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得没法儿再深了。”美景撇撇嘴:“不用担心王爷那边,你还是直接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有查到这府里是谁想害子衿么?”
许子璃皱眉,轻轻叹了口气,垂眼道:“府里狼子野心之人比比皆是,我久居一室之内,知道的东西当真不多,可能帮不上王妃。”
“这样啊。”微微有些失望,美景抬头看向轻舟:“那你能不能回答我,在新婚之夜的时候,为什么子衿会一个人走在路上?你去哪里了?”
轻舟别开眼,低声道:“那个晚上,小的扶着四少爷回长忆居,路上遇见五小姐不慎扭了脚,四少爷心情太好,就推了小的去扶五小姐,说他一个人能回去。谁曾想……”
许子珮么?她身边难道不带丫鬟的?为什么要轻舟去扶?美景皱眉,这些问题轻舟定然是不知道的,她还得去问许子珮。
“山水先陪三少爷说说话吧,我先走一步。”
许子璃轻皱着眉看着她的身影,目光复杂。
沈山水乖乖地点头,看着自家姐姐走了,才低头看着许子璃道:“三少爷与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第179章 得忍着痛拔了
轻舟抬眼,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山水笑了笑,看着轻舟道:“大概是因为你以前经常跟着子衿哥哥,所以现在在三少爷身边。瞧着三少爷就也有了些子衿哥哥的影子。”
许子璃微怔,接着就皱了眉:“我不是子衿。”
“三少爷别生气,我只是随口说说。”沈山水立马道:“毕竟是孪生,看着像也是应当。”
轻舟道:“原来在三少爷身边伺候的人因着家里的事情,赎走了卖身契。四少爷没了,正好我空了下来,所以才来三少爷身边伺候,大概是两位少爷的脸一模一样,如今我也把三少爷当作该效忠的主子。”
沈山水点头,这个他是能理解的,不过再看一眼三少爷,他还是觉得他变了。以前的三少爷话都不爱说,只见过一面。却被他那孤僻的模样给感染得难过了许久。
而现在面前这位,像是春风吹暖了雪,比从前温和了不少。
“你有想过自己未来的打算么?”许子璃突然开口问他:“脱离了奴籍,最想做什么?”
顿了顿,沈山水站得笔直地道:“我想去从军。”
“从军么?”许子璃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你能吃苦耐劳,也应该能有所成就,将来也能保护你姐姐。”
沈山水看着他,眼里满是真切:“三少爷对我姐弟的大恩,我也不会忘记的,若是一朝能出人头地。也必当作涌泉之报。”
“你有这份心就好。”许子璃道:“我也没做什么。”
顿了顿,山水有些惆怅地道:“子衿哥哥不在了,您便同他一样。回报不了他,便双倍回报您吧。”
说完起身,朝他鞠躬。
目光微动,许子璃看着面前的人,叹息了一声:“要是这院子里的人,都同你一样正直,那该有多好。”
知恩图报,与人为善,若是他们也这样,那他也就不必……
“我先回去看看燕王爷。”沈山水起身道:“先告退了。”
“好。”回过神,许子璃应了。目送这少年潇洒地出门。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轻舟皱眉道:“少爷,这可怎么办?王妃把那信当真了。”
许子璃的神色里也满是为难,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子衿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沈美景被刺激得几欲轻生,所以他才伪造出了那封信,用来安慰她,告诉她子衿不是她克死的。
现在好了,她竟然执着到要查出真相。这许府是比任何府邸都复杂的地方,她如今身份这样尴尬,若还执意要查,燕王爷那边,怕是交代不过去吧?
还有,她方才说什么来着?燕王爷那边已经不用担心了?想起上次在树后听见的话,许子璃忍不住担忧,她说的不用担心,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糟糕的结果吧?
正想着呢,外头就传来了通禀:“三少爷,燕王爷来了。”
微微挑眉,许子璃动了动木轮子,往外移。
宋凉臣来得其实不是时候,因为美景已经走了。对此临风一点也不想表示惋惜,自家主子要是不磨磨蹭蹭在外头晃悠了半个时辰,也自然就不会错过王妃。
瞧着院子里都没人了,宋凉臣都后悔跨了进来,一张脸绷得跟上了浆糊一样,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许子璃:“本王只是路过,三少爷不必刻意迎接。”
看着那人的脸色,许子璃轻笑:“王爷这是跟着谁的脚步路过?”
宋凉臣抿唇,轻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凑近他,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王妃过来做什么的?”
微微睁大眼,许子璃倒是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直接地问他。
怔愣之后,他倒是笑了,垂了眼眸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带山水过来感谢以往的照顾,顺便……问了问关于子衿当初溺亡的事情。”
脸色微沉,宋凉臣点头就打算走,却听许子璃道:“在下还有话要说。”
宋凉臣侧头,眼神里都满是不悦:“本王为什么一定要听?”
许子璃微笑,自信又从容:“就凭您跟着王妃来了这故归院。”
与沈美景有关的话,他当真不愿意听吗?
宋凉臣瞪他,浑身都是煞气,气场极大。木轮椅上这人却笑得温文尔雅,纤长的十指交叠着,眼神笃定地望着他。
玉树在暗处看着,心里竟然莫名其妙有些激动,仿佛看见天下至刚的刀,马上要落在一棵柔弱的树上了。
这两人对峙,一强一弱,从身份就能分出胜负。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许子璃这样目光平静地抬头看着自家王爷,玉树竟觉得打心里对他生出一股子敬意来。
但是接下来,两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起什么冲突,自家爷先收敛了表情,像是不打算与他为难了,淡淡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许子璃笑了,看着宋凉臣的目光里也多了点认可:“敢问王爷,若是有人被羽箭射伤,箭头留在了肉里,要想痊愈,该如何做?”
“这也值得你来问本王?”宋凉臣轻嗤:“自然是取出箭头,再行上药疗伤。”
“那……”许子璃看着他:“要是取箭头的时候很痛很痛,痛得让人想死的话,王爷觉得,这箭头还该不该取?”
宋凉臣皱眉:“只要是想伤口完全好,以后不再痛的话,不管怎么样也该取。”
重重地点头,许子璃笑道:“看来王爷并非不懂。”
“你是在小瞧本王?”宋凉臣不悦地看着他:“这点道理,是个人都能懂吧?”
“嗯,这样说起来是容易明白。”许子璃点头:“那就请王爷记住吧,要想伤口完全愈合,以后不再痛,还是把箭头拔出来最好。”
这人,在耍他吗?宋凉臣皱眉,甩了袖子就走。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话,竟然就告诉他这么个小事。什么箭头不箭头的,他更在意的是沈美景还惦记许子衿的死……
等等!脑子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宋凉臣停了步子,扭头问临风:“许子璃刚刚那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临风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主子听不出来?”
宋凉臣摇头,他是没听出来,最近这两日脑子都跟不会转了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临风道:“三少爷的意思很明显,王爷您要想与王妃复合,就最好把许子衿那个箭头挖出来,别怕疼,更不能回避。”
是这个意思吗?宋凉臣黑了半张脸:“上次才说不用他来管,这次还是变着法的指手画脚?”
临风问:“主子要听个实话么?”
“你说。”
“奴才觉得三少爷说的没错。”临风道:“您一直那么在意许子衿,这次来了许府,何不就让王妃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以后再也没惦记了,与您在一起也更全心全意啊。”
好像真的是挺有道理的。
抿抿唇,宋小鹰还是别开脸,沉声道:“都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本王自己心里有分寸,该怎么做,自己清楚。”
嗯,清楚,清楚得当真要和王妃和离了,却还是忍不住打听王妃的动静。临风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他没娶过媳妇,不懂这样的感觉吧,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得拐个山路十八弯出来。
看来他还是得慢慢等等,晚些娶亲,再多聪明两年吧。
美景去找了许子珮,问了她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许子珮整个脸色都变了。
“身为王妃,还惦记着自己的前夫,您确定王爷那边不会怪罪吗?”她后退一步,皱眉看着美景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况且我当时也有些醉意,又怎么记得发生了什么?现在端着王妃的架子来问我,是不是也太让人为难了?”
沈美景双目锁在她身上,叫她完全无处遁形。状团纵号。
“小事不记得,让轻舟扶你回去这样的事情,也能不记得么?轻舟可是很少离开四少爷身边的。”
许子珮翻了个白眼:“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还能因为这事罚我不成?”
“你不记得,那我便要记起一些事了。”美景笑了笑,看着她道:“五小姐院子里那条大黑狗还在吧?”
脸色一白,许子珮咬牙:“你上次不是答应过老太太,赎回你弟弟,就不再提起许府的事情么?”
“这个只针对你,并不针对许府。”沈美景逼近她一步:“我要是平白罚你,似乎也说不过去,不如就翻翻旧账来罚,如何?”
许子珮跟着后退一步,有些胆怯,却又色厉内荏地嗤笑:“小黑的事情,你难不成还敢张扬,叫王爷知道自己的王妃是个曾经跟狗抢食的贱婢,他还会这样疼爱你?”
锦衣和玉食就在不远处站着,听着这句话,重重地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美景。
什么叫……跟狗抢食的贱婢?
美景笑了笑,看着许子珮道:“我什么都不怕,你若是想去同王爷说,那便去说就是,倒是现在,若是还不愿说实话,那我可当真要端王妃的架子了。”
“你能如何?”许子珮心虚地道:“要是打我罚我,老太太那边一定会给我主持公道的!”
“哦。”美景点头,转身对玉食道:“去叫几个力气大的家丁来按住五小姐,把她院子里养的狗的食盆拿来,有什么东西便往她嘴里塞什么东西。”
许子珮睁大了眼,玉食倒是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出去叫人了。
“你……你不能这样!”许子珮想跑,却被美景和锦衣拦得严严实实,后头的丫鬟胆子小,没敢上来护着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围堵着,再被一群进来的家奴按住。
“你们是反了吗!我许府的下人,竟然听一个外人的话来为难主子了?!”许子珮失声尖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家奴们也很无奈:“五小姐,老爷有吩咐,王爷和王妃的任何命令,咱们都只能听从,不能违背,得罪了。”
“不……”
看见有人当真将小黑的食盘拿来了,许子珮才真的慌了。那里头黑糊糊的什么东西都有,说不定还有最肮脏的排泄之物,怎么可能叫她吃下去?!
☆、第180章 我会罩着你的 8650钻石加更
沈美景只是吓唬她的吧?
许子珮是这样想的,所以惊慌之余,也还是没将她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可是下一瞬,沈美景竟然当真让人捏了她的嘴。拿了个勺子舀了一勺狗食,直直地就朝她塞了过来。
这场景很熟悉,以前曾经发生过,也就在这个地方,连人跪下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只是她们两个人的角色对调了。
许子珮睁大了眼,四肢使劲挣扎,却也挣不开力气巨大的家奴。抬头看,看见的却是美景微笑的脸。堆积了十几天的狗食发出酸臭的味道,直逼得她阵阵作呕。