫进不了城,对他们招手摆了摆,将他们领到南城一处低矮的宫墙之下,命一个卢水胡汉子仔细听了听墙根。
卢水胡人大多会一些斥候的本事,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之后,爬起身对着贺穆兰点了点头。
“有动静,像是有马在跑。”
宫中除非信使不可奔马,这下贺穆兰确定是出了事了,想到尚书省还管着宫中武器库、马厩、宫卫巡逻交接排班表等等,贺穆兰一刻就不敢闲着,立刻命令虎贲军:“别愣着了啊!爬墙!”
“爬墙?”
虎贲军们哪里敢闯宫城,吓得倒吸凉气。
“深夜闯宫是要灭九族的!”
“我怀疑有人造反,否则宫内不可能有人跑马。东宫离南门有些距离,真的发生械斗也听不清楚,只有翻进宫里查探一番才能明白。我们人数这么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根本无法动作。”
贺穆兰知道尚书令刘洁根本不可能调动的了四门所有的侍卫,必定只有一两个门安排了自己的人,最有可能是南门和东门,东门离东宫最近,南门利于撤退,他们从南门进去,如果真有人在宫中做乱,只要杀了南门的叛贼,就能引援军入宫。
然而无论贺穆兰怎么强行喝令,也没有一个虎贲军真的踏出一步。
对于鲜卑军户出身的虎贲军来说,大可汗的王宫就是汗帐,大可汗定下的规矩不容破坏,哪怕是贺穆兰命令,他们也不愿闯宫。
反倒是卢水胡人没有什么禁忌,随着贺穆兰的命令就跟着盖吴一个踩一个爬上了宫墙。
“这宫墙真矮啊,连梯子都不用……”卢水胡人们踏上墙头,看着不过两人高的宫墙,忍不住摇了摇头。
盖吴趴在城墙上伸手递给贺穆兰,贺穆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踩着墙角跳了起来,拉着盖吴的手就蹭蹭上了墙头,站在墙头上往东边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东边的宫中居然开始冒烟了!
“他们居然烧宫!”
贺穆兰脸色难看地对着墙下的虎贲军轻喊:“宫中果然有人造反,速速上墙,陪我去救太子殿下!”
虎贲军们此时也看到了烟头,虽然大半夜黑烟并不明显,但他们离得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果然是生乱了!
虎贲军们立刻人踩着人上墙,先上去的拉着下面的,就跟下饺子似得纷纷跳入宫墙之内。
陈节也准备上去,却被贺穆兰大声喝止:“我们的人不够,我们需要援兵!陈节,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宇文家、卢家、独孤家、若干家、素和家、李家……”贺穆兰报了一大批今日在虎贲军中闯关小将的府邸。
“你拿着我的将牌去请援兵,如果找不到他们家的主人,就找白天去虎贲军的那些郎君,他们知道轻重!”
“……这……”
陈节接了将牌,再看看上了墙头还在往里面跳的虎贲军,只能一咬牙:“我有崔使君的腰牌,又有将军的将牌,应该是可行,只是宫中不知道情况如何,将军没有我在身边护着,千万要小心!”
“你快去吧,还有我呢!”
盖吴连声催促。
“不好!巡逻的人来了!”
这时候哪里还能再多说什么,墙头上的人纷纷跳下,摸着墙根弯着腰往东宫的方向疾跑。
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宫中十分的诡异,原本巡逻的士兵最多一二十人一组,如今一组却有五十人左右,而且神态慌张,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东跑西晃。
从南边宫墙到达东宫要穿越小半个宫城,贺穆兰经常上朝,也经常去拓跋焘处理内务的几座宫殿,却对东宫的路径不是太熟悉,几次去东宫都是有宫人领着,如今天色漆黑,他们也不能带火把,要不是有那黑烟指引,真是不知要迷路多久。
饶是如此,贺穆兰还是在路上遭遇了两拨敌人。越靠近东宫,遇见的甲兵越多,贺穆兰只领着五百人,好不容易杀了一批,第二批却是一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